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右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却有些麻烦。
因为常理而言,一个人掳走另外一个人,且本身实力还很强,这种情况下很少会露点破绽或线索给别人,尤其从云他们不是傻子,他一个弄不好就是在告诉人家这事有问题。
棋盘早已撤了。
黑长老继续去盯着少林,房间又剩下他们两人。闻人恒慢条斯理泡上一壶茶,为师弟倒了一杯。
叶右接过来,暂时没喝。
淡淡的茶香混着袅袅的水汽蔓上来,这是只有师兄能泡出的味道,他的神情一缓,放松地靠在软榻里,望向师兄。
闻人恒问道:“终于肯舍得看我一眼了?”
叶右笑眯眯地对他勾手指。
闻人恒抵住诱-惑没有亲过去,只笑了笑,便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叶右问道:“师兄,如果是你掳了人,会怎么做?”
闻人恒端着那副斯文的模样,嘴上则道:“若是你这样的,我肯定会迫不及待地先享用一番。”
叶右笑了一声,虽然知道师兄的话里有调-戏的成分,但却听出了言下之意。他顺着师兄的思路想了想,问道:“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碰不得?”
闻人恒反问:“有或没有,有什么关系?”
叶右挑眉:“这么简单不会被人怀疑?”
“关心则乱,”闻人恒道,“若是我看上的人被掳走,我绝对会着急,这个时候哪怕有一点能让我信的地方,我就会去试一试。”
叶右若有所思重复道:“只要有一点……”
闻人恒补充:“前提是你那些手下能撑住,万一被看出漏子,可就功亏一篑了。”
叶右道:“我们魔教的暗卫也负责搜集消息,装装样子还是没问题的。”
闻人恒思考一下,出主意:“要么你干脆让他们也不确定,就打个下手,把局面全交给从云。”
叶右顿时明白师兄的意思,觉得可行,“嗯”了一声。
闻人恒问道:“我来?”
叶右看他一眼,表情有点嫌弃,隐约有过河拆桥的征兆。闻人恒笑得很好看,把他手里的茶杯拿开放在了一边。叶右向里躲了躲,笑着解释:“师兄,我倒是想让你帮忙,但你和我的身形有点不像啊。”
闻人恒微微一顿,听出了师弟的打算,说道:“你这样弄……”
叶右道:“麻烦是麻烦,但很稳妥。”
闻人恒点头,开始与他讨论细节方面的事。
黑长老来请他们吃晚饭时,就见这二人不知何时连地图都摊开了,还在上面圈了几笔。他见他们很专注,便暂时没开口,站在旁边听了听,发现是在商量怎么宰人,默默把自己带入了一下,觉得若换成他铁定是躲不开,顿时对教主和夫人佩服不已。
叶右看向他:“要吃饭了?”
黑长老道:“嗯。”
叶右把地图一收,心情愉悦:“走吧。”
这天晚上,他照例让黑长老去守着少林,得到的消息是白子的人没来,于是彻底确定从云是要先找到他才对少林动手,便换上夜行衣去了一趟少林。
折回的时候,他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转转心思,跑到后山一跃而下,很快在附近扫见几个人,便勾起嘴角,故意弄出一点动静让他们察觉,等他们跟上来再把人甩开,这才回小县。
第二天一早,暗卫们又一次找上了慈惠大师,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大师,这是今天在门缝里发现的,怎么办?”
慈惠大师一目十行看完,问道:“这上面写的东西你们知道么?”
暗卫齐齐摇头:“不知道啊!”
慈惠大师暗道这应该是晓公子的脱身之计,立刻思考该怎么办才能顺势救出人,接着很快便觉得有点头疼。他只擅长念经,虽说在方丈离开后能撑起事,但在斗智斗勇方面却有些差,真要出岔子可就完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把他们叫到一旁低声问:“这么大的事,你们不告诉闻人施主一声?”
暗卫异口同声:“那是谁?”
慈惠大师:“……”
暗卫望着他,眼神特别真诚。
难道真是晓公子雇的人?但不对啊,雇的人哪会哭成这样?或者是晓公子易容高超,绑了人家的少爷,再易容成了对方的样子?
慈惠大师混乱了。
暗卫道:“大师?”
慈惠大师实在弄不清他们与晓公子的关系,不想多说多错,只道:“没什么,让贫僧想想……”
暗卫很担忧,继续望着他。
慈惠大师顶着他们期待的视线,心里万分怀念方丈和闻人恒。
就在这时,执事僧迈进门,告诉他昨天的郎中又来了,想与他谈谈叶公子的事。他现在正缺出主意的人,急忙道:“快请!”
