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震耳欲聋的音乐掩盖不住单颀桓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也是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做完后有点后悔,都怪沈屿晗老有意无意勾引加暗示, 不然他也不会冲动下做出这种决定。
而沈屿晗则用微凉的手给自己红透的脸颊降温, 早已没了玩气球的心思, 心里想的都是单颀桓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 各有各的心思。
沈屿晗脸上的温度一直没降下去, 而单颀桓则继续绷紧自己的脸。
广场上的大钟停在了七点整, 单颀桓内心建设终于做完毕后才问沈屿晗:“你还有什么想看的?”
沈屿晗最近都没走过多少路, 脚底板被养的细腻, 走了一下午腿现在很酸,摇头说:“没有了。”
“那我们就回家吧。”单颀桓看天看地就是不直视沈屿晗,他倒不是累, 就是吃的有点撑, 杂七杂八的吃了不少, “既然不看,那咱们就回去吧,有想吃的吗?可以买点带回去。”
沈屿晗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卖棉糖, 但实在吃不下去, 小声问单颀桓:“咱们下次再来逛,可以吗?”
“可以, 等天暖和一点再来,走吧。”单颀桓说完就起身了,他双手插兜走在前边,企图掩饰自己方才的冲动。
没有人挡着风,沈屿晗脸被吹的生冷,他愣了一下, 原来老公一直在替他挡风,然后心情极好的追着单颀桓跟了上去,单颀桓发觉走的太快了,又慢下脚步等了他一下。
好像从他们结婚那天起,单颀桓就在等总是慢他一步的沈屿晗,不过,他每回等一会儿后,沈屿晗都会自己追上来,然后两人就一起走。
沈屿晗依依不舍的结束了他一天的行程,回到家中后才发现脚底不仅起了水泡,还磨破了,泡澡的时候疼得差点哭出来,反观他老公跟没事似的。
沐浴过的沈屿晗香喷喷的,他带上一身香气以垫着脚去找单颀桓。
这时候的单颀桓刚在客厅里跟朋友聊微信,见沈屿晗外套也不套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眼里划过一抹不悦。
“你是不是又想感冒?”说完后又担忧问道,“在浴室摔了?”
沈屿晗穿的是厚一些的睡衣,家里开了暖气,其实并不冷,他垫着脚走到他身边坐下,微微皱着眉头说:“没摔着,我脚疼,起的水泡破皮了。”
单颀桓对上沈屿晗的眼睛:“所以呢?”
沈屿晗咬了咬下唇,含蓄道:“破皮了,碰水就疼,得上点药。”
单颀桓没好气扫向他的脚:“我是你保姆,自己不找药找我。”
沈屿晗晃了下自己的两只脚,棉鞋上的大白兔无比清晰,跟带回来正挂在电视旁边的大白兔气球很相似。
他问心无愧道:“你是我老公,不是保姆。”
单颀桓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只好放下手机去给他拿碘伏和膏药。
拿回来准备把药交给沈屿晗自己上,然后在沈屿晗的注视下,他任劳任怨的开始拧瓶盖,拿棉签。
“脚放到我腿上,给你上药。”
沈屿晗并不介意把脚给他老公看,脱了鞋子,但还是有点点羞涩的把腿放单颀桓大腿上。
单颀桓按着他的脚背,上回在房间给他擦脚并没怎么细看,客厅的灯光明显更明亮,把沈屿晗的脚照的白白净净的,脚指甲也剪得很平。
他用棉签把碘伏抹在伤口上,凉意使沈屿晗蜷了蜷白嫩的脚趾,有点点疼。
单颀桓放缓动作问他:“很疼?”
沈屿晗抱着一个抱枕,半张脸藏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还好。”
“看你以后还出不出去浪,一个下午都不带停的,就应该把你绑在家里。”单颀桓嘴上说着狠话,但动作却无比轻柔,还直接帮沈屿晗上了药膏,而沈屿晗却盯着他看,也不说话,脚也不疼了,就只剩下药膏的凉意。
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把自己弄伤了或者不注意身体,他二哥来看他时,也免不了说他一顿,唠唠叨叨的知乎者也,每回都听的他昏昏欲睡。
虽然单颀桓不是唠叨的人,只是说他几句,却也觉得亲切,仿佛亲人们就在身边,日后也不至于太想家人了,因为身边有个和家人一样的老公,不对哦,老公本就是他的家人。
两只脚的药都上完后,单颀桓这才发觉沈屿晗一语不发的直勾勾盯着自己,单颀桓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把他的脚轻轻挪开。
单颀桓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十分正人君子道:“好了,睡觉去吧。”
沈屿晗却抱着抱枕,没有动作,还在看着单颀桓。
单颀桓被他的态度弄烦了:“看什么?”
