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 忠贞不渝的爱情

“我上辈子的生日?”

时望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真的,虽然知道这是容屿精心为他准备的惊喜,但他现在只有惊,没有喜。上辈子的生日?总感觉听起来有点儿瘆人…

时望很无奈的道:“你怎么不给我过一过上辈子的忌日呢?”

容屿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缓缓开口道:“那是个悲伤的日子,不值得纪念。”

紧接着他又半真半假的揶揄Qun:10叁04零6523:“不过如果你愿意过的话,我也可以为你操办一下。”

操办忌日……

时望只觉得后背一凉,打了个冷颤,连忙拒绝,“不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哪有自己参加自己的忌日的啊?而且这要怎么布置?做个灵堂,挂上黑纱,摆上祭品,然后再拿着手机和自己的遗照与牌位来个自拍,编辑个“有些人已经死了,但他还活着”的文案发朋友圈?

时望拿起酒杯一口喝了,特酿的红酒度数不高,所以他仍然很清醒。

他垂着眼,慢慢用餐刀切开盘子里的牛排,看着截面分明的肌肉纹理,有些出神。

忌日这个词,时望虽然是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出来的,但这个词的意义可一点儿也不轻快,相反,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凝聚了无数哀痛悲恸的血泪。

时望不知道他前世是怎么死的,如果是善终,容屿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点儿一点儿的变老,失去呼吸,被创世神都无法扭转的时间洪流裹挟而去,是什么心情呢?

如果他是意外死亡,容屿又是怎么埋葬他的?

自从成为管理员之后,死亡这个词仿佛就离他越来越远,几乎是成了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他也无法想象与容屿生离死别的画面。

这些东西时望自己已经忘了,但容屿却是时时刻刻的记着的,因为他记着前世痛苦的分别,所以在面对今世的时望时,才会表现出过于强烈的控制欲望,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再也不放开吗?

这也许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但方式错了,就会伤害到时望,伤害到这段感情。

时望放下餐刀,低声道:“不管游戏结局怎么样,谁输谁赢,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不用害怕。”

上一次容屿问过类似的问题,但他没有给出准确的正面回答。随着前世记忆的苏醒,这次时望可以毫不迟疑的回答:无论怎样,我不会离开你。

容屿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时望几乎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出乎意料的、明显的惊讶的表情。

容屿立刻站了起来,走到时望跟前,俯下身抱住了他。

时望听见他略显低哑的嗓音,感觉到手臂不断收拢的力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就当这是你做出的承诺,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

时望哑然失笑,“那我以后要是反悔了怎么办,要把我锁起来关在地下室里吗?”

容屿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他。

时望一阵悚然,心虚的问:“……你不会这样做,对吧?”

容屿还是没说话,低下头吻了他一下,作为无声的回答。

时望心里直打鼓,不依不饶的追着容屿问:“不是,你倒是给个准话,别糊弄我,我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流淌的河是无法回溯的,宝贝,说出口的誓言也无法收回。”

容屿用诗一般的语言阐述了血一般的事实,他温柔的注视着时望的眼睛,轻言蜜语的道:“你已经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如果你再敢提分手这两个字,我就用一条锁链把你锁在床上,锁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每时每刻都只能陪在我身边。”

“……”时望有点儿想哭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他明明只是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想说句深情款款的情话而已,还有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永远”这个词吧,这是什么神经病恋人啊,还带自己脑补的…

时望心惊胆战的吃完了这顿生日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引去赴鸿门宴的刘邦一样,被容屿虎视眈眈的看着,拿餐具的手都不稳了,吓得直哆嗦。

容屿却显得很愉快,心情也很好,他非常贴心的替时望切好牛排,拌好沙拉,还特别细心的挑了他喜欢饭后甜点,一口一口喂进他嘴里,喂一口还要顺便亲一口。

这画面如果拍下来放在报纸上,题目完全可以写《忠贞不渝:男子照顾瘫痪恋人不离不弃,现代爱情应被重新定义》。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时望和容屿一起去天台的花园走了走。

