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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 穿过荒原郊野。

直到日落西山,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山脚下。头顶已是夜幕低垂,皓月高悬。

前方一条野径通往一片桂花林。

刚下马, 桂香便扑面而来, 隐隐还能听见水声。

宁如深惊喜地望去:没想到在北疆的荒野外, 还能有这么一处天然温泉。

……李无廷是从哪儿扒拉出来的?

身侧,李无廷已将辔绳随意栓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上, 转头吩咐跟来的德全和护卫守在两百米外,然后叫上他:

“走吧, 就在前面。”

宁如深缀了上去, “好。”

走出不远, 一股热汤的湿气拂面。

等转过桂花林, 一方露天温泉就映入眼前。繁茂的树木掩映着池岸, 头顶月色明亮, 能清晰地看见腾起的袅袅白烟。

金桂洒了满地, 缀在倒映着月色的水面。

宁如深看得呼吸屏了两秒。

直到李无廷自一旁低来, “喜欢吗?”

他放缓呼吸,“…喜欢。”

“去吧,不是要泡泡?”

“嗯。”宁如深缓过神来, 褪下外衫。

他怀里还抱着刚拿出来的干净里衣。总觉得身上这件穿脏了,不好直接泡进去, 但又不好意思不穿。

想了想,还是迅速换了身衣服。

宁如深背对着李无廷,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朝他这里看。他换完之后“噗通”下了汤池,滚热的水流瞬间裹了上来。

身后的岸上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响:

“朕也进来了?”

“……”

宁如深被热气熏着,热水在心口荡起一阵阵潮热。心说李无廷不是明知故问么,他还能让人在上面干看着?

而且衣衫都解了, 不是已经准备下来了。

他抿了下微湿的唇,“嗯。”

水声便“哗啦”一响,漾开一圈水波。

宁如深转头,只见李无廷赤膊立在池边,池水刚刚没过他劲瘦的腰身。肩宽腰窄,流畅优美的线条在月色下没入水中。

池水并不混浊,清清浅浅的。

绰着树叶皓月的倒影,水影晃着眼。

宁如深瞥见一眼,赶紧扭头,有点脸热地浮去了一边。

刚浮出两尺远,便被叫住,“别乱漂。”

他朝李无廷觑去,“?”

“朕怕你又咕嘟冒泡。”

“……”

眼前隐隐浮现出红花小桥老婆婆。

宁如深心有余悸地咽了咽,随后拢了下被水冲得微散的里衣,凑回人身边。

李无廷看过来,“舒服吗。”

宁如深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放松的,他放平心态趴在岸边,眯了眯眼,“舒服。”

热水煨着全身,仿佛熨帖了四肢百骸。

他靠在自己肘弯,霜白的后颈划过水痕,雪色的袖摆和小臂上沾了点池边的金桂,粲然细碎的,像是洒金一般。

苍白的面色被泉水温养出几分红润。

李无廷视线落了几息,随后抬手在他泛红的脸颊上一抚,带起一阵热意。

宁如深眼睫一颤睁开,便对上那道沉静深邃的视线。他一时心动,支起来了点,“怎么了吗?”

宽厚灼热的掌心细细擦过他颊侧。

李无廷低眼,“让朕的宁卿吃苦头了。”

宁如深贴在他掌心,怔了下。

撩来的水热,手也热,捂得他心头烘热。

那些未曾言说的独当一面,故作镇定的周旋,连同塞外连夜的风霜寒月,好像全都化入了这一池融融春水中。

他握住李无廷的手腕,“还好…”

“反正,臣已经回来了。”

指腹微一动,将他的脸托起来了点。

李无廷细看着他,心潮涌动了下,“朕想亲你。”顿了顿又补充,“现在没人了。”

幽邃的眼底眸光灼人。

宁如深看着他这副神色,蓦地想起白天那道克制而短暂的吻:李无廷果然是还想亲他的,只不过当时按捺下去了。

看这样子,该不会一直想着……

他心绪被撩动了一下。

抵在他耳后的指尖轻轻勾了勾,跟前的人却还一动不动地将他望着。

宁如深没忍住胳膊一撑,迎上了那双唇。

·

柔软的唇舌一抵,撬入牙关。

“唔…”宁如深在急促的呼吸中闭着眼,任人勾着他汹涌缠绵。粗糙的手掌擦过他敏感的耳朵,带起双重的颤栗。

李无廷背靠池岸,肩背都被沾湿。

宁如深被亲得指尖打颤,几乎攀不住对方沾湿的肩,就要往水里滑去。

浸湿的里衣下透出一片暖色,一只大掌隔着单薄的衣料紧锢在他腰后,烫得他直抖。

他正要滑进水里。

握着他的手一提,便将他提来对面相坐。

亲吻又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宁如深脑中昏胀,在里里外外的烘热中快要窒息缺氧,只能仰头迎着索吻。

亲吻间,发间忽而一松。

李无廷一手抽走了他头顶的发簪,放在岸边。

乌发垂下,顺着单薄的肩背散落水面。

夜风一吹,簌簌金桂漫天飘洒,缀满那乌发肩头,桂香馥郁入肺。

宁如深眼角湿红,几乎要溺毙在这片花香暖池里。

李无廷微一睁眼,便将此情态收入眼中,帝王的理智与冷静像被一瞬击溃——

他一把将人搂紧,更深地吻下去。

醺人的眩晕中,宁如深忽有所感。他心跳乱得厉害,轻一推仰头换气,又被亲了亲颈侧,“陛、陛下…”

他一个哆嗦,快受不住,挣扎着要起来了。

身后的大掌又将他按回来,李无廷亲着他眉心安抚,“…躲什么?”

