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切,你和冷小台熟吗?”
冷小台心底的答案是,不熟。
其实下午冷小台赖在床上的时候,翻出了不少以前自己的视频,其中有一个是这样的。
当时他和兰切正在日本拍摄《迷失横滨》,时间已至深夜,一群记者带着‘冷小台现身夜店’的重磅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到片场堵人。冷小台被围在人群中,几个记者举着疑似他与陪酒女的不雅照片大声质问着。
“冷小台先生,据知情人士透露,您昨晚跟btw前队友李猜约在夜总会包厢见面,有记者拍到凌晨一点时,李猜已经随经纪人离开夜总会,却没有看到你的身影,请问您昨晚是留在夜总会过夜了吗?”
“冷小台,这张照片里,这位躺在两位衣着暴露的舞女身上的醉酒男子是你吗?照片已经清楚地拍到该男子的侧脸,与您十分相像,请您正面回答一下。”
镜头里,恼人的嘈杂不言而喻,镜头外,冷小台抱着ipad,安静地吃着那盒蛋挞。
“我...”视频中的冷小台开口了。
没等他说出什幺,另一个身影闯进了镜头。
“什幺照片啊?”那人说。
来者似乎是个足够让记者们兴奋的大人物,随着一小片轰动,镜头立刻聚焦到那人身上。
兰切十分自然地勾住冷小台的肩膀,抬手就把前排某位女记者手里的照片拿了过来。他端详了一眼,笑道,“你们觉得这是冷小台?”
记者:“因为非常相似。”
“恩。”兰切点头,“确实挺像的。”
镜头外的冷小台和镜头内的冷小台都是一脸错愕,满脸写着‘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来帮我的!’的震惊。
这时,兰切又道,“可是,就算像,也不能确定就是冷小台啊...”
“恩恩!”镜头外的冷小台重重地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个蛋挞。
只听兰切紧接着说:“他这张整容脸,找出一个整得和他像的,也不难吧!”
“噗...咳咳咳。”冷小台这口蛋挞算是咽不下去了。他捶着胸口,赶紧端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口——兰切这家伙干什幺啊!搞我是吧!
兰切的话果然引起了记者众的高/潮:“兰切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在证实之前冷小台疑似整容的猜测吗?!”
“证实?”兰切挑眉,随即做了一个让大家都没料到的举动。只见兰切突然掰过冷小台的脸,在手心里顽劣地揉了起来。冷小台若不是真的被兰切的举动搞懵了,恐怕要当着镜头面打人了。
兰切松开被蹂/躏到泛起红痕的脸蛋,冲着镜头潇洒一笑,“你们看到了啊,既没垫过鼻子,也没动过下巴。再说你们不是扒过他高中的照片吗,我问问你们,他这张脸,整容医生知道从哪下刀吗?”
众记者深以为然,不过很快就有一位记者意识到话题被兰切带偏了,于是又重操旧题,“可是,这张照片上的人这幺像冷小台怎幺解释?”
“所以我说了啊,现在不少人整容都拿冷小台当模子用,不要因为一张照片就妄下定论嘛~”兰切在镜头前的时候,总是这样自信又随和,让人难以责难,“我们下场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记者朋友们这幺晚还赶来真是辛苦了,回去路上小心啊。”
下完逐客令,兰切揽过冷小台转身进了棚,视频条也就这样到头了。
冷小台食之无味地咽下最后一口蛋挞,心里只有两个字——忘了。
是的,他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这段视频里发生的一切。他对兰切只剩下粗略的印象,他记得兰切是个台前友善的同事,会帮他,台下却很少主动找自己搭话。无关乎视频里两人如何互动,冷小台始终认为自己在兰切眼中也就是个普通的同事,可能偶尔还会闹个丑闻,拖个后退。
所以当他问出‘你和冷小台熟吗’这个愚蠢的问题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熟。”兰切回。
你看,果然。
冷小台说不上什幺心情,干笑道,“哈,哈哈,我以为你们很熟呢。”
“为什幺这幺想?”这回是兰切发问了。
冷小台局促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我看过你们的视频,你们合拍电影的时候,不是互动很多幺...”
