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可盛焦明明说……”
“天衍学宫《天衍相纹·源终》的课,我回回榜首。”奚将阑幽幽道,“诸行斋八个人,只有我最受掌院宠爱,你当是靠我这张脸和鬼话连篇的嘴吗?”
黑猫:“……”
你也知道自己鬼话连篇啊!
奚将阑盯着微微颤抖的桃核,淡淡地说:“相纹再神秘,不过只是天衍灵脉衍生之物——就类似天然灵液中浓缩无数倍的灵髓,相纹也就是由无数细密的天衍灵力交织交缠而成,只要找到次序……唔,找到了。”
黑猫悚然。
那成千上万的天衍灵力次序,竟是这么容易寻到的?
这才多久?
黑猫近乎惊恐地看着奚将阑,艰难吞了吞口水。
它总是听说这人当年是个不输盛焦的天纵奇才,但大概是奚将阑这副没出息的皮囊戴久了,它总下意识以为这人就是个家道中落、只会苦中作乐的废物浪荡子。
可如今……
黑猫的胖脖子又吞咽两下,怯怯道:“你的相纹……到底是什么?”
奚将阑笑骂道:“蠢货,我敢说,你敢信吗?”
黑猫:“……”
「弃仙骨」化为一道透明禁制护住后院,奚将阑姿态散漫坐在池塘边,五根手指的指尖已经陆陆续续探出更多的紫色灵力丝,交缠着探入桃核。
他看起来轻松写意,但「弃仙骨」的大量消耗带动的经脉阵阵刺痛,额角上已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黑猫胆战心惊看着。
连盛焦这种被誉为“天道大人”的都无法分离相纹,奚将阑到底哪来的底气,想靠着这副被「弃仙骨」强堆出来的破烂身子违背天道法则?
“咔哒”一声木头崩裂的脆响。
黑猫顺势望去,却见那小小桃核竟像是被生生震碎,蜿蜒裂纹四散而开。
已经融合的「三更雪」像是被强行拽着脱离石壁的藤蔓,一寸寸扯出细而黑的“根须”,因融合得太彻底,好不容易拔出一根,一直蠕动的根须竟又挣扎着朝着画舫探去,难舍难分。
没办法,奚将阑只好分出精力,每拔出一根相纹丝就将那处的画舫击碎。
「弃仙骨」消耗得更快。
不多时,黑猫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浑身的毛炸起来,厉声道:“奚将阑!「弃仙骨」要耗完了,若想活命就快停手!”
奚将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画舫和三更雪已经分离大半,寒意直逼面门,小池塘的水结了厚厚一层冰。
“急什么?”奚将阑额前长发已是白霜,他冻得嘴唇发抖却还在笑,“这不是还没耗完吗?”
黑猫几乎疯了:“你才将相纹分离一半「弃仙骨」就见底了,哪有灵力再继续支撑?!那个小姑娘总归同你没什么交情,你何必为她做到这等地步?!”
奚将阑淡淡道:“难道我白吃人家三年糕点?”
“那你给她灵石就好了!”黑猫上蹿下跳,“就算没有相纹,她依然能活得好好的。你若觉得她实在可怜,索性收她当义女护她平安长大不就成了!何苦赔上自己一条命?”
奚将阑充耳不闻。
“你!”
黑猫见他油盐不进,在原地团团转了半天,突然恨恨瞪了奚将阑一眼,化为一缕黑雾消散在原地。
奚将阑看都没看它,依然垂着眸分相纹丝。
黑猫说的的确没错,「三更雪」分离了大半后,「弃仙骨」已经彻底耗尽,因奚将阑强行调动灵力,经脉都在发出丝丝缕缕的疼痛。
经脉枯竭宛如摧枯拉朽之势,刹那间就让奚将阑的面容浮现阴冷的死气。
但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疼,浑身被冻得发抖却还在有条不紊地催动断断续续的灵力。
突然,他一歪头,任由被冻出寒霜的长发从肩上散落下来,露出修长的后颈,手迅速地往后一拨,像是硬生生抽出什么似的。
“砰!”
奚将阑指节青白,看也不看狠狠往冻得坚硬的池塘中一甩。
黑猫惨叫一声直直摔出去,锋利的爪子在冰上划出几道雪白划痕。
“嘘。”奚将阑竖起一根食指抵在殷红唇上,眼眸像是狐狸似的,又邪又柔,“乖,别碍事。”
黑猫奋力爬起来,咬牙切齿道:“我们会死!”
