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涂言复出之后一直话题不断,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半年涂言究竟去哪里了。

有人猜他出国深造,有人猜他出现了健康问题,更有甚者,说他怀了影帝祁贺的孩子,躲在私人奢华月子中心养胎去了。

涂言放下手机,朝旁边正在看剧本的祁贺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你能别恶心我吗?”

“你以为我想?”祁贺还之以白眼,“顾家跟我老板打了招呼,说要在一周之内把舆论控制住,不允许任何人知道你隐婚的事情,我老板没办法,就拖我出来躺枪了呗。”

涂言听到“顾家”两个字就不说话了,闲着无聊,翻了两下手边的剧本,突然蹙起眉头:“又是青春片?”

“怎么?青春片不好吗?”祁贺一身骚包的花衬衫,领口开到胸肌处,散发着孔雀求偶一般的alpha特供香水,转过头来看涂言,语气欠揍:“我还想接青春片呢,可惜气质太霸道总裁了,没法演穷学生。”

涂言连白眼都懒得翻,低头去看剧本,祁贺说:“对了,你和顾朝骋他弟真的离婚了?他没纠缠你,就这么放你走了?”

顾朝骋是顾沉白的大哥,在商场叱咤风云无人不晓。

涂言翻页的手微顿,“嗯。”

“真是奇了怪了,那个瘸子他图什么啊?花几个亿买你半年的时间?”祁贺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一遍涂言,怀疑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我的天。”

祁贺说着说着就联想到不好的事情,想起社会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变态,把无知omega关在地下室里亦或是有钱人圈子里经常玩的那种混乱派对……祁贺面色瞬间惊恐,整理措辞,含蓄地问:“涂言,你有没有受委屈啊?”

涂言无语,“没有,你可以闭嘴了吗?”

“没事的,涂言你别怕,你要是真受了委屈,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帮你讨回这个公道!你跟我说实话,那个瘸子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涂言默了默,大脑飞速闪过这半年来的许多画面,陡然鼻酸。

祁贺义愤填膺半天,等火气都消了,才听到涂言低着头轻声道,“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欺负他。”

……

涂言对顾沉白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结婚,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感觉到恶心,非常恶心。”

涂言说这话的时候,顾沉白刚拿出他精心设计的结婚戒指,听完涂言的话,他又默默地把戒指收了回去。

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凝固,但没有失态,依旧温和地说:“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涂言轻蔑地看了一眼顾沉白的拐杖,出口就是刺:“结婚就结婚吧,一张纸而已我无所谓,再说了,和瘸子结婚这事也挺新鲜的,我演了这么多戏,还没试过这样的角色呢。”

顾沉白笑了笑,“很荣幸能参与你的新剧本。”

涂言一拳打在棉花上,怨气都被堵在喉头,恼羞成怒地瞪着顾沉白。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啊?”

顾沉白帮涂言切好牛排,放下刀叉,坦然道:“因为我喜欢你,准确来说,是一见钟情。”

涂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嫌恶道:“你有病吧?”

他以为顾沉白在开玩笑,又想到以后这令人作呕的婚姻生活,心头一阵翻涌,于是他把顾沉白推到沙发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上衣,自暴自弃道:“喜欢我啊?那就来呗,反正我已经被你买下来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完了就放我走好不好?”

涂言二十岁出道,三年的时间里有不计其数的人明示或暗示地向他抛来橄榄枝,涂言都挡掉了,为此失去了许多机会,受了许多不公平待遇,好不容易熬出头,拿了人生第一座最佳新人奖,星途刚刚开始璀璨,命运就跟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最后一颗纽扣系得太紧了,他怎么都解不开。

他全身都在抖,打着冷颤,视线是模糊的。

他想起他的父母,想起他父亲把他送到顾家时点头哈腰的恭敬样,想到他母亲听到他结婚时漠不关心的一声“知道了”,想到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天之骄子,想到他的粉丝喜欢称他为夜中星。

可他就要坠落了。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眼泪。

他哭了。

忽然,有一阵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顾沉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涂言的身上,然后拿开涂言外强中干的胳膊,一声不吭地帮他系好胸前的纽扣。

“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们能以更简单的方式相遇,是我太自私了。”

涂言泪眼朦胧地望过去,看见顾沉白充满疼惜的眸子和无措的手,他哭得更凶。

如果顾沉白是个坏人就好了,如果他像传闻里说的那样又丑又阴险就好了。

这样涂言就可以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去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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