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楼道里也是黑黢黢的。
踩着楼梯的脚步声从下往上,一声一声的, 有点儿乱,然后“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两道人影摸着黑一头冲进门里,跌撞着,搀扶着,就跟喝醉了似的。
地板上“咚”一下,是有人直接躺下了, 林迁西的声音响起来:“你开灯啊, 好他妈黑。”
“等等。”宗城的声音回答。
过了得有十几秒,他终于把灯给掀亮了。
屋子里一下亮起来,林迁西果然就在地板上直接躺着,喘着气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撑到你这儿的, 恨不得就躺在河那儿不走了。”
宗城抹了把脸上的汗, 闻到股铁锈一样的血味, 走开了一下,过了会儿回来,丢了两件衣服在他身上:“去冲个澡, 别躺着了。”
林迁西不想动:“我太累了。”
宗城弯腰,抓着他胳膊把他硬拽起来:“快去。”
林迁西只好一手抱住那两件衣服,爬起来:“行了行了,去了。”
等他进了洗手间, 宗城去厨房水池那儿洗手, 才发现自己手上破了好几个地方,之前看到的血原来是他自己的。可能是爬铁门的时候割破了,也可能是被林迁西跳身上时候那一下摔的。
他洗干净了手, 又洗了把脸,湿了的手抄起头发,扶着水池缓了缓,又转头走回客厅。
林迁西忽然在卫生间里喊:“操,就这两件衣服,只给外面的不给里面的啊!”
宗城站柜子那儿找东西,听见声儿朝卫生间看一眼,淡淡牵起嘴角回:“要找我的内裤给你吗?”
“我操……”林迁西好像没听见,在里面小声骂着,里面东西哗啦啦一阵响,像是人摔倒了一样。
宗城立即回头看着门。
差不多得有一分钟,门拉开了,林迁西走了出来,一只手扶了把墙,拖着步子走到小桌那儿,又一头倒下了,头发还是湿的都没管。
“妈的,我活着出来了……”他一身湿漉漉的水气,身上穿着宗城的黑t,宽松长裤,比他自己的衣服大点儿,显得整个人都瘦一圈。
没听见回音,林迁西拿眼去瞄宗城在哪儿,还没瞄到,肩膀被一把抓住了,才发现宗城已经在旁边蹲下。
他拿了坐垫坐下,抓林迁西肩膀的那手忽然用力抓紧了:“你这回别乱动。”
“啊?”林迁西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身上衣服一下被掀起来了,小腹一凉,听见“呲呲”的声音,药水的味道弥漫出来,嘴里顿时叫起来:“操操操,又是喷雾!”
宗城按着他肩,一条长腿一伸,故技重施,搭他膝盖上压着,另一只手在喷,垂着眼说:“不是上次的,这是活血化瘀的,比那个刺激多了。”
“我谢谢你还特地告诉我!”
“不客气。”宗城一边喷一边看他的肚子,看不出伤,拳脚落在肚子上是最不容易看出来的,只有挨的人知道难受。
他停了手,又看见林迁西因为疼在吸气,白生生的小腹收缩,两条隐约的人鱼线没入长裤里,眼皮垂低了点,一把拉下黑t。
“好了?”林迁西嘶一声问。
宗城拿开腿,抓他肩膀的手拍一下:“趴过去。”
“还来?”
“不想明天爬不起来就照做。”
“……”林迁西自己也知道挺严重,只好乖乖翻个身,跟只咸鱼似的,翻完就不动了。
宗城把他背上的黑t也掀起来,眼神凝一下,这回不是在肚子那种软地方,从肩上到背上,再到腰上,都是一块青一块紫。
他低头,手里拿了块毛巾,先把喷雾喷上去,嘴上问:“在那里面挨了多少下?”
“多少下?”林迁西下巴搁自己胳膊上,趴那儿蔫巴地说:“谁还数那个,那群人都自比关二爷在世,算讲规矩的,我跟他们不是深仇大恨,几拳几脚不错了,只要不妨碍到我家里,也不妨碍我以后,挨两下也没什么。也就三炮那狗逼麻烦……操!”
腰上忽然一痛,林迁西才知道宗城为什么要问这些,是在故意打岔呢,腰上已经多了块毛巾,刺激的药物反应辣的他都想扭。
宗城的手隔着毛巾按他腰上,重重一推。
林迁西咬住牙关才忍着没哼出声儿,忽然瞥见宗城按他腰上的手,手背上有几道破的口子,残留着血迹,还没处理,小臂绷紧,拉出道线条,是真用了力。
耳朵里听见他又低又淡的声音:“至于吗,你这么能打,还这么怕痛?”
