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机

凤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或许是一刻钟, 也或许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起初,他意识到自己失去戚琢玉的原因,是不该发现戚琢玉没有元神。

所以他再一次进入到幻境中, 忘掉一切, 再一次与戚琢玉在混沌海的灾难中相遇。

他学聪明了。

在幻境里, 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凤宣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变成了两个, 一个沉浸在幻境编织的假象中, 一个又非常清晰的审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仿佛要监视自己,怕自己哪一句说得不对, 让这一场幻梦又破碎。

他们回到竹间小筑。

像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间夫妻一般, 过年,包饺子,剪纸。他们去祭拜鸢萝的灵柩, 然后一起去看混沌海的日出。凤宣没有问他为什么混沌海可以看到日出, 所以他和戚琢玉只是简单的晒了一次太阳。这样很好,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凤宣看到幻境中的自己, 从小荷包里翻出了那张尘封了百年的合籍庚帖。

一切都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发展。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去山脚下的镇子买了两套婚服,两根红烛, 还买了很多的剪纸。他看到戚琢玉坐在胡床上, 神情酷酷的但又很臭屁的剪了好多囍字, 在挂字的时候, 故意把囍字挂的很高, 以此来嘲讽凤宣的身高。

凤宣踮起脚要揍他。

被戚琢玉摁住了额头,然后又被他抱在怀里, 打闹在一起, 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笑声。

他们在竹间小筑落日的那一刻成婚。

换成了崭新的、红色的婚服, 凤宣从来没觉得哪一刻如此平静。

直到他们喝完喜酒,凤宣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开口:“师兄。我们来神交吧。”

就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可这一次,戚琢玉没有回答他。

红烛在新房中静静地燃烧,四周宁静的只能听到蜡烛燃烧的时候发出“噼啪”的声音。

渐渐地,凤宣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戚琢玉很平静地看着他,一半的身体在烛光中,一半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下。

他说:“小七,不能神交。师兄没有元神了。”

错了。

错了。

他又说错了!

他又说得不对!

没有元神会死的。

没有元神戚琢玉就不能活了。

幻境在这一刻被现实狠狠戳破。

凤宣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翻身摔在地上,猛地喷出了一口浓艳的鲜血。

魇兽从梧桐树上一跃而下,担心地蹭了蹭凤宣的双腿。

凤宣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看着空荡荡的竹间小筑,神情有几分悔恨。

就差一点了。

这次就差那么一点了。

不过还好,他已经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凤宣擦干了嘴角的血迹,将魇兽提起来,轻声道:“再开。”

魇兽“嘤”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愿意。

凤宣再这样一次又一次进入幻境中折磨自己,他会因为元神耗尽而死的。

它着急地围绕着凤宣打转,迟迟不肯再为他铸造幻境。

凤宣躺在胡床上,把自己蜷缩起来。

他闭上眼,不知不觉已经流干了眼泪,他不会哭了,他很快再一次进入幻境。

凤宣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沉入这个幻境。

以至于,他已经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梦。

他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竹间小筑已经天亮了。

冬日的暖阳穿过梧桐树的缝隙,被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落在他的胡床上,波光粼粼,很宁静。

很远的山谷里传来空灵的鸟叫声。

一声一声的,绵长婉转极了。

戚琢玉一如既往地掐着他的脸,笑道:“醒了?”

凤宣怔怔地盯着他,半晌,他开口:“师兄。你是真的吗?”

“师兄当然是真的。”戚琢玉道:“你成个婚怎么把脑子给成傻了?”

凤宣鼻尖一酸,眼眶通红,猛地扎进他怀里,他不说话。

戚琢玉像是觉得他行为奇怪,摸了摸额头,也没发烧。

凤宣则是抱了他好一会儿,心跳才平缓下来。

他抬头看着竹间小筑,昨夜他们成婚,梧桐树上还挂着囍字,房间里的红烛也燃了一半。他想,太好了,他这次终于找到戚琢玉了。

凤宣在竹间小筑住了下来。

春天的时候,凤宣觉得院子里光秃秃的。他下山去买一点种子,想在竹间小筑的院子里种一些花。原本以为戚琢玉会不同意,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的男人容易耳根子软,他被自己软磨硬泡的受不了,于是陪自己下山去买了很多种子。

凤宣翻开泥土,将种子种下,隔两三天就要来看开花了没。

戚琢玉双手抱臂,站在他身后:“在看什么?”

