许是顾及场地,洛鸣山没再像上次一样不知收敛地抱着赵行一亲就是半个多小时,他很快就放开了赵行,但仍轻抵着他的额头,眼睛亮晶晶的,散发着炽热的爱意:“哥哥,我们做吧!”
赵行:“……?”
洛鸣山说完就拉着赵行往宿舍走,把赵行的手拉得紧紧的,一副急不可耐又欢欣雀跃的样子。
赵行:“……”
赵行第一次见有人把“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演绎得这么生动形象。
走到宿舍门口,赵行开了门,洛鸣山就兴冲冲地准备往里面进。
可赵行却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撑着门框,偏过头看他:“滚!”
说完,他也没管洛鸣山一下子就失落下来了的表情,走进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行很快收拾完东西走出房间,洛鸣山还在原地站着。
看见赵行走出来,洛鸣山立刻迎上去,牵上了赵行的手,小声道歉:“对不起哥哥,是我刚刚太开心太心急了,你不要不理我。”
他脸色有些白,表情有点紧张,好像生怕赵行因此生他气似的,乌黑漂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赵行,像是做错了事的小鹿。
赵行:“……”
这么乖,谁他妈能顶得住啊?
赵行偏过头不去看他,轻咳了一声:“没事儿。”
洛鸣山立刻就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接过赵行的行李包,牵上他的手:“哥哥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赵行:“得赶紧找个新工作。”
洛鸣山:“怎么不休息一阵?”
赵行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地灵,能直接获得地面的永久居住权,我可是来自地下的半黑户,得办工作签证的。”
洛鸣山:“可是哥哥和地灵结婚了啊。”
他看着赵行,弯着眼睛笑了:“哥哥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合法伴侣,你自然也获得了地面上的永久居住权。”
赵行愣了一下,低头打开自己终端上面的身份信息,果然在上面发现自己的工作签证虽然已经变灰了,可后面却多了一张绿卡,并附有说明:在他和洛鸣山的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他可以无条件地在地面上合法居住。
这也就说明,他不用着急在三天之内找到新工作了。
虽然不急了,但工作到底还是要找的。
毕竟他又不可能永远和洛鸣山保持婚姻关系。
“那哥哥准备住哪儿呢?”洛鸣山又问。
赵行:“先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去租房子。”
洛鸣山重新牵上赵行的手:“洛氏集团知道我结婚之后送了我们一套婚房,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住?”
赵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去。”
洛鸣山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低头把玩着赵行的手:“好吧,那我只能和哥哥一起去住酒店了。”
赵行停下步子,眯起眼:“你跟我去什么酒店?”
“我们结婚了。”洛鸣山一脸理所当然,随即表情又变得紧张起来,“哥哥刚结婚就想和我分居吗?不行的。”
赵行:“……”
“什么刚结婚……迟早都是要离的,我今天中午说的话你他妈全忘了是不是?”赵行将自己的手从洛鸣山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修长的食指重重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除婚契。”
洛鸣山抿着唇不说话。
赵行却想起他不久前躺在地上说被打死也不解除婚契的场景。
赵行揉了揉额角,忽然有点头疼。
可就在这个时候,洛鸣山忽然把赵行拉到会所大厅的柱子后面,在他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我和哥哥两情相悦,为什么要解除婚契?哥哥再说这种胡话……”
他顿了一下,紧箍着赵行的腰,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可他到底是没说出后半句话,只是又泄愤似的在赵行嘴唇上狠狠咬了一下,转身走了。
嘴唇被咬出血的赵行:“……”
在酒店放下行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赵行四肢大开地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睡了太久的缘故,他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都没一点儿睡意。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敏锐地听到了酒店的电子锁被人用一种奇怪的手段打开的声音。
是贼还是匪?!
赵行心中一紧,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仍旧躺在床上,可右手却悄悄拿起了藏在枕头下面的激光枪。
随着来人的一步步接近,赵行也在一片黑暗里看清了那人的身形轮廓。
——洛鸣山。
赵行:“……”
赵行刚放下右手中的激光枪,身侧的床铺便轻轻陷了下去,一双宽大的手从背后抱上他的腰,冰凉高挺的鼻子轻蹭上他的后颈。
赵行:“……”
赵行在心里叹气。
这人怎么黏人成这样?
“哥哥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咬你,还冲你发脾气。”
黏人精低声道歉,态度又乖又软,赵行勉强原谅了他。
可紧接着,黏人精就声音闷闷地说:“但是哥哥也有错。”
赵行:“?”
