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有点圆,树林里发出一阵阵的哗啦声响,风吹屁屁凉啊。
陈又竖着耳朵听,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没啦。
太快了吧,他扭头,跟男人的头撞到一起,两个脑门嘭一下亲上去了,彼此都很懵逼,还维持着亲亲的姿势,忘了移开。
陈又很小声的说,“谁啊?”
阎书感觉青年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唇上,“不知道。”
陈又瞅瞅,“那女的声音有点熟悉。”
医院里的人是一定的了,就是那声音是在哪儿听过的呢?
阎书的心思不在别地,全搁青年身上了,他望着那两片微翘的唇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又的耳朵动动,不远处有说话声,好像是在争吵。
刚搞完,就这么闹,好刺激啊。
姜美人把头发拨到肩后,“不是说好的下周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工作的医院?”
男人说,“路过。”
他倚着一棵树,腿斜斜的叠在一起,“这医院后面的那几排银杏树长的真不错,果子结了很多,你们医院的医生态度很好,人很亲切。”
前半段是要说,他在医院逛过,了解这里的地形,后半段是说,他来这里跟医生打过交道了,随时都可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机会多的是。
今天他没说,下次就不知道了。
姜美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掐着手问,“你想干什么?”
男人笑起来,“别紧张,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上医院挂了个号,现在你已经帮我医好了。”
他整理了一下女人的衣领,“姜医生,你知道吗,仅仅对我个人而言,你的作用比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管用多了,一碰你,我什么毛病都会消失,神奇吧,是不是对自己更自信了啊?”
姜美人挥开男人的手,“当年你拍下照片威胁我,三年都过去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说的好像是我拿枪指着你的头,逼迫你跟我干一样,刚才我没有那么做吧,过去我也没啊,我记得你回回都很配合。”
姜美人咬牙,“卑鄙!”
“这话说的就难听了。”
男人叹口气,“我来看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怎么,你感觉不到?”
他笑起来,苍白的脸给人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要不我们再来一次,我好好的让你深入感觉感觉。”
姜美人攥紧男人的衣服,颤抖着声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跟鬼一样缠着我不放?”
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不,应该说,我爱你,姜医生,哪一天我就算是死了,我也会一直跟着你的。”
姜美人吓的后退,差点跌倒在地,她惊慌失措的跑了,脚下的灌木被她撞的东倒西歪,害怕的抱紧小伙伴。
男人低头看看胸前的一团皱,没什么意义的嗤笑,对着女人纤瘦苗条的背影说,“明天见。”
他看看地上的t,脸上的笑意凝固,半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和纸巾,将t拿了放进去,很自然的将草地擦了擦,似乎这个动作已经做了很多次,习惯了。
陈又听不清那俩人说的是什么,不过他怀疑女的有可能是姜美人,男的不知道,他对阎书挤眉弄眼,来来来,我们交换一下获得的信息啊。
你手底下的医生跟人在小树林咚咚咚,你有什么想表达的么?
阎书还在盯着陈又的两片唇,屁事也不管了。
陈又在他眼前摆摆手,“喂。”
阎书的眼皮眨动,低头凑上去,用对待手术的严谨认真态度将那两片唇尝了一遍,还是不够,怎么都不
够。
很邪门。
他从来就不对哪一个人有欲||望,周围的人是美是丑,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只有男女之分,现在竟然会被一个同性迷的神志不清。
陈又留意着那边,见没了动静就说,“我跟你说啊,刚才我们……”
阎书打断他,“晚点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陈又一惊,“还有更重要的?”