凤宣仰着脸:“再看这些花什么时候开。”

戚琢玉哼了一声:“这又不难。”

说完就简单粗暴的用灵力直接拔苗助长,一息之间,整个院子都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凤宣也是服了这个直男了。

戚琢玉皱眉,注意到他不开心,又道:“你不喜欢?”

他作势要拔:“那就全都拔了。”

凤宣吓得连忙阻止他:“师兄,我没有不喜欢。我就是觉得开得太快了,那夏天我们种什么呀?”

夏天的时候,那些花吸收了戚琢玉的灵力,果然还顽强的健在,甚至有些隐隐要成精了。

凤宣苦思冥想,又去山脚下的镇子买了果树来种。竹间小筑那么大,他把那些果树都种在了院子的外面。

到了秋天,果树开始结果。

凤宣开始摘那些果子。他只摘得到低的,矮的。摘了满满的一竹篮,按照自己的喜好各咬了一口。有些带壳难吃的,他就悄咪咪留下来,放到戚琢玉的盘子里。

放好之后,凤宣又有点后悔。

又把自己漆盘里的甜果子分了一半给戚琢玉。

凤宣就这样在这里住了春、夏、秋三个季节,像所有的凡人一样。

渐渐地,新的冬天就要来临了,凤宣越来越喜欢在胡床上晒太阳。

戚琢玉不知道是被他传染了懒病还是怎么,也不爱去外面搞事了。

每当凤宣躺在胡床上的时候,他都像一只大猫一样挤过来,霸占原本就小的可怜的床。

后来,凤宣干脆就睡在他怀里。

他昨天才晒好了梨子干,吃起来脆脆的。

除了难吃,基本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戚琢玉抱着他,注意到凤宣昏昏欲睡的神情,冷不丁道:“你最近为何如此贪睡。”

凤宣睡得迷糊,回答的稀里糊涂:“我们鸟到了冬天就是要冬眠的。”

戚琢玉笑道:“没听说过哪只鸟到了冬天会冬眠。”

凤宣嘀咕,不服的bb:“戚琢玉养的鸟就会冬眠!”

戚琢玉故意吓他:“贪吃爱睡,你不会怀孕了吧?”

这下,差点儿把凤宣直接吓醒,他连忙捂着肚子:“怎么可能。”他惊魂未定:“要怀孕早怀孕了,你那样没日没夜的烦我,如今说不定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戚琢玉不知道被他戳中什么笑点,抱着他狂笑不止。

他将头埋在凤宣的脖颈里面,双手搂着他的腰,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

凤宣心有余悸,缓缓道:“而且我要是真的……那我一定会被帝君阿爹用雷给劈死的。劈完了我再来劈你。”

戚琢玉道:“怕什么。又不是没有被你阿爹劈过。碧落川那么粗的雷都没劈死师兄。”

凤宣不知道为何,很讨厌他说这些死不死的话。

他逼他赶紧呸呸呸,变成了跟阿爹一样,自己做神,但是自己迷信的神.jpg

戚琢玉看着他,开口道:“在竹间小筑住了这么久,你不想回白玉京去看看吗。”

凤宣的动作缓缓地静止,他的表情也慢慢的凝固。

然后他转过头,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说:“我不要。”

戚琢玉平静地问他:“为什么。小七不想念阿爹吗?”

凤宣固执的重复,语气慌乱:“我不要。我不要回白玉京,师兄我不要,我不要。”

他说到后来,没注意自己开始发抖。

双手在发抖,眼睫在发抖,浑身都在发抖。

冬天到了。

梧桐树参天蔽日,风吹过它,一片落叶都没有。

春天的花无声地开着,夏天的果树也没有凋零,竹间小筑的时间停止了,可是现实的时间怎么会停止。

戚琢玉牵过他的手腕吻了一下:“回白玉京,去找你阿爹。你生病了。”

凤宣摇头,眼泪突然落下来:“我没有生病,师兄。我不要回去,我去了白玉京之后,我就找不到你了。你不能赶我走,我就要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凤宣害怕极了,用力地抱着他:“我们已经成婚了,我就住在竹间小筑,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要去。你不能赶我走,戚琢玉你说过的,我们有命定的仙缘,合籍之后就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你说过你不会和我分开的,我就这样脾气又差又任性又娇气,你已经娶了我你就不能赶我走,你得一辈子都让着我……”

他的语速越说越快,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破碎。

他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都是徒劳的。

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戚琢玉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好像在身前,又好像在天边。

然后在下一秒,消失在他眼前。

又是幻梦一场。

又是假的,为什么又是假的!

他明明都已经找到戚琢玉了,为什么又是一场幻境!

