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只诺克斯幼崽还窝在青年怀里, 现在一下子变成了成年期的类人形态, 饶是云宝分会里的众人已经见过对方成年形态的样子,此时看着也还是忍不住微有些愣神。
这是货真价实的, 全星际最后的一只诺克斯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众人能看见的是对方的侧脸, 仅仅是侧脸也显得极俊美好看。只是这张脸的轮廓线条与柔和搭不上边,加上面无表情的样子,眉眼就显得分外冷淡。
这张好看的脸此时正微微紧绷着,亚伊把视线垂落到抱着的人类青年身上,注视着,同时他把圈在青年腰上的银色尾巴再略微收紧了些。
看着那条主动圈在青年腰上的银色尾巴, 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原本只是到屋子里吃个早餐的扎拉德表情连着变了好几下,最终定格在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态。
他终于想起来了, 关于诺克斯种族的尾巴的事情……
就像龙有逆鳞,尾巴在诺克斯种族里也具有某种特殊意义,和逆鳞一样不允许他人随意触碰。
只有两种情况能例外——
一是家长,二是伴侣。
而其实在诺克斯种族里, 家长也很少会去摸家里幼崽尾巴,这一般是伴侣才比较常做的事情。
如果在一对还未正式确定关系的恋人里, 一只成年诺克斯允许另一个人摸他的尾巴, 那这就等同于是接受求爱的意思了。
连尾巴都肯给对方摸了,这说明这只诺克斯一定是喜欢着这个人的。
如果不是这两种例外情况,有人故意去碰了, 那么这个人的下场肯定不会太美好。
毕竟诺克斯种族的尾巴在成年期具备相当的攻击力,就算是星际里最皮糙肉厚的摩耶族,挨上一下也得够呛。
记得许多年前就是有人不知死活去尝试这件事情,结果几乎被进入战斗状态的成年诺克斯给废了,侥幸活下来也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从这以后,诺克斯种族的这一禁忌就在星际里传开,所有种族在与诺克斯种族接触时都会非常注意这一点。
而现在在扎拉德眼前,说好是不给人碰尾巴的诺克斯种族,却主动把自己的尾巴圈在了另一个人的腰上……
这实在是要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的场景,扎拉德现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前边说,许多外星种族甚至都不知道“感冒发烧”是个什么东西,而诺克斯种族毫无疑问会是这部分外星种族中的一员。
所以在亚伊眼里,被他抱着的人类青年刚才是毫无缘由地忽然倒下了。
正因为不明白原因,看见青年突然陷入昏迷状态的亚伊才绷紧了身体,淡青竖瞳中的瞳仁微微紧缩。
除了圈护在青年身上的银色尾巴,这只银发诺克斯的全身都表现出一种近似于战斗状态的危险讯息。
尽管接收到了这种讯息,但看见青年在自己眼前生病倒下了,夏琪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果然是发烧了……”夏琪伸手去探了下谢栾的额头,不出意外探到对方的额头有些发烫,这个温度高出了人类的正常体温。
听见“发烧”这个陌生词汇,亚伊把视线往前边人那里移去一眼,但下一秒他又把目光放回到在圈着的青年身上。
想到青年从前天起就有点小感冒,再想想最近的气温变化,夏琪顿时能理解对方生病的原因。
以人类种族的体质,经受这种由寒至暖的气温变化的时候,好像确实是很容易生病的。
还好虽然不常用,云宝分会里还是有医药箱这种东西的,储物室里也有一些备用药品。