阎书额角鼓动,什么也不说,只是把人摁向自己。
陈又翻白眼,好吧,这个真的很重要,但是我要说的好像更重要哎。
他没法子,只能被阎书拽走。
片刻后,阎书就带陈又去了另一个地方,有球场,有球杆,有球洞,干什么呢,没错,就是打高尔夫球。
陈又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主任哎,你真是的,自己要带我来打高尔夫,结果呢,挥球杆挥十几次了,球要么就是卡在草里,要么就是乱飞,别说一杠了,已经来了好多杠,还是连球||洞的边边都没够到。
这样真的不行,瞎浪费时间啊。
他唉声叹气,不得不去跟男人说打高尔夫的基本要领,动作,时间,节奏,瞄球的姿势,身体的重心,如何正确的用力,浑身哪几处肌||肉是主要发力点,哪几处要放松,以及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再指引着对方对准球洞的位置,将球杆用力一挥。
好球,漂亮!
阎书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打过高尔夫,这种运动对他来说,陌生又不感兴趣,他看到球杆,都不想去碰,有那时间,他还不如去碰手术刀。
虽然之前有过多次类似在梦里打高尔夫的情况,但梦就是梦,他没有实际操作,得不到真实的体会和感受。
这次阎书是自己来,很生疏,根本不知道怎么弄,就在球场两眼一抹黑,跟着陈又的教导走。
不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天才,阎书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新手,第一次打高尔夫,但是他悟性高啊,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烂,很快就掌握到了重点,轻松驾驭。
小孩子发现新玩具,会新鲜的玩好久,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差不多,兴致大发,硬是泡在球场不肯离开,最后还是陈又装病才罢手的。
坐草地上休息的时候,陈又把大事说了,“姜美人看到我们亲嘴了。”
阎书只是顿了一下,就继续仰望星空。
陈又一边揪草玩,一边忍不住的心生佩服,主任就是不一样,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气定神闲,换成他,早抱紧自己瑟瑟发抖了。
“你说,姜美人不会跟院长告发我们吧?”
阎书没出声,还沉浸在某种状态没有出来,呼吸都是乱的。
陈又正想躺倒,想起来地上脏,他赶紧又坐起来,等着男人破碎的世界重新组合起来。
可以理解的,他第一次搞事情,整整一周都没缓过来。
太突然了。
花静悄悄的绽放,又静悄悄的凋零,某一天再静悄悄的绽放,才猛然发现,花不再是从前那样的浅粉,颜色深了,变成艳丽的红,香味变杂了,花瓣也多了几片。
陈又抓抓脸,突然想唱歌,他刚哼了一个字,嘴巴就被捂住了。
“……”
真是够了啊,你这样下去,是要被我讨厌的。
阎书捂了会儿,“不准唱歌。”
陈又不想跟他说话,并且甩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阎书回答陈又之前的那个问题,“不会。”
陈又手肘撑着膝盖,把下巴放在手上托着,像个迷迷瞪瞪的小朋友,“你怎么这么肯定啊?”
阎书说,“小姜的为人我了解。”
陈又哼哼。
阎书侧头,“你哼什么?”
陈又说,“既然你了解她,那这么说,你对她跟人在小树林搞一点都不吃惊?”
阎书事不关己的漠然,“我无所谓。”
陈又继续哼哼。
看着青年,阎书面上的神情变得异样,“你吃醋?”
陈又还是哼哼,他一副“我就这么个叠音,你自己领会领会”的赖皮模样。
阎书揶揄,“二十多岁的人了,不适合装可爱。”
陈又瞪他一眼,“我没装,我这是天生的。”
阎书,“……”
他站起来,伸手去拉青年,“好,陈医生,你是天生的,你很可爱,现在该回医院了,我晚上有个会要开。”
陈又搭着男人的肩膀,手臂一勾,“那个,你爽不?”