凤宣几乎崩溃。

他挣扎着醒来,吐出比上一次更加可怕的鲜血。

他神志已经有一点不清楚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魇兽着急的嘤咛声。

以及凤栎几欲心碎的声音,他不知何时从白玉京找到了竹间小筑来,将他扶起,搂在怀中:“翎儿……你这是何苦啊。”

凤宣在他怀中抽气,眼角的泪珠一直滚落下来,止不住一样。

他抓紧了凤栎的衣裳,声音碎成一片,却很急切:“阿爹。你看到戚琢玉了吗?”

凤栎只是低头垂泪,替他一遍一遍的擦掉脸上晶莹的泪渍。

凤宣忽然不顾凤栎的阻拦,从胡床上坐起来。

他发疯似的在院子里到处找,春天种的话,夏天种的果树,秋天晒好的梨子干,那些跟戚琢玉所有的生活过的痕迹。没有,竹间小筑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那一棵梧桐树,风吹过它,簌簌的落叶。

时间变得正常起来了。

可是他是不正常的。

“怎么会没有呢。”凤宣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点一点的找,到处都找了:“怎么会没有呢。”

他想,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呢,跟师兄。

凤栎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将凤宣拉过来抱住。

他摸着凤宣的脑袋,像安抚一般:“翎儿,怎么了?在找什么,告诉阿爹好不好?”

凤宣盯着他看,就像抓到了最后一块浮木一样。

他急切地跟凤栎重复着他这一年在这里住过的景象,他告诉凤栎,他在混沌海的那场灾难之中,找到了戚琢玉。师兄好幸运,竟然全身而退的活下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应该的。

戚琢玉总是吹牛说自己的三界第一,他一定能活下来的。

他都答应要娶自己的。

凤宣说得雀跃:“然后我们就回到竹间小筑,我们在一起过年。除夕夜的那个晚上,我们去山下买了两套婚服,还有两支红烛,当晚就成婚了,就住在竹间小筑。春天的时候我种了很多花,夏天有果子,秋天的时候晒了梨子干……阿爹,我晒了梨子干的,就在胡床上吃,师兄也在,就在胡床上,就在这里……就在……”

他茫然地停下来。

凤栎已经泣不成声。

“翎儿。那些都是幻境。”

“怎么会是幻境呢,阿爹。”凤宣慌了,他开始解释:“不会的。我记得很清楚,戚琢玉从混沌海出来了,我们还一起去看了日出的。”

他像是在说服凤栎,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凤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在这四季里面做了什么。他一字不差的重复,像是怕自己忘记,可重复到最后,他还是在一点一点的遗忘。

因为竹间小筑没有任何他曾经和戚琢玉生活过的痕迹。

他卸了力气,像紧绷到了极致的弓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

“可是我在哪儿都没有找到他。”凤宣绝望的哭:“我在哪儿都没有找到他!”

凤栎低声道:“怪我。”

凤宣仿佛意识到什么,回过神。

他摇头,喃喃自语:“不怪阿爹。应该怪我,修炼的时候总是偷懒,一点也不用功。如果戚琢玉当时没有把他的修为给我,他一定不会死的。都怪我,都怪我。”

凤栎摇头,说:“翎儿。你不明白,戚琢玉是注定要魂飞魄散的。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的元神才可以镇得住混沌海吗。因为他和你父神一样,是最初从太初之河中诞生的神灵。”

凤宣的目光中有一丝不解。

“起初。是你父神算出来,你在千年之内必定会有一场情劫,此劫会让你永劫不复。”凤栎缓缓地开口:“你父神走后,你是阿爹唯一的孩子,阿爹怎么舍得你吃这个苦。所以我去找了司命,让他为你捏造了一张凡人小七的命簿,让你的情劫在凡间就灰飞烟灭。如此一来,你就算回到九重天,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我没想到你竟会为了这个凡人自毁元神,我更没想到这凡人竟与你父神一样是太初之河的神灵。”凤栎开口:“我以为斩断你的情丝,用绝情珠封印你的感情,就可以让你与他一刀两断。我只知他注定要元神寂灭,可我不知我的翎儿会对他用情至此。这一劫还是在你身上应验了。”