执事僧领命而去。
慈惠大师先是存了些希望,接着慢慢回过味了,此刻刚到要吃早饭的时辰,那位施主竟这么早就来了,这其中可有原因?
从云其实五更天的时候就到了少林。
他先是去了一趟后山,结果没发现线索,这才转到正门。
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暗卫,问道:“对方是不是有动静了?”
暗卫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另一人很快反应过来:“我们少爷是不是你抓的,来贼喊抓贼?”
从云道:“若是我抓的,何必多此一举再来,直接走了便是。”
暗卫一愣:“这倒也是,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从云道:“我不知那歹人抓叶公子是索钱还是索命,昨晚便命人留在少林了……”
“什么?”慈惠大师正觉得这人或许有问题,闻言不由得打断,“可贫僧昨天没留香客啊。”昨天出了那事,也不知与白子是否有关,他当然要谨慎一些,便拒绝了留宿的香客。
从云淡定地瞥他一眼,问道:“找一个已经留宿的香客,塞他一笔银子,装成是他的亲戚在他屋里住一晚,很难?”
慈惠大师:“……”
执事僧:“……”
哎哟好可怜,体会到人心险恶了吧?
暗卫们看看单纯的少林和尚,拯救了他们一把,维持着焦急的神态问道:“先别说这些,你留了人,难道看见那个人了?”
从云道:“嗯,见到了一个黑衣人,我的人跟了跟,最后看见他从后山跳下去了。”
众人震惊:“什么?”
“这说明他的轻功很高,”从云道,“我的人没能跟着,但后山一带,我昨晚也派了人,他们同样见着了黑衣人,不巧,也跟丢了,所以我想他这么冒险再来少林,可能是留了纸条。”
暗卫连忙附和:“对,这就是。”
从云拿过纸条展开,见上面只有几句话。
大意是交出你们少爷身上的解药,放在木盆里,然后将木盆放入后山下的小溪,不准跟着,不然他只要发现一个人,便把那美人杀了。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从云抬头:“什么解药?”
暗卫道:“不知道。”
他们这次是真的茫然,因为教主昨晚就告诉他们说不知道,之后再说几句传闻而已。
其中一人道:“要说药,我好像听人提过少爷体内有药,别人碰不得,碰了就死。”
“哦对,但这么邪乎的事谁知是真是假?我们都觉得是老爷看少爷长成那样,故意编的。”
“嗯,我也觉得,哪怕是真的,我们也没解药啊!这可如何是好?”
说罢,他们求助地看向了从云和慈惠大师。
从云一瞬间分析出了不少事。
首先,那人抓叶公子是想劫-色,其次那所谓的药压根没有,至少他从没听说过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但叶公子的家既然如此传,想必是有后招来迷惑别人,所以叶公子现在暂时牵制住了那个人。
这是个机会!
他立刻道:“写封信放入木盆,就说要去买药材现配,让他宽限几日。”
暗卫道:“然后呢?”
从云道:“然后来找我,我给你们一张药方,你们装模作样抓点药,再去山上随便拔点草药,先拖着他,我会帮你们救出叶公子。”
暗卫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齐齐看着他:“真的么?
从云道:“真的。”
慈惠大师则对这人的身份越发怀疑了,尤其是听见他还有手下之后,问道:“这位施主不知如何称呼?”
从云道:“我姓张。”
慈惠大师道:“不知施主是干什么的?”
从云道:“只是个郎中。”
慈惠大师沉默一下,还想再问,但从云显然没有耐心应付他,只对暗卫扔下一句照自己说的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慈惠大师扫见暗卫们真要这么干,拦了拦:“你们准备听他的?”
暗卫愣了愣,忽然双眼一亮:“大师难道有更好的主意了?”
慈惠大师:“……”
暗卫继续瞅他。
慈惠大师把这事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最后道:“……先按照他的办法做吧。”
暗卫于是听话地写完信,找了一个小木盆放入河里,然后便跑去小县里抓药,再上山采药,等忙完这些回来,从云早已离开少林,只剩了一个手下。
他们问道:“你们主子呢?”
手下道:“去后山埋伏了,你们放心,应该会把那色-胚抓住的。”
暗卫有一瞬间的紧张,但想想自家教主的实力,便淡定了下来。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