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齐长官死了,齐长官活了

“你做的有些过分了。”

出言制止Foxer的人是Dean,他站在教堂门口,面无表情。

比起总是笑嘻嘻的Foxer,Dean整个人都显得很清冷,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很严肃冷淡的样子。

但是他却很有人情味的阻止了Foxer这把时望逼上绝路的举动。

Foxer不屑一顾的笑了,“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心里不是也希望这样吗?”

Dean眉头压紧,没有说话,只是很不高兴的盯着Foxer。

Foxer像只狡猾的狐狸一般摊了摊手,“你看,这一千多年来,咱俩虽然没有直接在少爷面前出现过,但好歹也是看着他和大人一路走过来的,都挺喜欢他,咱当然希望少爷跟大人能重归于好,继续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我这个叫治病要治根,少爷和大人爆发冲突的点就是这个游戏,人类就是第三者,只要少爷还为人类卖命,立场就永远是和我们对立的。”

“早点儿让少爷从游戏里出局,他也能少受点儿苦,不是吗?”

Dean仍然一言不发,但他知道Foxer准确的说中了彼此的心思。

他们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半神,是近神之人,效忠于主神的死士,对人类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与怜悯。

他们也无法理解时望作为管理员为什么一心要拯救人类,在他们看来,为了区区人类而站在创世神的对立面,无疑是一件荒唐又愚蠢的事情。

所以他们都在心底期盼着,盼着时望能早日出局,回归原本的生活。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他们喜欢时望,但并不支持他所做的事情。

Foxer笑了笑,“哦,你不愿意脏了手,你怕少爷讨厌你,那就由我来做这个坏人,我不怕。”

他又转向欧阳昱,唇边仍然带着笑,但那双邪魅勾人的眼睛却已经冷了下来,他指使道:“去夺走他所有的分数。”

欧阳昱拉起时望的左手,看了眼上面的分数。

时望是他亲手杀死的,所以他能很轻易的掠夺走这些分数,因为他是狩猎者。不管他怎么温和有礼,文质彬彬,嘴上说得多么好听,他都是杀死了十人以上的狩猎者。

时望腕表上的分数像倒计时一样飞快的减少,而欧阳昱的分数在一个数一个数的往上跳,当时望的分数彻底减少到零的时候,周围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了。

无形的风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每个人身边,神明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Foxer收敛了随意的姿态,从台阶上站起身,站的很直。可以看出他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在来者面前总是非常恭敬的。

容屿出现在几米之外,他的容貌完美无缺,金色的眸子散发着幽幽暗光,发丝与衣角被风轻轻吹动,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场萦绕在他的周围,让人心生畏惧又满怀向往,那就像是太阳神一般,即使会被灼瞎双眼,也忍不住抬头去仰望。

太美了……

欧阳昱眼也不眨的盯着他,容屿其实还没有做什么,但欧阳昱知道这是真正的神迹。

周围的那群赤环会全都跪下了,他们双手交叠放在心口,虔诚的低下头。

但是容屿并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走向时望,蹲下身把他破碎不堪的身体抱起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全当周围的人是一群蝼蚁或是枯叶。

欧阳昱心想,神祇应该是这样的,无论他的信徒有多么的虔诚,多么卑微的匍匐于他的脚下,都不会得到他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垂怜。

他只管高高在上,傲慢而冷漠的睥睨着人世间。

容屿抱起时望,打算离开这里。

齐哲和陆余星终于摆脱了那群赤环会的人,一前一后冲到容屿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离得太远,还没发觉时望已经死去了,从齐哲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时望安静的靠在容屿怀里,脸挨着容屿的肩膀,红褐色碎发下的脖项非常白, 一条手臂自然垂落下来,殷红的鲜血像小溪一样在他皮肤上向下流淌,汇聚到指尖,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齐哲想给时望做紧急止血,他干脆利落的抽出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容屿的脑袋,“把他放下。”

容屿没有应声,他只是冷淡的看了齐哲一眼,齐哲就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压直接打飞出去十几米远,砰地一声,重重的砸在教堂的玻璃花窗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枪直接脱手而去,打着圈掉在地上。

然后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那把由钢材制成的手枪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压缩,最后变成了一团黑漆漆的废铁。

