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这两天心情不错啊,饭量都变大了~”料理店老板擦着料理台打趣道。
这已经是第二碗面了,但我感觉自己还能再战两碗:“是啊,之前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现在全解决了!”
说起来,料理店老板五十岁生日快到了,貌似还真是LOTUS的大龄铁粉,我拐弯抹角问了一下,除了已经绝版的出道专辑,别的专辑他都收全了。
“喜欢上LOTUS完全是偶然啊,”老板谈起这段渊源,“我是冲绳人,你知道的吧,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远渡重洋来中国定居,才来的时候其实挺迷茫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感觉自己也完全适应了异国他乡的生活,毕竟在哪儿不是一个活呢。有一回看电视,听见有个女歌手在唱岛呗,你知道岛呗吗?那是冲绳的民谣,那首岛呗是重新编曲的,听上去焕然一新,但是因为使用了三味线,又有浓浓的冲绳风,我竟然一下就听哭了,觉得‘啊,真是久违了啊’……”老板感叹道,“后来知道这首歌的改编者是塞林格,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个我才开始接触LOTUS的歌,正巧我也是个摇滚迷,听完两张专辑感觉又找回了年轻时的摇滚魂啊……”
他说的便是《最强LIVE》某期里顾桑妮演唱的《岛呗》,那一期的主题是民族风,各国民族风都来者不拒,顾桑妮就请塞林格帮她挑歌编曲,最后敲定演唱这首冲绳民谣,并且拿下了那一期的第一名。后来顾桑妮还透露,因为三味线的演奏家当天飞机晚点,塞林格甚至赶到了现场,做好了自己上场弹三味线的准备:
“他说他的三味线肯定比专业演奏家差很多,只能唬唬外行,反正我还是被他唬住了~不过我抽签的时候他还是挺紧张的,我说不要紧啦,你已经很强了,他说这是首好歌,他不想自己成为最弱的一环,你们听,他紧张都不是因为我哎!满脑子就只有音乐,别看长得hot and dangerous,但是真的不会谈恋爱啊,我感觉自己得肩负起教他谈恋爱的重任,要不然万一以后我俩分手了,他和别人交往,人家会说我这个启蒙老师没把他教好……”
没想到这个flag一语成谶,但是顾桑妮与塞林格分手后两人也依然是朋友,这样洒脱的天后,即使当年学姐醋意高涨,不断地向我表示不喜欢她时,我也没法和她一起同仇敌忾起来。
我琢磨着送老板一张LOTUS的Debut专辑他应该会喜欢,这张专辑现在在网上已经是天价,我也没那个能力买来送,就想公司是不是还有库存什么的,隔天去公司问了下许章哥。
“第一张专辑?”许章想了想,“我也记不得了,不过我办公室好像还有一些CD,都是以前送礼剩下的,你来找找看吧。”
许章哥在办公桌前忙活,我就蹲书柜下面翻找,倒是倒腾出来不少东西,除了限量版CD,还有演唱会DVD和早期的各种写真,翻着翻着不由得津津有味地回顾起来。
这不是刚出道的时候的Q版团扇吗?没想到这种东西都留着啊!画师画得绝顶传神,季诗的眼睛像小鹿一样闪亮,反观Q版的塞林格就是黑洞一样的眼神,眼仁乌漆麻黑一点高光都没有,好歹给他点儿高光啊哈哈……
对了还有这本写真,21岁穿着黑白棒球T恤的塞林格,坐在公园的攀爬架上,摄影师安排他坐在最顶上,已经离镜头很远了,但他还是一脸“不要看我,我只是附送的贝斯手”的冷漠表情,和现在在镜头前挥洒自如的塞林格判若两人,虽然现在也一样冷漠,但是对着镜头已经不会有当初的排斥感了……
还有办了不到两年,就嫌太麻烦停办了的粉丝月刊,里面有一些独家花絮。有一个MV里LOTUS的五人扮演武装特警,现场有一些燃烧爆炸的场景,塞林格额头好像是被炸伤了,坐那儿让人处理伤口,还低头玩着消消乐,旁边配文是小编的问话:
——不痛吗?
