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落荒而逃的背影,让薛遥对完成心动任务失去了希望。
院子恢复了平静。
薛遥回头看向陆潜,主动服软:“我们不该在这种地方斗嘴。”
陆潜垂眸看着小伴读,威严地开口:“你踩到机关了。”
薛遥无法否认,小声嘟囔:“这果然是个邪派,居然布置这么阴险的机关。”
陆潜没说话,盯着小伴读,像在等待什么。
薛遥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转移对方注意力:“我都要怀疑他们有没有在鸡腿里下毒了,我现在觉得头有点晕。”
陆潜依旧盯着他。
薛遥仍旧试图逃避,扭了扭身子说:“咱们还是回屋吧,至少比这里安全。”
陆潜纹丝不动。
薛遥避无可避,对视上那双茶色眼瞳。
无声的较量,在哥俩的对视中开始。
薛遥很清楚:等不到那句话,这只小心眼龙傲天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好吧。
薛遥假装无事发生的目光一寸一寸锤下去,视线最终停留在陆潜的下巴尖,小声说了句:“谢谢你,殿下。”
保护者的身份得到认可,陆潜勾了下唇角,懒懒撑着地面站起来,朝需要保护的小伴读伸手。
这个年纪的男孩,究竟有多想要证明自己的力量?
尤其是想向某个人证明,证明自己有保护他的一切基础条件,证明以自己的力量,保护他绰绰有余。
所以,陆潜掩饰着自己方才看到机关被触发那一刻险些吓哭的胆怯,以一个实力绰绰有余的姿态,伸手去扶小伴读。
他使出浑身力气,无声地尽力表现着一个急不可耐的询问——遥遥你看,爷是不是比大哥厉害?
潜意识里,陆潜知道自己比不过大哥,这更让他急于证明自己。
十年后的陆潜,反而会尽可能的以低调来掩饰自己的锋芒,但那份沉稳和自知带来的自信,是十七岁的陆潜达不到的心境。
偏偏此刻的薛遥有着长者的心态,死活不肯让出保护者的位置,成全眼前这个急于变成男人的男孩自尊。
他俩还在暗中较劲。
所以薛遥没把自己的手放进陆潜掌心,而是撑着地面,要强的自己爬起来,转身走向廊庑。
陆潜的小心眼又开始作怪了,他坏坏地对着小伴读要强的背影,嘴里突然发出一声“砰!”,假装是陷阱再次被触发的声响。
薛遥像小兔子一样吓得原地蹦了一下,转身主动搂住陆潜的脖子,惊恐地看向四周!
两人的心跳,在拥抱的一刻对接了。
心跳得那么欢脱,让薛遥开始耳鸣。
耳鸣声盖过了那则【暴君的心动任务进度21%】的提示。
片刻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再次踩中机关,那声响是陆潜吓唬他的。
“你吓我作甚!”回过神的薛遥松开了陆潜,丢下个埋怨地眼神,转身跑进屋去了。
薛遥不理解陆潜的叛逆恶作剧,虽然这副身体才二十一岁,但他上辈子活到上大学,这辈子又增添了十三年皇家幼儿园人生,自以为能有三十岁的阅历,却不知道自己同样欠缺一场从前没经历过的感情种类,才能让他对世界的理解更完整。
对那种感情世界的不理解,让薛遥还用与孩子相处的方式对待陆潜,导致陆潜愈发想证明自己。
“阿珠姑娘现在不会帮咱们溜走了。”薛遥独自坐在桌边惆怅。
“为什么要溜走?”陆潜问他。
“殿下难道想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薛遥急道:“你五哥就要成婚了!”
“下下个月。”陆潜提醒。
“所以我们要逃走!”薛遥急坏了,他可不想错过bb机的婚礼。
“他们会放人。”陆潜说。
“理由呢?”薛遥质问。
“爷不认识顾青远。”陆潜回答。
“不认识也不一定会放了我们,或许直接灭口呢?他们可是黑道邪派。”薛遥很担心。
“不会。”陆潜仍旧无所谓地样子。
“为什么不会?”
“黑道不敢得罪剑圣。”
薛遥仔细一琢磨,觉得有道理:“也是,就算不认识师兄,也不能否认你是剑圣的徒弟,对了!剑圣前辈那封信,你还留着吗?”
