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赢骄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橙子。
景辞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将眼角的湿润逼退,轻轻“嗯”了一声。
“才睡了不到半小时。”赢骄在床边坐下,手掌贴着他的额头感受了下,蹙眉道:“还有点烫,你等会儿,我再去拿体温计给你量一量。”
他说着,将橙子放到床头桌上。刚准备起身,腰上忽然一紧,就被景辞抱住了。
虽然这段时间景辞比之前放开了很多,但像主动抱他这种亲密的动作还是很少见的。
赢骄有点不放心,没推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景辞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受控制的颤音。缓了一会儿,才闷声道:“有点难受。”
梦里的那些事他没法说出口,表现得太明显只会让赢骄担心,还好有生病这个借口。
梦境总是不连贯,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真如系统所说,他的灵魂养好了就会自动回归,那他不应该回到现在。
所以,那时候的赢骄……是没有等到他吗?他们又是怎么回到了高中时期?
景辞闭了闭眼,抱着赢骄的手一再收紧。那些事早晚有弄清楚的一天,现在他只想抱抱他。
不是弥补,赢骄不需要他的任何弥补,那样只会侮辱他的感情。他就是太喜欢这个人、也太想他了。
“跟我去医院?”赢骄朝里面挪了下,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轻声哄道:“是不是怕打针?现在的医生都不轻易给病人打针了,就是开个药什么的。”
“没。”景辞轻轻在他颈边蹭了蹭,而后放开手,小声道:“不要紧,只有一点不舒服,抱一下你就好了。”
抱一下你就好了……
赢骄心里又是甜又是怜惜,完全抵抗不住他的依赖和撒娇。他垂眸看着景辞,只想对他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那要不要亲?”
景辞骤然抬眸。
赢骄一笑,凑近了他,景辞主动吻了上来。
饶是两个人已经好了那么久,景辞的吻技仍旧还是青涩。赢骄配合地低下头,纵容着他小狗一样在自己唇上又亲又吮。良久,才反客为主,深深地吻了他。
“今天听你的。”一吻完毕,赢骄抽了张纸巾垫在桌子上,一边剥橙子,一边道:“但如果明天还不退烧,就得听我的了,行不行?”
“好。”景辞点头,十分自信道:“哥你放心,明天肯定好。”
赢骄在他额头上弹了下:“你又知道了。”
景辞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抿唇笑。
橙子之前放在冰箱里,但赢骄已经拿出来了好一会儿,所以并不冰。就是皮有些厚,他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个下手的地方,艰难地开始剥。
景辞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忍不住道:“用刀切吧。”
“网上说用刀切的不如手剥的好吃。”赢骄擦了擦手里的橙子汁,骂了一声:“这特么怎么这么难弄?”
景辞没觉得两者有什么差别,但他习惯了顺着赢骄,伸手道:“我来?”
“不用。”赢骄躲了下,没让他沾手:“这点事还用的着你?远点,别喷身上。”
赢骄只是一开始找不到方法,熟了之后竟也做的像模像样。他把皮全部剥下来,将上面的橘络撕干净,掰开一瓣橙子送到景辞嘴边:“我看他们说发烧吃这个好,不知道真假,不过多吃水果总有好处。”
景辞想要自己来,却被赢骄挡住了。
“张嘴。”
景辞怕果汁滴到床单上,咬住之后飞快地跳下床,跟赢骄并排坐着,这才开吃。
赢骄挑眉看着他:“就这么喜欢这套床单?”
“不是。”景辞咽下嘴里的果肉,解释道:“刚换的,要是弄上果汁了,又得洗。”
赢骄忽然笑了一声,又递了一瓣橙子给他,见他吃了,这才继续道:“怪不得。”
景辞没听明白,嚼着橙子含糊地问了一句:“什么?”
“昨晚啊,”赢骄的语速很慢,像是在故意强调,又像是在细细地回味:“那时候你也怕把床单弄脏了。”
景辞顿时呛了一下,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这脸皮薄的,”赢骄给他拍了拍后背,无奈:“好了点没?”
“好、好了。”景辞用纸巾擦了下唇角,好容易才调整好了呼吸。
赢骄怕他真呛到了,没再说骚话,专心投喂他。
景辞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被喂习惯了,自然而然就放松了下来。
赢骄见他在一旁坐着乖乖地等,心里痒得不行,故意使坏,把一小块橙子皮递了上去。
景辞条件反射地张开嘴,看也没看地咬住嚼了两下。
景辞一呆,咀嚼地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赢骄。
赢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赢骄捏了捏他的脸,摊开掌心:“吐出来。”
景辞想起来直接吐垃圾桶里,但赢骄却一直抬着手。他往哪个方向转,他就跟到哪个方向。无法,只好把橙子皮吐到了他掌心。
他抽了张纸巾给赢骄,有些难为情道:“哥你擦擦手。”
赢骄接过,唇角微微勾起:“那么紧张做什么,吃都吃多少次了,还怕弄手里?”
景辞脸颊有点红,却止不住地开心起来。
吃过橙子之后,赢骄又给景辞量了下-体温,这次是37.7,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但起码在下降了。
“再睡会儿,”赢骄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对景辞道:“晚上吃饭我叫你,生病得吃点清淡的。我让阿姨煲个虾粥,你想不想吃?要是不想,就换成别的。”
“就虾粥吧。”景辞没再上床,而是把被子扯平叠了起来:“我喜欢的。”
赢骄帮他把枕头放到被子上,皱眉问:“不睡了?”