「弃仙骨」彻底溃散,紫色灵力断续了一瞬,猛地绽放出一道金色灵力,光芒倏地大放,宛如一股狂风,浩浩荡荡撞入桃核之中。
“咔”的无数声脆响,桃核像是被烈火焚烧,眨眼间化为灰烬似的齑粉,悄无声息从奚将阑指缝缓缓落下。
奚将阑嘴唇不自然的红,轻轻上前吹了一口气。
残余的灰烬呼啸而飞,干净的掌心中缓缓露出一片幽幽旋转的雪花。
——是「三更雪」。
黑猫恹恹趴在冰上,惊惧盯着那片雪花,嘴唇哆嗦好一会,竟不知要说什么。
连盛焦都断言无法分离的相纹,只是片刻就毫无损伤分出了?
他若不是相纹被废……又该是什么怪物?
想到这里,黑猫浑身打了个哆嗦,畏惧地看着奚将阑半晌,突然就逃了。
“嗤。”
奚将阑扫了一眼仓皇而逃的黑猫,笑了一声,甩了甩脑袋上的寒霜,身形轻缓轻轻地越过后院破烂的墙。
后院结界已经散去,盛焦不知何时正站在那,眸光漠然注视着奚将阑离去。
秦般般的糕点铺子和医馆很近,奚将阑转瞬便至。
秦般般在被抽去相纹时,许是被应琢下了止痛的灵力,白日里没什么事,此时夜深人静,那点灵力散去,遍布全身的疼痛开始密密麻麻泛上来。
小姑娘脸色惨白如纸,虚弱蜷缩在床上,看着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奚将阑站在糕点铺子的墙头,注视着下方半阖着的窗户,一撩衣摆姿态散漫地坐了下来。
他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屈指轻轻一弹,那枚雪花飘落而下,顺着窗户缝隙进入房间,缓缓没入秦般般后颈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处。
秦般般浑身哆嗦了一下,像是呛了一口气剧烈咳嗽几声。
再次平息下来时,呼吸明显顺畅许多。
奚将阑依然懒洋洋地坐在墙头之上,仰着头欣赏天边皎月。
「弃仙骨」似乎没对他造成任何后症,他甚至还有闲心晃荡着腿,盯着月光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派闲然自得。
大概是月光太过刺眼,奚将阑眼眶微酸,垂下头来时两滴泪水猝不及防砸在手背上。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正要将那没出息的水珠拂去,却感觉到一点微凉落在指节上。
——是一片雪花。
奚将阑微微失神,视线落在下方秦般般的房间。
一股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意轻缓溢出,将夜晚的燥热驱散,没一会糕点铺子的后院已下起小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同皎洁月光交叠。
奚将阑抬手接了一捧雪,好一会突然笑了出来。
三更雪已至,由他梦中好处行。[1]
奚将阑在人家墙头坐了半夜,直到「三更雪」彻底融合入秦般般的经脉中,这才布了一道结界将雪隔绝,拢着单薄的衣衫慢吞吞走回十二居。
医馆已经被清扫干净,那个装着虚假玉令的匣子却空荡荡一片,想来是自持端正的盛宗主见不得这等虚假赝品之事,全都处理了。
奚将阑环顾四周,循着气息走到后院。
桂树下,盛焦盘膝而坐,闭眸冥想。
天衍珠缠在他手腕上,安安静静被皎月照映出幽蓝灿光。
丹桂盛开,沁甜香味弥漫后院。
在奚将阑回来时,盛焦便已察觉到,但他不为所动,如常运转经脉灵力闭目修炼,好似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
直到,一股冰雪气息轻轻凑到他身边。
奚将阑端正跪坐着,手按着盛焦的膝盖,动作轻柔地凑上前来,轻轻地说:“盛宗主?”
盛焦不应。
奚将阑又道:“天道大人?”
冰雪和丹桂花香交融,像是某种说不出名字却一闻能让人惦记数年的香,勾魂撩人。
盛焦巍然不动,好似一座冰山。
奚将阑离得太近,近到两人呼吸几乎交缠得不分你我。
突然,“盛焦。”
盛焦藏在袖中的手倏地一蜷,终于悄无声息睁开冰冷双眸。
奚将阑像是从冰窟窿里出来,穿着单薄衣衫不知冷似的,眼眸含着笑看着他:“只有我叫你盛焦,你才会应我吗?”
盛焦默不作声。
奚将阑有和锯嘴葫芦吵架拌嘴的本事,平日交谈自是不成问题,见盛焦这副面无表情的脸他吃吃笑起来,整个人懒洋洋倒下去,趴在盛焦膝盖上小声嘟囔。
“若是中州有人想杀我,你会救我吗?”
