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素珍今天晚上没有上台唱戏,也没有出去接待客人,只是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悄悄看着吴祖,观察着他的动作和表情来判断他对今天晚上的饭食是否满意。
皮修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几只猴精被苦情戏感染动了春心,一边看一边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醒醒,你们要成人,得进化几亿年呢。”任骄叼着烟含糊说:“要谈恋爱就先攒钱,没钱哪里有母猴看得上你们?”
猴二反驳:“我最近网恋的对象就不这样,她愿意同我一起奋斗。”
“网恋达人不在讨论范围内,下一位谢谢。”任骄漫不经心说。
网恋达人猴二,纵横围脖企鹅威信贴吧,帅气欧美男模头像加上各种会员特权,就连玩个手游也能跟人哥哥妹妹聊上一段。
仇伏多次跟猴二取经请教撩妹手段,但只能观其皮毛不能得其真谛,猴二评价长相不够灵气脑瓜不够灵活,还是靠边凉快等着家里介绍狐狸精相亲吧。
皮修见着厨房里忙得差不多了,洗了个手说:“我先上楼了,你们有事再叫我。”
“诶。”任骄叫了一声,冲着锅上正冒着热气的鸡汤一抬下巴:“鸡汤已经给你炖好了,可以端上去给文熙喝了。”
皮修摆手:“不用了,你们喝吧。他现在魂体可以承受我的阳气了,用不着喝这鸡汤了。”
“不用了?”猴四有点崩溃:“可是后院还有那么多公鸡怎么办?我这几天扫鸡屎都快扫得恐鸡了。”
皮修想了想:“再买点母鸡回来,争取这段时间多下点蛋孵小鸡,让这些公鸡留个种尝尝当爹的味道再死,正好以后店里的鸡也不用再买了。”
任骄:……
猴精:……
属实畜生发言,昴日星官听了都想打鸣。
皮修拉开门上楼,路过贾素珍身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说:“别看了,越看越难受,何必呢?”
贾素珍摇头:“奴家不难受,只是在替吴郎高兴而已,他本就是文曲星转世,不应当同奴家这样的人有牵扯。”她目光暗淡了几分,喃喃道:“如若奴家也是良家子就好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现在你们这些唱戏的都得叫艺术家了,同以前不一样了。”皮修说着一顿,心想这新社会待遇再好也同面前这马上投胎转世的女鬼没关系了,自己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他皱着眉反省,难道是同小东西待一块久了被影响也变得滥好心?
马的,人设要崩了。
皮修不再多说,直接上楼准备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一掀开翠**帘却发现乱七八糟的书堆了一沙发,文熙盘着腿坐在地上,手上书页正翻个不停。
“干什么呢这是?”皮修走过去弯腰把人抱起来,“不是说这几天觉得冷,怎么还坐在地上。”
文熙拿着书抱住他的肩膀:“给小扫把取名字呢,你是他爸爸,你也来一起看。”
“看什么看,就叫皮发财,吉利又喜庆,还充分表达了他老子我的毕生心愿。”皮修挥了挥手,散乱的书立刻摞成了一摞,把沙发空了出来。
文熙眉头一皱:“那不行,听上去一点文化也没有。”
小扫把疯狂点头:“难、难听!”
“那就皮卡丘,那电耗子左右是个名人,还是外国洋名,这下总有文化了吧。”皮修抽出文熙手上那本康熙字典看了看,忍不住皱眉地铁老人看手机。
皮修:“这都是些什么字?凡人真的会叫这个名字吗?”
曲曲弯弯跟蚯蚓弯在一起一样,字长得跟画一样。
“这有什么不好的?”文熙道:“别看这些字的笔画复杂,但是他的意蕴好啊,一看就是文化人。”
皮修摇头:“不行,小扫把一打架他们班主任就让抄自己名字几百遍,你要是整个这种名字,到时候任骄抄一晚上名字,手都废了第二天怎么颠勺?”
文熙不乐意了:“你意见这么多,那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皮发财不行就皮聚宝呗。”皮修见文熙还要说话,立刻道:“不接受任何反驳意见,我说是这个就是这个。”
小扫把听得把笔扔了:“讨、讨厌!不去上学了!”
“不行,学费都交了没有不上学的选项。”皮修眼睛一瞪:“等你期末考试考完,暑假我让任骄带你去海里玩。”
小扫把小声嘟囔:“不用他带我、我也能去。”
皮修:“自己去?不记得那个炎帝家的精卫了?活着的时候说话多顺溜啊,就是自己一个人偷偷下海玩水淹死以后就成了这个德行。整天只会精卫精卫的叫,整的跟个复读机一样,怎么?你也想跟她一样变成复读机?”
