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微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晚是怎么睡的。他一也不敢, 早上是被腿麻醒的。
外边晨光熹微,有隐约的人声,根据经验, 应该差不多是早上六七点左右。他们俱乐部窗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个粉面早餐摊,摊主冬天差不多就是这个候出摊。声音轻,是鲜活而富有人气。
他一睁,就知道闻蛮仍然抱着他。
闻蛮也一晚上都没, 没换姿势,睡相。
他轻缓的呼吸就喷在他颈间,温热舒服,胳膊横在他腰间,抱得紧。雪微轻轻一, 就立刻感觉到如山的压力,把他箍得紧紧的。
青柠的香气沉淀一晚,经与被子里的香气融一体。
雪微也不知道怎么办——起床?起床势必弄醒闻蛮, 到候场面会尴尬。
他现在是睡不着了,这么早起, 也太早了。
雪微一边思索着怎么办,一边不声『色』地往闻蛮怀抱里又挤了挤,贴住那一份温暖。他来egt俱乐部这么多天, 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暖和。
之前,他没有一次不是起床手脚冰凉, 要去烤火炉前缓久才行。
雪微这一贴, 他感觉到闻蛮了。
他赶紧闭上睛装睡。
是闻蛮又立刻没有静了。
闻蛮睁开, 桃花底带着些许水光,十分清醒。他垂看了看怀里的人,柔顺乌黑的碎发『揉』『乱』了, 轻轻贴在他胸口,睡衣穿得厚,『毛』茸茸的一团,可帽子那儿团成一团,没能完全遮住领口,背面能直接看见他纤细白嫩的颈子。
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环掐,可是并不是硌人的那种手感,是柔顺而滑嫩的触感,在暖光灯下带着金黄的『色』泽。
一,就往他怀里贴得更深。
他低声呢喃:“别。”
可雪微没听见,也可能是闻蛮在『迷』蒙间没说出声,雪微又了,往他怀里一钻,安稳地又睡了。
他没有出声了。
雪微非常紧张,他刚刚腿麻了,没有找到最佳位置,于是又尽量地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屁股碰到了闻蛮的腿,是具体碰到了哪儿,他也不清楚,因隔得太厚,没有感觉。
雪微闭着睛,努力想要再次入睡,可是没等他努力多久,闻蛮了,忽而起身了。
闻蛮撑起身,侧身立起来,把他那边的被子给雪微堆上,尤其护住了他的背和在外边漏风的脖颈,随后离开了床铺。
他作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有离开床,雪微的床轻轻地晃了晃。
雪微听见他推门出去。
冬天的早晨,寒气充满了整个客厅,他听见闻蛮去了隔壁洗手间。
洗手间离他的房间近,就在隔壁,他听见闻蛮在放水洗澡。
这么早,洗澡?
雪微一边翻身调整姿势,一边想,不愧是有洁癖的人。
闻蛮洗完之后就没再进房间里了,他出了门一趟,雪微不又睡着了。
再醒来,就是九点了。
雪微赶紧『摸』衣服下床。他又变成了手冷脚冷的状态,洗漱完之后飞奔去烤火,闻蛮坐在客厅里玩手机,暖气经给他开着了,还有买回来的早餐。
“醒了?坐过来吃。”
闻蛮招呼他,他给他买了锅盔和胡辣汤,客厅里的窗户经安了。
雪微伸手去接,闻蛮碰到他指尖,低声说了句:“凉。”
雪微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把手缩回去。他讷讷地说:“刚起床冷。”
“那昨晚睡的候呢?”闻蛮问道,“也冷吗?”
他问得认真,也没提其他的事情,仿佛一个医,在密切关注他的病情。
“不、不冷。”雪微低头咬了一口锅盔,含含糊糊地回答说,他极力把视线移开,投向别的方向。
闻蛮忽而勾唇笑了一下。
“不冷就。”
雪微以话题到这里终止了,当他低头下去的候,闻蛮又说:“我昨晚抱着你睡的,要是还冷,就该抓你去医院了。”
雪微:“。”
他一口锅盔差点噎住自己,抬起,闻蛮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含笑望着他。
雪微脸上一烫:“是,是吗,我没有印象了。”
“你可以找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夜里抱着睡,就不会一直这么冷了。”闻蛮说。
这个话雪微不敢接,他说:“我有电热毯。”
闻蛮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别的什么,仍然刷手机。
他的机票是明天早晨的,也就是说他们还可以一起再把初一过了。今天外边雪了起来,闻蛮歹歹说,才把雪微揪起来出门逛了商场,买了火锅底料和食材,又买了面,包饺子吃。
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他们俩回了egt,就把饺子盆放在桌面上,一边包一边看晚会,旁边挂着人机营刷双人开黑任务。
任务奖励也没别的,就是和友组队开黑二十把之后,会送一个头像框和几个免费武器箱子,雪微喜欢那个头像框。
“你看春晚吗?”
