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奔儿,建材公司的件我发你邮箱了,你看有没有哪儿别扭,要没有就直接给他发过去。”江初把转椅往后蹬开半米,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架,给大奔去了个电话。

“得嘞,我都不用看,直接发了。”大奔在电话里说。

江初抬起一只手盖在脸上揉了揉眼,笑着说:“那后面再有什么问题让他直接跟你对接,别来烦我。”。

“哎,提他们就烦,明儿公司再说。”大奔飞快地换了个话题,“你吃了没,我老丈母娘炖了锅红烧肉刚送来,晚上过来一块儿尝尝?宝丽昨儿夜里还念叨你呢,又想给你介绍对象了。”

不提吃饭江初还没想着,他这人就属于那种要么不干活儿,干什么就一气儿干出个阶段成果的类型。

一听“红烧肉”,他喉咙咽了咽,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早上吃了那碗早午面之后,这一天他都没进食儿,覃最竟然也没个动静。

还真跟他最开始想的一样,给了吃的喝的,半天都闷不出个屁来。

“你女朋友成天夜里念叨我干嘛,没事儿干啊?”江初揉揉肚子,是有点儿饿了,“你俩好好享受吧,我这现在被动拖家带口的,已经不是上个月潇洒的我了。”

“舞弄个弟弟被你说得跟喜当爹一样。”大奔笑着挂了电话,“成,跟你弟弟吃去吧,拖家带口的初总。”

拖家带口的初总挂掉电话,又在椅子里窝了五分钟。

他早上起得晚,平时按时准点的午睡时间被折过去了,现在有点儿要困不困的,不太想动,拿不准是眯一会儿,还是撑到晚上早点儿睡。

有点儿迷茫地翻翻手机,回了几条消息,他去微信里点开了覃最的头像。

覃最跟梁小佳打完电话,咬上根烟发了会儿呆,然后摊开昨天随手拿来没看完的书看了一下午。

中间他出去喝了杯水,周腾趁机溜进他房间抱着床脚睡了一觉,又趁他去卫生间溜了出去。

微信消息响起来时,他正靠在椅子里翘着腿,划拉着江初给他的手机沉思,要不要现在把卡换上。

旧手机的声音是有点儿大,突然“叮咚”一声,听得他自己眼皮都蹦了蹦。

捞过手机看了眼,江初不知道发什么病,给他发了两个字:弟弟

然后又发来一张图。

没法显示,手机太慢,内存也太满了。

覃最只能先去清清手机垃圾,又去相册里挑着删了几张截图,重新回到微信点开图片。

费劲巴拉地加载了半天,图片终于一点点加载了出来,就俩大字儿:饿了

江初从覃最的朋友圈退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给他设置了什么不可见,一条内容都没有。

隔着书房和卧室的两道门,他听见覃最发出了类似于把手机摔在床上的动静。

接着是开门的声响,脚步声,几秒后,覃最没有表情地来到书房门口,有点儿无奈地问他:“面?”

江初还保持着两条长腿桌上架的姿势,转转手机跟覃最对视一会儿,突然觉得想笑。

覃最这人有些地方真是挺可爱的。

“都行,我再叫两个菜。”江初叫了份红烧肉和大拉皮儿,从书房出来跟着覃最晃到厨房,“你昨儿吃那只虾没过敏吧?”

覃最“嗯”了声。

“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嗯’是个什么意思。”江初撩开覃最的衣摆看了眼,然后在覃最要转身揍他之前安心地出去了。

红烧肉送上门的时候,覃最那个破锣手机又进来一个电话。

中午那通电话打了多久江初不知道,反正这个电话一直到他把菜都在盘子里倒好,面也盛好,打开电视看了个小品,覃最才终于从卧室里出来。

看见一桌子没动过的菜他还愣了愣。

“打完了?”江初去餐桌前坐下,把覃最的碗往他那儿推了推。

“你不用等我。”覃最在他对面坐下,开口说了句。

“一个桌上吃饭,还得算着留多少菜,吃着不踏实。”江初无所谓地说,他刚闻着肉香是真饿了,也没跟覃最多说,直接开吃。

肚子里的饥荒劲儿缓过去了,江初靠在椅子上舒服地点了根烟,偏着脑袋继续看小品,随口问了句:“手机还没换啊。”

覃最扫他一眼,淡淡说:“你手机里有脏东西。”

“什么脏……啊。”江初转过来,眨了眨眼。

不能啊。

他看片儿一般都在线,不下载,要下也下电脑里。

“你出厂设置不就行了。”江初在餐桌底下抬抬脚,蹬一下覃最的小腿,“去拿过来。”

