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经纪人给涂言定下的复出时间是一月二号。

现在只剩几天,涂言并不慌,只觉得浑身不适,莫名的烦躁几乎爬满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他坐立难安。

经纪人以为他紧张,还特地过来陪他谈话,可聊了半天,她发现涂言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复出,告诉他这半年粉丝掉了几十万,他也不甚关心,眼皮都不眨一下。

经纪人想了想,猜测道:“小言,你是不是快到发情期了?”

涂言猛地坐直,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时间,终于意识到问题的症结。

是了,确实是快到发情期了。

准确地说,是延迟了,几天前就该来的。

“需要我帮你去买避热药吗?”经纪人小声问他。

避热药是目前除生理结合之外最有效的解决omega发情期的药物,且没有副作用。

涂言摇头,“家里有。”

“哦好,那你注意休息。”

经纪人知道涂言的脾气秉性,一向是冷漠不和人交心的,即使经纪人从他出道开始就陪在他身边,但还是进不到他的私人生活里去,甚至就连他无故退圈半年这么大的事,涂言也只告知她“家里的要紧事,可能要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可以带别的艺人”,其他的细节原因半点不跟她透露。

经纪人一开始觉得挺寒心的,但现在慢慢也习惯了,涂言家境优渥,相貌极好,演技属于天才少年型,不缺话题,不缺戏拍,经纪人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这就够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涂言翻了翻行程表,和经纪人核对了一下时间,然后放下文件夹,说:“对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不用司机。”

“好,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啊。”经纪人再次嘱咐。

涂言勾着车钥匙,坐上了车,在狭小的驾驶座上独自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选择遵循内心,往那个地方开。

签完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这里了,谁曾想,这才不到一个月,他已是第二次光临。

那人肯定还没下班,别墅从外面看是黑漆漆的,涂言放下悬着的心,按下鸭舌帽的帽沿,低着头走到门口去解密码锁。

密码还是涂言的生日加结婚纪念日。

涂言轻哼了一声。

他走进去,先是打量了鞋柜和客厅,门口的软垫上只有一双拖鞋,沙发很整洁,没有客人来往的痕迹。

还不错,涂言挑了下眉。

他走到卧室,闻到了专属于那人的淡淡木质清香,安静又不强势地萦绕在他的鼻间,涂言脚步一顿,眼眶蓦然潮湿,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齐齐涌上心头。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被他亲手结束了,再怀念也是徒增烦恼,他吸了吸鼻子,把刚刚所有脆弱情绪都归结于即将到来的发情期。

他走到衣橱边,打开放上衣的一半,在排列整齐的深色外套里找到一件烟灰色的针织开衫,现在早就过了初秋,温度一天比一天低,涂言想:拿这件他应该发现不了。

他把开衫塞进包里,思索片刻,又伸手拿了件基础款的衬衫。

一个星期前偷的两件衣服已经被他睡得皱皱巴巴,还沾了口水,涂言嫌弃得很,又急需那人的味道,做这种事实在是抵抗不了本能的迫不得已。

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只能怪老天让我做了个omega,涂言在心里为自己开了脱。

他拉好衣橱,收拾完现场,准备走时又鬼使神差地到卫生间里看了看。

孤零零的一人份的洗漱用品。

涂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确认什么,也许知道,但他不肯承认,匆匆略过一眼之后,他就飞奔出门了。

结果就在他快跑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了那人的脚步声。

涂言吓得魂都要没有了,一下子没刹住车,在院门口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跤,两手将将抓住铁门才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

那人快步走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涂言就躲到旁边的矮墙边上,掩耳盗铃地喊了声:“不许进来!”

他心跳尚未平复,就被自己的愚蠢弄得无地自容。

他听见一声隐约的密码锁的按键声,连忙惊慌道:“我说了不许进来!你进来试试!”

这语气哪里有半点小偷的自觉。

那人似乎停住了,往后退了半步,涂言听到熟悉的金属拐杖触地的声音,从脖子到脸颊止不住地发烫。

他听见那人问:“刚刚受没受伤?”

声音依旧低沉温柔。

涂言老实回答:“没。”

他和那人自近一月未见,如今隔着一道矮墙,涂言竟然有种心绪难平之感,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说,但又说不出口。

良久,久到涂言的慌乱心跳恢复如常,久到绛橘色的晚霞慢慢失了色彩,那人却突然开口,语调里似带着笑,他说:“兔宝,你再偷下去,我就要没衣服穿了。”

涂言臊得满脸通红,恨恨道:“我会还的,你以为我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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