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神秘人冷哼一声,“除了他,这笼子里难道还有我的第二个同类?”
“不过你们不必担心也不必手下留情,在游戏中我一向是很公正的裁判。”
同类?裴遇舟心中不解,他什么时候成为神秘人的同类了?
然而神秘人却没有再说更多,不论李嫒如何追问,电子音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地面上毕皓琪的腿抽搐了两下,然后便再没有了声息,而本来呆在他身旁的许清莲也早就在神秘人提到童纤纤的时候远远地离开了他。
裴遇舟蹲下身,毫不避讳地检查起了毕皓琪的尸体,他翻开毕皓琪的眼皮看了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垫在手上捏开了对方的嘴巴。
“死了。”裴遇舟语气平淡,像是完全没有把对方狰狞的死相放在眼里,“不过现在还判断不出具体是什么毒。”
毕皓琪的脖子被他自己挠的满是血痕,嘴角也沾满了微红的血沫,他的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不难想象对方在死之前遭受了多少折磨。
“呼吸困难四肢抽搐,也许是神经毒|素类的蛇|毒。”
没人应声,只有席恒低声道:“阿风死的时候也是这么痛苦吗?”
“稀释过的毒|素不会发作的这么快,”裴遇舟抓住沈峥的手,一个借力站起身来,“不过它胜在持久。”
持久就意味着更多的痛苦,席恒偏过头,不再去看毕皓琪的尸体。
“狼,蛇,我看这个神秘人还挺喜欢动物的。”沈峥拍了拍裴遇舟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将唇凑到裴遇舟耳边轻声道,“还有你这只野猫。”
沈峥呼吸间的热气拂过他的耳垂,裴遇舟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而一旁浑身发抖的许清莲也被周民揽在了怀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真的被吓坏了。
李嫒拧着眉毛看向许清莲,最终还是伸手递给对方一包纸巾:“别哭了,丑死了。”
“不用了,”周民伸手替许清莲挡下了那包纸巾,“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少用为妙。”
李嫒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动作不小地把纸巾揣进了口袋。
“毕皓琪死了,他死了……”许清莲哽咽道,“他真的死了……”
她抓住周民的衣袖,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清澈的仿佛是在森林中迷失的小鹿:“周民,我也会死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不会,我会保护你的,”周民伸手擦了擦许清莲眼角的泪水,“随便你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从裴遇舟的角度并看不清许清莲的脸,但周民的神情不似作伪,两人发展迅速的感情让裴遇舟有些咂舌。
果然危险的环境是发展感情的最佳温床,只希望这份感情不是有心算无心。
周民扶着许清莲回了房间,他没有撂下什么狠话,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着他护住许清莲的决心。
没人想和尸体共处一室,有人带头,李嫒和席恒也沉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都默契的无视了站在尸体旁的沈、裴二人,无论那个神秘人再怎么说她会公正,裴遇舟特殊的身份还是让其余人心有忌惮。
尤其是李嫒,她现在万分后悔,特别想把之前偷偷给裴遇舟递眼色的自己给掐死。
“就剩我们两个了,”裴遇舟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大厅,现在已经接近八点,他们迎来了冬日山中真正的清晨,“要不要来个探险?我很好奇我的小迷妹会长成什么样。”
“会画画还会做机关,听起来勉强算是个人才。”
沈峥本来就被神秘人刺激的心气不顺,听到这话他不禁呛道:“会做饭会抓坏人,长得帅还能在各方面满足你,你说我是不是也算个人才?”
