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哎，小卷毛
叶北虽然和叶扬长相一样,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付清舟是从公司里出来被他给堵住的。
“小付，你同学？”走在他旁边的常子期问。
“同学的哥哥。”付清舟说：“常哥，今天我就不去聚餐了。”
“不去也好。”常子期扯了扯领带,“我也找个由头早撤。”
“晚回去嫂子锁门么？”付清舟揶揄。
“他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常子期哂笑，“我回家给他做饭。”
付清舟跟他在门口分开，走到了叶北面前。
“你好, 我是叶扬的哥哥, 叶北。”叶北跟他打招呼,“之前给你打过电话。”
“你好。”付清舟习惯性伸手，叶北愣了一下才握了上去，笑道：“不愧待在大公司, 去前面的咖啡馆吧。”
十分钟后，叶北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干得也只是实习生的活, 仗着认识常总有点交情走的后门。”付清舟眼里带了点茫然，“实在是接触不到跟南松那种大集团的业务。”
叶北点头表示理解,“我爸他从来不提工作上的事情，我也只是担心, 想帮忙也帮不上。”
“这样吧。”付清舟笑了笑,“我平时在公司里跟同事打听打听, 要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等叶北说话，付清舟话锋又一转，“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帮你爸, 我觉得还是从南松集团内部着手比较好。”
叶北苦笑道：“我一个高中生，实在是没有门道。”
付清舟冥思苦想了半晌, 突然拿出手机,“之前常总跟我提过一个南松集团的学生人才培养计划, 不过我还是想跟着他，也没怎么看……找到了，我发给你。”
叶北盯着手机上的文件看了良久，才有些遗憾道：“今天已经过了报名时间。”
正正好好迟了一天。
“真是太可惜了。”付清舟先是惋惜，又试图安慰他，“不过你爸好歹在集团里边，说不定能通融一下——啊，不好意思。”
付清舟歉然一笑，“主要叶扬这几天也挺心不在焉的，期中考试还跑错了考场，作为朋友我也看着着急。”
叶北面色凝重，又没忍住低头去看手机里的文件。
付清舟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苦涩的咖啡，皱了皱眉，将咖啡推远了，“时间不早了，我弟弟还在等我。”
“你忙，今天谢谢你。”叶北起身跟他握手。
“不客气，都是应该的，有别的消息我随时发给你，你要是有事情要帮忙也随时联系。”付清舟笑得亲切又客气。
叶北感激地点了点头。
付清舟离开，路上接到了常子期的电话。
“我刚接了个电话，你想要的南松集团的那个小子公司应该大差不差。”常子期可能是还在车里，偶尔还能听到导航的声音，“但我还是想要一个更确切的理由，那个叶建是他们慕董的秘书，下来历练一两年回去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样把人搞下来，容易惹火烧身。”
“南松集团一直想收购我们公司。”付清舟慢条斯理道：“还有江磊的那几个公司，我猜他们可能先动江磊，江磊不像你后台这么硬，抵抗不了多长时间。
但等他吞过去，再对你动手，楚总和常总那边的业务跟你搭不上，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这仗势有点大了，小付。”常子期将车停在了旁边，“公司现在才起步不久，过于冒进。”
“慕家那几个儿子和女儿正在争得厉害，这是南松集团最虚弱的时候……”付清舟一边往前走一边说。
电话那边的常子期语气里有些松动。
“常哥，我也跟你交个底，要不是你背后有常家和楚家兜着，我连提都不会提。”付清舟停了下来，盯着玻璃上自己阴沉的脸，“我们是生意人，风险肯定存在，但成了，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常子期沉默良久，“明天我约慕正平吃顿饭。”
付清舟扯了扯嘴角，“好。”
车上，齐获趴在车窗前抽烟，闻言转头盯着常子期，“你不是烦那个姓慕的吗？怎么还要跟他吃饭？”
“探个底。”常子期开车窗散味，“少抽两根，困了就睡。”
“那不成，今天好不容易准时下班。”齐获抻长了胳膊，“电话里这人听着年纪不大啊。”
“才上高二，十八岁一小孩儿。”常子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跟对方谈事竟然不自觉把对方放在了同龄人甚至是长者的身份上，有点惊讶地笑了起来，“不过很有生意头脑，冷静又果断，像是在商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商业小天才？”
