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拍摄结束之后,何征没有说要不要重新拍摄。
夏星程低着头,弯着腰坐在角落里,背上披了张大毛巾。其实摄影棚里温度那么高,而且他全身都是汗,并不需要这个东西,可他就是想用什么把自己给裹起来,不然周围空气空荡荡的让他难受。
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杨悠明,见他同样安静地坐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身体的反应,若是你不去管它,慢慢也就平复下去了,只有心里的那种空洞,不管坐在这里等多久,恐怕都没办法自己复原。
何征在进行灯光和摄像机方位的调试,看来是还要再拍一些镜头。
刚才清场的工作人员都回来了,化妆师开始给夏星程和杨悠明补妆,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抬了个木板过来,将小隔间的第四个面给填满了,摄影机被抬高,镜头从隔间上方对准里面拍摄。
当夏星程和杨悠明单独相处在一个封闭空间的时候,那种真实感变得更强烈了。
夏星程根本还没有从上一场戏的情绪中走出来,明明拍摄还没正式开始,他的目光已经盯着杨悠明的嘴唇,隐隐期待再一次与他接吻的滋味。
杨悠明安抚他情绪似的抬手摸着他的脖子,大声问何征:“你是想要完整的来一次?”
何征说道:“不用,补一些镜头。刚才星程有个抬头的动作非常好,等会儿你就直视那个摄像机。”
夏星程点了点头,过一会儿意识到何征只能从监视屏里看到他,又开口说道:“好。”他到开口时,才发觉嗓子哑得厉害。
杨悠明看他的眼睛,突然说:“等一下。”他推开隔间的门出去,从外面拿了一瓶水进来,拧开瓶盖递给夏星程。
夏星程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还给杨悠明时,小声说道:“谢谢。”
拍摄正式开始,在杨悠明亲吻夏星程脖子的时候,他仰起头,视线直直盯着头顶的摄像机镜头,两颊发热,嘴唇微微张开呼出灼热的气息。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夏星程都一直不敢看当时镜头里的自己,甚至不敢去看这部电影。直到很久以后,杨悠明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看,他才知道在厕所里这个抬头的镜头,他眼里写满了爱恋与情欲,这是那个时候身为一个演员的他,根本没办法演出来的。
在方妈妈身体康复出院的那天,余海阳说他来下厨,为方渐远和他妈妈做一顿饭。
其实方妈妈还有很多要忌口的东西,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而且她在厨房里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就先上楼了,上楼之前,她让方渐远吃饭的时候叫她。
余海阳说:“不用麻烦你再下来了,等会儿让小远给你送上去,就在房间里吃了吧。”
方妈妈连忙道:“那哪好意思,辛苦你了,我肯定得下来一起吃饭才行。”
余海阳笑了笑,“这么久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蹭饭也蹭了好几顿,姐你要还跟我客气,那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方妈妈于是笑着说:“行,就不跟你客气了,小余你看着别做太多,就小远跟你怕吃不完。”
余海阳说:“小远长身体呢,能吃完。”
方渐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看方妈妈站起来朝外面走,连忙跟过去扶着她。
等到把妈妈扶上楼,方渐远又脚步轻快地跑下来一楼,回到厨房里面。
余海阳正在把切好的白萝卜放进热气腾腾的锅里,那是专门为方妈妈熬的汤,然后用锅勺将锅里的东西轻轻搅匀。
方渐远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背上。
余海阳把煤气灶的火开得稍微大一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过身把方渐远抱起来,放到了房间中间的餐桌上坐着,说:“等一会儿就可以吃晚饭了。”
说完,余海阳转身要回去灶台旁边。
方渐远忍不住用脚勾了一下他的腿,等余海阳回头的时候,又假装抬起头看房间的天花板,他才发现靠近煤气灶那边的天花板已经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黑了。
余海阳笑着张开手臂抱住他,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然后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边,看着他说:“你不让我做饭,你妈妈等会儿吃什么?”
方渐远说:“我妈妈最近都不能做饭,怎么办?”
余海阳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是微微往下弯的,他说:“我天天给你做好不好?每天到下班时间,我就先跑回来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头一天晚上就告诉我。”
方渐远右手扣着左手的手指,低着头说:“你那么多应酬。”
余海阳闻言,假装叹了一口气,苦恼道:“是啊。”不过很快他又对方渐远说:“可是什么都没我宝贝重要,饿坏了怎么办?”
方渐远实在忍不住笑了。
余海阳亲一亲他的嘴角:“好了,叔叔给你做饭去了。”
方渐远看着他回去灶台边忙碌的背影,说:“谁是叔叔?你才大了我十四岁。”
余海阳看锅里的汤烧开了,于是把煤气关小,拿起菜籽油的塑料桶往炒锅里倒油,同时说道:“我叫你妈叫姐,你不叫我叔叫什么?哦,你还可以叫我小舅舅。”
方渐远笑了一声:“想得美!少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