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
“真的?”秦魏宇不确定地问。
“嗯。”纪之楠点头,像在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的肯定,“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不要随便说什么不来往之类的话。”
秦魏宇偏头看他,纪之楠又将目光调转回窗外,神色淡然。
这个小家伙跟上辈子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现在总想竭力收敛自己的情绪,可惜收效甚微,秦魏宇已经从他无意识握起的拳头里看出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你可以相信我。”秦魏宇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纪之楠捏着的拳头又紧了紧,闷闷地“嗯”了一声。
开到半途,纪之楠说想去看望指导自己演戏的方老先生,让秦魏宇把他放在路边,秦魏宇当然不答应,问了地址,亲自把人送过去。
去看望老师总不能空手,路过超市时纪之楠要求下车,进去后在货架前转悠好几圈,又是看营养成分表又是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拿不定主意。
秦魏宇先前不知道他来超市是为了买礼品,于是建议道:“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开了一家营养品专卖店,不如去那边看看?”
地方不远,时间还早,纪之楠便同意了。
专门店还是专业许多,在柜员的建议下选了燕窝和深海鱼油各一盒,临走时秦魏宇还多拎了一箱进口牛奶一起结账。
把东西往后备箱放时,纪之楠忍不住说:“老师他不喝牛奶,怕胆固醇高,把这个退了吧。”
从前纪之楠就有这么个爱给身边的人精打细算的习惯,秦魏宇仿佛看到从前的纪小星回来了,莞尔道:“这是给你买的,牛奶有助于睡眠。”
纪之楠瞥了牛奶一眼,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到达老师家,方老先生刚睡过午觉,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师娘在门口迎两人进来,高兴地往里头喊:“老头子,快看看谁来了!”
互相介绍一番,师徒二人一坐下就打开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纪之楠刚结束拍摄,满肚子关于表演的疑惑想跟老师交流,两人聊得浑然忘我,秦魏宇帮着沏好茶,便悄悄退出去。
方师娘正在厨房洗水果,他过去帮忙。
“小伙子结婚啦?”师娘看见他摘下来放在一边的戒指问。
“嗯,去年底。”
师娘见他一表人才,做事细心利索,心里欢喜,毫不吝惜夸奖:“哪家的孩子这么有福气,找到你这么好的小伙子。”
秦魏宇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不好,能和他结婚才是我的福气。”
师娘听出他话里隐隐的无奈,边把水果装盘边过来人似的说:“媳妇儿年纪小,就可劲儿疼着宠着,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打不动的道理。”
秦魏宇正惊讶于师娘如何得知,她又补充一句:“尤其是小楠,心软得很,小伙子再加把劲。”
秦魏宇把这话回味两遍,然后郑重点头。
纪之楠那边聊完出来,就看见秦魏宇站在厨房的凳子上安屋顶上的灯泡,师娘在旁边扶着凳子,仰着头提醒他小心点。
后脚出来的方老先生看见这一幕,忙道:“哎呀,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儿,小秦快下来快下来,回头喊个水电工来弄一弄就好了。”
秦魏宇把灯罩安上去,说:“举手之劳,师娘晚上做饭就不用再打手电了。”
“就是就是,你个老头子没本事装,还不让我找外援啦?”师娘跟着道。
方老先生背手而立,气哼哼不说话。
纪之楠对这对老夫妻的日常斗嘴司空见惯,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去安慰傲娇的师父。
傍晚,二人拗不过热情固执的师父和师娘,被留下来吃晚饭。
“小黄鱼不能炸太久,里面的肉炸老了就不好吃了,看到变成金黄色就要翻面。”
师娘在厨房教秦魏宇做菜,纪之楠几次要进来帮忙,都被师娘叉着腰赶出去。
“小楠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做菜天赋,上次留他吃饭,他非要帮忙,差点把厨房炸了。”师娘夸张地说。
秦魏宇想到他上辈子第一次给自己做早餐,把糖当成盐,蒜当成葱花,面条做完也不记得关灶,也跟着笑:“人各有所长,他演技很棒,唱歌也好听,这些我就不行。”
菜摆上桌,师娘才说今天是方老先生的生日,两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要去订蛋糕,方老先生按住他们:“蛋糕就不用啦,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东西,买回来也是浪费,我们老两口也从来不兴过什么生日。”
纪之楠总觉得过意不去,师娘出主意说:“要不就给这老头子唱一首生日快乐歌吧,听说小楠唱歌可好听。”
纪之楠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狠狠剐了秦魏宇一眼,把师娘瞧得直乐呵。
一顿饭吃得比在家里还要和美温馨,生日歌终究还是唱了,纪之楠脸一直红到吃完饭在门口告别。
师娘让他们俩常来玩,末了背着师父压低声音道:“你们俩回去好好谈谈,小俩口有什么说不开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别闷在心里。”
两人尴尬地应下,不约而同地想,师娘当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们俩之间的状态不对。
然而纪之楠反倒觉得现在的相处方式挺好。不刻意疏远,也不拼命靠近,就没有那么容易受伤。
回到家门口,纪之楠发现门廊前头多了一盏星星形状的灯,瓦数颇高,照得整个院子都亮堂堂的。
昨天晚上明明没见到这东西。
停好车子经过那里,纪之楠问后面的人:“这是你弄的?”
