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朝徐秋北打了个手势,一起将全部灵力灌入赵东年体内。
轰然一声,灵墟塔中的火焰盛起,连带着而空气中的温度都变高了不少。
地上的冰雪开始融化,原本就枯黄的野草,受到烘烤后变得更加脆弱,一碰就折了。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刀剑,死死盯着灵墟塔的方向。
方灼急火攻心,吐了口血,两眼通红。
他从腰上摸出丹药瓶子,一股脑全部倒进嘴里,受损的筋脉和丹田,瞬息之间就恢复了,充沛的灵气,滋养着浑身上下的所有器官。
233惊诧,“你之前的努力都白做了。”
方灼眼睛里燃烧着愤怒,“不管了,融合就融合吧,大不了到时候把元丹一起掏出来。”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一个死字。反正又不是就没死过,不怕。
灵墟塔中的阳明真火仍在燃烧,几乎映红了一片天空。
方灼强行突破结界对体内气海的限制,将全身上下所有灵气集中在指尖。
只要能戳出一个洞,就有办法将整个结界撕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壁障上终于多一个针尖大的小洞,结界破损,对他身体的限制一下子就小了。
方灼从丹田内取出冰棱剑,消失在原地。
赵东年和两位师弟,全神贯注的操控着灵墟塔,眼底绽放着即将迎来胜利的,兴奋的光芒。
冰原上还未融化的冰雪突然悬浮于空中,改变形态,成了一根根尖锐冰刺,齐齐向上方的三人刺去。
灵气输送被强行中断,三人同时遭到反噬,被震飞出去。
赵东年稳住身形,定睛一看,万千冰刺中站着一个人。
“是你!”他牙呲目裂,“我还没去找你,你却主动跑来送死。”
徐秋北二话不说,取出符箓朝方灼丢去,抽空对赵东年说,“师兄你看着灵墟塔,别让那魔物借机跑出来。”
话音刚落,灵墟塔突然震动。
里面的火焰时盛时灭,非常之诡异。
徐秋北的符箓用得出神入化,并且捣鼓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方灼侧身躲过一张,还没松口气,那玩意儿又折回来,跟着他屁股后头追。
卧槽,这雷符还带着跟踪功能。
躲不掉甩不开,方灼只能转身,迎面隔空出掌,和跟踪雷符正面相击。
雷符轰然一声炸了,震得正下方地面的人齐齐坐到地上。
徐秋北微眯起眼,掐指念诀,放置在储物袋中的符箓一起飞出,显然是想置人于死地。
“师弟!”赵东年朝着尹南大吼一声。
方灼趁着避符箓的功夫,循声扫了过去,灵墟塔中的火越来越弱,有黑色的烟雾从里面不断泄出来。
啧,怎么忘了。
阳明真火是至阳之火,天生是克制阴煞邪物的,段凛却是天魔,不属阳也不属阴。
那火对他有影响,但绝不会致命。
这么一想,心头的焦虑和担忧一扫而空。
方灼改守为攻,仗着系统的预判功能,主动向徐秋北挥剑。
白色的剑风横扫而去,带着无数细小的冰锥,令人防不胜防。
徐秋北胳膊和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割伤,被迫落到地上,他脚下一跺,符箓飞出去,迅速形成阵法。
233突然叫喊,“是洪荒阵,快跑。”
洪荒阵俗称绝命阵,布阵人修为越高,阵法的威力越大。
据说,只要修为达到炼虚期,阵法的威力便可波及到百里之外,范围内的一切生灵,都将化为乌有。
方灼脸色难看,“他疯了吗!”
233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谁能想到,元明宗存在感最低的一位峰主,竟然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
方灼御剑俯冲下去,眼角突然瞥到一红一黑两只庞然大物。
尤其是那只黑的,一尾巴扫过去,打打杀杀的人修和魔修倒了一片。
有零星几个怕蛇的,当场在惊天蟒骇人的外形下,翻白眼晕了去。
鸡崽乘风而来,方灼把剑一收,正好落在它背上。
他抓着乖儿子脖子上的一圈绒毛,喊道,“儿砸,看到下面穿蓝色衣服的怪大叔了吗,啄他!”
