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裴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
治疗才进行两周不到,他已经会赖着谢致的外公下五子棋了,棋法很臭,还会悔棋,热衷于一只手里藏两颗子欺负老年人视力不好一次放两粒,每次都被眼疾手快的外公用烟杆抽手背——摒弃这些附加项,总之就是会下五子棋了。
“外公,裴景还小。”谢致拿带着李特助路过凉亭,看到周裴景细白的手背上三条明显的红痕,不动声色得皱皱眉头,提醒外公。
外公巨冤!你的外公二十岁已经辞去了乡村教师的职务,带着一家老小来到香岛淘金了!怎么周裴景二十岁就还小呢!
事情经过是这样,谢致和周裴景来香岛看病,谁也没告诉,就表舅知道,第表舅告诉了表婶,表婶告诉了儿子,儿子告诉了青梅竹马在外公身边照顾的管家的儿子。
第二天两人从医院回家,家门口停了一辆加长轿车,谢致把车窗降下来,外公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他问谢致:“你在我女儿的房子里养了什么?”
周裴景在小饭馆工作的时候,特别羡慕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阿德,话说的大声不但不会被老板娘责骂,在晚上结束了工作后,还会得到夸奖:“阿德今天生音洪亮,要继续保持!”而周裴景呢,被大家的视线拴在洗碗池边,很难逃出来。离开小饭馆后,只要他找到机会,都会很热情的问候别人,他看见生活助理站在家门口要说,看见谢致外公站在家门口也要说。
所以外公才刚问完这一句话,就见到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漂亮孩子,从谢致身后探出头来,对他挥手:“欢迎光临,请进来坐。”
谢致经年累月地在找一个人,这在谢家和迟家都不是秘密,尤其是谢致的外公迟先生,见证了谢致丢了魂似的去车库开车,他派去跟着谢致的人说被飙车的小少爷给甩了,那时候谢致的心悸后悔,他都看在眼里。
现在谢致找的这个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迟大爷就将冷冰冰的外孙忘在了脑后,为周裴景失去的时间而惋惜了起来——这是多好、多可爱的一个小孩儿呀。
不过悔棋的时候就不怎么可爱了。
迟先生拿出他珍藏的棋子是打算要教周裴景下围棋的,谢致看他拿出来,立刻说:“裴景,快谢谢外公,他要教你下五子棋了。”
那是周裴景第一个疗程过半,他能听长一些的段落,缓慢地进行逻辑思考,谢致教了他一个上午,让他摸到了五子棋的门路,迟先生的幼教生活拉开了序幕。
一个疗程结束,有一个周末的休整期。带周裴景去医院谢致从不假他人手,得了两天闲,谢致得回趟海市签约,行程很紧,没打算带周裴景。
前一天晚上和周裴景说的好好的,走一趟,隔天一早就回来,周裴景也乖乖说好,叫谢致亲了他的额头,才心满意足地盖上被子睡觉。第二天早上周裴景五点不到坐在客厅等他,谢致把他带去机场,周裴景也想过安检,被人拦在了外边,用被抛弃的眼神注视着谢致:“不走。”
谢致狠下心来往前走了没两步,周裴景在后边软软地呼唤他“学长学长”,谢致心也要化了,硬着头皮又折回来。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谢致在安检人员的注目礼下又走回周裴景身边,周裴景缠人的叫他没有办法,只得临时给周裴景买了一张机票,可是迟先生也和周裴景约好了要去逛植物园的,他想去买一只新鸟,叫周裴景挑,他大清早跑来深山腰,可不是为了看这劳什子的海景!
他当下打给谢致,两人都快登机了,周裴景失而复得,在休息室用谢致的电脑看电影,早将迟先生和他的小鸟忘在脑后了。
迟先生冷静地让谢致把手机交给周裴景,对他说:“裴景,你失约了。”
“啊?”这么深奥的词语,岂是周裴景能懂的呢。
休息室没有别人,谢致搂着周裴景,靠的近,也听见了他外公说的话,他给周裴景翻译:“外公昨天跟你约好了去植物园。”
“是吗?”周裴景这下就是装傻了,谢致不但不拆穿他,还为虎作伥,自作主张的又把手机拿回来,还把电影按了继续播放:“外公,裴景记性不好。我替他道歉,下次早去买鸟吧。”
周裴景在他怀里嘎嘎的笑声,迟先生全都听到了!
