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从一开始愿意和他接触的亲密,到现在有意避开他的触碰, 这样的差距只要不是傻子, 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一些,更何况是善读人心的姜黎山。
可是姜黎山能够读懂他的逃离和抗拒, 却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是纯粹的不喜欢男人, 所以才厌恶他的触碰吗?可是明明之前亲他的时候,青年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的神色, 相反,他还很喜欢。
一个人的眼神和身体反应是无法说谎的。
这在当时成立,在现在也成立, 所以青年此时对他的抗拒也是真实的。
姜黎山的心情有些沉重, 便停止了对青年过度的亲近, 还顺着他的意思, 不等他远离时就有意主动地保持一定距离。
沉默和躲闪逐渐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侵占他们原本的亲密无间。
而这几天的天气也似乎是为了符合人们的心情, 变得阴沉下来,整日看不到太阳,偶尔还会落下一些毛毛针似的雨滴。
雨势不大, 却能把人的心情浇得如同潮湿后的地面一样——满脸是泪。
姜黎山起床后看了眼今天的天气,垂下眼帘走进厨房,想了想,拿出揉好的面包团放进烤箱,给青年做烤面包吃。
在没有办法笑起来的时候,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得好一些。
苏锦之洗漱过后, 拽着身上小熊印花的睡衣扯了扯唇角,走出卧室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姜黎山端上来的早饭。
可是当他看见姜黎山端上来浇上了琥珀色蜂蜜后的面包时,脑海却突然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很碎,很杂,顷刻而过,快得没有一点留下一点痕迹。
“最近心情不好吗?”看见青年盯着手上的面包不肯吃,姜黎山以为他又在烦恼生闷气,便开口温声问他。
苏锦之猛然回神,把脑海杂乱的画面剔除,抬头看向男人,眼里除了关心之外,还有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着什么程度的关心才不会让他逃避。
苏锦之不由心里一酸,想必他这几日的逃避已经被姜黎山发现了吧?
他嘴巴张了张,想要解释一下,却什么都说不出。
晚上,苏锦之躺在床上,暖黄色的床头灯很温馨,但是他却觉得很冷。
他和姜黎山仍然睡在一起,姿势是背对背,中间空出很大一块,深秋的夜寒就躺在那块空白的地方,冻得他瑟瑟发抖。
苏锦之很难过,他很想哭,但是他得忍着,因为姜黎山会发现。
他问一号:“我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吗?”
“不能。”一号的声音冷冷的,可是苏锦之知道这只是因为它没有任何感情的缘故,但它和原来的它相比,已经变得柔和了很多,所以它给苏锦之解释,“不是一直不能,等他醒来之后,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他很难过,我能感受到。”苏锦之攥紧被子,“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很想抱抱他……”
一号淡淡道:“你们在一起,他会死。”
这句话一号以前也和姜黎山说过,在他们重逢时的第一次见面之后。
那个灰眼睛的男人坐在黑色的石头上,远远地看着他深爱的人:“他不记得我了。”
“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知道他不记得你了。”
“可我还记得,我还爱他啊……”男人低声喃喃着。“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很想抱抱他……”
一号告诉他:“你们在一起,他会死。”
苏锦之听着一号给他警告,眼眶酸涩,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但是他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惊动姜黎山。
他控制不住地想,这是不是就是姜黎山对他的报复呢?
这和他们以前相处的方式多么相似啊,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够互相触碰,不然另一方就会死去。
苏锦之眼睫颤了颤,又有泪水顺着脸侧落到枕头上,凉凉地贴着脸。
这一晚上他的梦比以往的梦都要清晰一些,是接着上一次的梦做的,梦里他能看清那个成年男子的脸,还能看到那栋小屋子外的后院。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是参与人的身份,反而又变回了旁观者,他看着那个高大的成年男子拿着把小刀,剜割折磨着青年的手臂,他似乎很帅生气:“老子让你偷东西!你知不知道那芯片有多重要!”
他这么一吼,苏锦之这才发现少年的身边掉着一枚拇指大小的不锈钢小铁盒,虽然没有打开,但依着男人所说,那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枚芯片。
“爸爸……我错了……爸爸!”青年满脸是泪,凄厉地求饶着,然而男人还是不屈不挠,甚至还拿着那枚尖锐的小铁盒往青年手臂被割开的地方里塞。
“哈哈哈,老子还嫌没地方藏这东西呢,你想偷?就藏你手里好不好?”
被铁盒肆虐着的伤口血液流得更多,一滴一滴地落到深檀色的地板上。青年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却只能哀哀地求饶:“爸爸……”
苏锦之猛地从梦中惊醒,他一动作,身边躺着的男人也马上坐起,似乎从没睡着过一般,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锦之?又做噩梦了吗?”