小扫把不说话了,他本来说话就不顺溜,要是只会说两个字岂不是更惨?
皮修语气沉重:“所以千万不能一个人去海里,河边游泳也不行,听到没有?”
“我要是炎帝,听到你这个话得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西王母一个弯腰从外面钻进来,夹着一点热风让皮修立刻皱起了眉头。
西王母:“精卫出事明明是天道的因果安排,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夏天儿童私自下河游泳悲惨案例了?”
皮修黑了脸:“教育孩子呢,你别说话。”
西王母耸耸肩,冲着皮修身边的文熙一笑:“好久不见。”
文熙礼貌地点点头:“好久不见。”
他起身说:“我给您倒杯茶。”
“哎哟,我来这里这么多次,第一次还有茶喝。”西王母在沙发上坐下感叹:“屋里有人了就是不一样啊。”
皮修瞥了她一眼,冲着小扫把说:“下楼找你任骄伯伯玩去。”
“作、作业……”
皮修:“一个小时写十五个字,你要想写早写完了,快点去玩,要不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写作业。”
小扫把听了把笔一扔迈开腿就跑了,文熙叫都叫不住。
“作业又不写,明天他老师批评叫家长怎么办?”文熙把水放在西王母面前:“让您看笑话了。”
皮修无所谓:“让任骄去,小扫把他老师是哪吒,专治海洋生物。”
“那也得写作业。”文熙皱眉:“我今天上网查,进环卫处还要看学历呢。”
西王母看看文熙又看看皮修,一时还插不进去两个人话里,只能端起水抿了一口,发现这茶水还有点茶味,实在是感动中国让她都有点舍不得继续喝了。
“别说这些了,你下去看看有没有吃的,给我拿点上来。”
皮修把人支走了,这才转头看向西王母:“找我干什么”
“看看这个。”西王母抽出一本文件夹扔他面前,点了根烟夹在手里:“今天被你打伤的凡人的体检报告。”
皮修瞥了眼:“挺惨的。”
西王母一顿:“这不是重点,你往后看。”
“身上有旧伤,还有多处烫伤痕迹。”皮修挑了挑眉:“残余两股妖气,一股残留十分微弱无法察找,还有一股……”
他一顿盯着肥遗两个字脸色阴沉了下来。
肥遗乃旱魃之兆,能引天下炎热干旱,是现在身强体热的皮修最不想遇见的妖怪。
西王母吐出一口烟雾:“肥遗这种东西我很多年没见过了,之前气候变暖的时候我们就找过它,但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还以为是已经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皮修冷笑一声:“有没有不都看天道的意思吗?”
他扔掉手里的体检报告:“找到位置了吗?找到了我去把它宰了,要等到三伏天,再宰这个玩意就不容易了。”
西王母却看他问:“往年这个时候你都进山了,今年还在店里待着,最近状态不错?”
“有那个小家伙在,我没什么事。”皮修想起文熙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刚刚看出我故意支开他了,不过也不会多问,挺懂事的。”
“没事就好,肥遗这个事用不着你出手。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敢放你同肥遗接触,万一出点事,大家都要玩完。”西王母把文件夹收回袖子里,“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他不可能莫名其妙来找你的麻烦,最近多注意点。”
皮修挑眉:“有什么好主意的,不就是他主子是睚眦那个小心眼子吗?别说肥遗来,就是他主子睚眦亲自来,我也不怕什么。”
“你是不怕,那你养的那小鬼呢?”西王母揉了揉眉心:“睚眦拿你没办法,难道拿一个小鬼还没办法?”
皮修沉默了一阵才道:“睚眦不敢。”
“那可说不定。”西王母起身:“真要不敢,为什么会有人过来莫名其妙来你店里闹事?总之多个心眼总没问题。”
皮修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知道了。”他看了西王母一眼,难得说了句谢。
西王母一愣:“还真是不一样了。”她一笑:“还有一股妖气,如果查出来是谁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我听老君那边说只能感应到一点龙气,是睚眦的可能性很大。”
皮修点了点头:“知道了。”
送走了西王母没过多久文熙就端着一碗小葱拌豆腐还有豉汁生菜上来了,皮修闭眼靠在沙发上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身边停下,接着身体就贴上一块冰凉。
文熙伸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皱眉问:“身上这么烫,怎么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