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世上只有爸爸好(8)

装什么,装调皮?陈又无语凝噎,不是啊爸爸,那不是装的,是天生的哎。

令人悚然的死寂蔓延在宽敞的卧室。

陈又艰涩的吞咽口水,小哭包你快哭啊,怎么还没哭?

他急的脑门出汗,快哭快哭,眼泪是原主的特征,只要一哭,真真假假就分不清了。

来了!

陈又扬起头,一双很漂亮的大眼睛里漫出水来,快速滑落到小脸上,顺着下巴往脖子里流淌,“爸爸爸爸爸……我我……我很乖的……”

盛擎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真乖?”

陈又小鸡啄米的点头,“真的真的。”

盛擎将雪茄拿开,在烟灰缸边沿磕磕,“那你告诉爸爸,一个人的性格有没有可能在突然之间发生巨大的改变?”

陈又的眼角狠狠一抽,赶紧在心里呼叫系统,“你在不在啊,我好需要你,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死不死的,系统不在。

周遭的气氛极其低冽,陈又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正站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不留神再往前去一点,就会啪叽摔成肉泥,他不知所措,一紧张就开始打嗝了,“有,嗝,有可能。”

盛擎漫不经心的问,“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才能出现那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陈又眼皮往上翻翻,会是什么原因,会是什么原因,他的脑子里全是那几个大字,从左飘到右,再从右飘到左,刷刷刷刷刷地飘来飘去。

以至于陈又一时大意,没看住自己的小弟弟陈智障同学,让他跑出来了。

“嗝……比如被……嗝……被外星人抓走了……重……嗝……重新改造再放回地球。”

说完陈又就把陈智障抽了一百八十个来回,特么的,你是不是傻,还外星人,你咋不说是有神仙给了一颗灵丹脱胎换骨了呢?!

他羞耻的低下头不停打嗝,简直不敢看爸爸的表情。

盛擎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是吗?”

陈又硬着头皮填陈智障挖的坑,“嗯,世界之大,嗝,无奇不有。”

盛擎抽着雪茄,淡淡道,“盛夏,你是不是觉得,爸爸老了,有了痴呆症?”

陈又,“……”没有哇爸爸你多年轻啊,有那么大块的胸||肌,还有好好看的腹肌,你不老,真的!

他飞速运转着大脑想对策,十几秒后左手攥右手,一边打嗝一边哭,连眼泪都顾不上擦,惨的一逼,“爸……以前我太懦弱了……什么也做不好……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才努力让自己变一个样子。”

这答案绝对没有问题,嗯,陈又无比坚信。

你想啊,一个长期不被爸爸重视,没有父爱的小可怜内心肯定很渴望能有让爸爸看到自己,认可自己。

这么一来,黑化啊,心理扭曲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他只是改了改性格,跟前面说的两种现象比较起来,已经算是容易接受的了。

盛擎一言不发的吞云吐雾,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是一贯的不露声色,谁也不能琢磨他的心思。

陈又哭的快背过气去,不行了,必须快点离开这里,他说出一句,字里行间都是一个缺爱的孩子对父亲的那种仰望和敬爱。

“爸,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盛擎挑眉,“多好?”

陈又吸吸鼻子,抽泣着拍马屁,啪啪的那叫一个响亮,“超级无敌好爆了。”

盛擎弹弹雪茄,看着这个孩子,他莫名的就想起了小时候喜欢拿在手里玩的俄罗斯方块,有许多个不同的面,转一下就是一个颜色,很新鲜。

他一手随意的搁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夹着雪茄,长腿斜斜的叠着,姿态慵懒,像一头休憩的雄狮,“过来。

我不!陈又抠着沙发,脸上都是水,胸前也湿了一大片,他拿湿漉的眼睛看着男人,流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

这演技,起码有八十分。

盛擎迈步过去,单手撑着沙发俯身逼近,“刚才不是还在说自己很乖吗?嗯?”

陈又就闻到了一股雪茄的味儿,他一呼气吸气,那味儿裹着男人的气息直接就往他的鼻子里跑,冲到嗓子眼,嗖一下到他的肺腑里去了。

好了,二手烟第一口已经接收完毕。

接下来是第二口,第三口……

陈又惶恐不安的坐着,身子轻微颤抖,“爸……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啊,你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好么?