——痛啊,[亮出手机]都发挥失常了。
——你给Sunny姐打个电话要亲亲抱抱就不会痛了哦。
——[笑]这点小伤算了吧。
那个时候正是塞林格和顾桑妮的姐弟恋公开并得到大家祝福的时候,就算这样调侃他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粉丝月刊真是宝藏,有石头哥过生,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塞林格神秘入场的画面,石头哥睁开眼准备吹蜡烛时,看到的却是一把漂亮的黑色定制燕尾吉他,以及说自己在济州岛,其实是从纳什维尔飞回来给他过生的塞林格;有五个人只穿着泳裤,在盛夏的金色海滩的合影,塞林格双臂揽着左右两侧的人,笑得竟然很开心,海风吹乱他的头发,好像被初中二年级的林赛同学附了体……
像一点点见证了塞林格和LOTUS五年来的成长。
“迟南?……迟南!”
“啊?!”
我才听见许章哥在叫我。
“你找着了吗?”许章哥站我跟前低头问,“怎么还在这儿坐下了?”
我拍拍裤子站起来:“没找着出道专辑,许章哥,这几本月刊你留着还有用吗?”
许章拿来翻了翻,笑道:“我留着是没用了,你拿去吧。”他把粉丝月刊递给我,“我以为你只对音乐感兴趣,怎么跟那些女粉丝一样,连这种也收啊?”
这一下问到了我,以前没收是因为真的不感兴趣,LOTUS是乐队又不是偶像团体,关心他们舞台下的日常做什么,学姐和我聊起这些的时候我明明都不太提得起兴趣,可是……
“可能我真变脑残粉了吧。”我说。
回休息室发现塞林格独自一人蜷在沙发上睡觉,黑色大衣的翻领盖着脸,除了露出来的小半张脸,整个人从头到脚裹在黑色里。他是朝左侧躺的,受过伤的左额正朝着上方,我悄悄拉开椅子坐下,本不想打扰,百无聊赖地翻着那几本粉丝月刊,看着照片中那个血淋淋的额头,又看着沙发上正好露出左边额头的塞林格,好像受了蛊惑般不由自主起来……
比对手里的照片,受伤的部位应该就在这里吧,不过现在看不见,得把头发捋上去才能知道有没有留疤。想想还挺后怕的,因为离眼睛还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而且爆炸的时候对耳朵是很大的冲击吧,还好没影响到耳——
“唔!!”
冷不丁就被忽然醒来的塞林格一胳膊打在了鼻梁上!
塞林格给完我肘击又起身一把拉住我:“痛吗?!”
我捂着鼻子,忍着痛摇头:“没事没事!”长期健身的人力道真不是盖的,这滋味比吃了一整瓶芥末还酸爽!
塞林格神情严峻地掰开了我的手,我才看见鼻血都从手指缝渗出去了。
真是逊毙了……
不得不在偶像面前塞着一管纸,仰头止鼻血,我现在的心情,大概可以叫做“粉丝包袱”吧。
塞林格弯腰捡起掉在地上那本粉丝月刊,看了一眼放到一边,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坐下:“你刚刚在干嘛?”
我只好交代:“林赛哥,你额头是不是被炸伤过?”
“头仰着。嗯,是小伤,没什么大不了。你刚刚就是在找这个?”
“找这个”前面省略了“趁我睡觉时”和“在我脑门上”,难以形容我的尴尬:“我在看这个月刊,看当时炸得还挺严重的,就有点在意。”
塞林格忽然伸手过来,隔着桌子把我脑门往后推了推,我一下就看不见他了。
“在意什么?”他问。
我被迫仰着头,视野里只有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光滑的灯罩上映着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子后的塞林格:“呃,就是……”
“塞英俊!!”
休息间的门忽然被推开,石头哥兴高采烈地举着手里的跨国快件:“亚摇的邀请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们在玩什么国王游戏吗?”
