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五)

军训的日子一眨眼过去了一大半的时间。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光是靠着军训休息期间的闲聊, 班上的大部分同学也已经熟悉起来,成了朋友,除了独来独往的许其琛。

他和这个班级的纽带似乎只有夏知许而已。

在夏知许再一次准备跑到许其琛跟前去给他拧水杯时, 陈放终于逮住了他。

“你小子这一天天的干嘛呢。”陈放一下子把他给放倒了, 夏知许仰面撞在地上,帽子都掀翻了。

“没干嘛啊。”夏知许坐起来,低头拍了拍脑袋上的草, 扣上帽子。

“放屁, 我都看见了, 你一有空就往许其琛的跟前凑,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热情的人啊。”陈放撞了撞夏知许的胳膊。

“我本来就是。”夏知许懒得解释,“要不哥们儿我人缘怎么这么好呢。”

“你少来了,我都没见你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怎么了,你欠许其琛钱啊啊。”陈放仗义地拍了拍胸脯, “欠多少,我替你还零头!”

夏知许白了他一眼,从地上揪了一根草, “我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他思考着如何向陈放说明,“感觉他好像经历过不太好的事, 想帮帮他。”

陈放伸手摸了摸夏知许的左胸,“来来, 让我摸一摸咱们小太阳的良心。”夏知许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一边儿去!少恶心人。”

闹了半天, 夏知许这才把目光投向许其琛那边,对方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的天空,脸上全写着心事。

休息时间一过,教官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投入到训练之中,而是整队集合,绕着13班的方阵转了两圈,背着手开口,“后天就是军训汇演了,每个班都要进行军训成果展示,你们班的人数不太合适,多了一个。”

方阵里突然出现一个男生的声音,是一向活跃爱插科打诨的李铭,“报告教官,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让许其琛别上场了,别人班里整整齐齐的,咱们班多一个吊着胳膊的看着就很明显啊,这样正好就齐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是确实是大实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班上的同学也都开始窃窃私语。

“我觉得这样不好吧……”

“他很认真地在练呢。”

“可是确实是很明显啊。”

夏知许看着前面的男生把头垂了下来,立刻举起了手,“教官,我觉得可以选一个同学到前面去当模范,就像乐队的指挥一样,这样剩下的不就不多不少了吗?而且我不觉得有伤员是一件不好的事,这样不是显得咱们班特别坚持吗?”

“说得也有道理……”

“对啊,我支持夏知许。”

就在大家讨论的时候,许其琛开了口,“杨教官,去掉我吧。”他从队伍里走出来,“我站在里面,展示的时候会很显眼,破坏方阵的美观,我觉得还是去掉我更好。”

夏知许皱了皱眉,还想开口,就被教官打断了,“那就先这样吧。”他转身对着许其琛说道,“本来你也是伤员,这几天练得已经很认真了,就休息休息吧。”

许其琛点点头,退后了两步坐在地上。

他并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还是老样子,看不出开心还是难过。

可夏知许很难受,就好像被迫离开自己班级方阵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第二天的时候,许其琛依旧按时按点来到了体育场,参与了一开始的跑步和基础训练,到了方阵训练的时候,他自觉地离开队伍,独自坐在一边看着大家训练。

夏知许就没这么正常了,回家之后就一直想着方阵展示的事,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起了个大早,精神不济。

训练的时候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是忍不住朝着许其琛的方向看过去,一不留神就走错了步子,被教官训了一通,“夏知许!你怎么回事,你看看你走得是个什么东西,连别人伤员都赶不上!”

夏知许大喊了几声教官对不起,继续训练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瞟了瞟同排的男生,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和别人错开步子,走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同手同脚。

“夏知许!你给我停下!”

被教官点名的他猛地站定,脸色堂皇。

教官走到他的面前,“你到底怎么回事?”

夏知许弱弱地开口,“我昨天晚上在家摔了一跤,可能撞到小脑了……今天总觉得肢体不协调……”

杨教官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蹲下!抱头!给我从这里蛙跳到对面的球门,再跳回来!”

这么大的体育场,两个球门之间来回蛙跳,全班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夏知许倒是没什么,直截了当地蹲了下来,正对着对面的球门就开始蛙跳。

教官越想越窝火,“你们都别练了,看看别人班,看看人家是怎么练的,一抬胳膊都是一条直线,你们到现在还顺拐的顺拐,慢半拍的慢半拍,就等着拿倒数第一吧,还重点班!丢不丢人!”