“怎么?”
“快拿出来我吃掉!”
“你不是已经吃了一根鸡腿?”
“我不是肚子饿,要是让他们看到剑圣的弃养信,他们就敢杀咱们了。”
于是,陆潜从袖兜里掏出信。
薛遥伸手去接。
陆潜不给他,低头撕了信纸的一个小边角,递给小伴读:“慢点吃。”
薛遥接过三角形的小边角,心想叛逆崽心里还是有他的,居然这么体贴,一次只给他吃一小片。
拿着小边角别过头,缓缓放进嘴里嚼。
嚼着嚼着发现身旁人不见了,薛遥转过头,就见陆潜去屋角点燃了油灯——燃烧弃养信。
薛遥:“……这房里有灯?”
陆潜晃一晃手里烧得还剩一角的纸,对小伴读一勾唇角:“留点给你吃,要么?”
“你是故意的!”薛遥发起灵魂的拷问。
陆潜用坏笑承认罪名。
“殿下现在怎么一点都不乖了!”薛遥记忆中,原著里的陆潜并没有闲工夫主动捉弄人,为什么这小子现在学坏了呢?
“哪里不乖?”陆潜疑惑。
你们黑道不是就得这么哄?
黑道小伴读对学坏的殿下表示不满,晚上不肯睡一张床。
把床垫铺在地上,薛遥躺上去蜷成一团。
“遥遥。”陆潜坐在床上喊他。
“哼!”薛遥背着身表示决心。
“把床垫还给爷。”陆潜笑。
薛遥:“……”
屋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他们想干什么?
送夜宵吗?
只吃了一根鸡腿的薛遥决定,这一次要霸占所有的肉食。
然而,进门的人手里并没有提着食盒。
“帮主请你们走一趟。”来人神色不善。
“这么晚?”薛遥觉得这不是什么适合见面的时间。
“请吧,二位。”来人没有要跟他们客气的意思。
两人跟着来人出去了。
那人大概知道这院子里哪处有陷阱,走在前面叮嘱了一句:“跟着我走。”
走出院子才发现,这里并不像某个帮会的地盘,只是一个山间独门独院的住宅。
两人跟着那黑衣人走了两里路,路上薛遥找机会凑近陆潜,说了句“咱们可以找机会打晕他”。
陆潜低声回了句“周围至少有四十多根暗器对着你”,薛遥就乖巧地不搭话了。
来到帮派大门前,带路的人停下了,让他们先进。
两人走进门,门里有两个接引者迎上来,说了句“里面请”。
嗓音有些稚嫩。
薛遥就着气死风灯的光线,看清楚那两个接引者最多只有十三四岁,是两个梳双髻的男童。
这让他蓦然想起原著中的传闻——
玄夜派有一门丧尽天良的修炼秘技,能够吸取处男的元气,所以这一派不少长老,都秘密豢养着很多少男,养大后供自己吸取元气。
这个可怕的记忆,让薛遥心里一咯噔,转头惊恐地看向陆潜!
陆潜用疑惑地目光问他怎么了。
“请快点跟上。”前头的男童回头催促二人。
薛遥找不到机会说明情况,心里七上八下的跟随男童进入了大堂,被领进偏屋。
“二位请坐,小人进去通报一声。”男童一个进去通报,另一个留下伺候茶水。
这已经是里屋了,薛遥好奇这男童要去哪里通报,却见男童走到一幅画前,转动了画旁边的花瓶。
挂着画的那面墙“咯咯”的响起来,缓缓上升,露出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薛遥:“……”
果然是邪教配置!
薛遥趁这个时机,凑在陆潜耳边,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元气是什么?怎么吸?”陆潜问出了实际操作上的疑问。
“我怎么知道?”薛遥急道:“不管他要怎么吸,肯定很危险。”
一旁又传来“咯咯”的声响,密道那面墙再次打开。
那通报的男童快步跑上来询问:“请问哪位公子是剑圣前辈的弟子?劳驾了,请随我来。”
“我是。”薛遥本能地起身护住陆潜。
陆潜疑惑地看向小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