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意真切地见识了戚时安的发疯水平,又震惊又无奈,直到下班还觉得难以置信。但外面的同事们已经在开开心心地收拾东西了,全都做好了迎接三天假期的准备。
“多意,还不走啊?”
“马上好了。”他应了一句,然后迅速收拾完和齐组长一起离开。取车的时候齐组长一直在讲最近的几个计划案,抱怨时间不够用。
沈多意说:“我也觉得你最近很忙,我这边还好。”
“你生活压力小嘛,我马上就要建设三口之家了。”齐组长喜不自胜,眼角眉梢都流露着疲惫的幸福。沈多意反应了两秒才懂,高兴道:“嫂子有了?你们效率也太高了吧?”
两个人一路聊到了停车场,说了“再见”便上车各回各家。沈多意开着他的黑色大众离开,出停车场的大门时望见戚时安从外面走进来。
人和车擦身而过,在周围人的眼里,他们也不过是上司和下属而已。渐渐驶离了中央街,沈多意握着方向盘驰骋在路上,莫名想了些有的没的。
如果将来他和戚时安有机会同吃同住,上班一起来,下班一起走,彼此会不会感到厌烦呢?应该会吧,毕竟谁也不是天仙,总有对久了觉得腻的时候。
看来真得认真投资了,多买两套房,偶尔分开住两天,调剂调剂感情。
一路想着乱七八糟的回了家,钟点工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吃完陪沈老去湖边散步,正是最热的时候,走一会儿就满身大汗了。回家后照顾沈老睡下,沈多意也早早休息了。
而戚时安还正在超市采购,他的公寓里长年不开火,恐怕连锅碗瓢盆都不齐全,大晚上装了满满一购物车的日用品和餐具,还把能买的食材都拿了个遍。
到家后又折腾了一通,最后看了夜盘信息才睡。
原本是工作日的礼拜五变成了假期,生物钟准时提醒,戚时安很早就起了床。他先给自己洗漱,然后扎进厨房准备早餐。
刚拧开果酱罐子,门铃就响了,沈多意没有公寓里厅和电梯的钥匙,应该是在楼下。他快步走到门口接了电话,然后轻轻“喂”了一声。
“我到了。”估计天气很热,沈多意喘着气,“下来接我。”
细细的喘息让这通电话变得像不能见人一样,戚时安拿上钥匙出了门,两分钟后在一楼大堂看见了拎着咖啡的沈多意。
他们一起进入电梯,并排站着谁都没说话,沈多意觉得莫名尴尬,打破沉默道:“今天好热啊,太阳真晒。”
戚时安从电梯门里看着他笑:“搞得郑重其事,害你紧张了。就像在秋叶胡同做客,怎么舒服怎么来,别拘束。”
沈多意点点头,立刻开起了玩笑:“家里不会乱成一窝了吧?”
到家了,大门打开,他们两个前后脚进去。戚时安准备好了拖鞋,还顺手取下挂着的另一串钥匙,说道:“这是给你配的,钥匙扣和我的一样,我之前那个钥匙扣总算退休了。”
说完没得到回应,扭头一看才发现沈多意正望着屋子发呆,他走到对方背后前倾抱住,询问道:“怎么了,要不要查查房?”
沈多意说:“觉得很漂亮,也没想到这么整洁。”
戚时安主动承认:“虽然是阿姨打扫的,但我有好好付钱。”
“知道了,什么都要邀功。”沈多意转头笑话他,先碰到了他的脸,“别抱着了,我买了咖啡,管不管早饭啊?”
“管,你不说我都忘了。”戚时安本来就是正在做早饭,他拉着沈多意去厨房,“正好尝尝那次买的果酱。”
两个人一起吃了点东西,沈多意吃完去洗手间洗手,看见洗手台上放着两个漱口杯,两支牙刷。一抬头,又从镜子里看见了倚着门框的戚时安,他问:“牙刷是给我准备的吗?”
