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笑容, 他非常严肃地对所有人说:“去食堂吃了饭之后,给我老老实实该睡觉睡觉,该调整状态的调整!不许打游戏!”
队员们不约而同都看向陈嘉润,陈嘉润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老子电脑都没了,打灰机还差不多, 打个鬼游戏啊!”
王教练和莫教练咳嗽了一下。
“不许打扑克!不许打手游!不许抱着手机没完没了电话粥!”
也不知道谁小声遛了句:“我就是充电五分钟,也没人跟我聊天两小时啊!”
这家伙估计用的oppo手机。
轻微的笑声此起彼伏。
“严肃——明天谁要是掉链子了, 就把脖子洗干净了!”
就这样散了会,大家背着运动背包就去食堂了。
吃完了饭,大家热热闹闹地一路打闹,回了学生宿舍。
夏致刚抱了一盆洗好的衣服准备下楼去晒, 走到门口就听见陈嘉润凉凉地说:“阿致,月黑风高的,小心被人非礼哦!”
“那是嘉润哥你吧!”
夏致抱着盆儿就走了。
陈嘉润抓着上铺的栏杆高声道:“人得有自知之明!”
夏致扯了扯嘴角,自知之明什么, 最适合陈嘉润了。
来到了楼下晾衣服的地方,零零星星不少的衣服都挂在晾衣绳上。
现在是暑假,还留在宿舍的大多都是有训练的。
听说q大的击剑队也非常出名, 还有乒乓球队也是名将云集。
夏致刚把自己的衣服挂上绳子,就有人吼了出来。
“你哪儿的!这是我们三号楼的位置!”
夏致抬起眼来看向冲他吼的家伙。那人站在宿舍的门口, 看身形还挺高大的,吼声也是中气十足。
夏致刚想说大不了自己换个地方, 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他是刚来的大一新生, 分不清楚哪边晒衣服。而且大家都是q大的学生, 晒衣服又不是偷衣服,何必那么小家子气呢?”
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肖彬。他手上拎着笔记本电脑,胸前还挂着相机。
“哦……是肖彬啊……那看你面子上,小子,你想晒就晒吧,就是别动其他人晒的东西!”
夏致是不会继续晒在这儿了,端着盆子就往宿舍的另一头去。
肖彬竟然还跟了上来,把笔记本电脑随手一放,帮夏致晾起衣服来。
“你别介意。刚那个人是篮球队的。之前各排宿舍还混着晒东西,哪儿有位置就晒哪儿。但是大家的队服啊、外套啊都长一样的,经常会收错,就会把收错的扔宿管老师那里去等着失主找回来。后来宿管老师烦了,就给规定了晒衣服的位置。这样就算收错了,在自己那栋楼里也能换回来,不用麻烦宿管老师了。”
“哦,是这样啊。”
夏致刚把自己的运动裤晒起来,肖彬就从盆子里把他的运动外套拎了出来,提起袖子看了看,感叹道:“你们游泳的就是袖子特别长,肩膀也宽,让人羡慕。”
老实说,如果叶粼没提起过肖彬追过他,夏致还会觉得肖彬斯文热心,但此刻夏致多少知道肖彬接近自己的目的了。
“谢谢。”夏致从肖彬的手中将自己的外套拿了过来,爽利地抖动了一下,就晒了上去。
他看起来很有礼貌,但却没有给肖彬接近自己的机会。
眼看着夏致就要晾完盆子里的衣服了,却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肖彬忍不住开口了。
“我听说你的父亲是一位很有名的游泳运动员!你从小就是你父亲亲自训练的?”
夏致扣着盆子,低下头来看着肖彬。
他不笑的时候五官轮廓显得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肖彬被他这么看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是男的,拐弯抹角的没有意思。你到底是对我父亲感兴趣,还是想问叶粼的事情?”
“啊……”肖彬立刻回过神来,赶紧说,“是的,我想问一下叶粼的事情。你和叶粼很熟悉对吧?我想问问,你知道叶粼是怎样调整自己的状态的吗?”
夏致回答:“如果是叶粼的事情,你应该去采访他本人。”
“话虽然是这样,可是从朋友的角度来描述,会更有意思。我打算给他写一篇专门的文章!夏致,能不能把……”
夏致勾起了嘴角,看着肖彬。
肖彬愣住了,因为这样的夏致冷淡里带着一丝蔫坏。
“谁告诉你,对于叶粼来说,我是‘朋友’了?”