从冰天雪地出来,加上「弃仙骨」的反噬在蠢蠢欲动,奚将阑浑身开始滚烫,脸颊贴在盛焦膝盖上,隔着厚厚衣物也能感觉到那股热意。
像是要将冰山融化。
盛焦沉默好一会,道:“不会。”
奚将阑笑得浑身颤抖起来。
却听盛焦补充一句:“不会有人杀你。”
奚将阑愣了愣,微仰着头,眼神直直望向盛焦深不可测的眼眸。
“那你呢?”
盛焦的沉默,给了奚将阑答案。
奚将阑又笑了出来,只不过这个笑容像是重新挂上平日里没心没肺的面具,眸里冰冷又无情。
“可惜了。”奚将阑腰身极软,像是游蛇似的贴到盛焦身上,手攀着他的肩膀,几乎整个身子都埋到他怀中去,带着狡黠的恶意,笑着道,“有「换明月」,你现在杀不了我。”
盛焦一动不动,道:“下去。”
奚将阑偏不下,甚至还用滚烫的手捧住盛焦的脸,明靡面容靠近他,像是情人低语似的呢喃开口。
“盛宗主,救我。”
明明是在求救,奚将阑却好似还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惊世绝艳的小仙君,眉眼倨傲张扬,像是在下命令。
盛焦抬眸。
只是细看下,才发现奚将阑唇角正缓缓溢出一丝血线,墨色长发散乱下遮挡的耳朵也流出鲜血,顺着他的脖颈留下两行早已干涸的狰狞红痕。
盛焦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他一把扶住。
「弃仙骨」,反噬了。
「弃仙骨」本该在灵力停滞的刹那就会震碎他伤痕累累的经脉,但不知为何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此时回到盛焦身边,奚将阑终于不必再强忍,甚至不用多用力咳或吐,大量鲜血就从他唇齿间涌出,艳丽红袍上全是血迹。
艳红狰狞的血花,刺眼又触目惊心。
刺得盛焦呼吸一顿。
奚将阑浑身狼狈,却一边笑一边奋力轻轻凑上前在盛焦脸侧亲了一下,他像是一只蛊惑人的美丽艳鬼,狭长双眸含情带蜜,柔声道。
“救救我啊,天道大人。”
不知是「换明月」的“听之、任之、护之”起效,亦或是盛焦本心作祟——或许连盛焦自己都分不清楚。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将手按在奚将阑手腕命门处,铺天盖地的灵力像是大坝决堤,轰然灌入经脉中。
奚将阑整个人像是断翼的鸟雀,再也支撑不住蜷缩成小小一团靠在盛焦怀里。
最后一丝清明彻底消散,他像是知晓盛焦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手指发白死死抓着身下衣襟,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盛焦看着那刺眼的血痕,浑身紧绷,连一向空洞无神的瞳孔都浮现一抹无法看透的神光。
像是心疼,又像是气愤。
一旁的天衍珠也跟着躁动起来,飞快地在原地旋转不停。
半步大乘期的灵力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但灌入奚将阑经脉中却好似石沉大海,全无波澜。
这时盛焦才发现,奚将阑就算不用「弃仙骨」,或许也根本活不了多久。
这具破烂的身体早已经像是被蛀空的枯木,只剩下外面一层薄薄皮囊还光鲜亮丽,实则轻轻一推便能让他溃败。
此等病骨支离,他竟还敢用「弃仙骨」?!
盛焦下颌绷紧,五指发抖地将更多灵力灌入去。
终于,浑身死气的奚将阑像是在鬼门关晃荡一遭又溜达回来,急促喘息几声,又艰难地缓缓睁开眼睛。
盛焦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口气还未完全松懈下来,就被奚将阑一句话给惊住了。
“「弃仙骨」……”奚将阑眼神空茫,像是没有聚焦,茫然盯着盛焦的脸,呢喃道,“想要「弃仙骨」。”
盛焦浑身一僵。
奚将阑根本没有清醒,只是尝过「弃仙骨」甜头的枯涸经脉催使着他浑浑噩噩地求生。
盛焦一把扣住他的手,嘴唇轻动:“奚绝……”
“盛焦。”奚将阑昏沉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也忘了同盛焦的恩怨情仇,宛如还在天衍学宫般,抓着他的衣襟,迷迷糊糊地道,“去给我买「弃仙骨」吧。求求你啦,掌院课上小试我把答案给你抄。”
盛焦脸色难看得要命,一把将他的手抓下来按在膝上,沉着脸将灵力输入那枯涸经脉中。
奚将阑怎么死缠烂打,盛焦都全无反应。
大概是逼急了,他开始胡乱喊其他人的名字。