——
亚摇,全称是亚洲摇滚势力音乐节,在中日韩都举办过,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这次的举办地竟然在老板的老家冲绳。除了会有三天三夜的摇滚盛宴,音乐节上还会给杰出的乐队颁奖,当然最大的亮点要属每年邀请来的表演嘉宾,阵容都十分强大,将会在音乐节的开场和压轴献唱。LOTUS作为出道才五年的年轻乐队,已经是第三次受邀作为表演嘉宾出席音乐节,虽然还未斩获奖项,也是对人气莫大的肯定。
目前为止在亚摇上拿奖的都是出道至少十年以上的乐队,亚摇凭借着评奖协会的严谨公正已经成为摇滚人心目中含金量最高的奖项,石头哥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这里拿个奖,听说每次过生许愿都许这个,季诗就总是在他闭上眼许愿时在后面插嘴:“别许那个了啊,老实再等五年吧,别白白浪费了一个心愿!”石头哥就恼羞成怒地回头叫他闭嘴。
不过我觉得能够受邀作为表演嘉宾,和那些成立十几二十年的日韩乐队,甚至欧美乐队享受相同的待遇,已经很牛掰了,作为粉丝的我深感与有荣焉!
下班后在电梯里遇见许章哥,他问我找着专辑了吗,我说没有。
“什么专辑?”靠在电梯后面玩手机的塞林格问。
“哦,他想找一张你们的出道专辑,确实不好找,我估计全公司都找不着。”许章哥说。
塞林格问我:“你找出道专辑干什么?”
我说送给一个喜欢LOTUS的朋友当生日礼物。
“女朋友?”
“不是,”我哪来的美国时间交女朋友啊林赛哥,“就是我经常给你带日料的那家店的老板。”
“女老板?”
“是男老板,他是日本人,马上要过五十岁生日了。”
许章哥笑道:“搞得跟审问一样,你管人家送给谁呢?”
塞林格看了许章一眼,对我说:“我随口问问。如果是送女生的话,还是不要送专辑这种东西。”
我刚说了声谢谢,许章哥就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改行当恋爱专家了?”
塞林格瞥着他没说话,又自己低头玩手机了。
这两人还真是两句话就要擦枪走火,我忙转移了话题:“就是这下不知道要送什么好了,他LOTUS的专辑都收齐了,就差第一张,本来还想送这个他肯定会高兴的……”
我说完满以为会有回应,然而身后压根没人出声,电梯门模糊的倒影上,两人都低着头看手机,轿厢里除了我说话的余音,一片死寂,异常尴尬。
万万没想到隔天去塞林格家,冰柜前的吧台上居然放着一张签好名的出道专辑,左上角还贴着黄色的便利条:
——我的已经签了,剩下那四个你得自己想办法了。
我朝楼上看去,主卧室的门还关着,只是一扇白色的房门,都让我觉得心潮澎湃,帅得没边,要不要这么有求必应啊林赛哥?!
想起初中时还热衷热血少漫的自己,总是对漫画中的主角提不起兴趣,却对那些人格魅力爆棚的强大配角向往不已,想成为那样的男人,即便个子不高也能让身边的人充满安全感,不知不觉成了他们的信徒(可能也不知不觉变得有点中二)。只是我没想到原来长大后我依然被那个中二时期的自己支配着,在名为《LOTUS》的热血少漫中,又崇拜上了这样一个“强大配角”,仿佛遇到任何难题,他都会在第二天早上很平淡地告诉一夜未眠的你“哦,那件事啊,已经搞定了”。
把CD拿给阿岚签名时连海哥都很惊奇:“哇,这张专辑不是已经绝版了吗,你送谁送这么贵的绝版CD啊?”
“不是……”
我想说不是我买的,手机突然在兜里震了一下,只见上面是塞林格发来的——别说是我给你的。我下意识回头,他猫着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举着手机,像在专心看视频,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海哥还在等我回答,我把手机揣了回去,说:“这张是我自己的。”
阿岚猛抬头:“哈?你自己的你舍得送?你还是不是我们的粉丝啊?!塞英俊我太失望了,你看看你,不洁身自好,你迷弟都变节了啊!!”