“以前没有怎么看过。”
“你呢?”
“之前在国外念,假期间对不上,过年回不来,就在那边看春晚。”
“哦。”雪微也想了起来,他在医院,基本也是要看春晚的,是他不喜欢春晚。一过年,医院就只放春晚了,而他更想看漫频道。
两个人也都不会包饺子,闻蛮包一个散一个,雪微则包出一堆奇形怪状的饺子。两个人也都不计较,统统下锅里煮了,和牛羊肉、蔬菜一起煮着吃,安静,两个人也不说什么话,是意外的舒适和安逸。
雪微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声『色』地往闻蛮那边靠了靠。
“你过年不回家,你家里人不骂你吗?”
“他们懒得管我。”闻蛮倒腾了一瓶起泡酒递给他,“每年过年,老辈打麻将,吃年夜饭,回去祭祖……再其他的就是催我相亲和介绍对象。”
“哦。”雪微更加不声『色』了,“那相到了吗?”
闻蛮没回答。
雪微隐约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雷区,他赶紧找补:“那个……上次那个主持人姐姐,挺看的。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给你们道歉。”
“嗯。”闻蛮的回应忽而有些散漫和不走,像是不想跟他聊这个话题似的,“过来多吃点。”
“哦。”雪微也没有多说,他接着吃着,有点走神。
他喜欢闻蛮久了。
契机他经忘记了,因早。他对『性』向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见过闻蛮之后,他忽而开始注意男人的手,如果能长得像闻蛮那样而修长,他就喜欢;注意男人的睛,他喜欢桃花,要锐利温和,还能淡而随『性』;他开始挑队友,他嫌弃别人在同样的位置,没有闻蛮,闻蛮打沙鹰,暴烈,精准;闻蛮打狙,控场,潇洒,闻蛮……
他的一切像都是的,他喜欢的,他也只喜欢那样的。
孩子气的喜欢,所以他也像孩子一样,跟在他身边,跟他组了队友,而且是固队友,这样就高兴。
他曾经计划过,如果等闻蛮三十岁了还没有女朋友,而自己也还没有变的话,他就『毛』遂自荐一下,当他男朋友。
那候他十四岁,闻蛮十七岁,他觉得,再过十三年,他们一还在一起。
是十四岁那年,刚打完欧洲锦标赛,四个队友忽而全散了。
有一个叫诗人的队友,自由人,他的『性』格也诗人,干净漂亮的一个青年,有一种阴柔干净的忧郁气质,他上场会在麦里声念诗,雪微印象最深的是他撵着刀神杀了三场,地图是青空镇,他抽着烟在麦里笑:“knife,青空如昨啊,清空如昨!”
knife下场后就连滚带爬地过来拜山头了。
之后刀神文突飞猛进,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队友黑白,突击手,真的能一打三的突击手。他和闻蛮的极限狙击手-观察手体系,第二核就是这位突击手,他『性』格开朗,是个现充,游戏里撩来的妹经处了四五年了,也是他们年纪最的。
欧洲锦标赛等结果,雪微因突然发热而紧急回国治疗,没有参加最后的颁奖礼。他从高烧醒来后,知道的是比赛经结束了,闻蛮拿了奖杯,而其他两人也经先后回家了。
他知道他们有多计划:比如奖金如何分配,比如拿了奖金之后,用这个资格去跟游戏官方谈国区引进的事,到候闻蛮会再带他去一趟欧洲;比如他们想在国赛区组建一支真的c队伍,开办《fire》的游戏联盟,比如他们还需要再进一步研究一下国外比他们领先的那些战术……
可是他们四个人再也没有聚齐了。
闻蛮不再联系他,诗人和黑白直接失联。
他也问过闻蛮,闻蛮只说自己在忙,他在挑选国赛区的青训了,他以他会带他走,是闻蛮那之后只匆匆来过一次他的医院,最后没有带上他。
那候他慢慢明白,有些事情经改变了。
而有些暗恋,有些情愫,也都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地,结束在相聚的短暂光里。
他不了,渐渐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无可奈何,其第一件事,就是喜欢的人,未必就喜欢自己。
医宣布他可以出院观察的那天,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看着国队在国际赛场上的赛事。
重返联赛,不因什么人,不因别的理由,这次他孤身一人,回来了。
雪微在脑子里过着这些想法,忽而斗志昂扬,十分的燃,他加快了吃饺子的速度,随后严肃地告诉闻蛮:“等我进了国家队,你不要像今天这样,随便来干扰我!我要拿世界冠军!!!!”
闻蛮:“?我没有干扰你。”
雪微义辞严:“我警告你!你没有干扰,我先这么警告着。”
闻蛮:“。”
英明神武的闻队长,面对前孩的突然发难,捧着饺子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