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初皱皱眉毛挂掉电话, 覃最也知道对面是谁,心里明白江初跟他待不到假期结束了。

“要回去了?”他看着江初问。

“啊。”江初应了声,收起手机又冲覃最笑了下, “我妈想儿子了。”

他话说得轻松, 覃最配合着笑了笑,但是能看出来江初眼底的不踏实。

这几天跟江初待得太舒服了, 猛地一下被一个电话拽出来, 覃最心里也别扭,却没有办法。

“等会儿就走?还是明天?”他想抱会儿江初,但是街上人来人往的,只能轻轻捏了下江初的手。

老妈的命令是“明天来家里吃饭”。

按照他们母子俩交流的习惯, 如果没有特指“晚上”,那就是中午饭前就要见人。

江初冲着钟楼的方向看了眼时间。

现在快七点,买八点的票回去其实最合适。

晚上到家九点来钟,洗洗睡一觉, 第二天不慌不忙就过去了。

可是跟覃最的目光一对上, 他也舍不得说走就走。

“明天吧, 早八点那趟车坐习惯了。”他在覃最背上拍了一下,“抓紧抓紧, 去给你把衣服买了。”

“衣服真够了, 你不是还带了一箱子么?。”覃最松了口气。

他被江初的妥协弄得心里发烫,现在就想回酒店跟他好好多待一会儿。

“是么,我老觉得不够。”江初笑了笑, 跟自言自语似的。

“我估计真是把你当儿子养,能给你的都想多给你一份, 用不着放柜子里备着, 我想想也踏实。”他胳膊搭在覃最肩上, 借着看衣服的纷乱视觉,把老妈电话带来的心乱压下去。

覃最偏头盯了江初一会儿,没再拒绝,牵牵嘴角由着他到处乱看。

除了衣服,江初从商场下去,又顺便去超市给覃最买了一堆吃的。

“这些是真不用,又不是小孩儿。”覃最都无奈了,推着小车跟在江初后头,江初往车里扔他往车外捡。

跟他们兄弟俩以前过年买年货一样。

“你话怎么这么多。”江初不耐烦地把覃最挑出来的一盒曲奇饼又给搁回去,“扔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你买这么些我怎么带回去?”覃最都没话说了。

“你直接把我箱子拉走吧。”江初想了想,“反正都是给你带的,我就带了几条换洗……”

“内裤留给我吧。”覃最又往外捡出去两瓶黄桃罐头。

江初脖子一梗,皱着眉扭头瞪了覃最一会儿。

覃最好像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说了什么没皮没脸的话。

他连江初的目光都没接,嘴角勾着一抹笑,继续慢条斯理地从小车里往外拿东西。

等他们回到酒店收拾东西,覃最还真的把江初的内裤给扣下了。

“不是,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江初简直替这个狗玩意儿臊得慌,“你留我内裤干嘛?”

还他妈是穿过的!

“你心里没数?”覃最瞥他一眼,把箱子拉链拉好,还把密码锁给扣上了。

“我数你个蛋!”江初从衣架上把头天换洗的内裤拽下来,摔门去洗澡。

这天晚上,覃最基本没睡。

其实如果按照之前五天的计划,江初明天不走,明天晚上他也就会是这种心情,看着江初收拾东西,后天也就回家了。

提前了一天而已。

但就这一天,就让他盯着江初不舍得闭眼。

虽然这说法放这儿不太合适,覃最确实有种“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情。

江初跟他也差不多。

本来心里就搁事儿,覃最又搂他搂得死紧,一会儿贴脖子一会儿亲耳朵的。

分离的情绪会传染,他一直闭着眼睛,却也睡不着。

“你没完了是不是?一大早的车也不让我睡个安稳觉?”覃最的手又搂着他往胸口上揉挲时,江初无奈地翻过了身。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覃最拉过江初的胳膊往自己腰上搭,把脸埋进江初颈窝里,沙着嗓子喊他“哥”。

“我这还没走呢。”江初轻轻叹了口气,感受着覃最一下下贴在他脖子上的啄吻,目光掠过覃最的肩头,有些出神地望着黑洞洞的酒店房间。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比覃最对他更强烈的感情了。

江初半夜恍惚的头脑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回顾他谈过的任何一场恋爱,任何一位名正言顺的恋人,都从没给他带来覃最这样毫不遮掩的渴望、热忱,以及占有欲。

他也从没对任何一位付出过这种浓度的情感。

江初骨子里有种习惯性的克制,这种习惯也许来自于江连天和老妈。

——他们从他小时候就很忙,总是很忙,各有各的忙,好像在需要去操持忙碌的所有社会关系里,感情永远是最不要紧的一种。

当他们聚在一起时总是在吵架,但是争吵又从来不影响他们各自对江初的爱。

他们给江初一切能给出的条件,富裕的生活与物质,江初乐天派的天性,也足够让他自己早早学会转换父母给他的物质,用交朋友和旅游玩乐来填补精神需求。

江初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打心底里这么觉得。

同时他也打心底里有一种潜意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是缺谁不可,感情是需要保留距离才能维持的东西。

但覃最不一样。

覃最甚至凭着一身的莽撞,步步紧逼地在逐渐打破他这种心态。

江初也大概能揣摩出覃最的状态——他什么都没有,跟江初相比,他没有爱,连物质与精神的补给都没有。

覃最想要什么,都必须自己伸手去抓,硬着头皮去拽。

他必须用尽全力,也习惯去用尽全力,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就像当初他收拾出一个大包,孤注一掷地站了一夜来找覃舒曼。被覃舒曼打发给陌生的江初,也咬着牙住下不走。

也像现在他对江初浓郁的情感。

是只会对他这样么?