鸡崽将翅膀展到最开,尖啸一声,斜冲下去。
那速度太快了,在众人眼中,那只是一团红色虚影,更加没反应过来,要如何攻击。
徐秋北的身体被撞出去,在泥地上滑行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一口腥甜涌上嗓子眼,还没爬起来,头顶被就遭到了重击。
鸡崽变小的时候毛茸茸一团,鸟喙形似三角,被红色绒毛一遮掩,只能看到一个小尖儿,要多萌又多萌。
如今变大了,鸟喙却形似鹰嘴,带着尖尖的钩子,随便一啄,徐秋北脑袋顶上就是一个坑。
方灼被鸡崽这架势吓住了,勒令它停下,顺势从储物袋中取出捆仙绳,将徐秋北捆了起来,丢到给了惊天蟒。
一人两只灵兽,简直就是个流水线。
惊天蟒尾巴尾巴一扬,接住徐秋北,将其卷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有七八个人从远处赶来,行色匆忙。
方灼,“从南方过来报信求援的?”
233将探听到的东西,一字不漏转述给他,“五个门派的山门都被魔修给炸了,情况危急,希望能调人回去支援。”
系统的话还没落下,正在指挥厮杀的几个大佬,已经停下手,大喊一声,“撤退!”
拼死拼活干了半天架,死的死,伤的伤,不少人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如今看到别人撤退,心头难免发痒,也萌生了退意。
元明宗的弟子们大骂一声懦夫,胸腔内的战火烧得更旺,出手一个比有一个狠辣。
方灼一脚踹开两名人修,仰头看天。
赵东年和尹南两人正在竭尽全力的,和塔内的人对抗,补充灵力的丹药,一颗接一颗,不要钱似往嘴里塞,却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丧失得越来越快,就好像灵墟塔内中藏着一个可怕的,能吞没一切的旋涡。
尹南看向赵东年,“师兄,我们一起松手。”
赵东年执迷不肯,“如果不趁今天将人杀了,等到他日段凛彻底将天魔种炼化,你我更加不是他的对手!”
“你要不要脸!”方灼御剑上去,掏出鞭子抽过去,“你们口中的天魔种,本就是我徒弟的东西,那也不是什么绝世异宝,而是魔核。所谓的天魔种,不过是你们祖师爷子的操-蛋的臆想。”
尹南停止灵力输送,抬剑挡住鞭笞。
两人境界悬殊,方灼把鞭子一丢,御剑跑了。
尹南要给师兄帮忙,追了两步又到了回去。
方灼就跟一只小苍蝇似的,在那儿嗡嗡嗡,“沈夙作恶多端,终日以虐待后山灵兽为乐,这才招致天道的玄雷。”
“他不自量力,抢了我徒弟的魔核吞下,走火入魔而死,我根本没有杀他。”
赵东年气的两眼发红,“你含血喷人!”
灵墟塔突然内的魔气越发浓郁,轰然一声,塔炸了。
碎片和阳明真火散落得到处都是,不少人逃避不及,被小小的火星迅速吞噬。
段凛毫发无损的悬在半空。
头顶的乌云在瞬间聚拢,亮如白纸的天雷幻化为龙,从后方袭来,将他卷起。
“是雷龙!”
有人大喊一声,恐惧的往后倒。
地面的鲜血和众人的怨愤与惊恐,同时化为黑色雾霭,涌动在段凛身后,渐渐凝聚成巨大的魔龙。
魔龙浑身漆黑,两眼红如滴血,迅猛的扑上去,咬住了雷龙的脖子。
那一刻,黑云遮天,整片大陆被阴暗笼罩。
波浪壮阔的海面刮起风浪,轻而易举将渔船打翻,吞没。
大陆西面的荒漠,黄沙漫天,狂风大作,将一列商队卷上了天。
就连一直风调雨顺的大陆中部,也是暴雨淋漓,老百姓们捂住脑袋迅速奔躲雨,只听见远处轰隆一声,山洪暴发,河面在须臾之间涨高,淹没了街道,漫进了屋子。
一位白胡子老头跪坐在地上,无助绝望地看着被水冲走的大米,发愁着家里几个丧父丧母的孙儿该如何养活。
“老天爷,你给我留条活路吧。”
一位经过的大妈,主动上前将他扶起来,塞了一小块银子给他,“这突大水不是好兆头,老人家你快些回去吧。”
画面在光屏上一闪而过,许多方灼都没来得及看清。
这可真是天崩地裂。
四周的人早已经停下打斗,停下看齐热闹。
闪电幻化的雷龙之前出现过一次,却不如这次的厉害。
很显然,天道怒了,要将那可恶的魔修,当场绞杀。
“你们谁见过能令魔气化龙的魔修?”有人抖声问了一句。
龙乃是上古流传中的天地祥瑞,众人只在壁画上见过,别说是合体期,就是大乘期也没人能靠着灵气或者魔气,灵气化为实质的神龙。
旁边的人心里开始慌乱,“那段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竟然……”
“还记得之前冒牌沈夙对赵宗主说的话吗?”