沈屿晗露了个浅笑:“我以前生病或者受伤的时候,家里人会说我,我只是想到他们而已。老公,你和他们一样,对我很好。”
关于沈屿晗家人这个事,单颀桓不熟悉也不了解,只是听他讲,就有存在很多家人间的温情,是单颀桓极少感受过的,他没办法共鸣和身同感受,却也不会打断沈屿晗的回忆。
单颀桓被夸的非常不自在,但内心又有些许雀跃:“好个什么。”
他对沈屿晗真的很好吗?
也许吧,送了那么多小玩意,还带他去逛街,还帮他处理画的事。
事实上,沈屿晗还能画出网红画,价格被炒到近百万,也不是那么差劲,对他好一点点也没什么。
“就很好。”沈屿晗无比认真的坚持着,单颀桓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他表达善意的人,他身上有很多特质,“你是个好人。”
突然就被发好人卡的单颀桓越发不好意思,没谁会这么夸他。
单颀桓清咳一声:“夸我话就不用说了,去睡觉吧,我要出门跟朋友喝酒去了。”
沈屿晗想到他那次通话的朋友,但也没阻止单颀桓出去,只是眼里满是忧心。
单颀桓先洗掉手上的膏药,拿起外套要外出时,便看到沈屿晗睁着大眼盯着自己,想表达的意思清清楚楚,他下意识跟他保证:“只是纯喝酒,不干别的。”
沈屿晗走到架子上取下围巾给单颀桓围上:“那老公你要早点回哦,别喝太晚,也别喝醉了。”
单颀桓稍稍低下头让他围围巾:“行,不喝醉。”
他就开车出门了,车子开出去之前,他在后照镜中看到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沈屿晗。
车子使出小区后他才无奈的笑了下:“真是的。”
站在那里像个望夫石。
他出去后,沈屿晗用后脚跟垫着脚一步步挪回床上。
他抱着被子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不知道老公都跟哪些人一起玩,又会玩些什么,会不会有陪酒的歌女或者是小倌,如果他们投怀送抱,老公会不会左拥右抱,左香一个右香一个。
也不知道老公今晚会不会夜不归宿。
复又想起今晚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沈屿晗觉得他老公应该不会三心二意,他应该有一点点喜欢自己的吧?毕竟自己是他的新婚妻子。
老公太优秀了,也恼人。
在沈屿晗里都快跑累的单颀桓此时来到朋友们的新聚会地点,一家棋牌会所,玩乐项目众多,没了之前那些乌烟瘴气的服务,就非常正经了。
不过,没成家立业的要么带朋友要么带相好,只有单颀桓是一个人来的。
他一来就成了焦点。
刘坦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单颀桓。
今天来的都是平日一起玩的熟人,也算是知根知底。
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今天上娱乐头条的事,可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朋友们开始跟他打听事情的具体情况,做朋友的就靠这些八卦维系了。
朋友问单颀桓:“桓哥,我们可是看到你在视频里护着的人了,到底是谁啊,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见见?”
单颀桓直说:“你嫂子。”
朋友以为他开玩笑:“好像也没毛病。”
刘坦笑着说让他们到旁边喝酒去,他要跟单颀桓聊几句,笑问道:“是个小嫂子所以挡着媒体没让他们拍?”