“这么厉害呢。”齐获抽完了最后两口烟，伸了个懒腰，“我碰到的高中生不是在打架斗殴就是解决家庭纠纷，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常子期摸了一下他的黑眼圈，把人按在了座椅上，“睡会儿吧，我再打个电话。”
齐获一脸怨气地盯着他，手黏在他大腿上不肯放。“快三十的人了，被个破小孩儿支使得团团转。”
“没办法，人家确实厉害。”常子期想起付清舟给自己解决了几件头疼的事情，欣赏溢于言表，“他将来的发展绝对不比我低，我公司里可能留不住他。”
齐获使劲拍了他一巴掌，“别夸了，再夸老子吃醋，急眼了把你掳回局子当压寨夫人。”
常子期笑道：“行，等我干完这票，就能提前退隐江湖了。”
听着就是要干点什么大事，可惜齐获不懂他们生意上的事情，只能一个人寂寞地趴在车窗户上抽烟。
旁边人行横道上走过来俩十七八岁的少年，其中一个还有点眼熟，主要那头卷毛太有标志性，他眯了眯眼睛，瞥见了俩人后面跟着的尾巴，在看到对方拍照的时候皱起了眉。
“哎！小孩儿！小卷毛！”齐获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正在打电话的常子期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儿，我喊我那个整天打架斗殴处理家庭纠纷的高中生呢。”齐获冲他挑了挑眉。
江霄正在跟李博文抢最后一个章鱼小丸子，被那声气吞山河的吼声吓得一个哆嗦，竹签上刚抢到的小丸子一个哆嗦，就掉在了地上。
“就是你！刚掉了丸子的那个小卷毛，过来！”齐获趴在车窗上冲他招手。
江霄一脸郁闷地盯着丸子两秒，抬头循声望去，就看见路边停着辆私家车，之前那个不像好人的大哥警察正冲他招手。
出于对警察叔叔天然的信任，江霄走上前去，很有礼貌道：“警察叔叔，您有事儿？”
“垃圾捡起来了！”李博文拿着纸巾捡起了地上的小丸子扔进垃圾桶，严肃道：“警察叔叔，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就是这个警察叔叔看着不太像。
齐获瞄了一眼猫在拐角处的那个可疑人物，胳膊一伸搂过了江霄的脖子，江霄猝不及防被迫弯腰，就听齐获低声道：“同学，有人跟你俩后边儿呢，被人盯上了？”
江霄下意识想回头去看，被齐获一只手按住脑袋动弹不得，“别回头看。”
江霄点了点头，齐获才把他放开，“看着185左右，穿着黑外套，灰色牛仔裤，带着个鸭舌帽，下巴上有道五六公分往左上斜的疤，认识不？”
“啊。”江霄点了点头，“他叫谈远，我之前在超市借了他一毛钱，他在蹦床馆当搜救员，上午还说话了。”
“认识还行。”齐获啧了一声，从车上拿了张便签写了串号码贴在了抻着脖子往里看的李博文脑门上，“注意着点儿，有困难给警察叔叔打电话。”
“谢谢叔叔。”江霄笑道。
“不客气。”齐获顺手揉了把他的卷毛，“嘿，还真跟局里那只老倒数的金毛一个手感。”
“呃……”江霄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不是我传的啊。”齐获严肃道：“上次你做笔录那个女警官说的。”
江霄想起来被「摸」的精力，脸更垮了。
齐获幸灾乐祸摆摆手，“注意点儿啊，没事赶紧结伴回家。”
江霄和李博文跟他再见，然后勾肩搭背往前走。
“江儿，咋整？”李博文强忍着想回头看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问。
“先看看。”江霄示意他看前边热闹繁华人满为患的夜市，“走，去撸个串儿。”
“然后呢？”李博文问。
“绕他。”江霄皱了皱眉。
“会不会是江昊安找的人？”李博文猜测道：“觉得你威胁到他妈肚子里的孩子了，先下手为强？”
“像那个傻逼能干出来的事。”江霄想起这对母子都觉得反胃。
“所以你爸股份什么的都给你了？”李博文低声问。
“差不多，文件都搞过来了，找了个懂行的律师处理。”江霄顿了顿，“李子，你是不是有个表哥明年大学就毕业？”
“对啊，你俩不是还一块儿唱过歌么。”李博文老想往后瞅，被江霄给掰过来，“跟你哥商量一下，有没有意向去我爸公司做管培生？”
“他肯定愿意啊，挂科挂了好几门，毕业证能不能拿到都是问题，正为找工作这事儿发愁呢。”李博文说。
“成，这事儿包我身上。”江霄往后瞥了一眼，“让他给我爸当个小助理。”
“卧槽，你终于想推翻你老子了？”李博文震惊。
“推翻个屁，这叫安插眼线。”江霄说：“我之前也找了几个——”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江霄看着付清舟的头像，立马松开李博文站好，拽了拽领子，傻笑着点了接听。
李博文没眼看，蹲在旁边的小摊子前看镜子，试图找到那个跟踪他们的人。
“还没回家？”付清舟应该是刚到家，正在开灯。
“没，我和李子在市中心乱逛呢。”江霄问：“你吃晚饭了吗，我给你带回去。”
“不用，我随便吃——”付清舟的话一顿，眼神骤然变冷，“江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