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越来越冷得厉害了。
亦晨去上课,我在家老太婆似地裹著毯子敲了半天电脑,头晕眼花,顺便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四肢酸软,大脑空白一片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突然想起现在已经解禁了,无所谓再躲,也该给丁丁他们打个电话。
意料之中一通臭骂,我把话筒拿得离耳朵老远都能听得见丁丁在那头叫嚣。
“有没弄错,上班时间摸鱼还摸得这麽嚣张,主管又不在?”
朱砂抢过电话,隐约还能听得见丁丁的噪音:“何止主管,老板也不在。”
“都干嘛去了?现在还没开始放春假呢。”
“都在医院。”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安,想问点什麽,可又不敢开口。
有句话叫傻瓜催问倒霉事。
“陆先生昨天回来了。”
“哦。”我按住无缘无故跳得发抖的胸口。
“哪知一进公司就晕倒,上下忙成一团。现在还在医院,好象情况很糟,所以陆小姐今天也飞回来。”朱砂苦笑,“这时候都不忘嘱咐我们封锁消息,说是怕陆先生出事会导致股票下跌,还真是面面俱到,总算见识到什麽叫商人。”
我抓著话筒的手不知为什麽一直发抖:“……现在怎麽样了?”
“好象还没醒。大家做好那种心理准备便是……喂?亦辰?……你有没听到?亦辰?……破线路,怎麽没声音,喂…………”
也许是太累了,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钱包和证件怎麽也塞不到兜里去,亦晨推开门进来正遇见我在玄关手忙脚乱地穿鞋子。
“怎麽了?”
“我……”我直起身来一时不知道要怎麽解释,“我出去……”
亦晨敏感地一把抓住我肩膀:“去哪里?”
“陆风出事了,病得很严重……”
亦晨皱著眉头不动声色挡在门口。
“你说了不会跟他走。”
“可他很可能会死的!”
亦晨抿住嘴唇稍微让开一点。
我从他身边挤过去,看著他低垂的脸,轻声说:“我只是去看看,如果他没事,我连病房也不会进。”
走下楼梯了,突然听到亦晨在上面远远的大声喊:“哥,你说过你要回来的!”
丁丁接到我在机场打的电话又大惊小怪:“乖乖,你现在在S城?快过来打牌,我们三缺一……”
有时候他神经大条的程度真让人觉得可恨。
“什麽?陆风在哪个医院?”丁丁对这个问题吃惊了半天,大概因为我的指名道姓。
“连他住院你都知道,你厉害!”
神经,难道封锁消息的对象也包括我麽?
“老板现在怎麽样……我怎麽会知道,他那天去了医院就没回来过……哪家医院,就是那个XXX医院啦……你问这个干什麽?哦,知道了,同学爱是吧……探完病记得回来打牌,中午请我们吃饭啊!……”
我无力地切断电话。
也许作为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就应该是丁丁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松自如。
那我为什麽又要紧张得这麽狼狈。
医院里消毒药水的气味让人微妙地觉得惶恐。
病房前诚惶诚恐守著的那些主管都表情肃穆。我远远站著不敢过去,事实上我也没有资格过去。要我怎麽说明自己身份?高中同学?
真可笑。
“医生,到底怎麽样?”
我吃了一惊,忙转过身去。
那是陆风的姐姐,一脸凄惨地正跟著医生慢慢走过来。
“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让我我手脚顿时冰凉起来。
“病人很快就会醒,不过……情况并不好,你们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这样的病。”
她捂住眼睛点点头:“虽然早几年就知道,可是……”
“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不用我说,以前的医生也该告诉过你们,大概只能拖半年左右,最多十个月。”
我僵硬地站著。
半年?
可是陆风,我记得你说,我们有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