他舔了舔嘴皮子,怎么是咸的?

陈又一愣,又想起来了,对对对,我是个小哭包嘛,那是我的眼泪。

盛擎的眼皮底下,少年在哭,睫毛上的水珠啪啦掉落,脸和下巴都湿的,脖子纤细,轻轻一捏就能捏断,因为瘦小,少年的锁骨很是清晰突出,那上面也有水泽。

而此时,少年哭的厉害,他微张泛着水光的唇,一小截粉色的舌头隐隐可见,有泪水滑过他的嘴角,像是一缕晶莹剔透的银丝挂在上面,让人看了,想去拿手擦掉,更想去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呜呜呜……”

爸你说话啊,你盯着我看什么呢,我渗得慌,陈又哭到不能自已,背脊微微弓着,白t恤领口晃开了。

盛擎却在这时猛地切断视线,他直起身子,转过去说,不容拒绝道,“起来,拿着你的卷子,出去。”

陈又呆若木鸡,“啊?”

盛擎的嗓音很冷,已然动怒,“别再让爸说第二遍。”

操,走走走,我马上走,陈又连忙拽走卷子,在沙发上摸到中性笔,一刻也不停留的往外面走。

今晚绝对是老天爷搞他。

陈又脚上穿的拖鞋是盛擎那个码数的,大了好多,他走的急又快,脑子也乱,一个没留神,就摔了出去,脑袋撞到墙上,发出咚一声响,当场晕了。

醒来的时候,陈又躺在客房,额头有个好大的包,他傻不愣登的躺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在干什么,要干什么。

脑子里突如其来一个声音,“叮。”

陈又的三魂六魄瞬间归位,活了,他从被窝里坐起来,在黑暗中喘气,“卧槽你终于在线了,你知不知道我刚从鬼门关回来?”

系统说,“不知道。”

陈又一口气没接上来,他呜咽,“你一点都不爱我。”

系统,“……”

陈又说,“我演错了原主的人物设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本性,现在我怀疑盛擎认为我的性格变了,是在搞什么阴谋。”

系统说,“你确实有阴谋。”

陈又,“……也是,我有噢。”

他想拿走盛擎的恶念值,好大的阴谋啊。

过了会儿,陈又倒回床上,往被窝里挪,“夜里我不起来会怎么样?”

系统说,“你粑粑会打你的屁股。”

陈又一口否定,“不可能,我粑粑不是那样的人,他做不出那种事。”

后半夜,房间的门开了。

陈又知道盛擎的怪癖,所以他本来就睡的不是很沉,这个响声传入他的耳膜里,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走廊黑漆漆的,没有光亮,借着窗户洒进来的微弱月光,可以看见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轮廓。

卧槽,再来个背景音乐,可以拍恐怖片了。

陈又立刻把眼睛闭上,一动不动,他听着有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进房里,停在床前。

下一刻,陈又就被一只手拎起来,身子

腾空。

他这时候可以醒了。

所以陈又就睁眼,先是迷糊,然后就露出惊愕的样子,“爸?”

盛擎的眼皮一扫,喉头滚动了一下,一声不吭的拎着少年去对面的主卧,毫不留情的把他丢到大床上。

陈又惯性的往上弹了一下,看着男人关门,走人。

他完全不能懂,白天一天够累的了,晚上睡个觉还这么折腾的意义在哪里。

系统说,“你粑粑现在对着被你搞乱的床,心情很差。”

陈又撇嘴,“谁睡觉床还是整洁的啊。”

系统说,“被子里还有你的粉色小裤子。”

陈又说,“你知道什么,睡有助于睡眠。”

说完了他一呆,赶紧低头看自己,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算是个小正太了吧,盛擎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问题真的好大啊。

系统说,“你粑粑换掉了你睡过的床被枕头,还有你踩过的毯子。”

“不管他。”

陈又四处瞥瞥,床好大,他跪着爬进里面,把被子一掀,人躺进去,再把被子一盖,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

枕头和被子上都散发着淡淡的气味,是盛擎身上的味道。

陈又动动鼻子,不难闻,他跟系统说了晚安,想着明天一定要早起,陪盛擎跑步。

第二天是个阴天,还下着绵绵细雨。

盛擎在跑步机上跑了会儿,回头就看见少年出来了,一边揉眼睛一边说,“爸早啊,你等会儿,我刷个牙给你弄面条去。”

陈又突然清醒,意识到这不是现实世界,他爸也不是穿着大裤衩白汗衫的抠脚大汉,而是一个随时都会给他亮刀的危险人物。

“不是说去刷牙弄面吗,还愣着干什么?”