阎书的耳朵瞬间就红了,“嗯。”
这回换陈又逗人了,“嗯什么嗯,爽,不爽,就这两个答案,你只能二选一,没有三。”
阎书的耳朵更红,“爽。”
陈又在男人那只红红的耳朵上一捏,好家伙,不但红,还要烫啊,他笑眯眯的说,“我也挺爽的,不过没有之前爽。”
之前那些次,哎,不是几句话就能够形容的,这么说吧,就是他什么也不用操心,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他每次都不能睡,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淡去,天慢慢亮起来的。
气氛徒然一变。
阎书的脚步停住,侧低头俯视着青年,他背对着月光,眼底黑沉沉的,没有光亮。
陈又的头皮一麻,干嘛呢干嘛呢,生涩的老练的,温柔的凶狠的,那都是你啊,怎么这么较真,他挤出笑容,“开玩笑开玩笑。”
阎书的嗓音低沉,“以后你再乱开玩笑,我就亲你。”
就这样?看来你连那些个你的影子都抓不到,还早着呢,要继续努力赶上去啊,陈又把手放在脑后,懒洋洋的走在后面,“哎哟,我好怕怕噢。”
阎书的面部抽搐,想打青年的屁||股,那个念头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起来的,又以可怕的速度剔掉理智占据整个脑海,他真的那么做了。
啪一下,陈又被打了屁||股。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你干嘛打我?”
阎书也愣,“对不起。”
陈又隔着裤子抓抓屁股,他撇撇嘴说,“算了,你给我打一下。”
阎书脚步飞快。
陈又,“……”
他瞪着男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快就学坏了?不科学啊,他知道了,阎书肯定是受到了123456……的影响。
对方不在,我可以唱歌了吧?陈又慢悠悠的哼唱起了他的最爱《双截棍》。
医院虽然忙的要死,但时间这东西,挤一挤就会有,八卦啊,男神啊,还是会聊。
阎书就是医院的男神,除了结实有力的逆天大长腿,还有张过分美丽的脸,十个女医生里面,九个都在关注他,另外个是个蕾丝。
只是让陈又感到意外的是,男医生也对阎书的事很清楚。
他从口袋拿出半包没用完的纸巾时,人周医生就一惊一乍了,“陈医生,这不是阎主任用的吗?”
说实话,陈又的心里是很震惊的,纸巾上写阎书两名字了,喊一声就能答应?他装作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纸巾啊。”周医生指着陈又手里的纸巾,“这牌子,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是阎主任用的,除了他,就没别人用了。”
陈又故作惊讶,“是吗,我不知道啊,这纸巾是我订购的。”
“你上哪儿订购的啊?”周医生说笑,“这些年没少有人想搞到跟阎主任同款的纸巾,但是都没成功,你用的时候
可得看着点,别让我们科的那些女的给抢走了。”
陈又真心无语,一包纸巾还能有这么大的名堂,“还好有周医生提醒,我会注意着点的。”
周医生是站着的,他往下瞧的时候,能瞧到陈又的领口,想起来之前在无意间进卫生间看到的一幕,“陈医生,你是不是有纹||身啊?”
陈又的眼皮一跳,只好承认说,“有。”
周医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那次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陈又呵呵,不想说,当初老妈把他跟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娃娃比较,被成功洗脑了,死活让他背唐诗三百首,百家姓,三字经,还有诗书五经。
真的太恐怖了。
结果他别的什么也没有背下来,就会背几句百家姓,那时候他才几岁,给小孩定起跑线什么的,简直丧心病狂。
后来一有聚会,别人家的娃娃就开始各种轮番上场比文论武,真不得了,厉害着呢,早就把陈又甩的老远了,人嘛,就是要搞事情。
七大姑八大姨你戳一下,我戳一下,就跟私下里商量好了似的,老妈的脸上挂不住啊,就让陈又秀唯一会的那几句百家姓,秀的他产生生理性厌恶。
看来他跟百家姓是一段孽缘。
周医生见人捧着纸巾,一动不动的,他喊了一声。
陈又回神,“对了周医生,你觉得心外的姜医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美女啊。”周医生说,“她一进来,就拿走神外的张护士最大杯的外号。”
陈又挠挠下巴,姜美人的身材的确是超级火爆,别的女孩子穿白大褂都没别的感觉,她不同,那白大褂在她身上穿着,让人看了,就想去跟她来一发制||服啪。
哎呀,阎书的自制力不得了。
“还有呢?”