我心里哭笑不得,变节这种事,得等下辈子,他不是塞林格的时候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吧。
第二天就要飞那霸了,晚上我特意去了料理店,吃饭的时候问了老板一些冲绳的风土人情,聊起自己的家乡,老板变得像个小孩子,叽里呱啦说了快一个钟头,说了从爷爷辈传下来的蛇皮三弦琴,庆生时喝的泡盛酒,说了美军基地外高高的铁丝网,有战斗机掠过的蓝色天空,还有海边的红色瞭望台……最后露出一个苦笑:“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这个时代什么都变得很快,我说的那些东西,你多半都看不到了。”
老板的生日刚好是我们从冲绳回来后的第二天,我计划把专辑留到那时再送,说不定还能给他带点老家的小礼品,他没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我料想他一定是有不能回去的原因。可是他口中的那个胸无大志,慵懒闲散的少年时代,竟然有种迷之魅力,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冲绳,看看那些他曾经赤脚奔跑过的白色沙滩和甘蔗林了。和LOTUS一起,和塞林格一起。
——
去机场那天,阿岚刷着手机,找到了亚洲摇滚新势力音乐节的前九届获奖名单,越看越不服气:“凭什么都是老乐队得奖啊,太不公平了,销量,传唱度,实力,影响力,我们差哪儿了?就算季诗的唱功是短板,咱们不是还有你和塞英俊这样高得如埃菲尔铁塔的长板吗?”
笑笑神经敏感地往后瞄了一眼,一脸“还好主子去洗手间了”的万幸。
石头哥嗤之以鼻,说狂妄。
“我狂妄?”阿岚转向一旁玩《节奏大师》的塞林格,“英俊你也很不甘心吧?咱们又不比谁差,就算不拿最佳乐队,最佳专辑、最佳单曲什么的总得给个盼头吧!要不然回回去参加这个颁奖,都是给别人鼓掌做陪衬,你们真的不觉得尴尬吗?”
“不觉得,”塞林格说,“我暂时还不想拿那个奖。”
适时某个金发美女经过,阿岚一边扭头一边挑高嗓门道:“What?!Why?”
塞林格瞄着走神的阿岚:“和谈恋爱一样,太容易追到手的就不会珍惜。”
阿岚收回了被美女牵走的视线,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问:“那万一你一辈子都得不到那个奖呢?”
“那也不错,”塞林格收起手机,“我会把这个遗憾记一辈子。”
——
班机延误,原本下午四点的飞机,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了,石头哥和季诗他们在贵宾室里打牌,塞林格不在。我走出贵宾室,远方停机坪上的天空夕阳如火,那台国产立式钢琴还放在航站楼一楼,只是已经不像大半年前那样,被那么多人新奇地围着了。我找到了趴在二楼栏杆后打量钢琴的塞林格,忍不住问:“林赛哥,还要我去替你弹弹吗?”
塞林格摇摇头:“不用了。那钢琴很久没调过了。”
我们站这儿这段时间并没有人去弹钢琴,只有个小女孩在上面随手按了两下,就被父母牵走了,琴音夹在人声和广播声中,其实我压根听不见,更无从判断那几个音有没有变得荒腔走板。
我对这个人的好奇心又开始发酵:“林赛哥,你真的不想拿那个奖吗?”
塞林格看着钢琴,抿了抿嘴唇:“你有没有过这种想法,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想保持距离。”
“嗯,”有过,“怕自己配不上它。”说完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也把胳膊搭在了栏杆上,像在模仿他的动作,我像一个露了马脚的人,又把手收了回来。
塞林格侧头看我:“我以为你会说怕幻灭。”
“以前是怕幻灭,”我说,“但后来就想通了,会怕幻灭说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欢,真的喜欢,再多瑕疵也幻灭不了。”
有再多瑕疵又如何,人们会因为月亮上满是陨石坑而停止在黑夜里仰望它吗?
