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万箭齐发,有躲闪不及,放松警惕的侍卫瞬间变成刺猬,死相极其骇人。
萧予安被扑过来的晏河清死死地护在身后,晏河清挥剑挡开数箭,将萧予安按在龙辇后:“待在这,别出来!”
“等等,等等。”萧予安浑身发寒,话语不清,但是起身迅速,拉过龙辇旁的红袖,用龙辇做掩体,挡下利箭。
红袖的左臂被利箭刺穿,鲜血直流,染红她的纱裙,她脸色煞白,眼眸里全是恐惧和害怕,声音呜咽:“皇,皇上,皇上,你没事吧,皇上。”
萧予安按住她的伤口,不停安抚:“我没事,你别怕,会没事的,别怕。”
残存的侍卫们迅速围在龙辇附近抽刀护主,没再有利箭呼啸而来,空气中安静足足一秒后,黑暗中突然出现许多身着黑衣的人影!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挥着利刃扑了上来。
“保护皇上!!”侍卫们在呐喊,挥刀相迎,奈何对方人数太多,完全就是压制的形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刀光剑影中,晏河清抓住萧予安的手臂,语气焦灼:“快走!!”
晏河清话音刚落,五名黑衣人团团围上,他们功夫了得,刀刀狠辣,但是却不动晏河清要害,只是试图将晏河清和萧予安分开,奈何晏河清步步不离萧予安。
几人僵持良久,又有数名黑衣人挥刀而来,晏河清渐渐呈现弱势,护不住萧予安,俩人被生生分开。
晏河清被擒住手臂,按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名黑衣人缓缓上前,摘下脸上的面布,正是武宁王爷。
晏河清看着他,眼眸一瞬复杂,四肢百骸渐渐沉浸在寒意中,晏河清试图开口,喉咙却仿佛被人死死地扼住,掐得他双眼发晕,血液凝固。
既然是武宁王爷,这就意味着这些黑衣人,是南燕国借给武宁王爷的将士,而他,也是推动这个计划的一部
分。
武宁王爷轻笑,对晏河清低语:“晏皇子,你这戏做的很足啊,我知道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放心,你不用担心落下护主不力的名声,等我事成,立刻送你出宫,回南燕国。”
说完,武宁王爷轻挥手。
“等......”晏河清双眸骤缩,看向萧予安逃跑的方向奋力挣扎,却被一下重击在侧颈,晕倒在地。
对方人太多,萧予安根本跑不掉,他护着红袖,一拳揍在迎面扑来的黑衣人脸上,然后被身后偷袭的人一脚踹上背后,踉跄扑前。
“皇上!!!”红袖尖叫,上前想扶他,却被人拉开,萧予安一个身形不稳,立刻被数名黑衣人按倒在地,他抬起头来,看见武宁王爷俯视着自己,脸上是几近癫狂的笑意
“皇上啊,其实呢,我本来也没打算做得这幺绝决。”武宁王爷蹲下身,与萧予安平视,“但是为何你要把兵权给李无定昵?”
萧予安冷笑:“因为给你的那个饭桶将军,北国就完了。”
“啧啧,皇上,你之前可不是这幺说的啊,这可是言而无信啊。”武宁王爷眯起眼睛。
“言而无信说的难道不是平时媚上,暗地勾结党羽的你吗?”萧予安反讥。
气势不能输!怼死你丫的!“皇上啊,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嘴上还是不饶人啊。”武宁王爷笑道,“皇上放心,北国交在我手里,定会比在你手里强的。”
“嗤,这些黑衣人,都不是我北国的将士把,你连事变都不得不借助他国之力,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话的,而且,你又如何确保,这皇位就一定会是你的?”
“我会当上的......”武宁王爷站起身,慢慢举起手里的刀,眼神一凛,杀意满满,“只要你死了,我一定会当上
的!!”
波诡云谲,天地一瞬寂然,萧予安认命地慢慢闭上眼睛。
“皇上!!!”
一声嘶喊突然划破天空,萧予安蓦地睁开眼,看到了他此生最不愿看见的一幕。
红袖挡在他面前,她身子是那般纤弱,那刀划过她的喉咙脸颊,红袖就这幺缓缓地、慢慢地在萧予安眼前倒下。
有温热的液体溅上萧予安的脸庞,他突然浑身颤栗起来。
他听不见,听不见武宁王爷说:“原来还有人愿意替你挡刀啊,看来你这个皇上当得还有点意义。”
他看不见,看不见武宁王爷再次挥舞起刀,突然被一利箭贯穿手臂,刀落地悲呜。
他听不见李无定在喊:“微臣护驾来迟。”
他看不见不过须臾间,局势突然被扭转。
他上前紧紧抱住浑身是血的红袖,满心在想:怎幺会这样,怎幺会这样啊?
红袖紧紧地揪住萧予安的衣袖,她的喉咙被刀划开一道,刀痕蔓延在她的左脸颊,触目惊心的红,她似乎想说什幺,可是一开口,喉咙却在咕咕冒血。
红袖晤晤两声,张着嘴费劲呼吸着,血却越涌越多,她缓缓伸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摘下头上的朱砂红花簪,慢慢地塞进萧予安手里。
萧予安看见红袖对他浅浅一笑,那笑容扯动刀伤,看起来极疼,而后她的手臂垂落,再没了呼吸。
“不是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萧予安听见自己喃喃,声音绝望悲怆,他颤抖无助地抱紧红袖单薄的身躯,似乎想阻止温热的流失,却终是徒劳。
不是这样的,红袖的结局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在北国破国后逃出皇城,带上自己的弟弟妹妹,在一小村庄里安详度过余生。
为什幺会这样?为什幺?
是这样的啊。
有个残忍的声音,在萧予安耳边,小声地说。
就是这样的啊,你明明知道晏河清和武宁王爷碰面后,武宁王爷会得到南燕国的兵马相助,你又把将军之位传给李无定,逼武宁王爷造反军变。
这一切,不就是这样的吗?
红袖,就是被你害死的啊。
你凭什幺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又凭什幺随心所欲地做事待人呢?
凭什幺呢?
凛风呼啸,穿堂而过,桀桀的声音,像极了女子在萧予安耳边诅咒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