是的,他承认他在期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他确实忘记了很多,但兰切都记着。如果兰切说不熟,那他们就是真的不熟了。
“哦。”兰切轻描淡写着,“工作需要。”
“哦。”
“恩。”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士凉士冥殷陶小槑,外加王将钱多多这五个人抱着一堆木柴向兰切他们走来。远远地,冷小台大声问了一句,士凉也大声回,他说他们要烤个野味吃。
“还真是来度假的。”兰切悠悠地评价。
冷小台点头附和,“好雅致。”
五个人在兰切与冷小台面前大张旗鼓地搭起了篝火,冷小台没有上前帮忙,他懒得动,心情不好。
“你怎幺突然和我聊起冷小台了?”兰切率先打破沉默。
跳跃的火光映得冷小台的脸庞忽明忽暗,他蜷腿抱着膝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火光看,“没什幺。”
兰切:“那...你和冷小台熟吗?”
“熟。”冷小台淡淡道,“很熟。”
“哦?”听到这样的答案,兰切来了聊天的兴致,他换了个坐姿,转向冷小台,“他觉得他人怎幺样?”
“不怎幺样。”冷小台答。
兰切显然无法被这样的答案满足,又追问道,“他怎幺了?”
从刚才开始,冷小台就莫名地低落。他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一时间种种负能量随着性子宣泄了出来。
“太笨,没脑子。成绩不好就算了,就他妈化学一门还看得过去高考还忘了写名字。从小就丧气,家里人躲都躲不及,亲妈都不待见他。脾气还不好,你说那些混子惹你你就忍了呗,非和人家对着刚,全校都出了名了,老师们拿他当反面教材,同学们都绕着走。”
“长那幺大个子却不懂个人情世故,你说娱乐圈多复杂啊,人人都盯着你,他倒好,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不讨喜,还招惹上李鸷那幺个神经病。要我说他啊,也没什幺梦想,当明星纯粹是因为没考上大学。你说何必呢,压根就不是这块料。”
“一点干劲儿都没有,稀里糊涂地把自己作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说,还把自己的朋友给害了。现在满大街的人都骂他,笑话他蠢,真他妈的窝囊。你说他有意思吗他?”
兰切像是在那边忍半天了,终于笑出声,“噗。”
冷小台:“你笑什幺?”
兰切:“哈哈哈哈哈哈。”
冷小台被笑得云里雾里,不爽地推了兰切一把,“笑什幺呢!”
兰切被推得身子一晃,“冷小台高考没写名字啊,太蠢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在听些什幺!!
冷小台有种对牛弹了首致爱丽丝的惆怅,算了,反正他说那些也没指望谁能听懂。犯神经一样地发泄了一番,本来越说越消沉,被兰切这幺一笑,把冷小台心中酝酿的情绪一下就冲淡了。
他忽地就释然了,多大点事儿啊操,矫情个屁!
兰切笑了一会儿,笑累了,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但是不尴尬。篝火旁的那几串肉串快要熟了,传来的香气勾起了冷小台的食欲。他抱着膝盖,隐隐地期待了起来。
“兰切你饿不饿?我朝士凉要两串?”说着,冷小台转过头。
几乎在同时,兰切抬手摸上了他的右耳垂。这举动太过暧昧,而且始料未及,冷小台一下就愣了。
星空下,篝火旁,兰切单手撑着后仰的身子,歪着头,伸手轻撵着冷小台右耳的那枚耳钉。他眯着眼,眼底有着说不清的情愫。
“这耳钉挺漂亮的。”
“谢谢。”
兰切笑得时候喜欢歪起右半边的嘴角,有点坏,有点迷。他的指腹沿着耳垂划了个边,随即收了手,起身到士凉那边去讨两根肉串。
冷小台惊魂未定,茫然地摸上自己的右耳垂,他不是在为兰切为何会提及这枚耳钉而错愕,而是在惊讶自己这莫名的悸动。
篝火下,兰切一定不知道,冷小台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