洛鸣山小声控诉道:“哥哥公开我们的婚约信息,主动亲我,为我辞去工作,害我高兴得不能自已,却在我最开心的时候提出要和我离婚,要和我解除婚契,把我从天堂打入地狱,害得我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心脏都要坏掉了。”
赵行:“……”
谁他妈才是一觉醒来就失了身,结了婚,甚至还离不掉的大冤种啊。
他想离婚还有错了?
赵行转过身子,语气凉薄:“哦,因为我是渣男嘛。”
洛鸣山:“?”
赵行:“我们渣男就是只喜欢玩儿玩儿,不喜欢负责,就喜欢乖的,听话的,会撒娇的,但不喜欢太黏人的——”
他顿了一下,故意语气戏谑地开口道:“所以,知道你不及格在哪儿了吗?”
洛鸣山声音有些发紧:“我……我太黏人了吗?”
赵行:“嗯。”
洛鸣山忽然就静了下来,不说话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洛鸣山才忽然往后挪了挪,身子几乎贴在床沿。
“……这样呢?”
他声音有点艰涩,又有点紧张:“这个距离可以吗?还算是黏人吗?”
赵行:“……”
怎么这么可爱啊?犯规了。
眼见洛鸣山再挪下去就要掉到床底下了。
赵行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长臂一伸,把洛鸣山拉过来,声音隐含笑意:“好了,今天就算了,以后注意点儿就行。”
洛鸣山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赵行闭上眼,弯着嘴唇睡了。
睡意朦胧中,他好像感受到某个黏人精又悄悄贴上来,小心翼翼地抱上了他。
算了算了。
赵行抱住洛鸣山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唇角弯弯地进入了梦里。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的话起了作用,早上的洛鸣山虽然也在赵行的枕边待到他睁眼,虽然也像往常一样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可当赵行提出他要出门找工作的时候,洛鸣山并没有跟着。
而是眼巴巴地看着他出门,然后说了声“路上小心”。
赵行没忍住,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转身走出了酒店。
赵行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想干的工作,倒是找到了一间不错的公寓。
一室一厅,坐北朝南,窗明几净,设施齐全。
赵行想了想,又问:“有两室一厅的吗?”
“有的,同小区这一栋全都是两室一厅的户型。”
赵行最终租下了那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他住一晚酒店,洛鸣山都要半夜溜进来跟他睡,他租个公寓也挡不住洛鸣山。
与其夜夜与他同床共枕,不如提前多租一个房间。
签完租房合同,赵行的终端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祝安私人医院提醒您,您上次在本院进行的亲缘鉴定结果有异,请抽空来趟医院,查看新的鉴定结果。】
赵行皱了皱眉。
结果有异?
不是说他的DNA里有蓝星人基因,所以查不出来吗?这是什么意思?是又查出来结果了吗?
不过赵行原本就打算抽空去医院做体检,看到这个消息,他也没犹豫,直接就坐车去了医院。
赵行刚到私人医院,上次接待他的医生就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赵先生,我们院昨天新进了一批设备,把您给我的样本A里面的蓝星人基因给分离了出来,完成了和样本B的半同胞亲缘鉴定。”
赵行有些心不在焉:“结果报告呢?”
医生把装在信封里的亲缘报告递给赵行,表情却有些激动:“其实这次特地找您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您做那份亲缘鉴定时,样本A是从哪里来的?是您本人吗?里面的蓝星基因——”
“赵先生!”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医生的话。
赵行转头去看,竟是兰妍。
兰妍目光停留在赵行手中的半同胞亲缘鉴定结果书上,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她轻声问:“赵先生,我们可以谈谈吗?”
赵行看着她的脸。
兰妍的面容依旧美丽,妆容依旧精致,不知道是涂了最好的伤药,还是受到了树灵的治愈,她的脸上一点儿红痕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她曾被一个中年男人用力打肿了脸。
赵行沉默半晌,垂下头:“好。”
医生张张嘴,有些遗憾,他对赵行说:“那你和这位女士聊完,记得来找我。”
赵行点点头。
兰妍似乎是来这个大型私人医院做医美保养的。
医院的顶层甚至有她的VIP专用套房。
她将赵行带进了那个套房里。
门一关上,赵行就站在原地,忽然开了口:“那个人经常打你吗?”
兰妍愣了一下,没说话。
赵行:“别装了,虽然你昨天晚上很快就把头扭过去,但我还是看见你了,你被那个男人打了一巴掌,还被踹了一脚。”
兰妍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赵行又问:“他经常打你吗?”