迟先生气的把电话拍在桌上,他叱咤商场大半生,竟被一个黄毛小儿耍的团团转,走到周裴景心爱的小鹿边狠狠踹了一脚泄愤,看见琴凳下夹着一张画的一个角。
迟先生掀起琴凳,拿出了那画,黑云翻墨未遮山,好意境,好画,谢致竟敢把这样的好东西随便给周裴景玩,毫不珍惜,没有文化,他毫不心虚地把画塞进了自己的包里,施施然出了门,找老友炫耀去了。
今天没白来!
下了飞机,谢致为他的色令智昏付出了代价,他不知该把周裴景放到哪里去,只能带去了签约仪式的会场。
他牵着周裴景的手进门时,休息室里静了静,每个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尴尬且心知肚明的笑容,李特助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昏君,而谢致父亲的眼神,唉,不提也罢。
“谢先生,你来了?”林安的董事长林先生上前打招呼,“这位是?”
“我叫周裴景。”周裴景礼貌地回答。
“噢,你好你好,幸会幸会!”林先生热情地握住周裴景的手,晃了晃。
在事态进一步失控前,谢致的父亲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开口道:“李特助,你带小周出去走走吧。”
在谢致的默许下,周裴景没有反抗的机会,被李特助抓走了。
“周先生,你想去哪里?”李特助一边开车,一边问他。
签约会场设在项目工地旁,在海市市郊,周裴景看着略过的街景,想了半天,发现车子开到了一条自己很熟悉的路上。
“宿舍在这里,”他说,“再前面,就可以去看老板娘了。”
他说话没头没脑的,不知道情况的人怎么也听不懂,还好李特助抓住了关键的信息:“往前开,是不是?”
“嗯!”周裴景仔细盯着街边的店,看车子经过了小饭馆,忙叫李特助停车。
周裴景下了车,大摇大摆走过去,时间是上午十点,饭馆刚刚开张,阿德站在门口,看两人从豪车里下来,刚想说欢迎辞,定睛一看,是周裴景。
“小虎!”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从他看不出牌子却显得质感很好的衣服到印了个勾的干净白球鞋,酸道,“小虎,你发达啦。”
周裴景被一个有钱人带走的事情,尽管老板娘再三强调不准瞎说,服务员群体里依旧传得难听。尤其是阿德和他的暧昧对象玲玲,阿德是那天在休息室里给老板娘撑场面的一员,玲玲给谢致和江依美打的点菜单子,两人绘声绘色地在出租屋里说,当时那男的拉着周裴景,下半身就贴上去了,没准是把周裴景弄回家当狗一样养着玩儿。
服务员里有看不惯阿德一直欺负周裴景的,站出来替周裴景说话:“老板娘都说,是小虎生病前的学长了。”
“老板娘?老板娘收了那个老板这么厚一叠钱呢!”阿德把手张的老大,也不想哪个钱包里能放下这么多现金。
大家众说纷纭,唯一能够统一思想的,就是那个老板,必定不安好心。
现下周裴景光鲜挺括地出现在小饭店门口,所有人都惊呆了,每个人都想看看那个洗菜的小智障混成了什么德行。
“小虎,你怎么来啦?”老板娘正在前台整理零钱,一抬头见一群服务员正事不干往门口涌去,就走出来看一看,只见周裴景被阿德和几个服务员围在中间,一位穿着西装的先生礼貌地挡着他们,不给他们碰周裴景。
她见到周裴景,是很惊喜的。
谢致给他们的名片上印着私人电话,她总想着,却不好意思打,上午想打,万一谢先生还没起呢,下午又想打,那万一在开会呢,到了晚上轮到她没空了,饭店关门以后,那肯定是睡觉了呀。一个多月过去了,她愣是没有成功回访过一次。
周裴景羞涩地对着老板娘笑了笑:“老板娘。”
老板娘招呼他进去坐,给他倒了一杯果粒橙,周裴景高兴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堂堂正正坐在大堂里边,以前都只能在后面洗菜。
李特助也被招呼坐下,玲玲言情小说看得多,不顾阿德难看的脸色,心思活络地给李特助泡了一杯茶,笑成一朵小雏菊,说先生,请喝茶,李特助点头道谢。
这会儿店里还没有生意,老板娘也不回去整理零钱了,在周裴景身边问东问西的,服务员们也支着耳朵听,周裴景说一句话,他们夜聊话题能多二十个呢。
“谢致对我很好,”周裴景回答,又交代老板娘,“我现在是周裴景了,可不能叫错了。”
没聊几句,老板娘就发现周裴景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是六七岁,那现在至少也能有十来岁的水平了,能听懂人话,还会说长句子了。
谢先生没有食言,他带着小虎治病了,老板娘感动的想,她又问:“找到你的家里人了吗,你爸爸妈妈呢?”
