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横抱

那大概是卧室里连通衣帽间的门,陆封州手上拿着领带站在门边,神色自然地等明维答话。

反应过来这也是枕边人的必备业务,明维没有开口接话,而是径直走到陆封州面前停下,从他手中拿过那条领带。

陆封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眼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明维抬高下巴贴近他,将领带往他的脖颈上套,随后仔细地埋在衬衫衣领下方。两人呼吸略略交错,明维下意识地屏了屏。

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陆封州带着满眼的兴味垂下头来,“你很紧张?”

明维心中警铃骤起,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个来回。

合同上白纸黑字印着不谈感情,虽然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陆封州会以为,他接近对方仅仅是为了钱。但是合同的签署即然已经尘埃落地,他也该好好配合才是。

“我只给自己系过领带。”明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不安,“如果系得不好,陆总会骂我吗?”

陆封州抬了抬眼皮,语气不明地反问:“你怕挨骂?”

明维动作缓慢地打结,可怜巴巴地扬起脸来看他,“挨骂会扣工资吗?”

“会。”慢条斯理地撂下这个字,陆封州从他手中取过自己的领带,瞥了一眼他打好的领带结。

中规中矩的程度,但也不难看出来,打结人的手法生疏。

陆封州的目光在领带上停顿两秒,到底还是没有再让他重新打,只掀眸看向他道:“你的工资勉强保住了。”

明维看出了他的不满意,又飞快抬手将陆封州领带上的结拆开,两只手抓住领带,睁大眼睛满含期待地问:“我打得不好,陆总能不能教我打?”

“你想让我怎么教?”陆封州眉毛轻轻抬起来,“手把手教?”

明维面容腼腆地垂下眼睛来,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却一边余光悄悄观察他的脸色,一边将自己的手往陆封州的掌心内塞。

陆封州冷眼看着他忙活,见他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弯起手指包住他胡乱拱动的两只手,压下眉眼沉声警告他:“几天不见,又欠收拾了?”

明维惊讶地张大嘴巴,露出局促的神情来,“现在吗?在这里吗?”他浅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语气里有几分故作的迟疑,“会不会不太好?晚上吃饭会迟到的吧?”

陆封州绷着脸没说话,周身的气压却明显降了下来。

若是放在以往,明维多半就会适可而止。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和陆封州有正当合同关系的人。

佯装并未察觉他的情绪转变,明维下垂的眼尾染满了天真与无辜,“陆总,维维说得不对吗?”

陆封州的视线顺着他的话音下移,轻飘飘地落在他那张脸上。两秒过后,他嗓音低沉地开口道:“维维说得很对。”

明维直接愣在原地,被他磁性悦耳的嗓音蛊得思绪短暂陷入空白。

“只是维维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让维维等。”陆封州语气平直,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被他拍得陡然回神,敏锐地从对方的话中嗅到危险的意味,明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皮,有意识地避开和陆封州的对视。

陆封州轻笑出声,却不知道那笑声里带了几分温度。

明维胆怯地缩了缩肩头,半晌顶着他的目光嗫嚅开口:“哥哥——”

只来得及这么叫了声,他就被陆封州勾过双腿揽过肩背,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仿佛与记忆中的熟悉画面重合般,明维心神微微晃了晃,靠在对方怀里没有挣扎,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但是很快,陆封州的举动就将他从梦里梦外的边界线上拽了回来。

明维被他丢在了床里,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单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两只手就被陆封州用领带绑住了。

陆封州抬腿压在床边,似笑非笑地俯视他,“维维喜欢这个姿势吗?”

明维彻底老实下来,顺着他的话乖乖回答:“只要是哥哥喜欢的,维维都喜欢。”

“即然你这么喜欢,就躺着吧。”不咸不淡地撂下话,陆封州转身回衣帽间重新挑领带。

剩下明维躺在床上,心中丝毫不慌,甚至还高高兴兴地在床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陆封州躺过的床单里,轻轻地吸了口气。

陆封州打完领带出来,见他果真还躺在床上没起来,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不悦来,“再不起来,你就不用去了。”

明维这才扭着身体从床里爬起来,将领带绑住的双手伸到他眼皮底下,望着他委屈巴巴地开口:“帮帮我可以吗?哥哥。”

陆封州眸光轻凝,看着他久久未说话。

认识明维才这么点时间,却已经是他第二次听明维说这句话。他抬手将指尖插入明维的额前碎发,按住他的额头,让他仰起头来。

指腹隐约碰到了他额头上的疤痕,陆封州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谁教你说这句话的?”

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明维诧异地抬起眼睛回望他。

陆封州在他的注视里顿了顿,最后面色恢复至平静淡然,弯腰替他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

待对方走出卧室,明维才从床边站起来,神色略带疑惑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

陆封州好像真的对他这道疤很感兴趣,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发前往吃饭的地点。

开车的人是陆家的司机,杨预坐在副驾驶,明维和陆封州两人坐车后排。杨预半路就下了车,从路边打车回公司处理剩下的事务。

剩下陆封州和明维在车上,快到吃饭的山庄时,陆封州冷不丁地出声问他:“会喝酒吗?”

有过在会所工作的经历,不会喝酒也说不过去,明维点了点头。

“能喝多少?”陆封州又问。

明维在国外酒吧上过几年班,其实酒量很好,但他仍旧只报了比较保守的数字。

陆封州闻言,不置可否地撤回目光,没有再说话。

夕阳完全沉没前,他们抵达吃饭的私人山庄。与他们同时抵达的还有一辆私家车。大约是和坐在车内的人关系不错,陆封州下车以后,没有带上明维先走,而是站在原地等那人下车。

明维乖觉地站在他身旁没吭声,没等多久,就见那辆车的驾驶座车门被人推开,司机走下车来替坐在后座的人开门。

车后座内走出来一个年轻懒散的男人,还有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

男人转身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脸上还挂着几分玩世不恭。明维面上神色不动,心底的记忆却被对方那张隐约熟悉的脸唤了起来。

是四年前开越野车溅了他满身泥水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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