“嗯,昨晚连夜准备的。”戚时安走近,拿了毛巾给沈多意擦手,“我带你转转。”
“牙刷和拖鞋都是新买的,毛巾浴巾也买了,不过洗完还没晾干。”
他们参观到那一截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很多画,戚时安说:“每次下班回来,走这一截都觉得很孤单,今天和你一起,像婚礼走红毯。”
偏厅的沙发上有很多垫子,小桌上随意地摆着很多杂志和书,戚时安又说:“我什么都喜欢看,但是没人和我讨论研究,你在就不一样了。”
偏厅旁边的阳台很晒,角落里放着些哑铃,戚时安介绍:“这个阳台晾衣服和锻炼用,平时很热。”
终于到了主卧,沈多意被推着进门,然后细细环顾了几周。戚时安揽着他的肩膀:“新换了寝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衣柜腾出了一半给你放衣服,昨晚还下载了电影,但是没下载完我就睡着了。”
沈多意扭头看他:“我没带衣服。”
“那先穿我的。”戚时安说,“以后慢慢添,你要经常来查查岗,别放养我。”
沈多意知道戚时安在卖乖,忍不住抬手摸了下戚时安的下巴颏。
“哄孩子还是逗小狗呢?”戚时安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去这个阳台看看。”
主卧里的阳台很宽敞,木地板上铺着层薄毯,可以随地卧倒。窗边还吊着一个半包围式的鸟巢吊椅,沈多意坐进去,感觉舒服得只想打盹儿。
“还能禁住一个人吗?”他拍拍旁边,想让戚时安也坐进去。
吊椅微微摇晃,他们两个紧挨着坐在里面,家里冷气十足,阳光又带来些温暖。沈多意拿出手机:“我看看今天的开盘信息吧。”
戚时安把手机抢下:“看什么开盘信息,看看我。”
沈多意扭头看他:“看你股票能涨吗?”
戚时安可不敢胡乱打包票,他靠近嗅嗅沈多意的头发,忽然开始交代家底:“我有很多投资,光股票就够盯上半天,外币也买了不少。要是有一天全赔光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会吧。”沈多意皱着眉,一脸的不满意,“那就罚你少吃一碗饭。”
吊椅被他们俩折腾得摇晃不停,感觉特别没有安全感,沈多意自从秃噜了腰侧敏感,戚时安就掌握了制胜法宝。挠痒痒也好,掐揉也罢,总之很快就赢。
“我不跟你玩儿了!手太黑!”沈多意跳到地板上,往阳台环顾了一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你那盆整天摆脸色的绣球花呢?”
戚时安也下来,说:“在餐厅,走,看看那位姑奶奶去。”
沈多意家的餐厅紧挨着厨房,甚至没有清晰的界线,所以刚刚在厨房的餐台上吃东西,他还以为那就是餐厅。
沿着走廊回去,戚时安推开了一处白色隔挡围栏。
小小的一间,窗明几净。浅咖色的地板被阳光照得看上去更浅,乳白色的雕花圆桌跟散着圣光似的。沈多意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小桌中央的那株蓝紫色绣球花。
花瓶是那次在悉尼出差时买的,难怪戚时安到了大洋彼岸还惦记着给买个花瓶,因为这花着实好看。花瓣片片饱满,没有一瓣打蔫,颜色有深有浅,分布得恰到好处。
戚时安忽然说:“多多,有人来看你了。”
沈多意立即回头看向餐厅门口:“谁来了?”
戚时安故意的,伸手摸在花瓣上:“没说你,它也叫多多。”
“……你还给花起名?”沈多意睨了对方一眼,他觉得一个家容不下俩“多多”,但没明说。抬眼正好看见窗台上还有一个小花盆,他走过去看,说:“这儿还有盆含羞草啊,怎么感觉没人管的样子。”
戚时安踱步到旁边,随手推开了白棱小窗,承认道:“确实没管过,买绣球花店家赠送的,又不好看,我懒得管。”
沈多意笑他:“就知道好不好看,我觉得含羞草挺好看的,名字也好听。”
他伸出食指顺着叶片划拉,展开在两边的小叶子迅速地闭合了起来,一副羞态。戚时安靠近些许,抬手摸他的后脑,掌心一路向下,沿着他的脊背摸到了腰间。
他戏弄含羞草,对方戏弄着他。
戚时安继续诱导:“再摸摸这片。”
指尖轻移,随着叶片逐渐闭合,沈多意的脸颊也由白变粉,再由粉变红。因为戚时安像跟着他一样,手掌在他的后背抚摸着。
整片含羞草已经完全合上了,戚时安再次滑到沈多意后腰上的手忽然急转弯,猛地把对方勾进了怀里,他低头用鼻尖抵着沈多意的鬓角:“今晚不许走了。”
沈多意有些僵硬,就像那株含羞草一样,但仍点了点头:“那我做晚饭给你吃。”
戚时安难得没有得寸进尺,也没有继续在嘴上讨便宜,他知道沈多意喜欢什么,说:“我这里有好多书,什么类型的都有,你可以随便翻。”
“你早说啊。”沈多意立刻从他怀里挣开,还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可乐,端上就走了。戚时安失笑,拿了电脑跟在后面,准备看看行情走势,毕竟赔了钱要嫌弃他的。
他们两个窝在偏厅的沙发上,后来沈多意累了,就主动枕到了戚时安的腿上。硬皮书很沉,戚时安眼看着沈多意一点点把书盖在了脸上,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下午,沈多意醒来时发觉自己在卧室的床上,连衣服都换了。他穿着戚时安的睡衣睡裤,裤脚和袖口已经被挽好了。
厨房里“咣叽”一声,他赶紧跑出去看,见戚时安把洗菜盆扣到了地上。
“醒了?”
