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众所皆知, 一个国家想要长久地发展,国内必须保持稳定, 不能有暴.『乱』啊内斗什么的。

如果内斗严重,那么结果便只有一个。

最好的例子,便是原着中京渊登上帝位的结局——云鸿帝有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不管是有才能还是软弱无能的, 到最后全都死的一个都不剩, 可这些皇子里,死因和京渊真正有关联的能有几个?他们大多都是死于自己血亲兄弟的手下。

“有人啊就喜欢仗着自己年纪大, 然后就不把年纪小些的人放在眼里, 诶,中原这边好像有个成语就是说这种人的。”而阿史那克讽了一句还不够, 又接着冷嘲热讽阿史那穆咖几句,还把萧霁宁也拉进了战场, “陛下, 请问您知道是什么成语吗?”

“倚老卖老?”萧霁宁想了想,说,“朕只记得这个词,若是说的不对, 希望大王子不要介怀。”

“陛下, 您没说错,我指的就是这个成语!”阿史那克一击掌,哈哈大笑出声,把阿史那穆咖的脸都笑绿了。

萧霁宁看着他们两兄弟, 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围观自己上头几个哥哥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觉得,突厥大王子和二王子再这么内斗下去,那突厥和大萧估计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如果京渊暂时不打算夺位,那或许他在这皇位上还能稳稳地待上几年。

就在萧霁宁与阿史那克“狼狈为『奸』”一起说阿史那穆咖坏话的期间,白玉台上,京渊和兀罗那将军的比武也已经趋于尾声,最后以京渊一掌将兀罗那扫下白玉台结束。

京渊收回气劲,负手而立,淡淡道:“承让了。”

八皇子第一个领先鼓掌,为京渊喝彩:“好!打得好!”

七皇子呵斥地瞪了他一眼,八皇子才讪讪地闭上嘴巴,但是鼓掌还是鼓的很响亮。

兀罗那将军被突厥侍从从地上扶起,他“呸”地吐了口血水挣开侍从的搀扶,低着头走到大王子阿史那穆咖身后。

京钺缓缓从白玉台上走下,勾唇道:“没想到数十年未见,兀罗那将军终究还是和我父亲一样,都老了。”

萧霁宁听着京渊这话有些想笑,因为他不仅要骂兀罗那,还有连带着一块骂骂京钺。

而阿史那克刚才和阿史那穆咖虽说吵得起劲,可兀罗那代表的毕竟不仅仅只是大王子,他也代表着整个突厥,兀罗那一输,就意味着这场与大萧的比试,他们输了。

所以此时阿史那克也笑不出来了,还阴着脸,神『色』与大王子阿史那穆咖一样难看。

良久,阿史那克嘴唇动了动,仿佛是在对身边的阿史那穆咖说话,结果他说了几句后,阿史那穆咖也出声了,但语气很不善,两人嗓门逐渐响亮,可他们叽里咕噜讲的一对话萧霁宁都听不懂,想来应该是突厥语。

最后阿史那穆咖挥开阿史那克,上前一步,冷着脸抱拳对萧霁宁说:“陛下,这场比武,我不服。”

“不服?”萧霁宁问他,“为何不服?”

阿史那穆咖指着正在整衣的京渊道:“京少将军年轻,体力更好些,他做兀罗那的对手,对兀罗那不公平。”

体力?公平?

京渊先是抽到吐蕃的大将,而后又是大辽的将军,两位占据了边境游牧民族天生体格健硕的优势,而兀罗那抽到的却是安南、句高丽稍弱些的将领,若论体力,京渊被消磨去的体力比兀罗那多了不知几何,那时阿史那穆咖怎么不跳出来说公平?

萧霁宁闻言抿了抿唇角,觉着阿史那穆咖为了争一口气,现在是连脸都不要了?

京渊则是侧过头,冷冷地睨了阿史那穆咖一眼,问他:“既然大王子觉得不公平,那你想如何?”

阿史那穆咖道:“再比一次!”

“好。”京渊答应地极为爽快。

谁知阿史那穆咖却说:“但是这一次,要你父亲亲自上场,和兀罗那比。”

阿史那穆咖这一提,萧霁宁就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什么,早在一个月之前,镇国大将军府那边派人来禀奏过他,说是将军府有刺客出现,京钺被刺客刺伤了手臂,需休养一段时间。

因此昨日的比猎,京钺都只是坐在席间等待,并未参与,今日也是如此。此事京中的人知道不少,或许突厥也知道,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兀罗那将军方才被我伤的不轻,如此一来——”京渊说话间,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的,可眼眸却如寒潭,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岂不是你们吃亏了吗?”

“这不碍事。”阿史那穆咖却咧牙一笑,面容阴鸷道,“京钺不而是受了伤还没好吗?”