耳边的声音让陈又一个激灵,扭脸就往洗手间冲,“爸我的牙刷是哪个?”

盛擎从跑步机下来,“粉色的。”

洗手间那里的陈又看着粉色的牙刷,粉色的漱口杯,以及粉色的洗脸毛巾,默默的抽了抽脸。

他还想着这两天抽个时间去理发店把头发剪掉呢,发夹戴腻了。

剪还是不剪,陈又决定再考虑考虑。

葱油拌面是陈又的拿手绝活之一,这么说吧,他想要抓住谁的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盛擎把一碗热腾腾的面全捞了,别说是一根面条了,就是一个小葱花都不剩,“再去下一碗。”

陈又嫌弃的瞅一眼,逗我呢,你那么大一碗拌面,加两个荷包蛋,还没吃饱?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爸,我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

盛擎的眉头一皱。

陈又觉得自己在哄一个老男孩,“我答应过你的啊,要好好学习的嘛,早自习就迟到,这很不好。”

盛擎眉间的纹路更深了。

得,您是爷,陈又哎一声,麻利的去厨房再搞了碗面往男人面前一放,拽下围裙说,“刚在锅里盛的,有点烫,你吹吹再吃,我打车去学校了啊。”

门一关,少年走了,盛擎看着面,若有所思。

半响拿起筷子,他吃的很慢,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细嚼慢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回想着什么。

陈又去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在讲台那里坐着,下巴搁茶杯上,看起来是还没睡醒,底下众人捧着书,满脸的迷之入神。

他站在教室门口高喊,“报告!”

教室里层次不齐的声音都停下来,大家伙齐刷刷的看过去。

小仙女最近好火啊。

班主任的下巴擦过杯盖,醒了,他看着门口的少年,“为什么迟到?”

陈又在

“肚子不舒服”“堵车”“家里有事”“我爸更年期闹着不让我来学校”这几个借口中间摇摆不定,最后老老实实的说,“我起晚了。”

班主任似乎对他的诚实挺满意,于是就说,“站座位上去。”

陈又去座位上,从桌上拿出语文站着背。

肖琅苟趁班主任起来走动的时候说,“你昨晚在肯德基看到我,干嘛装作不认识啊?”

陈又说,“你跟靓妹在那约会,我过去不是破坏你俩的好气氛么?”

肖琅苟从下往上瞧,小哭包的眼睛都肿了,昨晚肯定跑出肯德基后,一个人在角落里默默的哭了很久,他忧郁的叹气,要是想跟小哭包做哥们,有的话就不能说太过了。

早自习结束,肖琅苟在食堂找到小哭包,“盛夏,你跟我来。”

陈又边走边吃包子,“干什么?”

肖琅苟瞪一眼,“你过来就是了!”

俩人停在操场一角,刚下过雨,空气里湿湿的,北风那个吹。

陈又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三两下就给咽了,“你想说什么赶紧说,今天风好大,我吹着头疼。”

肖琅苟嗤一声,“吹个风就头疼了,你怎么比女生还要娇弱?”

陈又转身就走。

妈||逼的,这副身体一吹风就头疼,老子也没办法啊。

胳膊被拽住了,他的耳边是校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那什么,上次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我是吓到了,才会对你说出那种话,你,总之那件事就是过去了,以后我们当哥们,怎么样?”

肖琅苟平时滔滔不绝,嘴很利索,这会儿磕巴上了。

“我也是那么想的。”陈又煞有其事的说,“以前是我自己搞错了,我对你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你学习好,又会打篮球,老师喜欢你,大家也很崇拜你,所以我就想跟你做朋友。”

肖琅苟一脸质疑,“真的?”