“是这么个打算。”在单颀桓的眼里,沈屿晗脸确实嫩,比他小了有近七岁。
“认真的?”刘坦最近烫了卷发,一根手指忍不住卷他的头发,“他那画确实可爱,看了我都想收藏一幅挂家里,没想到你居然还找了个艺术生,那你家里那位怎么办?供着啊。”
“供着啊。”单颀桓并没有注意区分刘坦说的艺术生和家里那位,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家里那位就等于半个艺术生,沈屿晗确实有艺术细胞,“不供着还不得找我哭。”哭了还不好哄。
“你今天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你家小朋友画出名了,你也被怀疑婚外恋,想好怎么处理了吗?”刘坦作为朋友,还是真心替他着急。
“根本不用处理无中生有的事,我又不是明星,记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单颀桓喝了口酒,心想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刘坦身边的人有好几个都不认识。
“但你家老爷子肯定要又被那几位夫人洗脑了。”刘坦直言道。
“本来就是我家的小朋友,我爸没什么好说的。”单颀桓不明白刘坦在担心什么。
刘坦心想着单颀桓可能真的能平衡家里和外边,家里那个是老爷子硬塞的,外边那个小朋友才是真爱。
单颀桓喝了点酒,不过没多喝,在别人都聊天玩游戏时,他坐在一旁查看了网上关于那幅画的后续评论和报道,大多都是在骂黄权,鲜少有骂沈屿晗的,而且网友也不知道画的作者叫沈屿晗,都称呼他为一方居士。
看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单颀桓作为一名商人,他从沈屿晗的画看出了商机,可以把他推广出去,营销好了他的书画,把一方居士做成一个品牌,日后如果两人真没有结果,他也可以以此为生。
单颀桓发觉自己想的有些长远,大概是今晚沈屿晗跟他提到家人的事令他有所触动,不由自主便替他多想了点。
如果一直和他在一起,好像并不需要这么做了吧。
他动了动手指,在待办事项里记录下一个字:画。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两人未来会分开的,他闷闷的又喝了一口酒。
他和沈屿晗没有共同的朋友,没有共同的事业,更没有共同的爱好,只是只为单天风的一个决定而结了个婚,办了个婚礼,真的能长久?
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心里有些难受,便又金喝了两口酒。
正准备继续倒酒喝时,他身边却坐了个人,对方朝他笑了笑。
“单总,总算见到您本人了,我仰慕您许久了。”
单颀桓觉得这人长相有点眼熟,他记忆力不觉行,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不免跟他拉开了点距离,想认识他的人太多了。
“你谁?”
“前段时间上了一下新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拉开距离后,单颀桓发现对方肤白貌美,但却不像沈屿晗那样白白净净,这人画了个妆,看不清真实容貌。
上过新闻,还想认识他的,不会是……
单颀桓十分冷漠:“抱歉,我比较忙。”
这时候跟旁边的朋友说完话刘坦转过头,跟单颀桓提了一嘴:“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金融系高材生。”
有刘坦提醒,单颀桓不得不被迫想起来,与此同时,脑海里浮现出沈屿晗那双干净清澈透亮的眼睛。
单颀桓并未理会跟他打招呼的高材生,放下酒杯对刘坦说道:“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刘坦调侃道:“才坐一会儿怎么就要回去,总不会是小嫂子管得严吧?”
单颀桓拍拍他的肩膀:“对,你嫂子管的严,我不回去就得哭,你也早点回去吧,少惹事。”
刘坦以为他是去安慰刚交的小朋友:“回吧回吧,我马上也走了。”他是万万想不到好友结婚后突然进化成了妻管严,而且他认定单颀桓对结婚对象并没有任何兴趣,能让他有兴趣的必定是其他人。
单颀桓觉得聚会没什么意思,走的飞快。
留下的高材生一脸迷茫,问刘坦:“刘总,您之前不是说单总可能会喜欢我这个类型?”
刘坦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你别往他身上凑了。”记忆中,单颀桓就是个工作狂,哪里喜欢过别人,也没有时间去喜欢人,现在有了喜欢的小朋友,他当然就帮好友打发掉这些烂桃花了。
高材生神秘的笑了下,有难度的追求才有意思啊,他现在有目标了,就是把握住单颀桓。
单颀桓对他人的心思一概不知,即便知道他也不在乎,叫了代驾送他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轻手轻脚的回房洗澡,洗去了一身疲惫和烟酒味,还把刷了好一会儿牙。
犹豫了一下,拧开对面的房门,钻进温暖的被窝。
沈屿晗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嘟哝了句:“老公,回来了?”