“她跟你一样,都是国外那边过来的,高学历,高智商,高水平,属于三高人群。”周医生的眼神变了个样,“陈医生,对姜医生有意思的人很多,你想排队都找不到队伍,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收心吧。”
陈又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平||胸的,我也不喜欢软的,越硬越好。”
周医生一脸“你在逗我”。
陈又说,“各人口味不同嘛,有人喜欢吃辣的,有人喜欢吃甜的。”
周医生实在是不能理解,“平胸不就跟男的没什么区别吗?陈医生你别忽悠我了。”
陈又摇摇头,不怕告诉你,我还就喜欢男的,摸起来全是硬邦邦的肌||肉,腰有劲,腿有力,下盘超稳,站个三五小时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有没有见过姜医生跟什么异性朋友来往啊?”
“没注意。”周医生说,“不过,她刚来的时候,听说,我只是听说啊,她一天晚上值班,有人撞到她跟一陌生男的拉拉扯扯,挺像是前男友不肯分手,抓着不放。”
陈又哦了声就陷入沉思,没再说话了,他问过系统小树林的哼哼哈嘿,系统说眼睛以下的部位屏蔽,死活就是不透露那男的是谁。
把一片枯黄的发财树叶子摘了丢垃圾篓里,周医生说,“陈医生,今晚你值班。”
陈又瞬间跌回地狱,他笑起来,“明晚是你。”
听到那几个字,周医生抱着盆栽的手一抖,一脚踩在地狱,摇摇晃晃。
互相伤害,谁都讨不到好。
五楼,主任办公室里,死寂在蔓延。
姜美人被叫过来有一会儿了,男人在看报告,始终都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她的淡定和冷静开始变的不再稳固,过不了多久就会崩塌瓦解。
会是什么事?姜美人的眼皮一颤,难道是她跟那个人的事被看见了?她的胸口起伏不定,不会的不
会的,那地方很隐秘,平时不会有人经过。
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当时她发现这个男人跟陈又拥抱,做出亲密的举动,震惊的张大嘴巴,连呼吸都忘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就煞白着脸跑了。
或许在那一刻,对方也发现她了,所以才把她叫来,想她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姜美人慢慢恢复平静,“主任,你有什么事吗?”
阎书没给出丁点回应,他起身去资料柜那里翻找出病人的档案,坐回椅子上继续看。
时间往后流逝,姜美人的气息又变的混乱起来,一种无形的威压砸在她的身上,她受不了了,无法克制的说,“是,我是看见了,我看见你抱着那个陈又,还亲他,主任,你这是不对的,你们的这种行为会被其他人嘲笑,厌恶。”
阎书这回说话了,“有什么不对?”
第一句说出来,姜美人已经覆水难收,她咬唇,“陈又是男的!”
阎书淡淡的说道,“我不至于搞错。”
姜美人吸一口气,攥着手说,“主任,我知道你不是同引的你。”
阎书撩了一下眼皮,“我要是不愿意,谁都勾||引不了我,关于这一点,姜医生应该有体会。”
姜美人的脸霎时间就白了,难堪,羞愤,不甘,慌张,惶恐,诸多情绪争先恐后的往她脸上刷,她的脸很快就成了调色盘,五彩纷呈,“一个教授跟男的搞同恋,先不说病人了,主任你认为病人的家属会怎么看?”
“有些家属会把同恋和艾滋病联想到一起,会觉得恶心,害怕,他们不会让你来做手术的。”
阎书把档案放在一边,他的双手指缝交叉着搁在桌面上,姿态从容优雅,“如果那些家属要这么看,那只能说明,我的手术刀跟他们的家人无缘。”
姜美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办公桌后的男人,她笑的苍白,“我心中的主任强大,冷静,自持,严苛,无论是几小时的手术,还是十几二十个小时的手术,都能游刃有余,给我在内的所有人力量,而不是被感情迷||惑,冲昏头脑。”
阎书说,“那是因为你心中的主任没有碰到想要珍惜的人。”
姜美人揪住几个字,“你珍惜他?”