“教官,别的班都有人在前头做示范,咱们不能弄一个吗?”

“对啊,有时候一紧张就搞不清状况了,有个人在前面,顺便把口号也喊了……”

同学们都开始附和。

“行了!都给我闭嘴。”杨教官来回走了两步,“体委,你站到最前面来,记得喊口号。你们再练不好,就跟夏知许一样来回蛙跳。”

原本以为蛙跳也没有什么,可跳了没有一百米,夏知许的大腿就已经开始酸痛不已,他正想回头看一眼,就被教官给当场抓住:“看什么看!是不是还想再加一轮?!”

夏知许立刻转过头,两只手抱在后脑勺,费力地继续往前跳着。

一个操场分给了十几个班,夏知许就这样跳着贯穿了整个操场,被各个班级的女生围观。

“这不是新生代表发言的那个男生吗?”

“真的诶,近看也好看啊……”

实在是太丢人了。夏知许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假装什么都听不见,闷着头咬牙往前跳着,好不容易跳到了球门的前面,夏知许刚想站起来,远远地就听见教官冲着他大喊:“不许站起来!蹲着转过来!”

你是魔鬼吗?夏知许额头上的汗直往下淌,两条腿又酸又涨,像是灌了铅似的,每跳一步都要蓄力好久。

13班的方阵倒是开始慢慢走上正轨,变得整齐有序,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委在前头示范的原因,还是因为教官对夏知许的杀鸡儆猴效应,大家都变得老实了许多。

看见站在最前面的体委,还有后头整整齐齐的方阵,夏知许越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出局,让许其琛回归方阵的。

可现在呢,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白白蛙跳一个来回不说,许其琛也没能回去方阵里。

弄什么示范啊。夏知许心里极度不平衡,咬着后槽牙又往前跳了一下,真的好累,没有力气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竟然已经开始打颤了。

沮丧地抬起头,发现一直面对着班级方阵坐着的许其琛转过了身子。

面向了自己。

他的眼睛被帽檐的阴影笼罩着,看不清表情,两条腿支起来,双脚踩在草地上,受伤被吊起的左手搁在膝盖上头,一动不动地望着球门的方向。

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夏知许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脖子,愣愣地看着一两百米开外的许其琛,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几秒,许其琛歪了歪脑袋。

虽然表情仍旧没有变化,夏知许却觉得他好像在对自己说。

你快过来啊。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最后一点点力气,就这么一下子涌进身体里。耳边是各个班级“一二一”喊着的口号,混杂着空气摩擦鼻腔所带来的嗡鸣。夏知许低下了头,闷不做声地一下一下往前跳着。

他没看许其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下。

再跳一下。

距离在双脚落地的每个瞬间被缩短。

直到帽檐下范围狭窄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从迷彩裤腿里露出来的白皙脚踝,还有半新不旧的运动鞋。

费力地将沉重不堪的身体微微抬起。

铆足了力气,再一跳。

与方向相反的他擦肩的一瞬间,听到了一句微不可闻的话。

“辛苦了。”

语气平淡又温和。

夏知许停了下来,双腿像是扎根在草坪里一样,僵硬酸胀,动弹不得。

可一颗心脏却突突跳个不停。

蛙跳几百下残留的后遗症,实在是太过强烈。

接受完惩罚的夏知许在教官的允许下终于可以站起来,可一双腿实在是半点力气也没有,抬不起放不下,勉勉强强归队,跟在最后,走都走不快,更别提跑了。

“刚刚才把这个方阵规整好了一点,你一进去又白搭。”教官把他给拽了出来,“你别参加展示了,一边去站着。”

把夏知许摘出来之后,教官背着手绕着方阵走了一圈,“夏知许被剥夺参加展示的资格,这是对他的惩罚,你们辛辛苦苦练了一周,肯定都希望能得到一个好名次,所以现在就给我好好练!练到我挑不出错为止!明白了吗?”

“明白!”