“朕也是一样的。”

宁如深攀着他的肩,对上那道视线。

李无廷清冷自持的俊脸上满是潮红,看了他几息,大掌紧锢着未动,“难受,朕帮你?”

轰…!宁如深感觉脑中有条线绷断了。

周围是露天席地,四下无人的野泉。

此刻远离了京城,有一瞬脱离了君臣、王权。对视间,眼中只剩彼此的存在,都是热意升腾,心潮涌动着。

体内像是燃了火,烧灼着理智。

宁如深怔然几秒,下意识脱口:

“可德全他们还——”

李无廷就看着他笑了下,脖颈通红,满眼灼意。君子卸下了一身矜贵,头一次说了从未说过的话,“…只要声音不大。”

宁如深被撩得心神一晃。

夜风卷着金桂飘落下来,周围是一片草木,头顶月落池面。

他心跳雷动,从未如此大胆地拉过李无廷的手,闭眼默许般一亲,“嗯。”

跟前不动如山的身形蓦地一震。

大片飞落的金桂被滚热的池水卷入了其中。

………

待神智恢复,已不知是什么时候。

宁如深垂睫靠在李无廷肩窝,额头抵着肩,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

不敢相信,他居然……

他臊得快晕过去,闭了闭眼平复心绪。

李无廷搂着他,给他撩着水搓洗。

指节穿过他散在水中的长发,又仔仔细细地擦过他颈侧、胳膊。

宁如深直接摊平:反正都那什么了,也不差这几下了。

他摊了片刻问,“陛下,这会儿几时了,一会儿还骑马回去吗?”

头顶落下一道低声,“嗯。不能泡太久,你受不住。”

“……?”什么叫他受不住!

宁如深一生要强地支起来,看着李无廷。

对视两秒,李无廷笑了,“朕也受不住。”

他又满意地趴回去:这还差不多。

泡着任人揉搓了会儿,在宁如深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李无廷唤了声:

“德全。”

那头传来一阵响动,德全远远停在十步外,“陛下,奴才在。”

“把衣裳和干帕放在那边。”

“是,陛下。”德全把东西一放,顿了顿又小心飘来一句,“玉露化伤膏,也放在这儿?”

李无廷,“……”

宁如深:???

他倏地睁开眼皮,瑟瑟发抖:这德全!又胡说八道!!!

搂着他的手紧了下,跟前的心跳蓦地快了点,随即听帝王哑声,“不用,拿走。”

德全似是失望,“喔……”

宁如深:。

·

衣裳和干帕都放在那头了。

宁如深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让李无廷替他擦,趁着人“哗啦”起身的那瞬,也飞快从池中起来,三两下擦干换了衣服、捡回玉簪。

这方温泉几乎没有硫磺味。

身上只隐隐残留着桂花的香气。

他穿好衣服后,李无廷走过来将他头发搓得半干,又熟练地顺好毛,满意地打量了下,“好了,回吧。”

说完飞身一跨,带着他上了马。

宁如深背靠在李无廷怀中,尽量不去想刚刚触及过的重点,攥着鬃毛,“好。”

马蹄一扬,踏过满地碎金驰入夜风。

等回到大军驻地,已是半夜。

大部分将士都歇下了,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见了个礼,也没多问什么。

宁如深随李无廷回了主帐。

他头发在路上就被风吹干,这会儿困意来袭,便窸窸窣窣地爬到了龙床上。

李无廷正侧身解着披风。

看见他自然而娴熟的动作,笑了下。

宁如深刚蹭上床,就看李无廷也掀开被子侧躺过来。

微明的烛火照进了两人贴近的身前。

他望着李无廷俊美的面容,忽而理智回笼,后知后觉的有些羞耻——他之前,是不是太大胆了?

都没有欲迎还拒一下,直接就迎了。

还主动去拉人的手。

李无廷会不会觉得他太浪了……

宁如深慢慢缩进被子里,酝酿着开口,“陛下,其实臣很纯爱。”

“……”李无廷躺下的动作一顿:?

宁如深继续,“臣虽然有些很难解释的反应,但内心不过一张白纸。”

李无廷胳膊半撑,看着他。

他躺下,“向往着清新、阳光、健康……”脚上忽然勾到什么。他边说边随脚一扯,叮铃——

话音陡然中断。

李无廷视线往床脚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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