阎书说,“我珍惜。”
姜美人说,“主任你……你也喜欢他?”
阎书半阖眼皮,默认了。
姜美人满脸呆滞,她半响笑出声,“主任,我来医院这几个月,听到很多关于你的传闻,你这些年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过,又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珍惜?”
阎书沉默了,他应该疑惑的,但是在他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对青年动了心思,像是命运直接将那个过程划掉,他不用去犹豫,揣测,怀疑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似乎青年就是他命定之人,只是来的有点晚,迟了三十多年。
阎书说,“你可以继续在你的岗位工作。”
姜美人抬头看去,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她心里的一点期望被无形的水浇灭。
阎书重新拿起档案,“姜医生,你很有天赋,我希望你不要再耍小聪明。”
姜美人站在门口,指甲把手心掐出一块块的印子,那是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阎书看了会儿档案,他拿起手机滑到信息那里,生疏的戳了几个字,按下发送键。
二楼的陈又困的不行了,手机的嗡嗡声突然响起,他半死不活的揪揪眼皮,搓搓脸去看,还以为又是什么活动,积分之类的短信,没想到不是。
书书家有大鸟:想吃什么,给你订。
陈又立马就醒了,他乐呵呵的往后仰,缩在椅子里回短
信,一口气要了一堆吃的喝的。
不多时,外卖小弟确认地址的电话就过来了。
陈又没等多久,便等到今晚的夜宵,他给阎书发短信:吃的到啦,么么。
短信发完,陈又就把手机丢一边,翻出热腾腾的炸鸡柳吃,手机响的时候他还有点奇怪,他是不认为阎书会搭理自己那条信息的,这次又很出乎意料。
阎书回了:么。
噗,陈又差点把袋子掉地上,他心疼的抱紧炸鸡柳,厚颜无耻地给阎书发过去一条语音:鸡柳好好吃,明天你再给我订啊。
这次阎书没有回。
因为他找不到语音的按钮,不会用,直接就上网搜去了,好尴尬,还好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很平常的早上,一个消息快把医院大楼给炸冒烟了。
心外的阎主任跟男科的陈医生在一起了。
什么叫在一起啊?就是谈恋爱,可以打||波,可以拥抱,还可以咳咳,就是那些女医生女护士梦想的那些事,她们知道消息以后,一个个的都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世界,怀疑自己的耳朵。
阎主任腿直,腰板直,整个就是一个笔直笔直的漂亮尺子啊,他怎么会弯呢?
这大概是他们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但是她们都笑不出来,她们想哭,天天在医院待着,要死要活的,就指着看一看阎主任提提神,养养眼,做做梦了,以后要怎么过……
姜美人在洗手间搓手,她听到这事,连手上的水都顾不上擦就急匆匆去澄清自己。
她没有说,也没有跟谁聊过,事情怎么会传出去的?难不成当时不止是她在场,还有医院的其他人?
阎书要去查房,见她就说,“你来了正好,跟我去看一下902的病人。”
看到此情此景,姜美人想到了某种可能,她将已经到嘴边的那句“不是我说的”咽下去,倒抽了一口凉气,是这个男人自己做的,轻轻松就将主动权从她手里夺走。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影响?”
阎书的食指扣扣桌面,“姜医生,注意你的言词,不要忘了自己是身份。”
“如果你想调离心外,可以向我申请,我会批准。”
姜美人的身子一晃,没有再说一个字,她走出去,在拐角抹了抹脸,喃喃自语,“主任,你为了那个陈又,把自己的后路断了,值得吗……”
男科那边,也是各种议论。
唾沫星子太多了,陈又不想成为一个大水缸,他吓的把自己关在诊室里面,连周医生来敲门都不开,卧槽,大清早的,干嘛呢这是?能不能让他有一个愉快的早晨了?