梦里青年的情绪似乎也被带着出来,很痛苦,又或许这就是他本身的情绪,苏锦之张开嘴巴,发出了细弱地抽泣声。
姜黎山这下直接板着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身,然后抱住他,把他的脑袋按在肩膀上,唇轻轻贴着他的耳根柔声安慰着:“没事了,那只是一个梦……”
然而苏锦之还是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太阳穴突突地直跳,胸口的窒闷感使他很难受,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部,却不能缓解胸腔的窒闷感,只能使他对氧气的需求越来越多。
他张开嘴巴,想要呼唤男人的名字:“姜……”
姜黎山一开始还抱着他哄,等后来就发现了怀里的青年不太对劲,一直在急促地喘息,他连忙松口手查看青年的状况,只见青年张着嘴巴,嘴唇发紫,抱着他的手指不自然的僵硬,浑身痉挛地抽搐,乍一看有些像是哮喘犯了,但是靠近他却又听不到哮鸣音。
姜黎山毕竟只是个心理医生,也一时弄不太清青年的情况,连忙扶着他靠坐在床上,给医院的人打了个电话。
医院的人很快就过来了,姜黎山横抱着苏锦之出门,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担架床上,两个护士推着担架床要进入车时,却被医生拦下了动作,他握了下青年的手,手指又在青年的喉咙上搭了下,就让护士拿来了一个塑料袋,套在青年的鼻前。
姜黎山皱着眉问他:“你在做什么。”
“没事。”医生让他稍安勿躁,“碱血症而已,让他缓一缓就行。”
虽然医生这样说着,但是姜黎山的眼睛还是盯着担架床上的青年,眉头拧着,神色严肃。
不过青年也确实如他所说那样,几分钟过后就渐渐缓了下来,医生见状,就把塑料袋取了下来,眼睛不着痕迹地瞥过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小熊印花睡衣,问姜黎山:“你治疗进度如何?”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医生说:“他血钾低,情绪起伏又过大,才会引起碱血症的。”
姜黎山冷着脸不说话。
医生又道:“等会给他喝点水,明天买些香蕉和枣来给他吃就行了。”
“嗯。”姜黎山应了一声,把医生和护士送走。
苏锦之刚刚虽然喘得像是要死了一样,四肢麻痹,且麻痹感渐渐地蔓延至全身,但是他的意识却是清醒着的,医生和姜黎山的对话他也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
而他睁开眼睛,看到姜黎山身上和他一模一样的小熊睡衣后又忍不住红了眼睛,小声道:“姜医生……”
男人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坐下,小心地把他扶起来给他喂水:“好点了吗?”
苏锦之浑身绵软无力,但喝下水之后却好一些了,靠在枕头上喘了一会问姜黎山道:“姜医生,我怎么了?”
他听到碱血症那三个字了。
然而姜黎山却不告诉他,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你做噩梦吓到了而已。”
这一听就是敷衍的哄骗,可现在是晚上,一号不在,苏锦之只能等明天白天再问,情绪低落的“哦”了一声。
不过哦完之后,苏锦之又发现他和姜黎山之间的距离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而男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他醒来之后没有立即起身,和他保持距离。
“你这几天怎么了?”姜黎山又重复问了他一遍早上在餐桌上问过他的问题,“是因为我不让你去见艾帅,所以你不高兴吗?”
“不是……”苏锦之摇摇头。
男人又问他:“那是为什么?”
苏锦之没有说话。
姜黎山顿了顿,忽然笑着和他说:“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我吗?”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挑明关系的说话,姜黎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但是苏锦之很了解他,知道他的话里有着不明显的紧张。
男人没有急着让他回答,而是说了另外的话:“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一段话,他说: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遥远星球的投影,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阳光是八分钟之前的阳光,我面前的你是一微秒,一弹指刹那之前的你,我看见的是过去的你,你看见的也是过去的我,我们经历的都是遥远星球很多年之前经历的一切。”姜黎山转过头来对他笑笑,“这样的话,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在很久的曾经我们就已经见过了,所以我就觉得,能够再次遇到锦之,真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男人说完之后,又轻轻地笑了一下:“一定是因为已经见过了,所以我又爱上了你。”
苏锦之听着他的话,神情微怔,等男人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的眼眶不由受控地发酸,有水光从泪腺蔓延出来,模糊他的视线。
因为这段话是他在和姜黎山告白时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落。
而后来,姜黎山却用这段在分手时堵他的嘴巴——
“你和我说过,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遥远星球的投影,我们现在看到的阳光是八分钟之前的阳光,我面前的你是一微秒、一弹指刹那之前的你,我看见的是过去的你,你看见的也是过去的我,我们经历的都是遥远星球很多年之前经历的一切。”
“所以你现在提分手,意思是我们以前就分手过对吗?那现在我们是重头来过是吗?”男人逼问他,“重头来过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我多少年之前就和你分开了,这么多年过后还是要和你分开,我把经历过的所有的东西又重过一遍,还是不能改变任何事,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苏锦之无法回应他的质问。
那是他们第一次分手,初代抗体疫苗在他身上接种失败的的时候。
人类有着无比聪明的大脑,他们的智慧令无数强大的外星生物赞服,可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人类的最大的缺陷除了脆弱的身体之外,还有短暂的生命。
而初代抗体疫苗的接种失败,让苏锦之清楚地认知道,横跨在他和姜黎山之间的深堑除了物种的差距以外,还有时间的长短。
人类的生命都很短暂,短到什么程度?