果然!突厥知道京钺受伤的事。

萧霁宁甚至有些镇国将军府的刺客会不会是突厥派去的了。

而阿史那穆咖撂下这话,他便不再看京渊,而是向萧霁宁低头躬身询问:“陛下您觉得呢?”说完他又转过头,用不屑和挑衅的目光看向坐在左席武官座上的京钺。

阿史那穆咖根本不必理会京渊,只要他成功激怒了京钺,或是征得了萧霁宁的同意,萧霁宁一旦下令,京渊都必须得听从,倘若京渊不从,那他就有好戏看了。

阿史那穆咖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萧霁宁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只是他需要思考下怎么拒绝。见阿史那穆咖看向京钺,萧霁宁也下意识地朝京钺望去。

京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回望着阿史那穆咖。

可就算这样的平静,让萧霁宁感觉到了些许违和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京钺有些不像京钺,因为他他过于安静了。

在萧霁宁记忆里,他好像有一段日子没听见过京钺说话了,昨日刺客突然出现,京钺未进猎林,所以也在第一时刻举起了剑和禁军挡在前沿,可在那样凶险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听见京钺大声说过几句话。

得不到京钺的回应,阿史那穆咖又继续激道:“怎么?京大将军你不愿意吗?”

但下一瞬京钺唇角『露』出的冷笑,又把萧霁宁从疑云中拽回——没错了,这样的阴笑京渊也有过,京家人都会这么笑。

不过接了阿史那穆咖话茬的人却是京渊:“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吗?”

男人嗓音低沉冷漠,没有一丝感情,他转过身看向武将座位上那个容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男人,『露』出与他一模一样地冷笑,嗤道:“我说,京钺他老了。”

“既然已经老了,不管他受没受伤,上场的结局都没什么差别。大王子若是不服,大可请二王子身后的阿那野将军与我一战。”

京渊重新站上白玉台,将右手背到身后,勾唇说:“我让他一只手。”

“你——!”阿史那穆咖气得满脸赤红。

另外被挑衅的二王子阿史那克却也跟着笑了,他从席间走出,恭恭敬敬地对萧霁宁行了礼:“陛下,我们这一次比试,输了便是输了,突厥男儿不是输不起的人。”

京渊直白地骂他爹年老不中用,阿史那克也在拐着弯骂他哥哥输不起。

萧霁宁挑了挑眉梢,也不吝啬地夸了下阿史那克:“二王子真是个明事理的人。”

但下一瞬阿史那克就挖了个新坑让萧霁宁跳:“论武,也许兀罗那将军真的不如京少将军,我哥哥说的也有些道理,所以我恳请陛下再比一次,只是这次我们不比武了。”

萧霁宁又问他:“那你想比什么?”

阿史那克弯唇笑了笑,吐出三个字:“比『射』箭。”

『射』箭。

这两个普通的字萧霁宁曾经听过无数次,如今也偶尔会听见,但他都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这两个字他从阿史那克嘴里听到时,他忽然出现了一种恐慌感。

萧霁宁喉结滚动着咽了咽口水,想以此压下心里的慌『乱』感,可这没有用,他的心跳逐渐加快,指尖也因为紧张难以呼吸而变得冰凉起来,他的身体每一根骨头都在嚎叫诉说着逃离的欲.望。

“你是说骑『射』?”萧霁宁努力让自己说出口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

他认为自己说出口的话很平静,应当没人听出什么异样。

可是萧霁宁尾音还未结束,京渊就蓦地抬眸看向萧霁宁,眸光紧紧地锁着他。

“骑『射』昨日比猎时算是比过了。”阿史那克斜挽着唇,颇为豪爽地笑了两声,“所以骑『射』就不必再比了,仅比『射』箭足以。”

“在我们突厥,孩子们还未行走时,家里就会备有一套玩耍用的弓箭,等他们学完走路,便会开始学骑马,这是突厥的生存之本。”阿史那克以手握拳,搭在左胸心脏处,再次对萧霁宁行了个大礼,可随后他掀起眼皮望向萧霁宁的眼神中,却不见一丝恭敬,里头恶意明显就是冲着萧霁宁来的,“大萧□□当年也是在马背上用弓箭打下的江山,所以我想与大萧,再比一次『射』箭。”

萧霁宁低眸,静静地望着阿史那克沉默不语。

他眼底有着茫然,和无措的惊慌,随后他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嘴唇屡次张开又闭上。

最终,萧霁宁放弃了再与阿史那克周旋,聊一些没有意义或是说些不必要的话,只问了阿史那克一个他或许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你要和谁比?”

阿史那克直起身体,眼里似有火焰,目光灼灼地望着萧霁宁,扬声道:“当然是和您比,我尊贵的云楚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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