“啊?”周裴景呆呆看着老板娘,“阿妈阿爸都死了呀。”
李特助适时插了进来:“还没有找到周先生的亲生母亲。”
签约仪式简短枯燥,谢致作为集团董事长对项目简单做了介绍,接着从十点到十一点半,海市的三名重要领导领导作了令人昏昏欲睡的长讲话,足见政府对项目的重视程度。
最后是海市副市长剪彩,一锤下去,启动了工程,集体上台合照留念。
主持人发表着结束词,谢致状似认真地在主席台上聆听,手里的笔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实则在想一会儿用过午饭,把这些中老年人安排妥当以后接了周裴景去哪里转转。
“谢致,养成游戏好玩吗?”谢泽华突然轻声在他耳边问道。
谢致立刻转头看他父亲。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父子俩在共商要事。
谢致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是在玩。”
仪式在庄重的音乐声中结束了,主席台上的十来位大人物齐声站起来鼓掌,互相握手,下台分头去酒店了。
到了车上,谢泽华的表情冷了下来:“最后一批撤侨名单你看到了吧,周裴景的母亲生死未卜,你过得倒不错。”
“我有我的打算,”谢致懒得跟父亲争辩,“你不是什么都知道?”
谢泽华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关照他,“你找了林家那小子?雇佣兵是很贵的,你不要从公司账上走。”
谢致眼睛都没抬起来,在手机上叫李特助拍周裴景的照片给他看:“哦。”
儿大不由爹,他放权的时候,就应当想到会有那么一天。谢泽华悲哀地想。
谢致在饭桌上和领导们虚与委蛇,周裴景被老板娘留在饭馆里吃饭了,不要钱。
这是他今天第二个头一回——头一回吃大厨做的卖给客人的菜。以前都是下午一点多,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厨师随便炒一大锅番茄炒蛋,服务员们就着剩下的白米饭凑合一顿。
但周裴景也不知道那么多,玲玲给他们端菜过来,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只是摆盘特别,给人新颖之感,也是小饭馆的卖点之一。
周裴景食量不大,很快就饱了,停下了筷子,看店里人来人往。
“周先生?”
周裴景听李特助叫他,偏过头答应他,李特助举个手机在给他照相。
“谢先生说想要看看你。”李特助在手机后面跟他讲。
周裴景听见是谢致的要求,就配合的浅浅得露出了一个微笑:“要这样子笑。”
“为什么要这样笑?”
李特助拍的是视频,谢致听到了周裴景说的话,就叫特助问他。
周裴景思索了一下,道:“学长喜欢的。”
谢致看到他的回答,愣了愣,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因为周裴景怎么样,他都是喜欢的。
下午近三点,饭局总算散场了。领导们不能喝酒,谢爸爸不愿喝酒,导致谢致被灌了不少,在酒店开了个套间休息,本想着可以带周裴景回杭城看看,这下也没法成行了。
李特助和周裴景在小饭馆待了一个中午,看客人一桌桌来,又一桌桌走,眼见周裴景摩拳擦掌想去后厨帮忙,赶紧把他带了出来,也不知该去哪里,幸好周裴景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坐着,就带着他兜了一会儿风,接到了谢泽华的电话,将周裴景送去了酒店。
谢致在床上挺尸,周裴景进来了。
他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酒气,靠近谢致身边,就愈发浓郁,他坐在床边,看了谢致一会儿,大胆伸出手,扯了扯谢致的脸。
谢致一动不动,周裴景高兴坏了,他爬上床,骑着谢致的腰腹,伏在他身上,用脸一下一下轻轻蹭谢致的头发,又蹭蹭他的脸,抱着个大玩具似的爱不释手。
“谢致谢致,”周裴景边蹭他边叫。
谢致隐隐约约感觉有个人在他身上压着,过了一会儿,又有周裴景的声音悠悠得传进他脑子里,呼唤他的名字,有点聒噪。
他睁开眼睛,眼前七八个周裴景的重影,还当自己在做梦,想坐起来,又被周裴景给压倒了,头在床头磕了一下,脑袋清醒了不少。
周裴景见谢致咚的一声磕在床头,不敢用力压了,双手还是抱着谢致的脖子,想跟他贴的更近些。早上谢致从安检门那边走过去,背影离他越来越远,也不回头看,像是再不会回来了,让他感到害怕。
周裴景现在总算抱住了谢致,又这样讨好他,他总不会再走了吧。
谢致支起身,意识到了他们尴尬的姿势,周裴景的臀卡在他的关键部位,一下一下的蹭,水汪汪的眼睛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还叫他学长,谢致立马就硬了。
他勉强维持理智,伸手推了推周裴景,并使不出什么力气:“裴景,别闹。”
周裴景发现大腿根有个硬东西顶着,好奇的低下头摆弄了几下:“这是什么?”
