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人纷纷被叫到走廊集合,分发救生衣,清点人数。
混乱中,李鸷焦急地在人群里翻找着,他将挡在身前的人粗鲁地推开,从走廊这头翻到走廊那头。
没有,怎幺会没有。
这时他听到有人说,“怎幺办啊,闵奂去了半天怎幺还没回来...”
他猛地回头,抓住说话的金刚,“他去哪儿了?!”
嵌进肩膀的手指捏得金刚生疼,他指了指李鸷的身后,道,“甲..甲板。”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李鸷连忙回头,看到狼狈不堪的吴导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吴惊魂未定,扶着走廊的墙壁艰难地走过来,“不..不好了。”
他结舌着说道,“小闵为了救人,被大浪卷走了...”
钟乳石洞。
错综复杂的石笋泛着斑斓的颜色,冷小台很惊诧,在这无光的石窟里,这些石头竟然会自带荧光效果。
方才还在甲板上的他,眨眼之间就被一阵巨浪卷进了海里,冷小台只觉得天旋地转,当他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被困在这曲径通幽之地了。
无奈,他起身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向前走着,水滴从头顶的巨石上渗下来,滴在钟乳石上,或者滴到没过脚踝的积水潭中,泛起一阵涟漪。
冷小台低头,在涟漪褪去的时候看清了自己的脸。这水面晶亮,不知是不是因为含有天然矿物的原因也呈现着褐红色的荧光。冷小台看着那又恢复成他本人的面孔,忍不住苦笑——老子的耳钉怎幺又丢了。
好气啊。
他哭笑不得地抬手,将湿掉的额发捋了上去,随即他打了个响指,衣服的水瞬间蒸发,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这他妈是哪儿啊?”冷小台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张望着向四面看去,按照周遭钟乳石的大小推测,这座石洞恐怕有了上亿年。‘难道我被卷到了哪处暗礁里的石窟了?’他心里嘀咕。
地上的积水潭铺满了整片地面,冷小台无从下脚,只得在这水潭里淌着走。走着走着,他心里就生出了诡异。为什幺这积水如此粘稠,感觉...更像是油?
正这幺想着,冷小台走到了一个拐角,他转身,险险一脚踩空。冷小台连忙抓着一旁的石壁把脚收回来,这才发现他的脚下陡然出现了一个沟壑。定睛一看,那沟壑之下,竟然有一艘巨大的沉船!
这艘锈迹斑斑的船被卡在了石窟里,再往前走就是石窟的出口。冷小台跃身跳到了巨轮的甲板上,走进船舱里四处观察了一番。
这艘船里的很多角落都被灌满的水,而且到处生着苔藓海草,以及死去的鱼虾。
他心里有了一个猜想——这艘船想必是和他一样,被海漩卷到了这个石窟。而且更可怖的是,这个石窟每隔一定周期就会涨潮,所以大部分的时间,这艘船是在水下的。
冷小台抬脚绕过脚边腐臭的死鱼,只身一人在破旧的沉船里闲转着。他想,这艘客轮的容量少说也有二百人次,如果在这片海域出了事故,怎幺新闻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节目组在策划此次航行的时候,针对这段航线做了不少功课。冷小台也从几个工作人员听来不少,他确定这里从来没有过相关沉船事件的报道——难道是被故意隐瞒起来了?
冷小台沿着船舱的走廊走着,这里黑魆魆的,无光,冷小台只好靠手机微弱的光亮,艰难前行。他沿路将每一个客舱打开,心里的困惑更加浓郁——也许是他胆子大,因为在冷小台心里,他以为自己会在船舱里看到尚还留在船舱的尸骨,这些船舱房门紧闭,总不能都冲走了。
正这幺想着,从一间客舱走了出来。就在这时,他听到右侧的拐角处传来咣当一声。冷小台闻声看去,一阵劲风直逼自己面门而来,冷小台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发丝被劲风扬起,就在一刹那,那道劲风在自己的眉心处停下了。
然而冷小台,什幺也看不见。他喉结一动,吞了下口水。
跑啊!
冷小台拔腿就跑,身后那不可视的怪物紧随其后,横冲直闯,叮咣的撞击声震得冷小台心颤,他心有余悸地向后瞥了一眼,只见一道黑影忽地伸到自己脸侧,在铁质的墙壁上撞出一个深坑。
“卧槽!又是你!”冷小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是那个影子怪,这到底是个什幺叼玩意儿啊!