兰妍垂头,细嫩白皙的手轻轻摸着包上的流苏,她轻声细语道:“还好,不经常。”
赵行:“那就是不止一次。”
赵行眼底浮上一抹讥讽:“原来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想把我送回地底下也要保护的完美婚姻吗?”
兰妍没说话,可肩膀却微微发抖。
赵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哑地开口:“你非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吗?他打你也无所谓吗?你要是想离开他,我可以——”
“不,我现在过得很好。”
兰妍打断他的话,摇了摇头。
赵行闭上眼:“……好。”
他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他又折了回来。
他垂下头,从身上拿出了那枚随身携带的幻境珠,扔到兰妍手心里:“这是幻境珠,如果他以后打你打得很厉害,你可以用这个逃跑。”
赵行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是你给我那条绿丝带的回礼。”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赵行没很快下楼离开。
他靠在拐角的墙上低头摸烟,可摸到了才想起来这里是医院,又把烟放了回去。
他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随意地打开了手中的信封,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还没等他把那份他早已知道结果的亲缘鉴定书拿出来,一串脚步声便突兀地出现在了耳边,赵行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猛地被七八个人一起扑上来按到了地上。
那七八个人全部都是身材魁梧的改造人,高级的机械手臂能举起千斤巨石面不改色,赵行毫无反抗之力。
他甚至没办法喊叫,因为他刚张开嘴,嘴巴就被贴上了黑胶带,然后他就被人拽着四肢拖进了拐角处的手术室。
赵行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其中有一个人猛地将一管麻醉剂扎在了赵行身上。
可赵行依旧在挣扎,甚至挣扎得更厉害了,他踹翻手术床旁边的器械,晃动着身子想要挣脱那些人的禁锢,嘴巴即使被贴着胶带也呜呜地叫着,双目赤红,带着强烈的不甘。
“怎么回事,这种特效麻醉剂竟然对他没用?”
“蠢货,你忘了吗?他得到了蓝圣光祝福……拿手铐锁住他的手脚!”
那些人拿出手铐,赵行挣扎得更厉害了。
“嗒、嗒、嗒。”
清脆的,有节奏的高跟鞋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行愣住,他缓缓抬起头。
然后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兰妍。
兰妍微微弯下腰,拾起赵行刚刚在混乱里丢在地上的亲缘鉴定书。
她看了一眼鉴定书里面的内容,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赵行身边。
她走得很慢很慢,眼睛却是通红。
她轻声道——
“对不起,孩子,我必须要杀掉你。
“我不能让你出现在宁宁面前,我必须保护宁宁。
“阿行,对不起。
“你不是也害我在监狱里多待了一年吗?就当你还妈妈的好不好?”
赵行茫然地看着她,看着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不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她在他九岁的时候抛弃了他,她在他七岁的时候拿着戒尺抽打他。
她送给他一个树灵的绿丝带都能绑错位置,他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为他包扎过伤口。
但他们曾经也有过很好的时候。
她曾经把他抱在怀里轻柔地为他讲故事,唱儿歌。
她曾经抛弃所有淑女形象同打了赵行一巴掌的女囚犯抓着头发厮打。
她曾经语气温柔地为赵行构想未来,告诉他只要出了监狱,他们就能回家。
…………
这是他的母亲。
赵行忽然就不想挣扎了。
毕竟给他生命的人都开始祈求他了,求他去死。
…………
“不乱动了?快快快!把手铐扣上。”
“啪嗒。”
“真是好奇怪,他做过人体改造了吗?”
“都这样了,身上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
“试试刀子?”
赵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
他看见身旁的男人皱着眉拿起匕首割上他的手腕,眼见那匕首已经割进了血肉里,可匕首拿开之后,他的皮肤依旧了无痕迹。
就好像是一场幻觉一样。
“别试了!直接把东西注射进去!”
另一个人拿着一针淡蓝色的药剂,伸手就准备往他的心口打去。
赵行忽然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死。
他身上有护身咒,就算这致死的药剂打入他体内,真正失去生命的人也不是他。
不行,他不能受伤。
他身上有婚契,就算他的血肉被剥开,流血受伤,痛不欲生的人也不是他。
不行。
不可以!
兰妍惊讶地发现那个被锁在手术台上,脸色灰白,毫无血色,自从她出现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不再反抗,就算下一秒死掉也无所谓的年轻人忽然拼死地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