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住的手一震, 转而将他一把反握!
李无廷掌心灼烫,用力地贴着他, 紧扣的指节甚至有些打颤。
宁如深转头就撞入他眼底。
沉静的眸光被动摇。
李无廷看着他, 深邃中有暗潮翻涌,压不住的激动。
宁如深莫名也被带得激动起来。
心口酸胀,想扑扑落泪, 又有点高兴。
他没忍住朝李无廷贴了贴,“…陛下。”
胳膊靠在一起, 他又把下巴搭过去, 望着李无廷情动的神色,情难自禁地小声叫道,“朝君。”
相牵的手蓦然收得更紧——
李无廷像被他激狠了,呼吸一乱,一把将他拉近身前。宁如深对上那道目光,一瞬有种会被吻到窒息的错觉。
他喉头动了下,悸动又心慌:
……李无廷, 总不能在这里亲他。
灼热的目光在他面上落了几秒, 李无廷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扫了眼庄严清静的佛门大殿,按下心绪哑声:
“你就是仗着……”
顿了顿,他轻拉了下,“回吧。”
宁如深听得后背燥热, 想说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不自觉就叫了。但看着李无廷泛红的耳尖又没能说出话,只能随人牵着走出去。
出了山门,清风一吹散去了些许热意。
李无廷糙热的手掌还牵着他。
随行的侍卫都像没看见一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两人走出十来步, 李无廷忽然停下,转头问,“累吗?”
宁如深愣了下,他其实有点累了,但也不是不能走,“还好。”
李无廷抿了下唇,目光煨热。
又问了一次,“真的不累?”
四目相对,宁如深心头一动,福至心灵地改口,“有、有点。”
李无廷唇角微松,转头低身,“上来。”
随行的视线都像是震了瞬,又纷纷低下。
宁如深看着跟前宽厚的背,胳膊一搂,就趴在了帝王背上——
李无廷起身,稳稳托住了他。
身下的后背温热宽阔,有种安定感。他抱着李无廷的脖颈,心跳贴在人背后,眼睛眯起舒服地靠了上去。
林叶金红繁茂的山道间,人影微渺。
尊贵的帝王背着他心爱的臣子,脚下是他的社稷山河,一步步朝着山下走去。
…
马车就停在山脚下。
一回到马车上,李无廷又将人牵了回来。
宁如深低头看了眼那只黏人的龙爪子,甜滋滋地抿了下唇,把金窝往李无廷身上挤了挤,大胆又不知羞耻地趴进了人怀里。
这会儿终于离了寺庙。
李无廷眼睫一垂,终究没忍住抬起他的脸含唇亲上,热意推涌地舔开唇缝,“舌头……”
宁如深莫名觉得涩气,抖着腰张开唇迎合。
车厢里,气氛缠绵升温。
德全把自己拼命往角落嵌了嵌,发现嵌不进去,只能从袖子里掏出一瓶“玉露膏”摆上,咕咚滚了出去。
·
马车一路平稳地朝城中行进。
帷帘遮挡的车厢内,红袍揉乱,青衣松散。
宁如深被帝王抵在车厢壁上亲吻,发簪落在地面的软毯间,乌发缠了一肩头,随着抬起的胳膊勾在李无廷臂弯。
爱意汹涌而满溢,明悦的情绪勾动着。
他心快得像是要跳出来,即将出口的一丝声音又被堵了回去,“唔……”
昏昏沉沉间,车厢一晃停住。
车帘外传来兵马司巡逻盘查的声音:
“例行检查。”
交谈声从一帘之隔的地方传进来。
亲吻着他的唇稍离,宁如深在换气的空档中被吮了下颈侧,骤然泄露出轻细的一声,又被李无廷眼疾手快地抵住了唇。
李无廷微离身,低头看着他笑了下。
宁如深顾着羞耻,冲撞的热潮在不隔音的车厢内被压了回去。
车外很快响起一片“哗啦”跪拜声。
马车一动,又朝着街市中驶去。
宁如深背靠着车厢壁,隔了一掌远就是微微掀动的车帷。细风穿入,拂过他发热的脸颊,他脑中终于清醒了些。
进入街市,外面就是来往的车马行人。
他听着光天化日下清晰的声响,浑身一燥,抬眼便对上李无廷同样克制的眼神。
李无廷沉下口热气,在他唇上亲了亲。
宁如深一回神,手软腿软地拢起衣襟:
差、差点没忍住……
他们刚刚有那么忘我?