单颀桓给两人拉好的被子:“嗯,睡吧,快两点了。”
沈屿晗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安心心的继续睡,而这个舒适的位置就是单颀桓的身侧,他额头轻贴着他的肩头,一只手还要抱着他的手臂。
单颀桓只能平躺着随便让他靠,还是回来舒服一点,今天晚上居然不太喜欢外面的烟酒味,也不喜欢别人往他跟前凑,以前还能当热闹看,现在就有点怕沈屿晗听到风言风语。
闻着浅浅淡淡熟悉的香味,单颀桓也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沈屿晗因为书画一事暂停去上书画课,而且以他现在的水平,也不用再上课了,硬笔书法自己在家里练也行。
警方处理的非常快,两天后就替他拿回了画和书法。
因证据确凿,黄权对偷书画一事无可辩解,视频中出现的同伙前台也成了共犯,工作室也受了牵连。
工作室的老板,也就是黄尚他爸黄太厚事后才知道出事了,但却也无法因为老爷子的坚持走别的门路找人。
他们得罪虽是单颀桓,但人家没有仗势欺人,全程走的是法律程序,干活的都是警察,捉人的也是警察,单颀桓唯一做的就是报了个警。
这个警就报的很妙。
事情处理完毕后,单颀桓还派人给警局送了一面锦旗,还上了一回热搜。
送锦旗的事沈屿晗是知道的,但热搜他就不太懂,他现在只会用西瑞和浏览器搜索查询,热搜对他来说还是个新名词。
总是,结果是好的就对了。
看着回到手中的书画,沈屿晗感到无比遗憾,还想靠著书画拿个奖赚钱,结果钱没赚着,倒是惹了一身腥。
书画课不用上,但是其他课程还是得继续。
这一周,单颀桓很忙,晚上回到家还得加班,话也变少了,好像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困扰着他,沈屿晗也帮不上忙,只能尽量不麻烦他。
周五晚上睡觉前,沈屿晗问他明天钢琴课上完后来不来接自己,单颀桓说明天可能没空,要去跟人见个面,谈一点事。
第二天早上,沈屿晗没叫醒单颀桓,自己去上钢琴课了。
下课时,沈屿晗还是见到了来接他的单颀桓。
沈屿晗高高兴兴地上车,问单颀桓:“咱们去哪儿?”下午的舞蹈课又不用上了,太好了。
单颀桓兴致并不是太高:“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后司机送你去上课,我会在隔壁跟人谈点事情。”
“好吧。”反正跟老公在同一个餐厅吃饭就行,不过还是要上舞蹈课。
然后到地方后却跟沈屿晗想象的不一样。
之前去的西餐厅处处都是西式装修,很现代也很时尚,而今天来的地方却是水榭楼亭,东方韵味十足,沈屿晗仿佛置身于齐国,当然,这里并不是齐国。
单颀桓帮他订了个包厢,打开窗就有看到外边的池塘,旁边还放着一小盒鱼食,沈屿晗坐在里面就能欣赏院子里的景致,还能喂喂鱼儿当消遣。
单颀桓快速安排好一切:“菜我都点好了,你在这儿先吃着,我在隔壁谈点事,有事你就发我微信。”
“嗯,你去忙。”他会乖巧的不打扰老公工作。
单颀桓不放心的看他两眼,然后才转身出门。
沈屿晗自己也没单独出来吃过饭,确实有点害怕,但是大白天的,老公又在隔壁,有事还能发微信,想了想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
菜还没送上来,沈屿晗就倚在窗边喂鱼儿,自己玩也不烦躁。
刚喂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吵架,是在对面凉亭里下棋的人。
原来是两个老人家,其中一个老人家嫌弃另一个老人家悔棋,玩得不尽兴就说了两句,另外一个老人家大约好面子,被说了两句就甩袖走了。
老人家落寞的摇摇头,一个人玩棋,甚是无聊,沈屿晗看到他不免想到爷爷,他偶尔也会跟爷爷下棋,他的棋艺大多来自于他爷爷的指导,别看老将军被外人称为大字不识的武将,可若是真大字不识怎么能混出个忠勇侯的品级。
老人家抬起了头,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到沈屿晗在往他这看,便笑问他:“小帅哥,会下棋吗?”
突然被叫成小帅哥的沈屿晗愣了一下。
对哦,他现在可不是哥儿了,只是灵魂是哥儿而已。
沈屿晗有点可怜老人家,出于善意,便点头:“会一点。”
半个小时后,悄悄过来看沈屿晗吃得怎么样的单颀桓发现沈屿晗人没了,桌上的饭菜和碗筷都没有动过!
上哪儿去了?
不会趁机跑了吧?
他应该不会的!
单颀桓发现自己没办法确定沈屿晗不会跑掉。
单颀桓情急之下对着空空如也的包间怒喊:“沈屿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