覃最慢慢悠悠去把手机拿来,摁了几下,把脏东西翻出来扔给江初。

江初接住手机的时候还觉得挺可乐:“十七八的大小伙儿了,整得挺纯真,还脏东……”

等看清脏东西的内容,他整个人直接就说不出话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腹肌是脏东西啊?”江初简直想揍人。

他“啪啪啪”连翻着相册,恨不得把手机怼回覃最脸上:“我肚子上青了一块儿拍给医生看看,身材太好拍得比较性感就脏东西了?就这照片你都该设置成桌面天天舔屏知道么?”

覃最拉着两条长腿揣着兜坐在沙发前看电视,挺奇妙地偏头盯着江初,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更不要脸的是,他还真糊点一通,把照片给设成了桌面。

“高中生懂个屁。”江初咬着烟把手机扔回给覃最。

覃最又盯了江初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点开屏幕。

江初的肚子连着小腹在屏幕上直扎着眼就亮了起来。

覃最的嘴角抿了抿,脑袋往沙发靠背上一仰,手背搭在眼睛上,第一次在江初面前忍无可忍地笑出了声。

要按八块腹肌的标准来评判,江初这身材算不上他自己说得那么好。

不过对于覃最的审美来说,紧绷绷的腰线,平实的小腹,其实也挺……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儿神经病。

江初一只脚踩在椅子边沿上坐着,黑着脸看覃最笑了会儿,耷着眼皮笑着骂了句“操蛋”,膝盖撑着脑门儿也笑了半天。

“刷碗去。”他起身去卫生间,经过覃最,又踢他一脚。

饲养覃最这件事,出乎意料地给江初带来了不少乐趣。

尤其是在晚饭那一通神经对笑之后,江初反正昨天醉酒今天成了脏东西,覃最更是连鸡儿都差点儿报废,俩人面子里子都没了,再在一个屋檐底下相处,想绷着点儿距离都绷不起来,又自然了一个度。

主要是因为覃最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小孩儿,他那性格虽然能直接改名“最冷酷”,但江初对他有几分善意几分照顾,他心里明镜儿似的。

刷完碗,他还把昨天那个西瓜给对半切了,插了个小勺儿,放在餐桌上等江初去吃。

江初坦然地吃了西瓜,突然有种这半拉月不止是他在观察覃最,其实也有点儿覃最在“考量”他的感觉。

这种基本等于养了个住家保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儿还能逗着玩儿的轻松节奏,没等江初继续多享受享受,转天就随着周一的到来被打乱了。

江初平时都在八点半左右醒,头天晚上吃完瓜他就睡了,早上七点二十被尿憋醒,干脆收拾收拾直接起来去公司赶活儿。

周一总是莫名的忙忙叨叨,等他晚上八点半回到家,家里黑洞洞的只有周腾的眼睛在发光,平时进门就能闻见的面条香也没有,让他一下子愣了愣。

覃最出去了?

掏出手机要给覃最打电话时他才猛地想起来,今天周一,覃最前天就说了,今天开学。

江初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连覃最几点起的床出的门都不知道,只隐约记得自己早上走之前,周腾的饭碗水碗都给倒满了。

开学第一天,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没关心关心覃最中午怎么吃。

他给覃最发了条消息:放学去接你?

其实这话也就意思意思,江初衣服都换完了,趴在沙发上不想动。

结果覃最没多久就给他回过来一句:后门

江初叹了口气,只好从沙发上又爬起来,拿着车钥匙下楼。

几点放学啊,到点了么就后门。

在后门一条街上锁定覃最不是什么难事儿,高高帅帅往那儿一杵的就是,而且覃最还穿着那天新买的衣服,在乱七八糟什么风格都有的学生堆里特别有样儿。

江初又想起来第一天去火车站接他时的形象,几乎就是经历了一回小镇青年变形记。

他直接把车刹过去,摁了下喇叭。

覃最正靠着根路灯柱子打电话,微微蹙着眉,表情好像有点儿烦躁。

旁边放学的几个女生往这边扭头,覃最抬眼皮隔着车窗看了江初一眼,没动,嘴里还在对电话说些什么。

江初把车窗降下去,只听见覃最说了句:“以后别说这些了,没意思。”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也没管对面是不是还要说什么,拉开副驾的门把自己重重砸进车里。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上,江初透过他的指缝扫了眼,通话人:梁什么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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