地球生长到现在的年纪是四十多亿年,而人类的命只有一百年,假如地球开始的时候就有人类存在,那么到现在人类已经过了12亿代人了。
正如一号所说的,姜黎山的种族十分特殊,相比他们漫长到没有尽头的生命,人类短暂的生命,在永恒的宇宙之中就像是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
所以人类这种生物没有什么资格谈永远。
而现在,这段话换了另一个人来说,却让苏锦之有种别样的感触,他忍不住抽抽鼻子,抓住姜黎山放在床边的手,小声道:“姜医生,我也喜欢你……”
姜黎山微微怔住,问他:“你说什么?”
“我也喜欢你。我这几天躲着你,是因为我们不能在一起。”苏锦之寻了个别的借口,“我是你的病人,被人知道的你,你会没有工作的……”
苏锦之还是做不到继续和姜黎山保持陌生人的距离,他曾经试着保持过,可是把做过的所有的东西又重过一遍,还是不能改变任何事,那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姜黎山和他都一样痛苦。
因为他们分开的时间太晚了。
姜黎山笑笑:“没有那么严重的,而且已经有人知道了。”他和青年的同款睡衣已经被人看到了。
“姜医生,我有点冷,你能抱抱我吗?”青年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指尖传来凉意,促使姜黎山回神,他沉默了一会,抬手紧紧地抱住青年。
闭着眼睛轻轻吸了一口青年身上的气息,姜黎山开口说道:“睡觉吧,我抱着你。”
苏锦之蜷在他的怀里,有些自私地希望天亮不要那么快的到来,他不想回应一号的问题,只想享受这一刻和姜黎山的亲近;可是他又很愧疚,因为姜黎山可能会迷失在数据海里,永远也回不去;他还很困惑,心里带着最恶意的揣测: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号和他串通好的对自己的惩罚呢?
——把他当年经历过的痛苦,让他也跟着承受一遍。
苏锦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收紧了抱在男人腰上的双臂,如果这真的是男人的惩罚,他也认了;如果这不是,而他最终无法将男人唤醒,那他愿意陪他一起迷失在数据海里。
夜晚还很漫长,也许是姜黎山的怀抱太过温暖,苏锦之第一次在半夜惊醒后又重新睡去。
不过他的梦还在继续,承接着前半夜的梦里,青年在地上哭着求饶的画面。
然而那个男人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哭声一样继续着惨无人道的恶行。
“爸、爸爸……”地上的青年艰难而急促地喘息着,手指不正常的痉挛着,浑身崩得宛如一把亟待松开的弓,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后,他便再也不能说话,手足抽搐着倒在地上。
苏锦之看着梦里的原身,总觉得他这模样像极了姜黎山说的碱血症。
而男人被少年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马上扔开手里的刀,踹了他一脚,嘴里嘀咕着:“小畜生……装什么装……”
但是青年还是倒在地上痉挛着抽搐,呼吸急促,唇色发白,像是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几分钟过后,青年还倒在地上喘,男人终于坐不住了,又走过去推了推他,把他扶起来,喂给他水喝:“喂,你到底怎么了?”