陈又弄开他的手,“真的不能再真了。”

肖琅苟盯着矮自己一个半头的小哭包,“你不是同恋?”

陈又说,“当然不是!”不过我是基||佬。

肖琅苟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他忽略掉心里的那一点莫名情绪,拍拍陈又的肩膀,哥们似的往身前一带,又松开了,“以后跟着哥混,哥保你远离倒数第一。”

“你说这个,让我想起来一个事。”陈又往教学楼方向走,“我爸跟我奶奶说了,我这次期末要考全年级前三十,就能有一部手机。”

“全年级前三十?”

肖琅苟就跟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他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还捂着肚子,笑岔气了。

活该,陈又翻白眼。

他踢飞一个石头子,“你把笔记给我看看。”

肖琅苟很爽快,“行。”

“不懂的可以问我,就是我不一定有时间给你解答,不过你可以先做记号,等我有空了再一次性讲给你听。”

“……”陈又手插兜,“我爸给我找了六个老师补课,我努努力,冲一把试试。”

肖琅苟啧啧两声道,“六个,你真行。”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陈又就回大宅,老师等着了。

是地理老师。

陈又的地理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印象里考过班级最差,老师报他的名字和分数,他上去拿卷子的时候,全程生无可恋脸。

地理老师在转着地球仪叽里呱啦的讲着,比在学校上课都要敬业。

没法子,谁让这是盛家亲自邀的呢。

陈又的眼皮打架,他揪了又掐,掐了又扯,艰苦的撑到老师走人。

周末的那天,小黄狗出院。

又抱着小黄狗走在街上,心情惆怅,“来福啊,哥哥已经尽力了,你的家人真的联系不上。”

他摸摸狗头,“哥哥是想养你的,可是家里有个很凶的大妈,还有好多个没有同情心的坏蛋,不能带你回家哎。”

“怎么办呢……”

“盛夏。”

听到背后的喊声,陈又转头,看到校草,这回没有靓妹,他是一个人闲逛。

片刻后,俩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小黄狗蹲在旁边啃尾巴玩。

阳光明媚,天气很好。

肖琅苟听完陈又说的,陷入沉默。

陈又不死心的问,“你家里人喜欢小狗吗?”

肖琅苟说,“我妈对狗毛过敏。”

陈又一脸失望,“哦,那看来是没戏了。”

肖琅苟说,“不是有一些爱狗人士吗,你找找他们。”

“对哦,我没有手机,你有啊。”

陈又立刻就叫肖琅苟拿手机给来福拍了全身照,大头照传到论坛,看有没有人要收养的。

帖子下面很快就有回复,都是说小狗狗好可爱啊,好萌啊什么的。

陈又把小黄狗抱到腿上顺顺毛,唉声叹气。

肖琅苟看着少年愁眉苦脸的样儿,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要不我上我外婆那儿去一趟,她喜欢小狗,也很会养,以前养过好几只。”

陈又的眼睛一亮,“好啊!”

肖琅苟要去抱小黄狗,结果小黄狗就往陈又怀里缩,不给抱。

“……”

肖琅苟臭着脸说,“这小东西不喜欢我,现在怎么弄?”

陈又说不应该啊你可是校草哎,他对小黄狗说,“来福啊,这是校草,人热心肠,不是坏蛋,你先跟他去外婆那里待一段时间,等我这边给你搞到一个小窝,再去接你回来。”

肖琅苟的白眼一翻,“你跟一条狗说这么多干什么,它又不懂,瞎浪费感情。”

陈又哼了声,“你又不是小狗,怎么知道它不懂?”