“记得记得,他说,说那所谓的天魔种,是姓段那小子的魔核。”
“屁的魔核,古书记载那是由天魔之战中,污血和煞气凝而成。”
“书上就一定是真的?”
“听说关于天魔的记载,是由元明宗传出来的。”
方灼偷听一耳朵,有点震惊,“那人说的是真的?”
233从大陆起源开始查,终于查到结果,“是真的,是开山老祖命弟子将消息散布出去的。”
“他为什么要……”方灼突然顿住,是天道,“他是天道的人!”
人修以天为尊,能让一个开山老祖乖乖听话的,除了天道,方灼想不到别人。
“九渊血海中,那块说魔种问世的石碑呢,也是天道搞出来的?”
“应该是。”233刚刚没注意查证这件事,也不太确定。
方灼心里却有了计较。
天魔身死魂去和身体重塑后,魔核应该是处于沉睡状态,天道始终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便想借人修和魔修之手,四处搜寻。
啧啧啧,太有心机了。
天空中,两条龙相互撕咬,一个是雷电的幻化,一个天地魔气的凝合,都不是血肉之躯,一时间无法分辨究竟谁占了上风。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雷龙竟然痛苦的仰天长啸,魔龙的利爪在它腹部狠狠划了一道。
雷龙吃痛,抓着段凛的三爪猛然一松。
方灼挤开挡在前方的人,狂奔过去,精准的把人接住,一起摔到地上。
段凛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提供了能量的容器。
魔气正从他的丹田不断涌向空中的魔龙,使之越发强大,而天道的雷龙在几番较量渐渐趋于劣势。
魔龙并没有就此放过对方。
天道这些年的行径就始终积压在它心里,翻滚酝酿,它带着杀戮逼近,暴虐的撕咬。
雷龙越羸弱,它就越发兴奋。
当最后一口雷龙被彻底吞入腹中时,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雾。
雾霭浓稠,已经达到了伸手难见五指的程度。
方灼紧紧抱住小徒弟,戒备的看向四周,生怕天道又搞出来什么东西。
附近突然响起啊的一声惨叫,随即便是打斗声,正想让系统帮忙查探一下,突然有人直挺挺倒在了面前。
那人神色恐惧,死死盯着前方,“不是我,我没有杀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方灼蹙眉,迅速醒悟,这雾霭能让人产生幻觉,引发心魔。
他连忙捂住自己和小徒弟的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段凛已经开始呓语,神色痛苦的挣扎起来。
灰白的雾霭中,有黑色的巨大东西游走而过。
方灼死死握住剑柄站起来,警惕的将小徒弟护在身后。
空气中忽然一声龙啸,正前方,黑色的影子迎面撞过来。
方灼一剑劈了过去,黑影紧贴着身体擦擦过,胳膊上一阵灼痛。
不是天道,是那条魔龙。
魔龙一头撞进段凛的身体,身体和尾巴溃散开来,将其包裹住,缓慢的渗入肌理,回归到了魔核内。
方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不安。
他迟疑的蹲下,碰了下徒弟的脸颊,“段凛,你醒醒。”
四周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夹杂着辱骂以及惊恐的自我辩白。
那些声音如同魔咒,不停地往耳朵里钻,搅得人心烦意乱。
眼前逐渐模糊,方灼用力摇头,再定睛,发现四周的场景变了。
脚下没有积雪合枯草,也没有浓雾,取而代之的,是整洁明亮的客厅。
淡金色的阳光穿过纱帘,斑驳的印在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青草香,而他面前,正摆着一塌书,和一个火盆。
回,回来了?