就这么被退货了。夏知许悻悻地站在一边,看着迈步前进的方阵。

侧过脸,看见许其琛坐在一边,也看着方阵。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阵愉悦感。

虽然许其琛最后也没能参加方阵展示,可自己也不能参加,这样他就可以陪着他了,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落单。

这样想着,夏知许不动声色地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许其琛的身边,低头看了看他的头顶,故意叹了口气。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许其琛抬头望着他。

俯视的角度让他看起来格外小小一只,眼睛微微眯着,说不出的令人心情愉悦。

就好像在路边看到一只非常漂亮的雪白的小猫,忍不住想让人摸一摸他的脑袋。

许其琛很快又低下了头,“不是。”

“你说什么?”

“我是被迫,你是故意。”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被罚站军姿的夏知许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的腿也没那么难受了。

“谁说的,我就是摔着小脑了。”

狡辩也很快乐。

展示的当天,大操场上一个又一个班级方阵依次排列着,按顺序经过观礼台,完成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回到操场。

夏知许和许其琛两个被抛弃的人,隔着两排的距离站在了班级方阵的后头,每个班的教官则站在了班级的最前面。

终于等到13班上场,夏知许看着自己班的方阵走上跑道,心里多多少少还有有些遗憾的。

或许他比自己更遗憾吧。夏知许看了看身边的许其琛,对方注视着班级方阵,眼睛里亮亮的。

两个人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原本班级站着的空位上,十分的引人注目。

隔壁班的女生都开始议论起来。

“13班是为了平均整个班级的颜值,把长得好看的都踢出来了吗?”

“这是什么选人方式啊太好笑了。”

“你没看见有一个受伤了吗?可能没法做动作了吧。”

“那另一个呢?这个又没受伤,难不成是陪同啊。”

“欸?这个不是新生代表的那个小哥哥吗?好好看啊……”

“我喜欢皮肤白长得秀气的。”

……

夏知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议论,不知道许其琛心里怎么想。

原本当做充耳不闻就好了,没想到又听到了一句话。

“我觉得他们俩长得好配啊!”

平地惊雷。

夏知许转过头,看了一眼气氛越发活跃的女生队列,这些燃起熊熊腐女心的妹子们才闭上了嘴。

配什么配啊,真是……

忍不住想侧过头,想看看许其琛会是什么反应,可他的眼睛仍旧盯着班级方阵,下巴也随着他们的走步缓缓地移动着。

完全没反应。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有些闷闷的。等到13班的展示完毕,准备返回原地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许其琛开口。

“谢谢你陪我。”

校园里的桂花开了,甜滋滋的香气想尽办法扩散,变得淡淡的。忽然被温软的秋风一送,在一瞬间随着呼吸沁入心中。

“不客气。”

细枝末节里,藏了那么多的美好。

七天的军训就这么结束了,过程明明挺煎熬,最后一次解散的时候却又觉得不舍。缺了两个人的13班,最后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好快啊这几天过得,”陈放揽住夏知许的肩膀,“哎,刚刚林馨雅她们约咱们明天上午去唱歌,让我过来跟你说。”看见夏知许兴趣缺缺,陈放晃了晃他,“去吧,她们主要就是想请你,我都是顺带的,你要是不去我都不好意思跟过去了。”

夏知许叹口气。林馨雅也算是班上中心人物之一,长得挺漂亮,家境也好,军训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生搭讪,在女生堆里人缘也不错,但夏知许不喜欢这样的女生,或者说,他不喜欢任何小团体的中心。

作为一个总是被人过分关注的对象,夏知许总是习惯性躲避风头,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在大众视野,就会被冠上“出风头”三个字。他不喜欢被人当做中心去拥趸,也不喜欢组建服从于自己的阵营,当然,他也拦不住那些喜欢围着他转的人,只能尽量用委婉地方式躲开。

这就是他的交际法则。

说起来,许其琛还真就是第一个他主动结交的朋友。

“你倒是说句话啊,去不去啊?”

如果不去,大概又会被说高冷,看不上她们的聚会。

“去,去。”

统共就放一天假,又要浪费在无用的社交上了。

不知道许其琛会做什么。这样想着,夏知许的视线又按奈不住自动搜索的冲动,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才看到已经快要走出体育场的许其琛。

还是老样子,拥挤人潮之中的他好像是疏离的,被一层薄薄的彩色泡泡保护着。

夏知许抬脚就要走,却被陈放抓住了胳膊,“你今天可不许提前跑了,去我家打游戏去,我妈给我买了新的游戏机,还没拆呢,就等你了。”

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泡泡,夏知许垂下了眼皮。

“……好吧。”

第二天上午,还没睡饱的夏知许就被夏妈妈给叫了起来,“陈放来了,在客厅等你呢。”

夏知许蒙着被子挣扎了一会儿,想着已经都答应陈放了,还是别赖了。

一推开卧室门,就看见陈放坐在客厅,陪着自家爸爸看早间新闻。

“哟,班草大人起来了啊?”