凤栎说完,四周很安静。

凤宣的反应是有些迟钝的,他什么都想过。

但是他没想过戚琢玉这一生注定是死局。

注定和父神一样消散在天地间,注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与徒劳。

魇兽轻轻地跳下来,在他身边亲昵的蹭。

它曾经吞吃掉了一部分凤宣的记忆,在此刻却慢慢地吐出来,还给了凤宣。

那些像是水雾一样模糊的记忆,在此刻如同万花筒一般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缥缈仙府的初遇,长安除夕夜的花灯,南海归墟国的沙漠,三清境下一望无垠的大海,还有东夷魔域的日出。有他送的木簪,他挂的小像,他抢来的龙车,他握着他的手将不怨刀刺穿他的心脏,又听见他说,他不怨他。

记忆的最后,定格在戚琢玉朝他奔来的画面。

他记起自己死在画影剑下的感觉,元神碎裂的时候真的好疼。

他那么疼,看起来快要死掉的人却像是戚琢玉。他从来没见过戚琢玉哭得这么伤心,记忆中的他永远是顶天立地的,可他却看到,戚琢玉蜷缩在梧桐树下,满脸血泪的拼着自己的碎魂。

猝不及防,凤宣的心脉处痛得快炸开来。

那颗放在他心脏处的绝情珠竟然就这样硬生生的碎成了齑粉。

凤宣又无法克制的吐出一口鲜血。

止不住一般的呕血,地上已经有一滩又一滩干枯的血洼。

他好像要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尘埃。

凤宣不知道,戚琢玉竟在这样绝望的痛苦中,足足等了他两百年。

他也再坚持不住,彻底地昏厥过去-

凤宣沉睡了漫长的一年冬季。

醒来时,栖凤宫的春日已经来临了。

他好像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没做任何的梦,也没有任何人入他的梦。

凤栎一直坐在栖凤宫等他醒。

看到他醒来的时候,凤栎又惊又喜,神情是浓浓的哀痛,还有闪烁的水光。

“你睡了很长时间。阿爹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凤宣知道自己让阿爹担心了。

他抬起头看到凤栎的脸。

阿爹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他以前也是三界第一美人呢,如今的眼神也开始渐渐地灰败,是一种对命运和天道的无力感。

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任性了。

只是他依然不愿意接受戚琢玉魂飞魄散的现实。

“阿爹……对不起。”凤宣抱着凤栎,埋在他怀里,为戚琢玉哭最后一次,声音很闷:“我会好起来的。”他想,但愿他会好起来,也许他永远也好不起来。

凤宣想,戚琢玉等了他两百年呢,他也可以等的。

这一天开始,凤宣慢慢地学着消化要很长时间见不到戚琢玉的现实。

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学着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

不再让那些关心他的人感到难过。

月娥和荆玉来看过他。

他们说凤宣现在像一具活着的空壳,看着好好地,但是内里在一点一点的碎裂。他早晚有一天会绷不住的,会碎成尘埃,或者碎成其他什么东西。月娥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哭,她知道凤宣在努力的不让他们哭。

凤宣会睡在梧桐神木下,也会在半夜惊醒,开始止不住发抖。

他望着空荡荡的栖凤宫,在想戚琢玉可要快点出现了,他害怕时间太长,他会忘记他的脸。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守着很少一部分的回忆。

人间的冬天又过去了,迎来了新一年的春天。

这一天,司命忽然出现在栖凤宫。

他来得时候,凤宣正在看千里江山图,一边翻一边后悔曾经记录下的画面实在太少了,连戚琢玉的几个正脸都没有,都是些侧脸和背影。

司命朝着他行了一个白玉京的礼,开口道:“殿下。”

凤宣抬眼看他。

司命缓缓开口:“小神今日来,是想请问殿下。殿下还记不记得,小神曾对殿下说过,神界在百年内会因为戚琢玉迎来一件大事,这件事与殿下息息相关。”

凤宣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的口中听到戚琢玉的名字了。

乍一听到,竟然还觉得有些陌生。

不知为何,他看着司命。

死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脏,在“戚琢玉”三个字面前,开始重新跳动。

凤宣讷讷开口:“记得。怎么了?”

司命道:“殿下的神魂灯可否借小神一观。”

凤宣在手心中化出神魂灯。

司命看了眼,道:“殿下。这世间万物,有因就必有果。戚琢玉曾经为了温养你的魂魄,用这神魂灯几乎烧了他自己大半的元神,因此神魂灯中还有一缕他未曾燃尽的微弱元神。”

凤宣听到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响。

他几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切道:“梓潼你是什么意思?”

司命微笑道:“殿下。小神的意思是,戚琢玉尚有一丝生机。”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神魂灯上,司命缓缓道:“就在这神魂灯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绝——情——珠——(呐喊.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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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今天起改行做月老(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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