茫然的掐了掐子自己脸,难以置信的跑向浴室。
光洁的镜子里,映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方灼愣怔的看了许久,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他灵光一闪,“阿三哥,你还在吗?我完成任务了?”
“别找了,他已经走了。”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内,突然响起熟悉声音。
那声音他每天都能听到,熟悉得令人发指。
一阵寒意爬上后背,空荡的卫生间,像是突然挤满了人,空气逼仄得令人窒息。
“你是谁?”方灼后退,不敢去看那面镜子。
那声音带着笑意,“我是你啊,你抬头看看我啊。”
方灼不想抬头,身体却不听使唤,镜子里的人嘴角翘起,一双眼睛漆黑无光,像是没了魂魄的,被操纵的傀儡。
他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信你来碰一下镜子。”
“我不。”方灼惊慌的一退再退,原本该在几米远外的墙壁,不知何时挪到了身后。
有一只手从墙里伸出来,从后面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跄,一头撞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笑脸一收,双手按住了方灼的肩膀,将人往镜子里拖。
另一面是灰白一片,空中弥漫着黑色的灰烬,和草木被焚烧过的味道。
方灼心里突然升腾出一种预感——
如果彻底被拽进来,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冰凉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伏到方灼耳边轻声说,“为什么要退缩,只需要走进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你的家人,朋友,事业,他们都在那边等你。”
方灼,“……”
大哥,求求你睁大猪眼睛看看对面,那他妈跟地狱差不多,骗谁呢你。
这天道幻化的心魔,是不是有点太智障了。
方灼白眼都懒得翻了,用力挣扎。
背后的人桎梏着他,继续蛊惑,“别犹豫了,段凛只是你任务世界的一个过客,若是因为他,失去了这次机会,你会陷入无尽的穿梭,永远到不了尽头。”
“我不回去。”方灼坚定地吼了一嗓子,用力咬住舌尖不放。
鲜血浸出,疼痛袭来的同时,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
那些消失了的痛叫声从远处飘来,正片荒原被火光映得通亮。
还没回过神,脸上就结实挨了一拳。
对方打完一拳头不够,又挥来一拳。
方灼抬手截住,眼睛一瞪,他没眼花吧,竟然是络腮胡。
络腮胡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出拳失败,抬脚就踹,竟然也被对方躲了过去。
方灼两手虚掩住下面,惊出了一声冷汗。
大兄弟,不是我说你,这玩意儿要是踢坏了,你的天魔老祖宗会找你拼命的。
络腮胡听不见他的心声,抓住就近的另一个人,发疯似的揍起来,很快就消失在雾霭中。
天魔这一招可以说是非常狠毒了。
陷入心魔幻境的人,无论是仇恨还是怨恨,都会比平日里放大许多倍。
而这些负面的情绪,恰巧是天魔的成因。
“阿三哥你知道段凛在哪儿吗?”
“你出来了?”233惊讶。
“你知道我陷入心魔境了?”方灼蹙眉,“所以刚刚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你也知。”
233没否认,只说,“你快去帮忙,主角他疯了。”
雾霭太过浓稠,方灼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是靠着系统一步步指引,躲避过那些疯狂扭打的人,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附近的嘈杂声很少,血腥味却比其余地方浓烈数倍。
系统的路线提示戛然而止,“主角情绪不稳,能量波动过大,我没法检测到更具体的位置。”
得,还是得靠自己。
方灼皱着鼻子嗅了嗅,循着血腥味继续前进,脚下踢到什么差点被绊一跤。
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东西有鼻子有眼,还湿哒哒黏糊糊的。
是个满脸是血的死人头。
“你去!”不远处突然传来说话声。
“那魔修已经疯了。”另一个声音说,“你要去送死,别拉着我。”
方灼懒得听他们闲扯,踩着声音跑过去,抓着其中一个问,“段凛人呢?”
一胖一瘦两个人修,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捂住方灼的嘴,嘘声说,“别说话,他会听……”
见。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横空飞来一把剑。
两人立刻将手中的人肉盾牌推了出去。
缠绕着魔气的黑剑从方灼颈侧擦过,削掉了一束头发,最终精准的插在他背后那人的脑门心上。
事情还没完。
黑剑从那人的头骨中退出,下一瞬,一个人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对方满脸血污,头发散乱,眼睛是可怕的腥红色,嘴里隐隐约约说着什么。
段凛两个字还未出口,对方已经握住剑,毫不留情的向方灼刺去。
“主角困在心魔境出不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要复仇的对象。”233焦急道,“包括你在内……快躲起来!”