丛林掩映之下,时望能隐约看到花丛后面的白色圆台,虽然上面的笼子已经被撤走了,但时望还是想起来了,他当初就是被关在那个地方。

不过现在虽然又看见了,但心里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倒也不是说原谅了容屿曾经的所作所为,更多的还是时望自己释然了,觉得多想也没什么意义,与其忌讳这些,不如把精力放在眼前。

晚上容屿又留他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才送他回岛上去。

现在是六月七号,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三十一天,也就说游戏进度只过了三分之二,但参赛者人数却已经降到了个位数,5%。

光说数字可能并没有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但是游戏初始时,岛上的人有一百万,相当于一座城市的人口,而现在却只有五万,差不多就是两、三所大学的学生人数。

打个比方来说,这就好像一座城市里,除了两所学校里的学生之外,所有人全都死光了。如果不是岛上有那种透明人负责清扫现场,恐怕周边的环境已经是尸横遍野,吹来的风都是鲜血的味道。

最近的游戏难度并没有增加,可能是因为存活率太低了,剩余时间还很充裕,并不需要额外增加难度。

时望坐在旅馆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张草稿纸划拉着,随手在上面写了五万和五亿这两个数字,中间画了一个等号来表示二者之间的联系。然后他在“五亿”上画了个圈,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用笔尖点着这两个字。

忽然的,陆余星凑过来,趴在沙发靠背上,看了看时望手中的草稿纸,好奇道:“小时,你这是写什么呢?”

时望一个激灵,下意识把纸揉成一团,攥进手心里。他心里有鬼,不由得结巴了一下,“没,没什么,随便画画…”

“我没看清,让我看看呗。”

陆余星作势就要去抢时望手里的纸团,在餐桌旁摆放菜碟的齐哲也闻声看了过来,似乎对这边的情况有些在意。

时望的冷汗都出来了,他深知像陆余星这种敏感的人,一旦看到草稿纸上的涂画,必然会联想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伊甸园之岛存在的秘密被人类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很多人都是靠着回家的信念才坚持到现在的,如果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牵肠挂肚的家人、朋友,或者说心心念念的财富、地位,在外界都不复存在,就算赢到最后,出去了也是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这种绝望甚至比游戏更可怕,会直接把他们推向绝路。

齐哲放下手里的碗筷,向时望他们走过来,平静道:“怎么了?”

陆余星回过头,笑嘻嘻的道:“小时在悄悄写情书,不让我看。”

时望哭笑不得,“我哪有写情书,再说了,我能写给谁?”

“写给你家那位貌美如花的神明大人啊。”陆余星又扑过去想时望手中的纸,时望闪躲不及,又被沙发挡着,无路可逃。

危机时刻,他直接把纸团塞进嘴里,仰起脖子,费力的咽了下去!

陆余星:“!!!”

他惊了,一把抓住了时望的肩膀,用力摇晃,“卧槽你至于吗,我就开个玩笑!快吐出来,别噎死了!”

时望被他晃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别,别晃,晕死了…我就两条命了,省着点儿用……”

齐哲连忙按住陆余星的手,然后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送到时望跟前。

时望:“……”

虽然确实应该喝点儿水把纸团顺下去,但他总感觉怪怪的…

时望接过水杯来,喝了口水。等他顺过这口气儿之后,才发现陆余星和齐哲已经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齐哲表情严肃,陆余星神色凝重,两人就跟审问官似的,面向了时望。

时望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怎么了?时间不早了,咱吃饭吧…吃纸吃不饱。”

“粥刚煮好,还很烫,先晾一会儿。”齐哲仔细的盯着时望,似乎在观察他的微表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什么?我能瞒着你们什么啊?咱们都是朋友…”

陆余星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最近总是一个人唉声叹气的,要不然就是坐着发呆,你在因为什么事而焦虑吗?”

“这个…死的人越来越多,我当然很焦虑了。”

齐哲沉声道:“不只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吧,都到这时候了,你可以把这场游戏真正的目的告诉我们了。”

“这绝对不是神明的玩乐,而是一场清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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