“你们怎么可能不是朋友,叶粼对你那么亲近。”
夏致低下头来,目光里的压迫感让肖彬下意识咽下口水。
“我是他的‘小男朋友’。宿管老师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说完,夏致就走回楼里面去了。
肖彬这回完全傻眼了。
“什么……什么小男朋友啊……”
夏致才刚走到楼梯拐弯的地方,一只手伸过来,冷不丁将他拽了过去。夏致本能反应,直接给了对方一肘子,谁知道对方避开了。
一抬眼,就看见叶粼一手摁在夏致的肩膀上,另一手里夹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烟,正坏笑着看着他。
“喂……你干什么呢!”
“抽烟啊。”
楼道里是淡淡的药草味道。
“你别……”
“别想吐烟圈来熏我”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叶粼已经呼了一口烟圈出来。
夏致嫌弃地白了对方一眼:“让开。”
叶粼却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而是慢悠悠地反问:“你不在这儿多陪陪我吗,我的小男朋友。”
果然,这家伙不吱声,就在那儿听墙角了。
“你是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瘾吗?”
“我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瘾,但我有寸步不离保护你的瘾。”
“保护我什么?”
“你没听嘉润说吗?大晚上的当心你被非礼啊,我得一秒钟都不松懈地看着你。”
“什么?那你看见我去隔壁楼的地盘上晾衣服,也不提醒一声?”
“我在别的楼人缘也很好的啊。没人会怪我的小男朋友的衣服占了别人的地盘儿。”
夏致知道叶粼就是故意拿“小男朋友”这个词儿来调侃自己。
与其说是调侃,夏致甚至怀疑,叶粼一直在那这个词儿来试探自己。
从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之前夏致没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到处都是叶粼的暗示。
意识到这点,夏致的心脏漏了一拍,从前叶粼陪在自己身边的一幕一幕涌上心头,忽然都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老男人,滚一边儿去抽你的烟。”
夏致有点恼了,搞不好叶粼早就对他不怀好意,可夏致又有那么一点儿不确定,要是叶粼这混账东西就是这么贱嗖嗖的,爱拿这些事来调侃人呢。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也想搞点事儿啊,这样不上不下真不得劲。
“你不好意思了?”
“我怕等我好意思的时候,你的腿还有你的腰,都被爷爷我给掰这段折了!”
夏致瞪了叶粼一眼,大步上楼去了。
叶粼夹着烟,笑着看着夏致的背影,小声说了句:“怎么那么可爱?”
又过了一两秒,叶粼忽然低下头来咳嗽了一下。
眉梢轻轻向上一挑,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得了啊,小耗子养肥了胆儿,想睡老猫了。”
他靠着墙,闭上眼睛,唇角高高地扬起,手指间夹着的烟烧完了,他抬起双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
叶粼的脖子难得红了起来,一路蔓延到了脸颊上。
耳边还是方才夏致对自己放的那句话,那双倔强又笃定的眼睛,刚才自己怎么就放他走了呢?
现在就想把人扯回来,压在角落里,狠狠地咬下去。
他一直忍耐着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小家伙对他终于也有了“图谋”。
叶粼仰着下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夏致回到了寝室,陈嘉润从上铺探了个脑袋来:“诶,我明明看见你出去晾衣服,叶粼也跟在你后边呢!他没告诉你咱们楼的地盘儿在哪儿吗?”
“没有。”夏致没好气地爬到了上面,钻进被子里。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爽,他看向叶粼的铺位,心想这位爷又被肖彬惦记上了,偏偏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有没有点数儿啊!
这要不是肖彬,而是何劲峰那样的,夏致早就给他一拳头了。偏偏肖彬一看就是个不耐打的,夏致的拳头都抡不下去,感觉跟砸棉花上,哪儿都不得劲。
然后又瞥见了叶粼随手扔在枕头边的小铁盒,那多半就是他装药草烟用的了。
夏致伸长了胳膊,从床头栏杆之间把小铁盒子摸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他的烟。
“这点家产,小爷替你管着吧。”
夏致将烟盒塞进了自己的褥子下面。
叶粼走到了外面,吹了半个小时的夜风才回了宿舍。
房间里已经熄灯了,陈嘉润睡着了倒一点都不稀奇,但叶粼没想到夏致也睡了。
至于这家伙是真睡了还是假睡……
叶粼缓缓爬上了夏致的梯子,站在上面,摸了摸夏致后脑勺上的那个发旋。
夏致不爽地拍开了他的手。
“死回你自己的铺。”
叶粼笑了笑,竟然爬到了夏致的铺上面。
气得夏致坐了起来,还没来记得及问对方想干什么,叶粼就迈开腿从夏致的床头跨向自己的床头。
夏致的脸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他伸手一推,当他发觉那是什么的时候,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
“你……”
血液蹭地冲上了脑门顶,气得夏致舌头都打结了,恨不得给他捏爆了!