诸行斋七个人的名字都被他喊了个遍,还会讨好卖乖地一个个喊哥哥。
盛焦见他这番模样,心口发紧传来阵阵钝痛。
终于,他伸出手指在奚将阑唇珠上轻轻一点。
「堪天道」的相纹被他调动着运转起来,无数密密麻麻好似金色藤蔓般的痕迹从后颈遍布全身,而后凝成一道细细的金色灵力从指腹溢出。
「弃仙骨」是伪天衍,盛焦不愿为他寻,索性将真正的天衍灵力给他。
每一丝天衍灵力都是无价之宝,消耗一丝便少一丝,中州各大世家拼劲全力也要守护,但盛焦却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将天衍灵力丝送到奚将阑唇边。
天衍灵力出现的瞬间,奚将阑本能地伸出两指爪子抱住盛焦的手,覆唇一口叼住那散发天衍灵力的指尖。
对他而言,这道灵力虽然不是伪天衍,但是更香甜,好像潺潺流水汇入干涸龟裂的经脉中。
整个人像是彻底活了过来。
盛焦见他缓解那股对「弃仙骨」的迫切渴求,便断了天衍。
奚将阑本来叼着盛焦的手指吃天衍灵力,乍一不见了,满脸迷茫地咬了一下指尖,像是在催促。
“怎么没有了呢?”奚将阑迷迷瞪瞪地心想。
盛焦不为所动,掐着他的下巴正要将手抽出,却见奚将阑像是护食似的,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胡乱摇头,长发都跟着飞起来。
“不……”他边急促地喘边含糊道,“不要。”
盛焦手指微微一抖,不自然地垂眸,低声道:“放开。”
奚将阑偏不,他又凑上前去咬那根手指,从指腹咬到指节,又用滚烫的唇含着手腕细细密密地啃,好像在搜寻那道天衍灵力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盛焦哪怕心智坚硬如磐石,也还是被他这个“啃食”的动作弄得手臂酥麻。
他眸光一沉,手下微微用力,强行将奚将阑的嘴从他手腕上撕开。
奚将阑还想再闹。
盛焦动作迅速,伸长双臂将他紧紧困在怀里,只留下曲着的小腿在外拼命蹬了好几下,混乱中还踹了一脚桂树,金色丹桂簌簌砸落在两人身上。
“不要。”被比他身形高大许多的人整个囚在怀中,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和无法逃脱的紧张和耻辱让奚将阑本能地拼命挣扎,呢喃着道,“「弃仙骨」,唔……不要!”
他乱喊一通,根本不知在说什么。
盛焦看着他这副狼狈样子,心脏一缩。
冰冷无情的是天道。
而他只是「堪天道」。
横玉度和酆聿忙活一整晚,终于将核舟城之事处理干净。
“这你也信?”没奈何的巷子中,横玉度忍着笑回头,道,“他说盛焦曾对他示爱,却被他心狠拒绝了?”
“是啊。”酆聿拎着鬼灯,正色地道,“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可真了呢。”
横玉度笑出声:“就像是你信他真的重生过。”
“这事铁证如山,绝非是虚言妄言!”酆聿瞪他,“我的「鬼音」绝无可能出错!”
横玉度无奈摇头。
酆聿道:“奚绝还说,盛焦对他求而不得,妄图对他霸王硬上弓呢,太带劲了——你说奚绝是不是性子太过放浪,终于把闷葫芦盛焦给惹炸了,才真的决定对他咳咳嘿嘿啊?”
横玉度:“……”
咳咳嘿嘿是什么鬼东西?
“不要听将阑胡说八道。”横玉度怕吵到人,将轮椅轱辘的摩擦声给引去,轻轻打开十二居医馆的门,柔声道,“盛焦是天道眷顾之子,「堪天道」让他心如冷石奉公守正,是绝对的公道化身。当年他虽对将阑特殊又爱重,不过是多年同窗情谊太过深厚,无关情爱。若他真的动情,天衍灵脉怕是都要消亡……”
话音刚落,医馆传来一阵轻轻的“唔唔”声。
横玉度和酆聿疑惑地偏头看去。
医馆里那唯一一张狭窄软塌边,盛焦正面无表情站在那,手中缚绫已经显出原形,将小榻上的人捆着双腿双手死死禁锢在床柱上。
——那人,正是奚将阑。
横玉度:“……”
酆聿:“……”
奚将阑一身红衣,满脸是泪,拼命挣扎着似乎想要逃走,却只能被囚在狭窄软塌上,腰身绷紧,不住发着抖,嘴中还在嘟嘟囔囔,似乎在可怜兮兮地乞求什么。
“唔……仙骨……”
盛焦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他,眸底阴沉生寒,比「三更雪」还要让人如坠冰窖。
旁边一盏小灯照亮他阴冷的半张脸,好似三更半夜来索命的勾魂使。
听到说话声,盛勾魂使冷冷侧身,眼神冷厉看来,隐约带着一丝冷厉的戾气和杀意。
横玉度:“……”
酆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