“嗯,早上起太早,所以睡着了。”
沈多意过去洗了洗手,然后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他刚要伸手去拿,就被后面环上来的手套了件围裙。戚时安在他身后系带子,挽了个标准的蝴蝶结。
“先说好,我会做饭,但厨艺没有特别好。”沈多意小时候早早承担了各种家务,虽然会做饭,但没仔细钻研过,他怕戚时安失望,又给自己找补面子,“不过拿手菜还是有的。”
戚时安说:“做什么吃什么,吃什么都说好,不挑。”
夜幕降临,今晚的万家灯火有了这里一份,沈多意主厨,戚时安打下手,两个人为了一顿羹汤忙活。一百年没启动过的抽油烟机终于运转起来,碗碟和勺筷也都从壁橱里出来透了透风。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每人再外加一碗沈多意最拿手的炝锅面。戚时安拿了两个小盅,倒了一点白酒,说:“只能这么多,不能醉。”
沈多意问:“你怕我撒酒疯吗?”
“撒酒疯不怕,我怕你酒后乱性。”戚时安说完下了筷子,鸡汤狮子头清香四溢,他夹起一块吃进嘴里,咽下去才说,“你得清清楚楚的才好。”
饭毕沈多意做起了甩手掌柜,戚时安在厨房洗碗,他溜达到客厅往软垫上一坐,盘起腿静心消食。随便一扫,看见了茶几上他送给戚时安的那个笔记本。
沈多意拿起本子翻开,想看看戚时安用了多少,结果翻开后就舍不得合上了。他以为戚时安会工整地记一些工作事项,却没想到里面乱糟糟的,内容格外诙谐有趣。
“安妮没提醒我今天是交易日,非交割的持仓没有平掉,我看她是不想干了。”
“主力移仓,远期合约价格疯涨,散户迅速入套跟进,后市平息陷入滞涨,散户也会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今天会上着重讲了止损,但我不喜欢止损,笨蛋才止损,而我选择再战回血。”
“悉尼出差计划安排:冲浪、吃铁板烧、购物。”
戚时安一开始以为是电视里的动静,后来听见沈多意疯狂的笑声才觉得不对劲,他擦干手走向客厅,立刻羞耻炸了:“你怎么随便看别人的笔记?!”
沈多意笑得肚子疼,耍赖道:“别人吗,扉页明明写着我的名字啊。”
“不许看了。”戚时安走过去抢,结果扑了个空。沈多意躲着趴在了地毯上,后背被压住也没放弃,继续念道:“1475没救了,五条阴线难看至极,得看看沈组长缓解心情。”
沈多意放声大笑:“关我什么事啊!”