他虽然不待见这个儿子,却不会想要他死去,因为他做的事需要保密,他找不到第二个不敢反抗他任由打骂的免费保姆出来,也不敢保证那个保姆是不是警方或是其他对头的卧底。
青年喝了他递过来的水后靠着柜脚喘了好一会气才缓过劲来,抱着水杯小声抽噎着,男人似乎看不得他像个娘们哭哭啼啼的模样,站起身推搡了他一下,不耐烦地道:“不发疯了就去后院砍柴吧。”
冬天到了,后院的地面上覆着一层厚厚的雪,斧头和木柴都被凌乱的放在一旁,青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颤着双腿从地上站起,拿着布匆匆裹了裹手上的伤口,带上防冻的手套就赶忙去后院砍柴了——他不敢反抗屋里那个男人的话。
因为反抗的结果是痛,那种能把人逼疯的痛,他很害怕。
而男人见青年像是个懦弱的兔子一样逃到后院去后,嘴里骂骂咧咧地又说了几句脏话,就抬步走向了厨房,青年说饭已经做好了。
可是当男人看着一桌子的面包、馒头、蛋糕等发酵蓬松的食物时,他心头因为青年偷芯片而被挑起的怒火又复燃了起来——这么一桌子的东西就是饭吗?没米!没肉!没菜!
青年已经让他吃了几天的面包和馒头了,他昨天就警告过青年,不许再做这些东西,结果他还是不听!
男人气得双眼怒睁,胸膛快速起伏着,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这下更是直接挥手掀翻了一桌式的食物,怒气冲冲地朝后院走去。
苏锦之看着那些和碎瓷片躺在地上的绵软面包时,终于想起那些零散的记忆画面从何而来了。
院里的青年拿着斧头正欲砍柴,只是他刚刚发过一次病,四肢仍然残存着那麻痹的感觉,身体绵软没有一丝力气,斧头刚刚举到腰间,就松手掉了下去。
青年苦恼着看着地上的斧头,又看了看旁边堆积如山的木柴,他站在树下,树杈上的一片雪花被风刮下,落在他的后颈上,凉得他浑身都颤了一下,而此时木屋内忽然传来瓷碗摔落砸到地面上的声音,他惶惶地朝木门看去,知道那个男人生气了,又要出来打他了。
后颈上的雪花融化了,那冰凉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寒入心脏深处,他满脸是泪,看着木门被一下子踢开,那个男人手里拎着一个酒瓶,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
像以往每一次殴打,他的人生就像冬天,阴冷黑暗的看不到尽头。
他手臂上的血止不住,血液湿透了袖子,有些沉,更多是冷,他忍不住抱着胳膊,低低地啜泣了一声:“好冷啊……”
苏锦之抖了一下,被冻醒了。
外面的乌云似乎承载不来多日的阴沉,终于在这一天落了一场大雨,但是苏锦之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身体和精神却是无比的神清气爽。
“醒了?”一号冷冷的开口,“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又抱在一块睡觉了。”
苏锦之装哑巴,半晌后才开口:“我爱他……”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晚了,如果在一开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对姜黎山保持距离,不接受他的任何亲近,那就来得及。
可是他们分开的时间,却是要在他们彼此都对对方产生好感的时候——一旦经历过相爱时的美好,就不能忍受再次分开时的痛苦。
只会从此不渴望自由,想要推开土地、天空、和所有的空气,推开万物,只想把你一个人纳入我的领土,只想把你放入我的身体。
苏锦之本以为一号要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骂他“如果爱他就应该远离他,不要让他沉溺在这个世界里,他会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决定他的死亡之类”的话,但是一号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道:“我真是不懂你们。”
它强调道:“你们碳基生物太难懂了。”
有时候一号都不得不感叹,姜黎山和苏锦之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对,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地警告,两个人都不愿意听,它和零号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事,却总是忍不住。
它当时劝姜黎山不要进入数据世界,那很危险,反正你的生命很长,等一等青年就会醒来了。可是等了几百年后的姜黎山,却等不了这相比之下短暂无比的几年。
苏锦之和姜黎山都说过那只是因为它和零号都不是碳基生物,他们不是同一个物种,所以才不明白这样强烈的感情。
“你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一号说。
苏锦之愣了一下,问它:“你不反对了吗?”
“这只是不让他沉溺在这个世界的方式而已,并不能唤醒他。”一号大方地承认了它的失误,还饶有兴致地和苏锦之开玩笑,“或许你们相爱会更好,这样等我和零号带走你的时候,他说不定会舍不得,想要和你一起走。”
“就算不能。”一号顿了顿话语,出口的电子机械男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不带一丝感情,“我和零号也会帮你想其他办法的。”
苏锦之抿了抿唇,和它道谢:“谢谢。”
一号说:“不用谢,等你们醒来后,记得给我和零号换一副好点的机械寄宿体就好,现在这个古董机很难用。”
苏锦之莞尔,想起一号和零号以前和他抱怨它们用的是星历2500年的古董机器人的事。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昨晚的梦,还有医生提到的那三个字,便问一号道:“碱血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