秦魏宇:“嗯,材料早就准备好了,今天才有时间装上。”
原来早上他是出去干这个了。
纪之楠并不想自作多情,可面前这东西实在亮得刺眼。他又问:“私自安装路灯,经过物业同意了吗?”
秦魏宇原以为他会问为什么要装这个灯,没想到这小家伙不按常理出牌。
“已经打过招呼了,”秦魏宇坦白道,“我说我老婆晚上看不清回家的路,如果走丢了谁负得起责任。”
纪之楠猝不及防听到“老婆”这个称呼,登时头皮发麻,呼吸都乱了节奏,磕磕巴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到楼上房间里。
洗完澡才缓过来,纪之楠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二楼公共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秦魏宇在洗澡,纪之楠这才放大胆子去倒水,从冰箱里拿了早上阿姨刚放进去的梨和猕猴桃各一个,跑回房间咔哒一声把房门锁上。
刚把脆甜的梨吃掉,捧着猕猴桃正纠结该从哪里下嘴,门被敲响了。
纪之楠心里直打鼓,站起来走到门口小声问:“什么事?”
秦魏宇沉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牛奶,喝完再睡。”
纪之楠小心翼翼把门打开一条缝,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牛奶接过来,就要关门。
“等一下。”
秦魏宇着急把手伸进来,纪之楠正用胳膊用力怼门,不偏不倚地把秦魏宇的手掌夹在门缝里。
直到听见压低的一声痛呼,纪之楠才慌忙松开胳膊,秦魏宇的左手还扒着门框,不要命似的不肯撒手。
三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房间里,纪之楠拿着云南白药气雾剂给红肿的伤口喷药,然后拖着他的手左右端详,眉头深锁:“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万一伤到筋骨。”
秦魏宇忍着疼握拳又张开:“没事,还能动。”
纪之楠见他脸色苍白,想问他是不是疼得厉害,又觉得这家伙咎由自取,活该被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纠结万分地叹了口气。
秦魏宇硬挤笑容:“别担心,不疼的。”
纪之楠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谁担心你疼不疼?
这么一闹,牛奶都放凉了,秦魏宇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拿起杯子下去热,纪之楠假借扔水果皮的名义跟他一道下楼,表面上冷漠,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伤手打转。
秦魏宇多拿了一只勺子,回到楼上把它插在猕猴桃里,一手抓着,一手转圈,就把果肉剃了出来。
纪之楠看得心惊胆战,秦魏宇反而一脸轻松:“看吧,真的没事。”
呸,脑门上都冒汗了,还没事?
纪之楠心烦意乱,决定不管这个讨厌鬼,吃完猕猴桃、喝完牛奶,掀开被子躺下前,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坐在床边岿然不动的人:“还有事吗?没事出去吧,我要睡了。”
秦魏宇挡门的目的无非是想在睡前看看小家伙,可这会儿看到了,他却不太想走了。
今天在方老先生家的厨房里,师娘还给他支招,让他脸皮厚一点,别管讲不讲道理,也别怕丢人,反正夫夫俩关起门来谁都看不到。
秦魏宇琢磨一路,深以为然,于是这才有了刚才挡门的那一出。
纪小星还是心疼他的,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鼓舞。
那边的纪之楠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床头灯一关,就往被窝里拱,闷声闷气道:“出去麻烦关下顶灯。”
不一会儿屋里最后一盏灯关了,纪之楠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忽而感觉到床铺另一边往下陷,有个人爬上床来了。
“你干什么?”纪之楠声音陡然拔高,吓得差点跳起来。
黑暗中,他只能看见秦魏宇的轮廓放大在他面前,呼吸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徘徊,到了耳边鲜明得让人战栗。
“睡觉。”秦魏宇声音依旧平稳,“师娘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纪之楠被他的神解读噎了半晌,沉下一口气道:“我们没吵架。”
“可是你不高兴。”
“我没有。”
“你有。”
纪之楠快被气笑了,在这耍无赖的秦魏宇怕不是个假的吧?关灯之后被调包了?
他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那我去隔壁睡。”
秦魏宇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纪之楠的手:“别动。”
纪之楠停止挣扎:“???”
秦魏宇:“我手疼。”
纪之楠:“……”刚才不是还说不疼吗?
僵持片刻,终究还是躺下了,两人各占床的一半。
纪之楠紧紧裹着被子,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这毕竟是他的房子,而且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躺一张床上又不会少块肉。
念着念着,慢慢沉入梦乡。
第39章
翌日,纪之楠在窗外的鸟鸣声中醒来,意识刚刚回笼就发觉后背暖乎乎的,像是贴着块自然发热毯子,最神奇的是那毯子居然无缝贴合着他侧卧着的姿势,从脖子一直到膝弯。
纪之楠往后拱了拱,舒服得砸吧嘴,直到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的臀部,才如梦初醒般猛地睁开眼睛。
他想坐起来,可身体动不了,低头一看,一只胳膊正牢牢圈着他的腰肢,修长的手指擒着他的腰侧,分明没在发力,却箍得死紧。
受伤了还这么有劲,昨晚上就该把这只爪子夹断!
“喂!”纪之楠忿忿地往后扭头,秦魏宇的脸瞬间距离他不到十公分。他嘴唇微抿,呼吸均匀绵长,纤长的睫毛盖在眼下,刀削般的面孔此刻褪去锋利的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