肖琅苟噎住了。

小黄狗送到外婆家去了,陈又了结了一桩心事,整个人轻松许多,他买了吃的喝的,跟肖琅苟去网吧打两小时的游戏。

肖琅苟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跟工会一朋友私聊,一边对陈又说,“去渭河,我带你打本。”

陈又嘴里嚼着口香糖吹泡泡,“不想打。”

肖琅苟说,“捞你的武器。”

陈又去了。

他在马头找到船夫坐船到渭河对岸,上去一个岛,那是60级的副本,肖琅苟一路横扫千军,陈又在他后面捡这捡那,忙的要死。

游戏里白衣大侠衣袂飘飘,头顶出现近聊的框框:再打一波,带你去抓宠物。

对面的络腮胡肌肉男的头顶也出现个框:不去,我不喜欢宠物。

肖琅苟咬了根烟在嘴里,“那我先去跟几个朋友去下个三三,过会儿七点要打攻防,你自己做做任务。”

陈又玩自己的,他还没加哪个阵营,攻防跟他没关系。

七点的时候,陈又跑去喜鹊山围观。

山坡上密密麻麻一大片绿色的玩家名称,有密集恐惧症的看了,一准当场关掉电脑。

肖琅苟的声音在攻防的歪歪里响着,“现在所有人上马,跟着鸡毛又见鸡毛去望夫崖集合,快——”

陈又凑他那边看。

肖琅苟没留神,头一扭,嘴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小哭包的耳朵。

他一下子就卡住了所有声音。

陈又还看着电脑,“肖琅苟,你怎么不动了?跑啊。”

肖琅苟的口气不太对劲,“你让开,别挡着我!”

看都不让看,

拉倒,陈又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去搜盛世文化的相关报道。

肖琅苟后半场指挥频频出错,频道各种刷屏,说是叶子的老大搞什么玩意儿,在溜他们玩呢,不行就让别人上,他气的把麦一丢,让工会另一个人上去顶着了。

听到摔鼠标声,陈又奇怪的问,“你干嘛呢?”

肖琅苟拿余光扫了又扫,小哭包是真的没有发觉,还好。

不然就尴尬了。

他偷偷看了眼小哭包露出来的耳朵,小小的,白白的,还挺好看。

下午陈又就跟肖琅苟分开,漫无目的的晃着,他从系统那里知道,盛擎今晚要去看盛光的一场演出。

哎,盛光跟盛景一个拉大提琴,一个拉小提琴,俩人拉的那叫一个溜。

陈又不会拉,会吹,吹牛。

“盛擎不是很忙么,还有时间去看演出?”

系统说,“你参加一个比赛,你粑粑也会去看的。”

陈又嘀嘀咕咕的,“我又要学习,又要搞任务进度,哪还有时间报名参加比赛啊。”

天黑的时候,陈又坐在大排档上,点了花生啤酒,还有几十串烤鱿鱼,他吃到一半,系统告诉他,盛光拿到冠军的奖杯。

“然后呢?”

系统说,“你粑粑和你两个弟弟去高级餐厅吃饭了。”

“好了,就到这里,后面的我不想知道。”陈又大口啃着烤鱿鱼,“我能喝多吗?”

系统说能。

陈又问道,“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吧?”

系统说不会,“宿主在任务世界有限制,只要说出关于任务的内容都会被禁止。”

陈又放心了,他拉开拉环喝起啤酒。

在家没事干,肖琅苟就过来给小姨当免费服务员,他看到一处桌上的人,愣了好一会儿就笑,“一天碰两回,m市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了?”

“你今晚不是要补课吗,怎么上这儿吃起来了?”

陈又闻声抬头,嘴里的一口啤酒差点喷出去,卧槽,怎么又是你?!

不多时,桌上又加了几十串烤鱿鱼,几瓶啤酒。

陈又跟肖琅苟你一串我一串的吃着鱿鱼,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啤酒,俩人似乎真的成了无话不说的哥们,特铁的那一种。

喝完两瓶半,陈又趴在桌上。

肖琅苟的酒量非常好,手边堆着四五个空瓶子,人还很清醒,他推推趴着的人,“小仙女?小哭包?盛夏?靠,这就醉了,你也太不行了吧!”