他理好衣衫,一只手便将他搂进怀里。李无廷已经调整好心绪,拍了拍他的背。
车厢中重新安静下来,余热尚在。
情绪都被勾动起来,却又生生压了下去。
宁如深正趴在李无廷怀里平复着潮热,忽然听头顶落下一道低声:
“会想家吗。”
他顿了下,拱起来看去。
李无廷眼底沉淀着道不明的情愫。像是高兴,却又怕勉强了他。
宁如深拉着人衣襟的手一紧,“会。”
在跟前呼吸微屏的同时,他继续,“…但会更想陛下。”
李无廷眼睫一颤,看着他。
宁如深埋了埋,回想着感叹,“听上去可能技艺娴熟…臣以前也是吃百家饭长大。”
耳边枕着的心跳骤然漏了拍。
车厢中默然了好半晌,最后李无廷什么也没问,只搂紧他低声,“以后都吃天家饭。”
宁如深欣然,“嗯。”香香。
…
马车没多久便停在宁府门口。
宁如深起身辞别,“陛下,那臣——”话刚开口,他忽而扫到李无廷分膝端坐的身前,陡然一顿。
这路上都多久了,怎么还……
李无廷也没遮掩,只脖根潮红地望向他,嗯了声。
宁如深辞别的话顿时卡在喉头。
思绪交缠几息,他似随意地开口,“要……要来臣府上坐坐吗?”
李无廷倏一抬眼,“…好。”
·
偌大的宁府。
德全和侍卫都远远守在了主院外面。
府中没人敢问为何圣上会披着大氅随他们大人到了主屋中。
而主屋里已是一片炽热。
白日里合了屋门,拉了帷帘。
宁如深搂着李无廷的脖子,两人脚撵着脚到了床边,银竹墨色大氅滑落地上。他膝弯一曲倒上榻,又被一只手垫住了腰。
他自晕眩中微微睁眼。
轻薄的床帷在投落的日光下翩动,视线一转,眼前映入帝王动情的眉眼。
唇舌勾缠,马车上未尽的热意重新撩起。
不知亲了多久,宁如深指尖攀着李无廷袖袍一拽,就听“噗通”一声。
两人都顿了下,目光落去——
一瓶玉露膏掉在了床榻间。
“……”
宁如深脸上一烫:李无廷…什么时候揣上的!?