江初又忍不住想。

还是不管对谁,只要覃最有了感情,都会表现得这么浓郁?

覃最贴着江初的脖根吻了一会儿,在他走神的当口儿,开口咬在他颈侧的筋脉上。

江初肩颈绷了绷,无意识地回应覃最加了力气的拥抱,揽着他的后背一下下捋着。

“疼了,嘴松开。”覃最这一口咬得很深,江初挺了会儿,皱眉往覃最腰上掐了一把。

“咬回来,哥。”覃最松开嘴,在他的牙印上轻轻舔了舔。

“什么?”江初没明白他的意思。

“咬我。”覃最埋在他颈窝里没动,修长的脖颈就在江初嘴边停着。

“你又犯什么病?”江初手指蜷了蜷,他隐约猜到了覃最的意思,舌下已经条件反射地释放出津液,迟疑着没动。

“快点儿。”覃最埋在被窝里的膝盖动了动,抬起来顶上他。

“操!”江初猛地一躬身,往覃最背上甩了一巴掌,“你是不是虎啊?”

“咬我,给我留个印儿,深的那种。”覃最扣着江初的后脑勺,把他的嘴摁在自己脖子上,“哥。”

真他妈疯了。

江初喉结上下滑了滑,还是没抵住心口乱跳的躁动,狠狠一闭眼,张嘴在覃最颈侧咬下去。

温热的肌理在被他咬住的瞬间变得又紧又韧。

这种类似动物在标记占有一般的原始举动,实在太容易激起亢奋感了。

江初听见覃最迅速加重的呼吸,难以自控地阖紧牙关,感受到他鼓胀的脉搏的同时,也听见自己响得惊人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江初在黑暗的掩映和他与覃最交叠的喘息声里,几乎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只一脑袋混沌的兽,咬合的力道都有些失控。

随着覃最闷喘一声用力攥上他的腰,他才赶紧松开嘴回过神。

“疼不疼?”他揉揉覃最的脖子,摸着都感觉牙印特别深,想开灯看看是不是破皮了。

覃最没让他动,他有些激动地翻身压在江初身上,捧着他的后脑勺用拇指搓他的耳根,顶着他的额头用力吻他。

又犯浑了。

江初舌尖也被咬了一口,口腔撑得发麻,抬手想推开覃最,想想明天一起床就要走,又没舍得。

就这么一犹豫的间隙,覃最拉下他的手往被窝里塞进去,拽起被子把两人蒙头埋在里面。

第二天早上,江初昏头胀脑地在穿衣镜前皱眉。

“你他妈就是个狗。”覃最又从身后挤过来想抱他,江初反手往他胳膊上狠抽一巴掌。

“嗯,你的狗。”覃最浑不在意地继续搂他,在江初脖根的牙印上又亲了亲。

“行了别嘬了,已经挡不住了看不见?”江初拽拽领子,东扯西扯的,半天才勉强用外套遮上。

“要走了?”覃最看了眼时间,八点的车,这会儿才刚过六点半。

“走,国庆人多,去车站路上可能会堵。”江初拍拍他的脸。

“我送你。”覃最掏出手机叫车。

看见覃最颈侧他留下的牙印,比覃最咬给他的还重,都沁出浅浅的血痂了,江初心里又不太好意思。

“你这儿怎么办?”他弹弹覃最的脖子。

“敞着。”覃最不以为意地晾着江初就给他的咬痕。

“那你室友如果问……”江初话说到一半,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完。

覃最笑笑,知道江初顾忌的心思,也没回答。

他一只手点着手机,另一只手拉下江初的手攥着,在掌心里一下下轻轻地捏。

这次分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比当时来送覃最开学还舍不得。

江初跟上次一样,到车站前也没让覃最下车,自己拎着箱子来,两手空空地下车准备走。

“我走了,你也退房回寝室吧,别自己在外面过夜,注意安全。”江初也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只能交代覃最几句废话。

“知道。”覃最忍着没下车再用力抱一下江初,只盯着他说:“你等我,哥。”

“我之前是不是载过你们哥俩儿啊?”江初没来及说话,司机在驾驶座不耐烦了,扭着头冲他俩问。

“不好意思。”江初冲他笑笑,又搓搓覃最的脸,“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上课啊。”

覃最没说话,抿抿嘴“嗯”了声。

江初过安检的时候没有回头,手机一直在震,他从安检口下来才摸出手机看了眼。

老妈的电话又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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