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汐洗澡时考虑一下。
虽然江斜说得含糊,但也留下了足够的线索。
他们是组队进来的,这是谢汐触发的准世界,所以他们都是来修复的,分配的任务也应该和修复有关。
谢汐的是修复崩坏的神,江斜的是扮演。
扮演什么?显而易见,这个世界缺少了什么他就扮演什么。
之前还疑惑这个少年江斜很像青龙圣人,如今可以确定了。
老四参与了这个准世界的设计,但却被江斜给抽离了,所以江斜来到这个世界,要做的就是扮演青龙圣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原先的魂意只有青龙吗?
应该不止。
如果还有其他“老朋友”,江斜要如何分饰二角?以及这个世界还有其他魂意吗?
谢汐不确定,他不知道自己还不能遇到“清醒”的江斜。
所谓的完全入戏,谢汐的理解是,江斜因为任务的缘故融入到这个准世界中,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准世界的人。
就好比他们玩梦想成真那个游戏时,两人沉浸在游戏中,完全忘了中央也忘了任务,只把自己当成了十九岁的大学生和大学教授。
江斜这状态不算失忆,但和失忆也没差多少!
唯一不需要担心的是,只要完成任务,江斜就不需要再扮演,可以恢复。
至于需要配合……
顺着这个思路,谢汐也能想明白。
想要修复崩坏的世界,魂意肯定是至关重要的,江斜去顶替魂意,而他仍要满足魂意的意愿,这样才能修复。
来个不算太恰当的比方,这崩坏的世界就像一个坏掉的机器,被抽离的魂意是重要的螺丝钉。江斜作为螺丝钉补齐了空缺,谢汐则是螺丝刀,需要把这颗螺丝刀拧紧,机器才能正常运转。
至于怎么拧紧螺丝刀?
谢汐嘴角一抽——反正谈恋爱是不会错的。
想通这些,谢汐才没穿制服,直接披了件浴袍出来,还故意穿得松松垮垮。
从没干过这事,谢汐业务不太熟练,但对付这么个毛头江小斜,应该问题不大吧?
谢汐抱着这样的自信,向睡眼朦胧的江斜问好。
谁知……江斜在看到他后,眸子陡然冷了下来,薄唇也绷得紧紧的,一脸冷漠。
谢汐略微有些惊讶,难道身体缩水后,连性格都正经了?
谢汐才不信,青龙当年第一次救了小蔷薇,还不是开口就来“以身相许”!
江斜冷着脸下床,径直走向浴室。
擦肩而过时,谢汐按住他肩膀:“连句早安都不说?”
江斜脑袋嗡得一声,沉声道:“放开。”
谢汐眉峰一扬。
江斜余光扫到他衣领下更加明显的吻痕,登时心头火气,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谢汐万万没想到这中二江斜会如此刺头!
难道是年纪太小了,不吃这套?
诶……
谢汐眨眨眼,有点儿尴尬地一键换好了制服。
也是哦,才十五六的年纪,哪懂这些,是他给忘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理性人都是非常理性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情情爱爱,大多数人都孤老终生。
虽然他猜测江斜是感性,但也有可能真的是理性人。
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情感被压制了吗?
谢汐思考得非常认真了,偏偏忘了他家这位是个自己能把自己给酸死的顶级醋坛。
脖子上的吻痕谢汐是不知道的,浴室里倒是有镜子,可他洗澡时满脑子都是江斜的那些话,全在想正事,哪能在雾气腾腾中看到这么个红点点。
如果这不是高科技时代,没有一键换衣,谢汐还可以在穿衣镜前发现,可惜这个世界很牛逼,制服是个耳钉,点一下就自动穿好,完全不需要镜子。
所以谢汐完美错过了吻痕。
正所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江斜这果农,终于让自己种的草莓给酸到了。
早饭的时候,江斜也是沉着脸,一声不吭。
谢汐也摸不透他这小性子,谨慎闭嘴,先不招他。
今天谢汐是有正事的,一早去参加内阁会议。
合众国是总统制国家,内阁是辅助其行使行政权的重要机构,成员不仅在国家位居要职,也是总统心腹中的心腹。
谢汐昨天当了一天总统,对于今天内阁会议的情况是心中有数。
这个世界远非表面上这样平静,这个世界本身也在顽强地渴求着生存。
李秘书过来时,谢汐已经在试着和中二少年沟通。
“昨晚没睡好?”
多平常的一句话,居然也戳到了少年的神经,江斜冷笑:“睡得非常好。”
死了一样的好,连身边人走了都不知道。
谢汐努力接话:“你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
江斜看向他,问道:“我不适应你就会放我离开?”
谢汐道:“不行。”
江斜直视前方:“那就别说这些虚伪做作的话了。”
谢汐:“……”收回前言,这刺头一点不可爱,十分欠揍!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李秘书轻声道:“总统先生,少爷就由我们先照顾。”
这是要把江斜留在外头。
谢汐却道:“我带他一起。”
李秘书猛地抬头:“这……”
谢汐道:“我已经通知了与会人员,他们也同意了。”那些事让他知道反而是利大于弊。
李秘书顿了下,应道:“好的。”
别说李秘书,江斜自个儿也愣住了,他拧眉问:“这儿天罗地网的,我跑不了。”
谢汐却握住了他的手道:“来吧,这个会议你可以参加。”
江斜想把手给抽回来,可是努力了好几下,手却根本不听使唤,没有丁点儿要抽离的意思,反而有用力握紧的冲动。
江斜骂了自己一句,稳住了!