“啊呀,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叶粼的声音里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夏致料定了,从这家伙进屋开始,就计划好了要这么干!
“你想死么?”夏致咬牙切齿地说。
“我只是帮你履行我们当初的赌约罢了。”
叶粼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夏致真想立刻和他打一架。
当初叶粼是说如果赢了二百米,要夏致亲一下自己那个游泳时候最不需要用力的玩意儿。明明是个玩笑,叶粼却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夏致给欺负了。
叶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正坐在床边脱外套。
夏致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从床头跨了过去。
叶粼知道夏致来了,小声说了句:“小崽子又来送死了。”
“谁小崽子?谁送死啊!”
夏致从后面勒住了叶粼的脖子,谁知道叶粼抬起脚来蹬在床围栏上,一个借力,竟然反过来压住了夏致。
夏致挣扎了起来,心里一万个喔嚓,又是踢又是踹,床本来就窄,铁栏杆和床板被踹得吱吱呀呀地响。
适应了黑暗之后,夏致能清楚地看见叶粼笑得不怀好意,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白天里看不到的企图
心脏跳很快,比高考放榜好紧张。
就像一张卷子,答案已经知道了,夏致还是会期待叶粼给他一个最优解。
叶粼的手掐住了夏致的腰,毫不留情地把他的t恤捞了起来。
“你敢。”夏致咬着牙瞪着叶粼,这场面和他预料中完全不一样。
“我为什不敢。”
叶粼几乎是趴在夏致的身上,说话时候的气息就落在夏致的嘴唇上,这让夏致很清楚地知道叶粼离自己有多近。
两个人的心跳都贴在一起,叶粼看起来像是在欺负夏致,可夏致隐隐能感觉到叶粼的心跳快了。
“我敢的事情多了。”
当叶粼的手指勾着夏致睡裤的边缘时,夏致知道叶粼不是闹着玩了。
他抬头又是一脚,心里不甘极了。
叶粼之前干过的那些事儿,那些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亲近,夏致回忆起来发觉都是处心积虑别有用心。
这家伙搞不好早就在勾搭自己了!
刚才夏致不过放话暗示了一下叶粼,这家伙就蹬鼻子上脸,想要一步到位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满脑子废料!更可气的是自己还真的着了这贼人的道!
夏致那么一踹,叶粼的床猛地摇晃了一下,发出了“吱呀”一声。
在安静的夜晚里响亮的连心肝儿都要炸开了。
对面铺上的陈嘉润猛地坐了起来,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夏致僵住了,死死扣住叶粼的手腕,警告对方不许再搞事儿。
“明天你又没有比赛。”叶粼开口道。
明天都是中长距离自由泳比赛,陈嘉润没有项目。
“那也不代表我想听你们秀恩爱!叶粼,你做个人吧!夏致才多大!”
说完,陈嘉润又倒了回去,被子向上一扯,脑袋也给蒙了起来。
“你多大了?”叶粼轻声问。
“我多大你不知道?”
