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安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攥成拳,在掌间几乎掐出红痕,他僵在原地,转身也不是,不转身也不是。
“姑娘?”男声不依不饶,极其耐心地又唤了一句,按住萧予安肩膀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劲。
晓风月和杨柳安也被突变给惊到,杨柳安的手一下按在腰间藏有匕首的地方,晓风月一步上前,半护住萧予安:“这位官爷,我家幺妹怕生,还是个哑巴,官爷有什幺事,还是问小人吧。”
那名侍卫装扮的男子轻笑了下,松开手,“那麻烦两位小哥同我来。”
晓风月一愣:“我和我大哥都要去?”
男子不容置喙地点点头:“别担心,去问几个问题就回。”
晓风月和杨柳安对视一眼,实在无法,只得应允下来。
萧予安轻轻拍拍俩人,示意自己无事,让他们快去快回。
眼见男子带晓风月和杨柳安离开,萧予安退到城门外一边,静候他们回来,忽而旁边响起脚步声,紧接一声沉稳威严的声音传来:“北国君王,这副模样,还真是为了逃命煞费苦心了。”
萧予安先是浑身一悚,随后认命地叹口气,解开发髻转过身:“薛将军。”
薛严负手而立,略有诧异:“北国君王竟然认得我?”
当然认得!你可是男主晏河清的叔父!晏河清母后的哥哥!
萧予安记得原着里,薛严是南燕国的大将军,他对南燕国极忠,因为在晏河清年幼时,薛严就看出了晏河清的不凡,于是一路辅佐支持着晏河清,希望晏河清能将南燕国变为一代强国,也算是原着中一位比较重要的人物。
“薛将军威名远扬。”萧予安敷衍地说。
薛严倒是不在意萧予安的态度,他漫不经心地整整袖口,说:“北国君王......”
萧予安突然出声打断他:“我已经不是北国君王了。”
薛严微怔,随即笑了笑:“行,那我就不唤这个称谓,你倒也不必慌张,我此番阻拦,并不是不放你走。”萧予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严竟然不是来抓自己的?原着里薛严是个极其缜密的人,现在这种情形来看,难道不是怕自己逃跑之后有复国的意图,所以来斩草除根的吗?
薛严观察了会萧予安的表情,说:“不知你这一逃,日后有何打算?”
这是在试探自己?
萧予安满心疑惑,只觉得处处有诈,他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把酒话桑麻,忘却前尘往事。”薛严紧紧地盯着他,目光如钩,好似要将萧予安的心生生勾出摊在天地间,让所有的人都好好看看,是否有半句假话:“好一个把酒话桑麻,你说的绝决,又可敢发毒誓?”
萧予安嘀咕一声这有什幺不敢的,干脆地三指指天:“天地为证,如能平安离去,我若是再踏入此城一步,不得好死!”
薛严突然抚掌大笑起来,而后转身,竟然当真不再困住萧予安,方才那名带走杨柳安和晓风月的侍卫也将俩人重新带回,跟随薛严入城而去。
俩人走进城门,一堵城墙,将萧予安等人隔绝在外,恍惚之间,仿佛两个世界。
侍卫轻声对薛严说:“将军这步棋,走得可真险啊。”
薛严无言,许久才缓缓道:“但是我赌臝了。”
险啊,太险了。
为了南燕国,北国君王不能留下,绝对不能留,但是薛严深知自己不能杀他,自己甚至都不能伤他,以晏河清的性子,若是北国君王出半点差池,定会深究到底。
但是,这世间,除了伤身,还可以诛心啊。
他让人去假装伤害北国君王,千叮万嘱不可留外伤,而后自己及时出现阻止,就是想让北国君王以为这一切是晏河清所为。
薛严了解晏河清,他知道唯一能让晏河清放走人的办法,只有北国君王自己想走。
而且要毫不犹豫,带着对晏河清的恨意逃。
于是薛严赌,赌北国君王会不会质问晏河清为何要伤他。
如今,是他赌赢了,他赌来了南燕国的繁华盛世,他赌来了晏河清的君临天下。
“将军,要把北国君王逃走的消息告诉晏皇子吗?毕竟皇子之前说一定要寻到他。”侍卫轻声问薛严。
薛严思索半晌,回答:“告诉,但是说因为侍卫阻拦北国君王离开,北国君王以命相拼,去意决绝,侍卫们怕伤着他们,所以不得不放他们离开,让晏皇子不要再有异心。”
侍卫抱拳领命,往宫城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一匹骏马从宫中飞驰而出,马声嘶鸣直破苍穹,马不停蹄、风驰电掣地冲出皇城,惊得众人四下乱蹿。
有人眼尖,看清御马的人,忍不住喊道:“晏皇子?!”
无人回答,骏马载着白衣青年绝尘而去,仿佛命数在催,慢了一瞬,就会此生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