林迁西眼神没来由地晃一下,悄悄转开眼,紧着牙关,突然觉得这人真是酷到天花板了,身上一身烈性血气,他就会喊痛,妈的不喊了。
至少花了半小时,宗城才处理完他背上的伤,拉下他身上黑t时,眼神在他起伏的腰线那儿一扫而过,低头收拾了瓶瓶罐罐的药,起身去了厨房。
过了会儿,声音才飘出来:“吃什么?”
林迁西听见,终于松了牙关:“不想吃。”肚子难受着呢。
里面有开灶火的声音。
林迁西“啧”一声,还问他什么意见,根本都不照做,霸道。
他维持着趴着的姿势,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动。
胳膊上忽然扫过毛茸茸的毛,有点儿痒,他一转头,看见白乎乎的汤姆挤了过来,在舔他的手指。
林迁西笑笑,摸它一下,还是不想动:“唉,汤姆,看到你真好,别看我这会儿挺惨,其实我高兴着呢。”
汤姆“呜呜”两声。
“呜什么啊,都说我高兴着呢,我离他们远一点儿,就离变好近一点儿,知道吧?”林迁西低低跟它说话:“快说知道。”
汤姆忽然“汪”一声。
“我操,不愧是学霸养的,你通人性了!”林迁西都想搂它。
等宗城端着碗饭出来,他还趴那儿,姿势都没变过。
“吃吧。”饭放小桌上,汤姆闻着香味蹦跶,被宗城一把捞起来放到了旁边。
林迁西捂一下肚子:“说了不想吃。”
“吃,除非你不想好。”宗城看着他血色还没回来的脸:“快点儿,我不想动手。”
林迁西只好慢吞吞地爬着坐起来:“你动什么手,你还能动手喂我啊?”
宗城嘴角轻微地动一下,眼睛还盯在他脸上:“都吃完。”
“……”林迁西服了,拿了筷子,手臂搭小桌上,开始吃饭。
宗城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这会儿才发现早不成样,转头进了洗手间。
等他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发现林迁西耷拉着脑袋坐那儿不动了,盯着他黑漆漆的后脑勺,走过去,才发现他就这么拿着筷子趴小桌上睡着了。
汤姆在下面划着小短腿儿想扒他碗都没能把他扒醒。
宗城低头拿开他面前的碗,看着他闭着眼的脸,睡着的林迁西是真的乖,本来想叫醒他,也不想叫了,看他好几眼,一手捞起汤姆,直起身,走开了。
没一分钟,他又走回来,拿了个毯子搭在了林迁西身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了翻,看了眼时间,又看一眼睡着的林迁西,转身走去门口,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杨锐正准备吃晚饭,就在杂货店门口摆着小折叠桌,放了两盘菜,问坐凳子上的路峰:“喝啤酒吗,给你拿一瓶?”
“喝,来一瓶。”
“算了,你还是别喝了,待会儿还得开车呢。”杨锐又自己打住了。
路峰刚要回他话,听见一阵脚步声,转头看街上,看到了那熟悉的又高又酷的身影,映着灯火,露出利落干净的短发,没表情的脸。
“路哥。”
路峰顿一下,有点儿意外:“你叫我什么?”问完就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有事儿要找我帮忙?”
宗城“嗯”一声:“我不熟悉这儿的门路,想请你带我去见一下三炮。”
杨锐惊讶地看出来:“这是出事儿了?”
路峰好像有数了,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跟杨锐说:“我去看看。”说完走到宗城跟前,点个头,示意他跟自己走。
宗城跟着他,去了街头上,站一起低低交谈了一会儿。
很快路峰掏了车钥匙,去路边上发动了他的旧货车。
宗城跟上车,坐到副驾驶座上。
路峰把车开出去时说:“待会儿见到三炮我去说,你可能会吃亏,别反抗。”
“我明白。”宗城没半点儿情绪地回。
车七拐八绕的,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条脏乱的老街,周围挤着洗头房、洗脚屋,闹哄哄的,老远就能听见麻将馆里麻将牌敲桌子的声音,嗒嗒的响。
路峰下车,先进了麻将馆里,过了会儿,走出来,叫了声:“宗城。”
宗城从车旁走过来:“能进去了?”
路峰看一眼里面:“最里头,你够狠,他右胳膊都断了。”
宗城什么都没说,低头走了进去。
路峰在外面等着,点了支烟,没抽几口,听见三炮鬼叫的声音:“你他妈还敢来,老子卸你一条胳膊信不信!”
整个麻将馆都因为他的鬼叫安静了几秒。
宗城的声音很冷:“那就左胳膊,右胳膊我还要用。”
“操你妈的……”一通脏得不能再脏的问候,尖锐地刺人耳膜。
路峰烟抽大半截,里头人出来了。
宗城一手扶着胳膊,对他说:“可以走了。”
路峰看了看他,转头去开车。
宗城去了车那儿,右手拉开车门,坐进去。
路峰看一眼他始终垂着的左臂:“挨了几下?”