“我摸一下就知道了。”
夏致的耳朵里嗡地一声响,叶粼的“多大”和夏致的“多大”压根两个意思。
这混账玩意儿,可偏偏陈嘉润在这儿自己不好意思再踹床吵着他了。
“起来,我要回去睡觉了。”夏致抬了一下上半身,叶粼立刻压住了他的肩膀。
“在这儿睡。”
叶粼的声音里带着命令的意味。
“我才不要。”
鬼知道这混账又想干什么。
“今天二百米游完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抱着你了。”
“我要睡觉。”
夏致的心跳的厉害,因为叶粼在请求他留下。
“我也要睡觉。”
叶粼拉起了被子,将两个人都盖上了,然后就牢牢地抱住了夏致。
那是毫不掩饰地对夏致的依恋和不舍。
单人床很窄,可就是因为这么窄,两个人紧紧贴着彼此。
夏致听着叶粼的呼吸,第一次明确地知道这家伙接近自己时都是在想什么,压根就没可能睡着了。
那是叶粼,他从小就当成目标的人。
他前进的方向,他的朋友,他最信任的人。
夏致想过一万种和叶粼永远在一起的样子,但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又或者说,这才是最让人心悸,最想要却又是变数最大的结果。
夏致看向叶粼,发觉这家伙竟然也没睡着,一直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夏致向外靠了靠,因为叶粼的体温让夏致觉得危险。
叶粼只是这么看着夏致,任由他拉开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直到夏致的后背碰到了墙,夏致才意识到并不是叶粼让他,而是叶粼知道他无路可退。
这时候叶粼靠了上来,一只手穿过了夏致的胳膊下面,压在了墙上,就这样讲他圈住了。
他的目光里有一抹寒星,泛着冷光,夏致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缝。
舌尖微微伸出来的那一刻,夏致意识到了自己在找死,但已经晚了。
叶粼压了上来,那气势就像最后十米冲刺,他想要的都要从夏致那里得到。
夏致的后脑勺都被挤压到了墙上,叶粼的手指伸进夏致的脑袋和墙之间,扣住了他的后脑压向自己。
夏致要把叶粼给顶出去,可叶粼却从侧边避开了,还堂而皇之地舔过了夏致舌翼,接着缠绕翻搅而来,夏致的心都被卷住了勒得密不透风。
夏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拽着叶粼的睡衣,黑暗里只听见轻微一声扣子崩开的声音,叶粼矫健的肩背露了出来,这就像是在他原本就按耐不住的心头烧了一把更烈的火,他的亲吻变得毫无章法,混乱放肆,又强迫着夏致的回应,仿佛夏致不给他一点安抚,他就会让一切朝着难以收拾的地步。
对面的陈嘉润翻了个身,夏致惊得又推了叶粼一把。
叶粼停了下来,夏致以为这家伙终于要安分了,却没想到叶粼的目光里带着一股狠劲儿。
夏致当机立断,撑起上身抓住了床头栏杆就要起来,但是叶粼一把将夏致拽了回来,夏致摔趴下去,床不免发出这声音来,夏致这回是真想陈嘉润坐起来最好拿手机来砸他们了!
可陈嘉润那个王八犊子竟然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叶粼的吻压在了他的后颈上,那一下就跟要把夏致的骨头都给吸出来一样。
夏致抓着枕头,反手就要给叶粼一肘,叶粼却扣住了他的胳膊,低沉的声音从齿缝里传到夏致的耳朵里。
“要么跟我睡觉,要么我弄死你。”
这样的话,就是录下来了,也没人相信是叶粼说的。
“变态。”
夏致知道自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无百年身。
“我还能更变态。”
叶粼掰过他的脸来,哪怕夏致脖子被掰得难受,叶粼也不肯罢手。他不断吻着夏致,舌搅弄得让人招架不住,看似盲目却带着强烈的索取意味。
夏致明白了,倘若自己不给予叶粼明确的回应,他就绝不会停下来。
夏致轻微地舔了一下叶粼的上唇,他看见那一刻叶粼的表情变了,那是克制压抑怕太用力太没节制伤害夏致却又欣喜若狂的笑容。
夏致就这样看着叶粼脸上的表情,叶粼是一个很难交心的人,让他把一颗心,把所有温水煮青蛙的算计用到自己身上,这也许是比高考逆袭进入q大还要不可思议的成就。
只是叶粼这家伙到底哪里学来的接吻,夏致连气都喘不上,每当他因为缺氧而拉长了呼吸,叶粼就会停下来,看着他。
他的目光直白热烈,却又平静。
夏致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有着这样矛盾而复杂的目光,叶粼把夏致抱的很紧。
他的体温很高,夏致从没感觉过他身上这么热。
刚想要动一动。就听见叶粼埋在他的颈间闷着声音说:“乖,别动。”
然后又是铺天盖地的亲吻,夏致怀疑叶粼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夏致忽然明白,叶粼也许没有胜负欲,但却有着无法克制的占有欲。
那天晚上,叶粼亲了他多少下,他都懒得数了。
早上闹铃响的时候,夏致坐了起来,起身就发觉叶粼正笑着看他。
又慵懒,又他么的性感。
夏致直接抄起了枕头,在这家伙的脸上砸了七八下。
每次把枕头扬起来,都看见这家伙还在笑。
“笑什么笑!你怎么不含笑九泉!”
“我还有大愿未了。”叶粼的唇角勾起。
“去你么的大愿!”
夏致回了自己的铺,捞过自己的外套,然后才发觉自己的腰上都是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