之前乖顺的小徒弟,此时就是一只发疯的饿狼,死咬着方灼就不放。
别说是躲了,就是喘口气的空档都没有。
方灼应付实在吃力,唤出冰棱剑想跑,被一把拽了下去。
一只冰凉的手,从正面掐抓住了他的脖子。
段凛嘴里不断重复着什么,五指猛地收紧,本就出多进少的空气,彻底被阻断。
方灼两脚在空中又蹬又踹,脸颊胀得通红。
他吃力的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微弱的气音,“是……我……”
段凛眼底的腥红随着心里暴涨的杀戮,越发耀眼。
与之相反,方灼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连抬根手指头困难。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恒天石弄出来,偏偏嗓子被卡住,元丹和恒天石加在一起体积过大,根本没办法从呼吸道里弄出去。
方灼调动模糊的意识,问系统能不能帮忙。
系统之前有过一次挖眼睛的经验,掏内丹自然也不在话下。
方灼闭上眼睛,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他感觉到有把无形的匕首,在他肚子上划了一道。
新鲜涌出的血液,让沉浸在幻觉中的人愣了一下。
段凛眼里有片刻清明,手指松开,却在方灼掉到地上的下一秒,又陷入了癫狂,甚至之前的情况更加可怕。
捡起系统放在枯草上的恒天石和元丹,方灼低头看了眼肚子,血淋淋的,好吓人。
“阿三哥,能帮我把伤口缝合么,顺便把衣服也清理一下。”他顿了顿,“我想死得干净一点,好看一点。”
那样的话,小徒弟心里也会好受一点吧。
眼皮子沉重,四肢无力,方灼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你能让我多撑一会儿吗……我好像快不行了。”
233,“最多两分钟。”
方灼,“足够了。”
段凛拿着剑四处乱劈乱砍,方灼不怕受伤,迎面冲上去,费尽全力跳到对方身上,把手里的东西,强行塞进他嘴里。
然后把脸贴上去,堵住了小徒弟微凉的嘴唇,用舌头把恒天石顶了下去。
随着恒天石下肚,小徒弟周身的魔气回归丹田,沉静下来。
方灼安心的笑了下,死死搂着对方的脖子,耳边依旧是属于另个人的自言自语。
这一次,他终于听清段凛在说还说什么。
他说,“我要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虽然快死了,心里却挺美,段凛应该是在心魔境里,看到他死了。
方灼的手微微抬起,又无力的落下,搭在徒弟的肩上。
他好想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我没死,我还能继续陪着你。”
可是他好困,好难受,只要闭上眼睛,睡着了,就可以解脱了。
“你醒醒,别睡。”
233在脑子里拼命叫喊,方灼却已经没有再睁开眼睛的力气。
漫天的浓雾突然散去,阳光照亮整片荒原。
互相厮打的人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随后松开手,丢下剑,羞愧后悔地抱拳跟致歉。
唯独荒原西北角,有个黑衣男子迟迟不动。
他愣怔的站了许久,终于抬起胳膊,环住挂在身上的男人。
这个人从未像今天这样乖巧的攀在他身上,不吵不闹,安静得连呼吸都没有。
段凛拍了拍男人的后背,轻喊一声,“师尊。”
没有动静,没有回应,更加没有温暖的笑意。
这个人了,消失了,连一缕幽魂都没有留下。
黑色锦衣的男子,抱着尸体跪到地上,轻柔替对方整理头发,然后侧躺下来,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远处的围观的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他疯了吗。”
宋清涧是唯一个冲上去的人,“他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段凛仿若未闻,低头在男人头上亲吻,轻声说,“黄泉路上别走太快,别让我找不到你。”
手指用力收拢,三颗晶莹的珠子化为粉末,被寒风吹起来,在空中四散开来。
段凛眼帘阖上的那一刻,从大陆的边缘开始,土地四分五裂,草木化为青烟溃散,行走的血肉之躯,在惊惧中,化为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