“两下。”宗城靠上椅背,说:“我让他拿杆砸回来,他说找不到球杆那么硬的,非要添一下才解气。得谢你出面,不然应该不止。”
“那不至于,你今天那下让他阴招在大家面前露了出来,他自己也没脸,不然我去说也没那么容易,肯定还要咬林迁西,这会儿只提挨你揍的事儿。不过以后还是尽量避着他,那不是什么好货,没规矩,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知道了。”宗城当时看其他人都在里面清账,就三炮故意走了出来,就猜他是想避开林迁西玩儿阴的,才留了意。那一杆挥出去的时候就想好后果了。
路峰发动了车,也没急着开,又看一眼他手臂:“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他力气不行。”宗城声音沉沉的:“你这儿有木条吗?夹着正一下就行,还没断。”
路峰回头从装货的车厢里摸了一阵儿,摸出两根木条,拿给他看。
宗城说:“短点儿,四十公分左右就够了。”
路峰折了两段,把边上的毛刺在车垫上磨两下,磨到不扎手了,又从车座底下找了两根旧布条出来。
宗城坐正,把左臂完全露出来。
路峰才留意到两道重重击打的痕迹,红紫的都淤了血,把木条按上去。
宗城自己扶住了,那条断眉抽动一下,脸上终于露出隐忍的表情。
“你有种,还敢主动找回来。”
宗城自己扯着布条拉紧,腮边咬紧一下,又松开,淡淡说:“我嫌麻烦,不想纠缠,林迁西也是。”
林迁西要出那个坑。
路峰点点头,他想得长远,不然以三炮的为人,真会没完没了,眼下至少这茬算揭过了,虽然闹得不太好看。
他看宗手法挺熟练,连要求都很专业,忍不住说:“你还会医啊。”
“家里有个弟弟要照顾,该会的就得会点。”宗城绑上布条,口气还是没什么起伏。
“这回照顾的还多了个林迁西是吧?”路峰问。
宗城把手臂小心放好,又靠上椅背:“他给我扛一回,我给他扛一回,挺公平的。”
路峰又点了点头,把车开出去。
回到杂货店外,也就过了个把小时。
宗城下车后说了句:“谢了。”人就沿着街道走出去了。
路峰回到杂货店里,杨锐正好伸头看出来:“他回去了?”
“回去了。”路峰朝路上看一眼,回头说:“我没说错,这小子是真狠。”
“比你年轻时候可狠多了。”杨锐笑着说。
“不止,听说他成绩不错?”
“什么不错,好着呢,林迁西天天围着他转没看到吗,能教林迁西的那种,能不好吗?”
“幸亏成绩好,”路峰感慨:“不然他要是去街头上混,这儿的老大可能就是他了。”
林迁西醒过来的时候又感到一团毛茸茸的玩意儿在拱自己,睁开眼睛,是汤姆在他怀里拱。
他反应了一秒才想起自己在哪儿,一下坐起来:“我操?我就睡这儿?”
就躺那小桌边上呢,也就身边多了条毯子。
他转着头找宗城,找了一圈,宗城才从卧室里出来了,好像也是刚醒,眼皮半搭着,还带点儿惺忪。
“叫什么?”宗城的确刚醒,声音还哑着。
林迁西盯着他:“你就让我睡这儿?自己睡房间?”
宗城说:“那没办法,我也挪不动你。”
其实是昨晚回来后只有右胳膊还方便,没法动他,只能让他那样睡着了。
林迁西信了,揉两下肩膀,试着活动身上,他还是厉害,打不死的小强,一晚上又好多了,把怀里的汤姆挪开,撑着小桌站起来。
正好手机响了。
林迁西先看宗城,宗城朝洗手间歪下头:“你的。”
他走进去,在里面翻了一下,从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里找到了手机,接通了,是王肖。
“西哥,没事儿吧你?”王肖在手机里说:“我们到杨老板这儿了,你要没事儿就赶紧来让我们看看,真要吓死了。对了,那个宗城,你要能叫也一起叫上。”
林迁西拿着手机一边出来,一边看宗城:“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王肖说:“真的,你能叫就叫,我们没二话。”
“行。”林迁西挂了电话,叫宗城:“去杨锐那儿,去不去?”
宗城看他一眼:“等会儿。”
林迁西回洗手间去洗漱,弯腰在抽屉里找他这儿有没有新牙刷,刚要问,忽然瞄到他在客厅里单手系着身上长袖衫的纽扣,微低着头,下颌线凌厉。
他起来就穿着件宽松的黑色长袖衫,看着整个人都又更冷酷了好几个档次。
“你穿这么严实不热啊?”林迁西忍不住问。
宗城扣着最后一颗纽扣:“不热。”
“好吧。”林迁西不问了。
等到了杨锐的店那儿,王肖他们已经在门口晃悠了。
“卧槽,西哥你……”王肖先冲过来迎接,刚起个头,盯着他身上的黑t看,又看去后面跟着的宗城身上,才回味过来这衣服好像更符合那位的风格:“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啊?”