“真是的,老子请客,还要负责收拾摊子。”

肖琅苟跟小姨打了招呼,就把手穿过小哭包的腋窝下面,将人的胳膊甩到自己肩上,拉起来扶着走,“喂,你家在哪儿,把地址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陈又低着个头,嘴里重复着发出一个声音,“爸……”

肖琅苟的嘴角抽搐,“我说仙女啊,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喝醉了还念着爸爸,你这情节有点重,真心要不得。”

十字路口,一辆黑色的车里,后座的盛擎抬眼的瞬间,捕捉到一个纤瘦的身影。

不知道是想起几天前的早上那两碗拌面,还是别的,盛擎皱皱眉头,叫司机把车停靠在路边,打开车门下去了。

盛光跟盛景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父亲,发现废物的时候,他们眼中的疑惑同时变成震惊。

路边,肖琅苟正打算叫辆车,带小哭包回自己家再说,就见一人迎面过来,是小哭包的爸爸。

“盛叔叔。”

盛擎的目光掠过小少年红扑扑的脸,“把他给我。”

肖琅苟搂着小哭包的腰,手指突然收紧,莫名的不想给。

盛擎的眉峰骤然一拧。

肖琅苟吞咽唾沫,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哭包,你爸是干什么的啊,怎么这么可怕?

盛擎二话不说,就把手臂伸过去,将少年捞到自己臂弯里,“盛夏。”

陈又醉醺醺的,两条腿软成面条,身子往下滑,又被拉起来了,他还在神志不清的喊着,“爸爸……”

“我好想你……爸爸……”

盛擎的眸光落在少年脸上,薄唇一抿,冷着脸将人拦腰抱起,大步离开。

望着小哭包被他爸抱走,杵在原地的肖琅苟怀里空了,他有点儿懵,还有点儿失落。

疯了疯了疯了!

肖琅苟蹲到地上抽烟,手都在抖,怎么也点不着火,他气的把打火机砸地上,又捡起来,抖着点燃烟,惊慌的抽着。

一根烟抽剩下个烟屁股,肖琅苟的脑子清醒了,人也不慌了,先是给靓妹打了个电话,约好地点,他现在急切的想要试验一下自己。

车里多了个人,气氛徒然就从安静变的闹腾,还弥漫出酒气。

盛光的神情厌恶,用担忧的语气说,“爸,夏哥哥怎么跟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喝酒啊?还喝这么说。”

盛擎说,“那是他的同学。”

盛光闭上嘴巴,脸色很不好,满脑子都是父亲抱着废物穿过马路的样子。

他小时候想要父亲抱,却被推开了,后来才从奶奶的口中得知,父亲有洁癖,不喜欢跟人接触。

所以盛光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被父亲抱一下。

十几年后的今天,那个愿望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现在废物竟然得到了他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盛光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而盛景却没他那么多心思,只是觉得难以置信。

躺在副驾驶座上的陈又醉了,他察觉不到车里的僵硬氛围,用儿歌《我是一个粉刷匠》的调调唱起来了,“我是一个小哭包,装逼本领强——”

“……”

司机的方向盘打偏,在路上开出一个s形,他吓的满头冷汗,这夏少爷真是能人,一次次在先生那里破例,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会儿也不消停。

陈又挥动这两只手,“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嗝……”

司机一看不妙,“先生,夏少爷要吐了。”

盛擎的面色极为恐怖,“停车,让他出去。”

司机赶紧照办。

车门一开,陈又就冲出去,蹲到树底下哇哇的吐起来。

车里的气压很低。

盛光盛景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又吐不出来了,就倒在地上。

司机去把他扶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夏少爷您能不能等伯伯我下班了再折腾啊?

陈又歪着头,嘴里说着什么,又安稳了。

半路上,陈又不安稳了,他在座椅上动来动去,人还往车门上撞。

“爸,我好热,你快让我出去啊。”

后座的盛擎眼眸微眯,又恢复如常。

他淡淡道,“小光小景,你们打车回去。”

换作平常人家,一个父亲不会对孩子说这种话,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盛家可以。

亲情很廉价,必要时候,一文不值。

在盛家,无论是哪种关系,都只能靠利益维持下去。

盛光盛景习惯了盛家的冷漠,父亲的凉薄,他们在车停后就下了车。

盛擎从不顾虑他的决定是否影响父子间的感情,那东西他自己一次都没感受到过。

所以就不懂,也不需要。

盛擎高兴,自己就有两个养子,用来堵住盛家那几个老不死的嘴

巴,哪天他不高兴了,或者是两个养子让他失望,他不会手软。

等车子远离视野,盛光才将心中的不甘和妒忌放到了脸上。

“这算什么?”