毕竟幼崽的体质比不得大人,有时候也是会出现生病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在医药箱里的药剂,他们分会的幼崽还一管都没用上,反而是保育员先用上了。
夏琪迅速跑去储物室里把医药箱翻出来,从里边拿出一小管海蓝色的药剂,这是一种星际各个家庭最常为家里幼崽储备的万用药,普通的小病小痛用这种万用药准没错。
得让青年吃药,还得把青年带回房间里去休息。
夏琪把那一小管药剂拿了过来,看着还把那一条质感冰冷的银色尾巴牢牢圈在青年腰上的亚伊,她思考了下,放弃了让对方把人放开的想法。
这大概是一种直觉,夏琪觉得对方不会愿意把人放开。
“你带阿栾回房间去休息,把这支药剂给他喝下,然后给他盖好被子,捂出点汗就能好起来了。”说着,夏琪把药递了过去,“阿栾要是热了踢被子,一定要重新给他盖好,不然又会着凉的。”
后一句话夏琪本来没想说,毕竟踢被子这种事情,在夏琪的观念里是只有幼崽才会做的事情。
但想到青年是全星际体质最弱的人类种族,加上青年现在整个人烧得晕乎乎的,指不定在热的时候会无意识做出踢被子的举动也不一定。
话说完,夏琪看见前边人点了下头。
于是在屋子里众人各不相同的目光注视下,那名有着一头银色长发,表情漠然的成年诺克斯将青年带离了他们的视线。
回到房间里,亚伊并没有把抱着的青年就这么放到床上。
将青年抱在怀里,亚伊能清晰感受到对方不同于平时的体温,全身都有些发热,而他现在知道这种热度让对方很不舒服。
还把尾巴分毫不移地圈在青年腰上,亚伊就着这种抱着一个人的姿势靠坐到床头,然后把在旁边的被子拉起盖到怀里还晕乎着的人类青年身上。
将尾巴圈在另一个人身上,在诺克斯种族里,这其实是一种守护伴侣的姿态。
这条尾巴会主动替伴侣挡下任何可能的攻击,如果想伤害被这条银色尾巴圈住的人,那至少要把这条尾巴斩断才行。
谢栾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但他被烧得晕晕乎乎,在这种一会觉得冷,一会又觉得燥热难耐的状态下,他依稀能感觉到自己被喂着喝下了什么东西。
甜甜的,喝起来像是水果味。
刚好也觉得有些干渴,谢栾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非常配合地把那支万用药给喝下去了。
喝了药,身上又盖着厚厚一层被子,谢栾渐渐感受到了一阵明显的闷热感,这让他开始不安分地微微挣扎了起来。
想把身上盖着的东西弄走。
谢栾阖着眼,眉头微蹙起,双腿无意识踹了踹被子。
好不容易把覆在身上的被子踹开一些,这层厚厚的被子不知怎么的又重新盖回到了他身上,这让谢栾模模糊糊地唔了一声,踹了被子第二次。
但这一次,他没有踹动,这层被子仿佛牢牢固定在了他身上,任他怎么蹬腿也没有挪动半分。
发现踹不动被子,谢栾就想让自己躺到另一边去,离开这个被窝。但谢栾发现这件事情他也没法做到,因为好像有什么东西圈住了他的腰,让他没办法移动。
是什么东西……?
本能思考着,但在这种因发热而晕乎着的状态下,谢栾其实根本没法思考这个问题。
想不出可能的答案,于是谢栾用上了比思考更加直接的方法,他把手探到接近于自身腰际的地方,探索着摸了摸那个正圈在他腰上的不明物体。
凉凉的……
忘记了去思考自己摸到的东西是什么,手上冰凉凉的触感让正处于闷热状态的谢栾很喜欢,于是他无意识地再把手放在这冰凉凉的物体上连续摸了好几下。
发现这种冰凉凉的感觉能稍微缓解身上的闷热之后,谢栾就有点不满足于只是用手去摸了。
他尝试着想要把这触感冰凉的物体抱到怀里,一开始还有点拉不动,但重复拉了两下之后,这个冰凉物体似乎就顺从地让他抱住了。
把这冰凉凉的物体再往上抱一点,谢栾微低下头,把自己有些发烫着的脸颊贴在了上边。
无意识把脸颊贴在这冰凉物体上轻蹭了蹭,身上的闷热感随之被驱散许多,谢栾终于心满意足地不再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