“举个例子,”塞林格说,“好比如我吗?”
——
那天如果不是中途遇到认出塞林格的粉丝,被拉着合了一波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吧。
笑着说“是啊林赛哥,我是你的脑残粉啊”,这样四两拨千斤的话,好像已经无法心无芥蒂地说出来了,更糟糕的是,我总会想他是不是已经对我有了某种看法,他是不是也曾经说过这样似是而非的话,然后紧跟着就看穿了孙思怡,以及他的第一任助理。
塞林格为什么想要一个男助理,我一直都记得,最近也一直提醒自己。
在飞机上,左耳已经不会再耳鸣,管他血管里沸反盈天,左耳始终静如死水,只有右耳依然躁动不安。在我后面,笑笑和Lisa在看某个手机视频,笑声忽大忽小,像隔着一只坏掉的喇叭。海哥把视频发给了我,那是某一年石头哥生日,季诗拍下来的视频。
几乎每次石头哥过生,队里都要整蛊他一番,第一次他们决定绑架石头哥,视频里,刚走出公司大门的石头哥和季诗就被蒙着脸的其他三人绑上了车,季诗装作很惊吓地在旁边叫个不停,其实实际憋着笑在录影。车上除了石头哥,所有人都用了变声器,对话听起来各种搞笑。
石头哥这样的暴脾气绝不可能乖乖就范,一路都在挣扎骂爹,阿岚搞不定,转头问副驾上的塞林格,用那种很混混的语气:“大哥,绑起来不?!”
塞林格说绑,阿岚就开始给石头哥绑手,很粗的麻绳照着手腕很大力地绕了几大圈,石头哥吃痛了一声,这时塞林格忽然转身按住了阿岚的手:“松一点,别伤到他手。”
石头哥听完一愣,立刻就识破了:“林赛?!我艹你大爷的!是不是你?!妈的你们这群小王八犊子还想骗老子,早了五百年!”还踹了阿岚一脚,“给你爷爷松绑!”
奸计没能得逞,季诗和阿岚一路都在骂塞林格。
阿岚:“我想过季诗可能会露陷,想过想哥可能会露陷,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
季诗:“就你们吉他手贝斯手的手金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石头哥:“得了,骂了一路了,我这个受害者都听不下去了。当猪队友的感觉如何啊,林弟弟?”
虽然插曲很失败,生日派对依然其乐融融,石头哥在蛋糕前许愿时招呼大家一起许愿,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唯独塞林格手插在夹克的兜里,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看着摇曳的烛光走着自己的神。
季诗大概在回放视频时发现塞林格没闭眼,后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就问你为什么没许愿啊?
塞林格那时已经被石头哥以过生为由灌了两杯白酒,醉得不轻,就扔下牌说了句“不想许”,向后重重靠在沙发上。
“为什么啊?”孙思怡问,“虽然不一定灵验,但是许一下万一美梦成真了呢?”
“不想就是不想,”塞林格说,“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石头哥问:“你难道就没什么还没实现的梦想,或者特别想得到的东西?”
塞林格白他一眼:“当然有啊笨蛋……”
石头哥黑着一张脸:“算了,看你醉成这个傻样,原谅你的口误了,来,”他把打火机打开举到塞林格面前,“想要什么现在就许出来,让大伙儿一起乐呵乐呵!”
塞林格嘟囔了一句什么,可是谁都没听见,我总觉得他像是故意的:“别人的梦想我管不了,但既然是我的梦想,我喜欢的东西,那就一定要让我尝够苦头,流够汗水才能得到它。每天嚷嚷着‘啊好想要啊’,哭着让它掉下来给你,许一百遍愿,折一千只纸鹤,我一点都不觉得感人,许愿值几个钱啊,小孩子才那么搞……”说着就往沙发后倒了下去,“好了,本来不想说的,是你们逼我的,要打就打吧,不还手……”
叉子、盘子、杯子、扑克牌都一股脑甩到了他身上,二十三岁的塞林格趴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