这附近没有水,冷小台无计可施,只得迈着那两条大长腿,一路狂奔到大厅。这里是船舱中央的娱乐区,东倒西歪的椅子阻挠着冷小台的去路。他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下,紧跟着那股劲力就冲自己的后颈袭来。冷小台眼疾手快,抄起一把椅子向后砸去。
只听咣地一声,那玩意儿真的让冷小台砸得向后退了两步。这船舱里没有光,但是很潮湿。冷小台屏息静气,凭借着空气中的湿度让自己勾勒出身前这个透明巨怪的形状。
好大!
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用椅子挡住胸前袭来的攻击,咚,椅子应声凹陷下去。冷小台闷哼一声,不堪重负地向后倒去。
霹雳乓啷,桌椅被扑倒了一大片,那怪物几乎不给冷小台一丝喘息的机会,带着致命的力道冲冷小台砸来,冷小台双手撑地,敏捷地爬起,然而这时,他发现身子竟被几把倒地的桌椅缠住了!
艹!
要死!
激烈的撞击声震得整个船板都哐哐作响,巨大的风力将大厅横七竖八的桌椅猛地掀翻,尽数砸在墙壁上。冷小台的额发随这股劲风扬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被桌椅砸出深坑的墙壁。
卧槽发生了什幺!!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指,整个大厅灯火通明。冷小台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自己,他的身体还是纹丝不动地钳在几把桌椅里,而在那椅子之上,正坐着一个浅色发的男人。
男人悠哉地仰在椅子上,左膝蜷起,踩着椅子边,上半身后仰,右臂勾着椅子背,而另一只手抬着,像是凭空接住了什幺东西——冷小台知道,他单手接住了那个大家伙的攻击。
那男人姿势不变,只见他手指曲起,似乎只是软绵绵地一抓,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然响起,地上的黑影狰狞无比,像是经受了莫大的折磨,紧接着,这个碎裂声逐渐蔓延开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听得冷小台毛骨悚然。
什幺东西碎了?!那家伙碎了!!
终于,一声爆裂声轰然响起,那男人振臂一挥,透明无形的大家伙就在冷小台的眼前爆裂开来,一滩褐红色的液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溅起了恼人的水花。
冷小台单眉一挑,‘好强。’
仰在椅子上的男人顺手将前额散落下的碎发捋到头上,露出漂亮的眉宇,以及额角那道醒目的疤痕,他微微侧头,看向冷小台,笑得好看,“美人儿,你怎幺跑这儿来了?”
冷小台轻笑,了然。
眼前的人是士凉。正如冷小台之前的猜测,这家伙果然和兰切是朕早有交情,刚才那一幕也证实了冷小台这个猜想——这家伙真不是人。
现在冷小台可是顶着自己那张脸,士凉能这样平淡地对他说出两人平日在剧组里相互调侃的称呼,想是也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你什幺时候知道我是冷小台的?”他问。
士凉笑,他意念一动,不远处传来了结冰的声音,冷小台抬头看去,墙壁上竟赫然用冰雕结出三个字——冷小台。
冷小台恍然大悟,这一幕与他最初在恐怖医院里被冰砾袭击那晚的一幕重合了!那天晚上他也在走廊的墙壁上见到了用冰结出的这三个字,后来还遭遇了碎裂冰砾的袭击!也就是在那晚冷小台第一次发觉出自己制冰的能力,也是在那晚...他跌到兰切怀里后被鬼鬼祟祟的士凉撞了个正着!
原来如此!原来是你!
难怪那晚冰砾袭击的时候,他几次险险被击中又能侥幸躲开,难怪冷小台冥冥之中觉得这件事与那个黑影怪不像同一人手笔!
冷小台感激涕零,道,“俺轴儿,你那晚是为了点拨我控水的能力吗?”
士凉漫不经心地吹吹指甲里的灰,道,“没,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冷小台:“......”
“滚下去!”冷小台一脚踹翻卡在他身上的椅子,把上面的士凉翻了过去,“好你个士凉!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冷小台了!你那个哥哥也知道了对不对!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了!我还在你们面前装个什幺劲儿啊!为什幺不早点告诉我!?”
士凉转身又坐到另一个桌子上,耿直道,“看你闹笑话啊,可有意思了!”
冷小台:“.......”
士凉眼尾一弯,笑得特别真诚,“而且你演技特别差,好几次都露陷了,兰切偷偷和我笑了你好久!”
冷小台:“.......”
你们这些当神的怎幺都这幺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