夏知许耷拉着眼皮,一把脱了拖鞋做出要砸他的样子。

“哎哟哟,起床气真够重的,夏叔叔救我!”

烦人的家伙。夏知许没精打采地洗漱完出来,被陈放数落了一番,“好歹是去聚会,你就不能穿得精神点儿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我觉得挺好的。”

陈放摇了摇头,“算了,朽木不可雕也。”他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叔叔阿姨,我们走啦!”

“路上小心,”夏妈妈递给他俩一人一盒牛奶,“知许,多交点朋友啊。”

夏知许敷衍地嗯了一声,跟着陈放下楼。

“你自行车呢?”

夏知许指了指楼下的自行车亭,“那儿。要骑吗?”

陈放弯着腰给自己的骚紫色单车开了锁,“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还可以送送哪个女生回家呢。”夏知许摇了摇头,走到自行车亭找到自己的黑色死飞,两人一齐骑着车出了小区。

“你说你这死飞,酷是酷,可没后座带不了妹子啊。”

夏知许无所谓地踩着踏板,“别,我可带不动。”

上午十点,介于早晨和中午之间,空气倒是清新,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带着微薄的湿气。陈放在耳朵边说个不停,一会儿是林馨雅,一会儿又是哪个夏知许根本没记住名字的女生,说得他实在烦了,忍不住拿话噎他。

“你上高中就是为了谈恋爱啊。”

陈放单手抓着车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推了一把夏知许,“哟哟哟,学霸,学神,您可千万别谈恋爱,您的高中就是为了学习而生的。”

两个人穿过一条街,夏知许无聊地望了望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热闹非凡。记得有一家书店是新开的,之前装修的时候他就想进去看看。

夏知许笑道,“我还就不谈了。”

好巧不巧,正好路过那家书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透过漂亮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一丛丛整齐的原木书架,清新又文雅。

陈放还揪着他不放,“行,你要是谈了你就是王八蛋。”

“王八蛋就王八……”剩下的半截话忘了说出来。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安静地立在其中一排书架前。

猛地刹住车。

没反应过来的陈放骑了老远才停下,回头喊道,“停下来干嘛?走啊!”

夏知许从车上下来,“那什么……我、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一直想买一本书,正好我进去看看。”他急急忙忙掏出钥匙把车锁在了路边,“你先去!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就到!”

陈放一头雾水,半道上买什么书啊,他低头一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再一抬头,这家伙人影都没了,只能低声骂一句自己先骑车过去了。

许其琛趁着小姨还没起床就出了门,先是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了一碗米粉,然后慢慢悠悠地走过两条街,发现了这家新开的书店。

书店的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品味倒是很好,装修得很清雅,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檀香。许其琛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本自己一直很想买的《雪落香杉树》,翻了几页就入了迷,不知不觉站在那儿看了一个小时。

这个小小的书店格外的静谧,阳光穿透透明的玻璃,轻柔地为他的后背盖上一层暖意,又从肩头泄露出一点,洒在他捧着的书页上。

[性格是一个人的命运。]

他的目光凝视着光亮处的段落,专注无比。

[如果这也是我的性格使然,”她喃喃道,“那爱上你也是我的命运。”]

忽然。

书页上的阳光被遮挡住,变成了一小块暧昧的阴影。曾经寂静无声的耳畔被音乐声所占据,是一首流动的,他从未听过的钢琴曲。

书架上多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许其琛戴着被擅自塞进耳朵里的耳机,愣愣地回头。

看见他漂亮的虎牙,那双通透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着懵然无措的自己。

钢琴的声音干净而清透,如同被海水卷挟的雪花。而眼前这个笑容却又裹着无休止的温暖。

“好巧啊,是不是被我吓了一跳?”

夏知许笑着歪了歪头。

巧合。命运。

许其琛摘下了一只耳机,捏在手上,长长的白色耳机线延伸到对方的蓝色牛仔裤口袋里。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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