裴遇舟语带调侃,眼里满是盈盈的笑意:“沈队这是醋了?怎么还和一个小姑娘较上劲了。”
他讨好似的凑到沈峥嘴角亲了一下,还猫似的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对方一口。
沈峥一愣,那边裴遇舟已经夸张地皱起了鼻子:“好酸。”
“你呀。”沈峥用手指戳了戳裴遇舟的额头,“我真是拿你没辙。”
见人终于笑了,裴遇舟嘴角的弧度也多了几分真实:“我本来是想帮你问问伯父的事情,但我没想到毕皓琪会那么蠢。”
“能让重视游戏规则的神秘人暴走的雷点他也敢踩,还好他不是我们的队友。”
沈峥不知道神秘人到底能把玩家间的对话听得多清楚,为了保险起见,他将两人耳朵上的耳机都摘了下来并且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关于我父亲的部分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个大概了,”沈峥道,“毕明华是那个组织派去警局的卧底,而我父亲在调查那个犯罪团伙时毕明华出卖了,这份出卖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我父亲的死亡。”
“也许还不止这些,警局的一些传言我也听过,毕明华很有可能还散播了假消息,把他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事都安在了我父亲身上。”
沈峥说的轻描淡写,裴遇舟却知道这轻描淡写背后藏着多少个无眠的夜晚。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还在警局里潜伏的其他虫子,”沈峥定了定神,“能骗过赵局还能绊住赵局的脚步,这个人的职位应该不低。”
裴遇舟用手向上指了指:“不一定是警局内部的人,用上面的人施压也是一种好办法,你别忘了,撑在那个组织身后的势力可不少。”
“我认为能聚集这些势力,他们靠得一定不只是毒品和药品走|私,”沈峥回忆着席恒的话,“席恒提到了药,我觉得这个‘药’应该不是指山里的药材那么简单。”
“这个‘药’会不会是当年那个研究员研究出的东西?”
“不会,”裴遇舟肯定道,“如果他们已经成功复原了当年的研究,‘他’就不会对我紧追不舍还不杀了我。”
“他们还没有成功,至少还没有完全成功,所以他们才需要我——一个开启宝藏的钥匙。”
“可惜我这个钥匙独一无二还会爆炸,不能用强也不能放,想想他们也挺憋屈的。”
说着说着裴遇舟居然笑出声来,沈峥不解地侧头看他:“嗯?”
“我在想我们这么在直播间里讨论那个组织的秘密是不是不太好,”裴遇舟无辜地眨了眨眼,“要是那组织的某个高层也在看这个直播,他会不会气到让神秘人直接干掉我们两个。”
沈峥摇摇头:“有资格看这个直播的人应该不多,虽然神秘人和顾芷清都是‘他’的学生,但神秘人的地位显然要比顾芷清高得多。”
“而且你可是神秘人喜欢的人,按照神秘人表现的性格来看,她不会想和很多人分享你。”
“既然如此,我得问神秘人要点分成才对,”裴遇舟没个正行儿地笑道,“神秘人同我们一样呆在别墅里,而童纤纤三个人曾经在无意间闯进过神秘人的地盘……”
“也就是说,这别墅里有能从外部打开神秘人房间的机关?”
“很有可能,”对于这个猜测沈峥还是赞同的,单看这别墅就不难想象对方在机关方面有多擅长,“躲在幕后操控一切,再加上毕皓琪的话,我猜神秘人的身体不太好。”
“也许是很不好。”裴遇舟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沈先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您陪我去开个门呢?”
“我真的很好奇地下室里有什么。”
“等等。”沈峥摆了摆手,他蹲下身捡起了裴遇舟用过的白色手帕,并把它展开轻轻盖在了毕皓琪的脸上。
那张狰狞丑陋的脸被一片洁白掩盖,裴遇舟将手递给沈峥,就像对方拽起他一样拽起了沈峥。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有多温柔。
就像他不知道他到底从沈峥那里得到了多少救赎。
*
B市警局,局长办公室。
赵局坐在转椅上,他沉闷地吸了一口手上快要燃尽的烟,然后把它按灭在了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
“赵局!”
办公室的门被用力地推开,大步走进办公室的安歆瑶一开口便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得直咳嗽。
“咳咳……赵局,您这是抽了多少根烟啊?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别贫,”赵局心累地摆摆手,“我知道你要来说什么,但这事儿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安歆瑶一瞪眼,“我用我自己家的飞机去接人碍着谁了?”
“头儿他们失联可都快两天了,特案组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这搁谁谁不急啊?”
赵局起身打开窗户,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啦啦”地吹了进来:“这案子已经被上面移交给其他警局了,我们现在无权插手。”
安歆瑶不满道:“整个B市就咱们总局能力最强,这不明摆着有猫腻儿吗?”
“再说了,我也没打算以警方的身份插手啊,管天管地他还能管得着我救朋友?”
“但如果他们呆在那里能抓到那个组织致命的把柄呢?”
赵局长叹一口气,他透过窗外看向远方,安歆瑶看不见他脸上的挣扎,只能听到对方略带沧桑的声音。
“歆瑶,你相信沈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