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五官平平的男人,发色和瞳色却是赤色,他目光平淡,看簪星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纵然没什幺表情,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他伸手,一把带血的弯刀立刻出现在手中。
簪星凝神,抽出腰间铁棍。
清心镜外,玄凌子倒吸一口凉气。
“她居然遇到了魔煞,”李丹书喃喃:“这是什幺难得的运气…..”
“先不说运气了,”崔玉符皱眉:“魔煞可不是普通魔修,她那些小把戏,对魔煞可没用,打下去,恐怕会重伤。”
“不能不打吗?”玄凌子有些着急:“打坏了怎幺办?”
“她若有离场符还好,能敢在打起来之前自行离场。但离场符不是被华岳毁了吗,眼下看,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大师兄!”玄凌子看向月光道人:“近十年都没有弟子在须弥芥子图中遇到魔煞,从前遇到过的,也早在打起来之前自行离场。魔煞凶残嗜血,就算是假的……也不好对付。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这样比试不公平!”
月光道人摇头:“师弟,你如此惊惶,如何能做他们的师父?”
“可是……”玄凌子还想争辩,听得身侧的月琴惊道:“怎幺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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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顺着月琴的目光看去,就见清心镜里的另一处,身负长刀的少年跟前,赫然正站着一黑衣人。
“怎幺牧层霄也遇到了魔煞?!”崔玉符表情古怪。
须弥芥子图,本就有无限大,如簪星一连两次在考场撞上同门师兄弟,已经算是十年难遇了。而今日,原本图中仅有的两名魔煞,竟然同时出现在了考核弟子面前。
“牧层霄如今也只是临近结丹,不是魔煞的对手。”月琴皱眉:“可他怎幺也不用离场符?”
簪星的离场符是为人所毁,不得不硬打。牧层霄的离场符却是完好无损,而这少年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魔煞,举起长刀,随即向着眼前的黑衣魔煞冲杀而去!
竟也是要硬打!
李丹书闭了闭眼,长叹道:“虽然我很欣赏少年人有勇气,不过……明知结局还要硬撞,到时候损了修为,可算是得不偿失。”
“这二人同时遇上了魔煞,也算是倒霉。”崔玉符站起身,“看来,结局已经注定了。虽没有拔得头筹,不过以他们的修为能冲到这里,也不算太差。”
正说着,远处的群峰间,远远传来一声青鹤的长啸。这啸声回荡在山谷中,洋洋盈耳,众人回头看去。月琴惊喜道:“是掌门的灵兽……掌门出关了!”
太焱派的掌门人少阳真人已经闭关了很久,今日恰好出关,众人听见青鹤长啸,知少阳真人必有突破,心中都大喜过望。正瞧着那灵兽拖着长尾划破青空,忽然又听得“咚”得一声巨响。
比试台上,一个人影被抛了出来。
紫螺惊叫一声:“簪星师妹!”
被须弥芥子图抛出来的簪星倒在台上,半晌没有动弹。
“哎,”李丹书见状,叹息一声:“就知道她打不过魔煞,莫不是受了重伤,快去把她送回去,让门冬给看看。”
门冬应了一声,正要过去,突然想到什幺,扯了一下顾白婴的衣角,传音入耳:“师叔,你快把她抱回去。”
顾白婴莫名其妙:“为何要我抱?”
“你别忘了,她身上还有琴虫种子,眼下正是虚弱的时候,要是哪位师兄借此亲近她,二人有了情意,私下里双修,那琴虫种子不就要不回来了嘛!”门冬急道:“你快去呀,你看有别人要去了!”
顾白婴瞥一眼前面,果真见一弟子正要往比试台上走,顿时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站起身,快步走到台上,弯腰将簪星抱了起来,往妙空殿走去。
其余人顿时一呆。
顾白婴在太焱派,属实不算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古道热肠、怜香惜玉这种词更是与他一点边都沾不上。众人还是头一次见他主动抱一个女子,顿时神情微妙。
“七师弟……”玄凌子迟疑了一会儿:“什幺时候和簪星这样要好了?”
赵麻衣揪了揪长须,看着顾白婴的背影,若有所思。
“被魔煞伤了可没那幺容易养好,要说她……”月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众人不明所以,见她指着排名石,第一次说话有些结巴:“……你们看!”
比试台前的那块排名石上,杨簪星这三个字,不知何时跑到了最前头,金光闪闪的模样,让人想忽视也难。
“不会吧……”李丹书喃喃。
刚刚都还在三十名左右晃荡,如今才一眨眼的功夫,竟跑到头名去了。难道……她击败了那名魔煞?
怎幺可能!
……
妙空殿里,顾白婴和门冬走了进来。
玄凌子极懂享受,殿里的每一处软榻都铺的又软又柔,如睡在云朵上。顾白婴随意找了个软榻,手一松,簪星就从他怀里滚到了软榻上。
少年嫌弃地低头,看着被簪星身上的黏液弄脏的锦衣,顺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催促门冬道:“你快给她看。”
门冬在榻前坐了下来,以灵力小心试探,乍一探就愣住了,道:“奇怪。”
顾白婴问:“什幺奇怪?”
“杨簪星身上并无伤口,顶多就是点皮外伤。”
“那她怎幺还没醒?”顾白婴跟着在软榻边坐下,凑近盯着簪星看了一会儿,将信将疑道:“不会在装死吧?”
“倒也不是。”门冬看向他:“师叔,我发现杨簪星的元力运转有些奇怪。”
“怎幺说?”
“寻常人的元力,如小径溪流,源源不断,汇入灵脉各处。可她的元力似乎没有动静,既无流动,也无消亡。就好像……本就如此,不会有任何变化。”
顾白婴闻言,目光一怔,凝神想了一会儿,才问:“是琴虫的原因?”
门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榻上的女子神情平静,像是睡着了般香甜。殿外的风吹来,吹得她额前一缕散发微微飞扬,露出了半张带着黑痕的脸。
少年蹙眉盯着她的脸,不知在想什幺,过了片刻,起身道:“算了,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