“问那么多干嘛?”林迁西故意不回答,越过他,叫两声:“杨锐,杨锐!”
杨锐踩着拖鞋晃出来:“有事儿?”
“我待会儿去找三炮,你叫路峰给我把个关,我担心他再给我使黑手。”林迁西进门就说。
杨锐看一眼他后面走过来的宗城:“不用找了,路峰找过三炮了,你俩暂时扯平了。”
“?”林迁西问:“我不是跟路峰说过让他不要出面吗?”
“扯平了呀,废话怎么这么多呢你。”杨锐回。
宗城在门口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去了隔壁。
薛盛和孙凯正站台球桌那儿,台子上摆着他们带来的烧烤和啤酒。
“今天咱们请客。”孙凯冲他说。
宗城扫一眼,用脚勾张凳子,不远不近地坐了下来。
王肖走了过来,看着他:“之前的事儿翻篇吧,以前是咱们小看了你,昨天你那一下太他妈爷们儿了,咱们三个都服了。”
宗城右手伸兜里掏烟,淡淡看他一眼,没接话。
王肖自己掏了烟出来,递一根给他,“我说真的,你肯那么帮西哥,还叫咱们跑,得谢你,以后咱们都不会再提刚见面那会儿的事儿了,就是一起的朋友了,叫你声哥都行。”说完他还嫌不够似的:“你这么爷们儿,叫城爷也行。”
宗城接了那根烟,不然担心他的中二魂都要爆表了,再给自己升几个辈分都有可能:“翻篇吧,其他的无所谓。”
林迁西走了进来,皱着眉,还没搞明白路峰怎么出的面,看到现场这气氛,有点儿惊奇:“操,你们仨终于倒戈了?”
薛盛把张凳子放宗城旁边:“没啊,来坐西哥,以后都是朋友嘛。”
“……”林迁西都有点儿不习惯,走过来坐下,看看旁边并排的宗城,有点儿诡异,这什么造型,跟要拜他俩似的。
就这两眼,他忽然看到了宗城的手。
“你这儿,”他指一下:“还没处理啊?”
昨天看到,还以为他当时就弄好了,居然没有。好几道口子,是不流血了,就是还肿着,挺难看的。
宗城看了眼,心想还好不是左手,手指里捏着王肖给的烟:“没事儿。”
林迁西笑了声,“我的责任,等着。”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对王肖说:“愣着干嘛,开吃啊,我马上就来,昨天没胃口,今天饿着呢。”
王肖拖了凳子过来开动,先拿罐啤酒给宗城:“来,城爷,敬你的。”
“……”宗城忽然有点儿明白他为什么对林迁西这么狗腿了,天生的吧。
他这人脸上越没表情越酷,越酷越显得man,王肖又给他献上一根烤串儿,聊表敬意。
林迁西很快就回来了,凳子一踢,坐下来,把几张创可贴拍宗城怀里:“贴上吧。”
王肖担心他身上有伤,不敢挨他太近,抢着串儿挤到对面去了。
孙凯吃着还夸他:“西哥真是牛逼,昨天挨那一顿,今天生龙活虎。”
林迁西没好意思说自己昨晚被宗指导员的“推拿术”给治疗过,随口“嗯啊”一句,就是觉得更要报答宗指导员了,转头催他:“贴啊。”
宗城右手拿了,左手搭腿上,没表现出来暂时不能动:“我说了没事儿。”
林迁西嘴里刚叼根串儿,看着他,又看他左手,会意了似的,歪头过来小声问:“你肯定是没说实话,昨天摔那下摔到胳膊了是吧?”
宗城断眉挑一下:“嗯,被你发现了。”
“早说啊。”林迁西把凳子拖近点儿,拿回那几张创可贴,一只手在自己腿上拍了拍,低声说:“放过来。”
宗城看一眼对面正开啤酒的三个人,易拉环的声音“呲啦呲啦”地接连响。
他动一下腿,右手伸过去,搭在林迁西膝上。
林迁西一只手里还有串儿,扯了一块创可贴,直接用牙咬着撕开,贴在他手上割破的地方,又扯一块,咬着撕开,再贴另一个地方。
王肖打算跟对面俩人碰杯庆祝劫后余生呢,一抬头看到对面俩人都低着头,看看林迁西,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再看看宗城,微微垂着眼,好像看着的是林迁西的侧脸。
“你俩干嘛呢,怎么不吃啊?”他莫名其妙地问。
“操!”林迁西正专心干活,抬头说:“吃你自己的不行吗,吓我一跳。”
“吃了。”宗城说,一边坐正了,手也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