他的手劲小,隔着西装裤,软绵绵地抚摸在谢致的性器上。谢致本身喝了酒就没什么残存的理智,现在血全冲下半身去了,他把周裴景摸着他性器的手按住了,又把周裴景的头捞下来,准确地找到了他的嘴唇。
周裴景的嘴唇也很软,带着水果的清香,被谢致含着,他便温顺地配合,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甜蜜地与他交换仿若是存在着的爱意。毕竟,重逢以来,周裴景对谢致总是信任而依赖着的。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轻吻,吻着吻着就变了味,掺进了浓烈的情欲气息,谢致烦躁地把周裴景压到身下,显露出他面对着周裴景时,压抑已久的攻击本能。周裴景跟他掉了个个,被谢致压在下面,还没反应过来,T恤就被谢致给脱了。
谢致的手掌在他的细白的皮肤上流连了一会儿,紧紧盯住他:“周裴景。”
“恩?”周裴景被谢致亲的气息不稳,眼里泛着水光,嘴唇红润的抬头看他。
谢致的腿卡在周裴景的腿间,一只手把他的右腿弯了起来,压在胸前,另一只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周裴景还不知道自己之后要经历什么,看见了谢致单手解扣,还想帮他。
谢致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啊?”
他被酒精烧热了头脑,浑身发烫,周裴景被他滚烫的气息包裹着,吸进了酒气,也有些头晕,他摇摇头,迷惘地问:“要做什么呀?”
谢致拍拍他的脸:“做一些让你快乐的事情。”
周裴景的身体是实打实的成年人了,像一个熟透了的等待采撷的果实,洁白紧致的腿间,粉嫩的性器挺翘起来,头上流出一点难耐的汁液,濡湿了压在他身上的谢致的毛发,他的胸口全是被谢致啃咬出的红痕,纯黑的瞳孔有些失焦,脸上明明是未经世事的天真,眼里又透出不该属于这种天真的情欲,大张着双腿予取予求,仿若是盛情地邀请他来操弄自己。
谢致看着周裴景纯洁而淫靡的模样,拉着他的手摸在自己的喷张的欲望上,和周裴景的并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周裴景低下头看了一眼,脸烧得通红,他觉得谢致灼热的性器要烫伤他了,弯起腰来想要躲开,想逃走,谢致按着他的肩膀咬他的脖子,性器在他的腿间用力耸动,模仿性交的姿势,另一只手则在周裴景的性器上撸动。
周裴景被他捏住了脆弱的部位,一点气力也用不上来,软软得叫唤,任他动作。
没多久,周裴景就惊叫一声,射了出来,浊白的液体撒在他的小腹上,谢致用手抹开,沾了一点,点在周裴景胸口的红蕾上,他说:“裴景,你怎么这么荡啊?”
周裴景还在欲望的余韵里,听不清谢致说什么,潜意识知道这样富有攻击性的谢致十分危险,可叫他离开谢致,他又舍不得。
不行,不能放他走!
他努力睁大眼,腿缠在谢致的腰间,臀缝夹住了谢致的性器,随着谢致的动作上下摇晃,因为动作太大,还伴随着轻吟。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谢致呆了呆,问他。
周裴景摇摇头,当然了,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谢致没有做到最后,他把周裴景翻过去,大力抚慰自己,射在了周裴景背上,然后去了浴室。
他在浴室里冲了很久的冷水,觉得自己是个禽兽,对着一个正在生病的人发起情来。可这样的周裴景太诱人了,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像是所有男人春梦中最想得到的礼物。
想着周裴景那个样子,他下半身又有抬头的趋势,谢致归咎于是酒精的刺激,打算以后再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