“爸怎么了,难道那个废物换个性格,他就突然有了兴趣?”

盛□□急败坏,“从小到大,我们努力学规矩,生怕哪里做的不够好让爸生气,刚才你也看见了,废物在车里连个正形都没有,又是哭又是唱的,爸不但没有发火,让废物滚,还让我们两个下车。”

盛景喃喃,“我也想知道。”

他说道,“找个机会,我们去盛夏的学校。”

盛光冷嘲热讽,“干嘛?你是见他跟爸亲近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巴结他啊?”

盛景挠挠下巴,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不亲自去找,原因又怎么会被发现。”

盛光愤然,“时间你定。”

他倒要看看,废物究竟变了多少地方。

一路折腾到公寓楼底下,司机的后背全湿了,还好他没个心脏病,不然肯定躺医院了。

“先生,要我扶夏少爷进去吗?”

盛擎昂首。

司机去把少年从车里拉出来,“夏少爷,到家了。”

陈又摇摇晃晃,“家?我家吗?那我爸呢?”

他大叫,“爸?”

司机擦额头,“先生,都说酒后吐真言,夏少爷从上车到现在,一直在叫您,他是真的很在乎您。”

盛擎冷瞥一眼,“你的话多了。”

司机不敢再说什么。

他把少年扶进楼道,“夏少爷慢点啊。”

陈又呜咽,肩膀颤动,小声的哭着。

司机吓一跳,怎么还哭上了,他不知所措,“先生,这……”

盛擎捏捏鼻梁,把少年拽到自己这边,电梯门开了就半抱着带进去。

逼仄的空间,少年嘴里的酒气不断往外喷洒,瞬间覆盖且渗透整个电梯里的空气。

盛擎的眉头皱的更紧,面部线条也绷着。

有只小手在他身上乱||摸,盛擎压低声音,“老实点!”

陈又扁嘴,哭着说,“爸……我要看鸟……”

盛擎的目光变的怪异,“鸟?什么鸟?”

陈又哽咽,手还在比划,“就是好大好大,还会啄人的鸟啊。”

盛擎的神情变了又变,他深呼吸,觉得可能是自己思想龌龊了。

少年口中说的鸟,就是某一种鸟雀,嘴叼,擅长啄食。

进门后,陈又就撸起上衣脱掉,抓在手里挥舞,“鸟呢鸟呢,我要看鸟!”

盛擎砸上门,换掉皮鞋说,“明天去动物园看。”

陈又往地上一趟,开始打滚。“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看!”

“……”

盛擎额角的青筋暴跳,他竭力克制住把人拎出去的冲动,拿了遥控器打开客厅的电视,调出动物世界。

“鸟来了。”

陈又趴到电视柜那里,“哇,好多鸟啊……”

盛擎的面部微微一抽。

刚才他果然是龌龊了,少年是喜欢看飞禽走兽。

电视里,有一只蓄着红尾的鸟雀停在枝头,姿态高傲。

陈又的脸都快贴上去了,“爸你快过来看啊!”

“你爸对鸟没有兴趣,你自己看吧。”

盛擎摘掉腕表丟茶几上,正要去洗手间,就看见少年又作妖了。

陈又低着头,把两只手张开伸到后面,作翅膀状在电视柜前面奔跑,边跑还边鬼叫,说自己飞起来了。

盛擎头疼。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把这么个小疯子带回来的?

怀里撞进来了个人,还在说,“爸我回来了,不走了。”

盛擎把少年的手掰开,又被抱紧,他的太阳穴涨疼。

“我爱你爸爸……”

盛擎一愣,就被少年吧唧亲了一口。

他的脸黑的吓人,伸手就把少年推开了。

可惜在场的唯一观众被推倒在地,也完全不怕。

从地上爬起来,陈又突然大喊一声,“我要摸鸟头!”

完了他就去摸盛擎的几个口袋找鸟头,没找到就发疯的蹦到沙发上上面,上蹿下跳,哭着喊着要摸鸟头,死活都不消停。

盛擎掐了掐眉心,去书房的收藏柜里拿了一个玉雕的鹦鹉回来,塞到少年手里,“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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