他朝人看去,只见李无廷面上泛着潮红,神色罕见的有些窘迫,“以防万一。”
宁如深盯着那小瓶子说不出话。
思绪正乱飘着,忽然听上方的人轻声,“要试试吗。”
他刷地抬眸,心跳骤然雷动。
紧张羞臊的情绪在对上李无廷情动的神色时,如同受了蛊惑,他最终被撩拨着,闭眼凑去一亲,“…嗯。”
……
一缕光透过雕窗,正映亮床头的玉兰。
指尖拂过白玉花瓣,轻轻揉开。
光影浮动,一缕幽香初绽在静室之间,白花嫩蕊被拨得晃动轻颤。
瓷瓶已经倒空,滚落在地面上。
用了整整两刻钟时间。指节隐忍温柔,但终究不抵青涩。宁如深汗水泪水混成一片,沾湿满脸,埋在李无廷肩窝里呜呜咽咽。
李无廷再是难耐,到底还是心疼。
他抬手替人抹了抹脸上的汗泪,安抚地吻住眉心,“太难了是吗。”
宁如深还在要强,“再…再来……”
李无廷不忍心,抽手将他抱回怀里拍了拍,轻叹了一声沉下口热气,一如往常那般拉过他的手,又亲上人惊红的耳尖,“别勉强…”
宁如深指尖一抖。
隔了小片刻他缓过来了点,忽而想到了什么,将人往后一推。
在李无廷还没反应过来时埋了头。
李无廷来不及阻止,一手刚捧过他颊侧便猝然沉眉,跌入了从未沉落过的另一片海。
·
直到傍晚,天家的马车终于离了府门。
宁如深已经被李无廷陪着小盹过片刻,这会儿饥肠辘辘,缓缓爬起身。
“严叔……”开口,嗓音微哑。
他又喝了两口水,在屋门打开时清清嗓子吩咐,“备晚膳。”
“是。”严敏在外堂应了声离开。
待人走后,宁如深重新换了身衣裳,又推开窗通风换气。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将他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嘴痛腿也痛,还残留一些不适应感。
床头的玉兰又合拢了花瓣。
宁如深回想着:其实也不全是难受……
只是没想到这么艰难。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李无廷的问题??
唇边忽而一痛,他“嘶”地摸了下唇。
明明都做一样的事……
但李无廷那仿若轻松的姿态,简直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如深把锅狠狠一甩,笃定:
那必然是李无廷的问题。
他自我安慰结束,深吸了口气出门吃饭。
·
休沐日结束,第二天又要上朝。
宁如深腿疼腰软地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捱到下朝,就被耿砚扒拉住:
“宁如深!一会儿要不要去小——”
“小什么,小犬刨水么?”
“……呸!小酌。”耿砚一蹦正要骂他,目光突然落在他破了的嘴角上,“咦,你嘴角怎么了?”
宁如深顿时一滞,屏息抿唇:
“我…有点上火。”
“是吗。”耿砚还要去瞅,就被一爪扒开狗头,“嗷!你做什么?”
宁如深心虚溜走,“我去御前当值了。”
…
去到御书房,正好没有旁人。
李无廷坐在御案前翻看奏折,抬眼正要开口,话音忽而一顿。
宁如深踱过去,“陛下?”
李无廷看向他的唇边。
伤处透出几分惹眼的红,衬着他霜白的面色,平添出一抹艳色来。
李无廷就勾了下他袖间的手,“还疼吗。”
说完又细细道,“是朕不好。”
宁如深本来都压下这回事了,骤然听他提起,还一副认真的模样,顿时脸热:
“还好…也没什么。”
李无廷端详两息,放了点心,“嗯。”
话题转开,两人说了会儿朝中的事。
正说着,外面便来人通报:
“陛下,文中丞前来觐见。”
两人话头停住,李无廷道,“宣。”
他没有让宁如深离开,宁如深就留在一旁没走。文中丞文阆,也就是李无廷派去尧津剿匪招安的巡抚。
外面一应,一名风韵清疏的朝官走了进来。
文阆到了御前一拜,“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示意,“直接说吧。”
文阆看了眼旁边的宁如深,又低头应下,“是。尧津山匪盘踞山中,虽消停不出,但至今也不接受招安。”
李无廷蹙眉,指尖点了点。
文阆迟疑了下,“不过前两日,倒是有了点奇怪的动静…他们在山林间拉了很长的布条。”
李无廷皱眉,“什么东西?”
文阆描述,“像是床前的帐额……上面写着好些大字。”
宁如深:?
这说的不是横幅?
李无廷问,“写什么了。”
文阆回想着复述:“思想防范牢,不会坐大牢;思想防范松,钱财一场空。”
“口说无根据,但遣签合同。”
“陛下。”他云里雾里,“什么叫合同?”
“……”李无廷沉默。
御书房里安安静静,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宁如深张大嘴呆怔半晌。
片刻要素察觉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