谢汐带他走进去,看到了整个合众国的首脑人物。
副总统、国务卿、财政、国防、内政、司法部长等……
十二人齐齐起身,向谢汐行了礼后,视线都落在了江斜身上。
按理说被这么多人物盯着,会有浓烈的不自在感,但是江斜很平静,有着与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与沉稳。
似乎只要不面对谢汐,他就和十四五岁这个年纪毫无干系。
谢汐当然没在这大庭广众下和江斜握着手,他点点头,全部人入席,会议开始。
国防部长一开口,江斜便愣住了。
之后的会议进行得高效且迅速,所有人汇报信息很快,谢汐给予的决策也快,明明是十几个人,却没有丝毫争吵与质疑,只是在迅速的汇总信息,迅速安排下一步行动,迅速向着最终目标进展。
江斜很了解谢汐,这个男人尚且在部队时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二十一岁竞选总统时,公民们对他最大的质疑就是——专|制。
因为他有□□的条件:他的性格强硬,又当过首席**官和国家副总统兼任议院议长,几乎当下所有重要部门都有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诚然他轮回后只有二十一岁,也已经忘记了以前的故人,但故人们却没忘了他,甚至还在期待着他的回归。
他当上总统后,毫无疑问是一呼百应的,所谓的议院牵制,只怕会效果甚微。
第一次勉强以年龄原因让他落选,第二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了。
谢汐任职后,如所有人想得那样,他快速集中权利,大刀阔斧地进行着近乎于匪夷所思的改革。
e981星一直是法外之地,无数年来合众国都拿这帮人无可奈何。
可谢汐却下手极狠,一心想将他们彻底收服,而他也几乎做到了。
江斜曾经想过,为什么他会这样的不择手段,为什么他要这样不惜引起更大动乱的集结力量……他得到的答案就是这个男人的野心。
他想要在任职期间获得更大的权利。
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
——拼命地凝聚整个合众国的力量,只是因为他在倾尽全力拯救所有公民。
“最多十年。”太空部长看了眼江斜,声音冷得像冰,“整个宇宙会崩塌。”
江斜乍听到这些时,以为是场骗局,可很快他就明白了。
这样的骗局不可能存在。
谢汐不会为了戏弄他而叫来这么多人,勾勒这样一个滴水不露的骗局。
所有人说的话,所有人给出的汇报,江斜都一丝不落的听到了,也都在脑中以极快分析了。
没有错……
一丁点儿错都没有……
谢汐这些年不惜一切代价地凝聚整个合众国的力量,为的就是保护整个合众国。
种种数据都显示这个宇宙即将塌陷,即便征服了全世界,他们也不知道下个世界在哪儿,所以合众国给出的方案是拼尽全力在宇宙崩塌的巨大冲击中,保住合众国的公民。
这很不可思议。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这些面临着巨大绝望的人却在认真执行着。
哪怕没有希望,哪怕灾难将至,哪怕周围一片漆黑,他们也执着地想要刺穿黑暗,让光明照进来。
江斜被这种无畏的精神给震撼了。
会议从早上开到了傍晚,结束时谢汐的嗓子都微哑了。
“饿了吧?”谢汐问他。
江斜看他,神态复杂地摇头。
谢汐弯唇笑笑:“我睡一会儿,到了总统府叫我。”
江斜顿了下,欲言又止。
谢汐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的椅子放平,头部轻轻歪向了江斜这边。
飞行器里光线很暗,江斜垂眸看他,只觉得这张脸异常脆弱,与那会议上为合众国生存而顽强挣扎的强硬总统截然不同。
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两幅面孔?
极端的脆弱又极端的强硬,像一朵长满尖刺的蔷薇花。
江斜怔怔地出神,直到飞行器停下,谢汐睡眼惺忪地醒来。
“到了?”
江斜快速别开视线,看向窗外道:“嗯。”
谢汐伸了个懒腰,觉得身上的制服有些闷,索性一键换了休闲服。
换衣服也不会曝光,高科技就是这么方便。
本来都把吻痕的事给忘记了,因为谢汐换了低领的衣服,江斜又看到了。
一股难以言说的火气升上心头,让他拧紧了眉。
其实他根本没权利过问谢汐的私生活,却又压不住这无法形容的情绪。
江斜垂眸:“给我安排间客房。”
谢汐微怔,看向他:“嗯?说好的同吃同睡。”
江斜讽刺道:“何必这样麻烦,还要等我睡着了再去幽会。”
谢汐:“???”
江斜说出口后心里更不是滋味:理性人虽然鲜少动情,但却有正常的生理欲|望,相较于感性人有情感约束所以洁身自好,理性人却是非常纵|欲的。
像谢汐这样位高权重又十分漂亮的理性,只怕……
谢汐前前后后一琢磨,恍然大悟。
真是……真是……谢汐哭笑不得。
他问:“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江斜心里难受得很,没有闲聊的兴致。
谢汐戏谑道:“是把我当成心上人了?抱着我亲了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