“睡……”
睡还叠什么被子?没等赢骄把心里的疑惑出来,就听见景辞又道:“我去沙发上睡。”
“沙发哪有床舒服,你……”赢骄一句话还没说完,在看到景辞那垂下的眼睑和微红的脸颊时,顿时懂了。
客厅和书房是正对着的,只要书房的门开着,景辞一抬眼,就能看到书房里的他。
赢骄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伸手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哑声道:“好,我帮你拿毯子。”
这天下午,赢骄是在客厅的茶几上写的作业。
景辞虽然瘦,身体素质却不错。当天晚上,身上的热度就退了下去,第二天也没再反复。赢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却把给他补身体这事儿记了下来。
清明三天假期过后,省实验的学生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刘老师现在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马上就要高三了,还不抓紧时间学习!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讲真,老刘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教室里,何粥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袖子里掏出来:“这火气大的,他每次训话我都心惊胆战,生怕他把桌子拍碎了。”
郑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往后窗瞄了又瞄,直到确定刘老师不会再杀个回马枪,这才重新打开游戏:“还有一年多才高考,也不知道他着的是哪门子的急。”
他看了眼屏幕,只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的游戏角色就死了。忍不住骂了一声,干脆退了出来,无所谓道:“就算真要高考了我也不怕,反正我出国。”
“咱们三都一样。”何粥瞄了一眼正转笔思考的赢骄,问道:“骄哥,你呢?”
赢骄抬起头,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这还用得着问?”
何粥:“……”
忘了这个人这段时间下课都在死命学习了。
“算了,你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何粥摆摆手,推了一把旁边闷不吭声的彭程程:“老彭,你想去哪个国家?”
彭程程惜字如金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想好。
“赶紧想赶紧想。”郑阙小声催促:“咱三可以去一个学校,到时候出去玩什么的就很方便。”
赢骄做了一晚上数学题,这会儿有点头晕脑胀的。他打开风油精,沾了一点在手指头上,一边往太阳穴上抹,一边道:“去澳大利亚吧。”
何粥转向他:“你了解那边?”
“老彭喜欢拳击,你要减肥,”赢骄把风油精放进笔袋里,掀唇道:“澳大利亚袋鼠陪练,你们值得拥有。”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何粥本来想怼他一句,可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莫名带感,他兴奋道:“好像可以考虑,听说澳洲袋鼠特别猛,说不定真能让我这身顽固的肥膘减下来!”
他美滋滋地幻想,顺便还要拉踩一下赢骄:“到时候把你比成渣渣。”
赢骄嗤了一声:“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去健身房吗?”
何粥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你瘦你厉害行了吧?”
“不。”赢骄重新拿起笔,骚里骚气一笑:“我怕被里面的人认为是在故意秀身材。”
何粥郑阙彭程程:“……”
何粥有气无力地指着他:“你给我闭嘴……”
“也行。”赢骄把手中的草稿本翻开一页:“你们要了解的时候可以去找景辞。”
何粥:“……”
何粥:“滚!!”
赢骄还想再说点什么,下课铃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微信留言,拒绝了何粥几人出去溜达,拉开椅子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从门卫处拿了一个保温桶,拎着去了教学二栋。
这次景辞进了国家队之后,学校没再奖励他金钱。而是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个奥数教练,从清明假期过后就开始给他上小课。
教学一栋没有空闲的教室,所以景辞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教学二栋。
赢骄去的时候,教练并不在,屋子里就只有景辞一个人。
见到他,景辞立刻迎上来:“哥,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汤,补身体的。”赢骄将保温桶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我叫阿姨煲的,以后每天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送过来。”
让景辞晚上跟他回家喝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十点半下晚自习,景辞十一点就睡觉。睡前一肚子汤汤水水的,肯定不舒服。
“太麻烦了。”景辞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吧,我身体挺好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赢骄把勺子递给他,示意他赶紧喝:“阿姨家就在咱们学校附近,送过来正好顺路。”
“而且,”赢骄挑眉看他:“前段时间病的是哪个?”
景辞不服气,小声道:“就那么一次……”
“嗯,一次,”赢骄用笔轻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背,淡淡道:“你还想有几次?”
“没,”景辞舀了一勺汤,抬头问赢骄:“哥你喝吗?”
赢骄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意味深长道:“不喝,再补下去你是想憋死我,还是不想从床上起来了?”
景辞窘迫地低头喝了一口汤,没说话。
考虑到只是晚上加餐,保温桶里的汤并不多,景辞很快便喝完了。
赢骄看了一眼时间,一边收拾,一边道:“那我走了,明天还是这个点,在教室里等我。”
下课时间太短,景辞不想他跑来跑去的,便道:“我自己去门卫拿吧,省得你还要多走一趟。”
赢骄垂眸看他,眼里都是笑意:“宝贝儿,你以为我过来就是为了送个汤?”
景辞疑惑。
不然呢?
赢骄低低一笑,往走廊里看了看,见没人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主要还是为了看人。”
景辞一怔,随即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还想要自己去拿吗?”
景辞轻轻摇了下头。
此后的三个月,每天晚上赢骄都会雷打不动地过来送汤。
于是,拜他的补汤所赐。在国际竞赛之前,哪怕学习强度越来越高,景辞的身体和精力依然跟得上,再也没生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