“退下。”容屿漠然开口,“除非你也想被变成这样。”

陆余星着急忙慌的跑过去扶他,边扶边抱怨:“卧槽你没事吧,你说你招惹他干什么,他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齐哲咳了口血,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来,眼睛仍然死盯着容屿,“…如果让他带走时望,时望会死。”

“不……”陆余星扭过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时望垂下来的灰白的手,低声道:“他可能已经死了。”

……

时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和温暖的大床上,不远处澄净的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天蓝云白。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抬手看自己的腕表,紧接着他就骂了一声,他的分数已经归零了。

那个操蛋的欧阳医生,杀人也就算了,怎么能抢人家东西啊,还一分不留,土匪啊这是!

但是!

他时望可是有私房钱的!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寄存在容屿那里的十分,现在就是雪中送炭,挽救他的救命稻草。

他现在姑且还有一条命和十个分数点,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要他还没出局,就永远有希望。

时望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找容屿讨要那十分。

时望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复活之后又短暂的睡了一会儿,所以现在脑子不太清醒,还很困。他踩着拖鞋,穿着宽松的格子睡衣,哈欠连天的走出宽敞的卧室,来到华丽的欧式走廊上。

隔壁客厅隐隐约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于是时望便向那边走去,推开门,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问:“容屿,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容屿优雅的坐在银白色真皮沙发上,眼含笑意的望着他,“睡醒了,先过来坐一会儿,午餐很快就准备好了。”

时望拖着乏困的脚步走过去,坐到了容屿身边的沙发扶手上,视线随意的往前面一扫,困意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他诧异道:“齐长官?陆余星?你们怎么在这儿?”

这里应该是悬空之阁吧,时望从来没见过容屿把其他人带到这儿来。

齐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容屿打断了。

容屿故作无辜,恶人先告状,十分委屈的搂着时望的腰,“是这样的,宝贝,我想齐长官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本想带你回来复活的,但齐长官却三番五次的拦着我不让我走,还拿枪对着我,还向我开枪。”

“呃……然后呢?”

“然后我就杀了他。”容屿如是说道。

时望:“?”

陆余星在旁补充道:“十二次,一共杀了十二次。”

时望:“???”

“因为齐哲一直拦着他,一定要亲眼确认你的生死,所以他就把齐哲杀了,再复活,吓唬他,折腾他。齐哲不死心啊,还是拦着,于是又杀,又复活,继续拦,三个环节就这么重复了十二次。”

陆余星叹息着摇了摇头,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那场面,满地飙血啊,欧阳昱那群人都看傻眼了,邪教都觉得真他娘的邪门,没见过这样把复活当玩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齐哲担心如果时望没死,会被容屿带回去折了这一条命。

时望热泪盈眶的看着齐哲,哽塞道:“齐长官,苦了你了。”

齐长官不动如山,冷静的回:“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时望又推了容屿一把,“你也是,齐长官要看你就让他看看嘛,他看到我死了就不会拦着你了,你非折腾他干什么!”

容屿:“你居然为了他打我?!”

时望气结:“……谁打你了,我打得过你吗?!”

他向容屿伸出手,手心向上,毫不客气的索要:“把那十分还给我,我现在需要。”

容屿没给,他逼问道:“你先告诉我,要是我和齐哲打起来了,你帮谁?”喃凮

时望整个人都无语了,“先别说你们一个人一个神有没有可比性,万一要是真打起来了,凭咱俩的关系,那我肯定帮齐长官啊。”

“……”

容屿表示很伤心,很难过,他一难过,记性就不太好,那十分放在哪儿了来着,想不起来了,好像没办法还给时望了呢。

时望恼了:“快还给我!”

一通折腾之后,时望总算在午餐前拿到了分数,看着屏幕上的10,时望总觉得自己的分数就没有高过,甚至都没破过百,却总是好几次跌破下限。

他也太惨了。

又想到欧阳昱,时望觉得以后保不准还得碰上他。

欧阳昱比严霆还难搞,毕竟严霆不会在背后忽然推你一把,也不会变魔术似的抽出根毒针,更不会一招手呼啦一下叫出一堆小弟。

时望就很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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