身下的人笑得浑身哆嗦,戚时安被耸动的肩膀磕到了下巴,干脆放任不管了。沈多意更加肆无忌惮,他也不嫌沉得慌,安生趴着继续翻。
其中还有不少数据图和简易表格,也有正儿八经的议点总结,他挑着看,感觉把前后三年的分量都笑够了。
“绣球花的养殖方法和注意事项:腐叶土、园土与河沙混合,适时加入硫酸亚铁。植物心情暗示,每天对它说一次‘多多,你今天很漂亮。’”
“漂亮你个头!”沈多意不知该气该笑,直接翻到了下一页,仔细一看是那天培训会的要点总结。他没想到戚时安这么认真地听他讲,顷刻间又开心起来。
后面没了,他过电影似的压住边缘迅速看了一遍,发现空白页中有一张写着两行字。戚时安压着他说:“没有了,别看了。”
“我明明看见了。”沈多意翻找到那一页,“未见你时,怎会知道。暗渡陈仓美得像一枕黄粱。”
他把本子合上,翻身抱住了戚时安,说:“你每一面我都想知道,成熟的或者幼稚的,什么样都好,我都会喜欢的。”
戚时安托着沈多意的腰起身,直接把人抱了起来:“真的都喜欢?”
“真的。”沈多意看着他,眼中意味不明,“你要抱我去洗澡吗?”
热水逐渐在浴缸中蓄满,整间浴室都氤氲着白气,戚时安把浴袍和毛巾挂好,然后垂眸盯着蜷腿坐在水里的沈多意看。
沈多意抬手抓住隔挡帘:“我得拉上。”
刚刚还笑得那么嚣张,此时已经偃旗息鼓了,“哗啦”一声,所有景色都被挡住了。戚时安低笑,转身进了淋浴间,水声响起,他迅速洗完就擦干离开了浴室。
省得让对方紧张到连澡都洗不好。
沈多意听着门关上,忍不住松了口气,也终于不再拘谨。他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泡完穿上浴袍吹干了头发。
戚时安没拿内裤给他,他只好系紧腰间的带子增强安全感。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但也足够亮了。沈多意走向站在衣柜前的戚时安,没话找话道:“窗帘布好厚重,我家那种太薄了,不吸音。”
戚时安抓住他的肩膀挪到柜前,说:“这边位置以后给你用,后面一小间放换季的衣服,也可以用。刚才那身睡衣有点大,要不选一件t恤穿。”
沈多意伸手,还没碰到衣服就顿在了半空,他目光凝滞,然后从中间那格抻出了一条黑色蕾丝内裤。
“糟了,被发现了。”戚时安故作惊慌。
沈多意转身瞪视着他:“别告诉我这是你穿的。”
戚时安抢过:“当然不是我穿的。”他把内裤展开,边说边蹲下身去,“这是你选的那盒安全套里的,难道你以为我搞外遇?”
“……我没有。”沈多意微窘,忽然被握住了脚腕,他这才明白过来戚时安为什么蹲下身去,但仍难以置信地问对方,“你想干什么?”
戚时安摩挲他的脚踝:“帮你穿上。”
沈多意后退了一步,但脚腕始终没有挣开。一边已经套了上去,戚时安又去握他另一只脚,他抠着柜门委屈道:“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我连擒拿手都没用。”戚时安不惮于露出禽兽面孔,仰头看着对方,“不是说我什么样你都喜欢吗?”
内裤已经被套在了小腿上,戚时安站起身的同时拉着内裤边往上提,浴袍的下摆阻碍着,提到大腿根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多意紧贴着衣柜:“太紧了……我穿不上。”
戚时安再也温柔不下去了,用力往上一提,迫使那点可怜的布料彻底兜住了沈多意的下身,他把沈多意抱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又小又圆的屁股就得好好勒着。”
沈多意被放置在床头,他靠着两个软枕,感觉格外舒服,但戚时安笼罩着他,又让他倍感紧张。戚时安抬手按住他的膝盖,说:“你知不知道,曲着腿更危险。”
沈多意双腿紧并,脚趾都蜷缩着,他没顶嘴更没吭声,只缓缓地用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
戚时安眼色一暗,低头吻了下来。
恍然间像做了场梦,再醒来时已经疲倦不堪。
股间粉白一片,痕迹和液体相衬,戚时安把沈多意汗湿的头发撩开,然后在沈多意的额头印下一吻:“多意,十年了,你和我各自行走的踪迹已经找不到了,但我的心从来惦记的只有你。”
沈多意带着斑斑泪痕,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吻住了戚时安的薄唇。
原来自他来过,再没走过。断断续续,已经十年踪迹十年心。
作者有话要说:博主岑北南做了股市大盘最新分析,大家感兴趣的去看看吧,有机会一起发财!
以及今天不休息,明天必须要休息,周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