“444,谁特么的这么缺德啊?是不是那个姜美人?肯定是她!”
系统说,“是目标本人。”
陈又正要把姜美人从头到脚数落个遍,听到系统说的,他抽抽脸,“不可能,目标又没病。”
系统说,“信不信,你给他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陈又拍了下脑袋,对噢,他赶紧给阎书打电话,“出事了你知道么?”
阎书说,“我正要给你打。”
陈又一听这个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真是阎书自己说的吧,他刚要问,对方就说了,“是我让人做的。”
那口气很是云淡风轻。
陈又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疯啦?”
“没疯。”阎书说,“我要去查房,晚点再跟你说。”
陈又闹了,“不行,你现在就给我把话说清楚!这么大的事,你一声招呼都不打,搞的我现在整个人都很懵逼,也不敢见我们科的妹子们,怕被她们的口水淹死。”
“你说怎么办,我上午还要不要上班了
?好歹让我早一点知道,有个心理准备啊。”
那头沉默了几秒,才是阎书的声音,“我怕你跟我闹,不同意我那么做。”
陈又不高兴,“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么?”
阎书说,“你是。”
陈又,“……”分手吧。
阎书低低的声音说,“我喜欢你的无理取闹。”
陈又很没有原则,那不分了。
他留意着外面的动静问道,“是姜美人找你,跟你说了昨晚的事了吗?”
阎书三言两语将整件事说了,“院长那里有我,现在我去查房,你乖,听话。”
耳朵边没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变成嘟嘟嘟,非常干练,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陈又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主任你一看就不是会看电视的人,那电视里演的,两个人谈恋爱,最考验的时候就是挂电话了。
挂了啊,嗯,你怎么没挂,等你先挂,那挂了,好,我真挂了,挂吧,你挂好了,还是你挂吧……
能靠一个挂电话拖长十几二十分钟,导演和制片都爱死了这样的情节。
陈又把手机搁桌上,姜美人对不起啊,请原谅我的无知。
他咂咂嘴,主任这手段,怎么有点熟悉呢,还有谁这么对他来着?
没有了啊。
陈又抓抓头,瘫在椅子上,猝死就过来这个世界了,阎书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目标,之前接触的都是一群跟他一样嘻嘻哈哈,吃喝玩乐的大二狗。
“444,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陈又在心里跟系统说,“会不会是我的记忆被什么东西篡改了,这个世界不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我已经完成很多任务了,但是记忆出错,所以我出现了混乱。”
“至于你,”他说,“你应该也被做了什么手脚,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系统说,“想象力不错,你回现实世界,可以去写书。”
陈又不蠢,没那么容易被蒙混过去,“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系统说,“回答什么?”
陈又重复,“你不会骗我吧?”
系统说,“你只要记住,你是宿主,我是带你来这个世界的系统,帮你实现回家的愿望。”
陈又撇嘴,答非所问。
查完房,阎书就在几个医生护士怪异的目光里离开,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挂掉一个好友打来的“慰问”电话,“医院跟医院之间的同学,朋友关系多,你这点事闹的那些医院全知道了。”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阎主任,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阎书面色淡然的说,“院长,抱歉,对于现在的情形,我也措手不及。”
“你措手不及?”院长哼道,“在你跟那个陈又又发展出同事以外的关系时,我就不信你没有料到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阎书的面部一抽,“他叫陈又。”
“我不管他是陈又,还是陈又又。”院长说,“你俩,必须有一个要离开医院。”
阎书挑眉,他把抄在白大褂口袋里的那只手拿出来,顺带着手里的一张纸,“院长,这个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如果您有要求,我上午就可以走。”
“……”
院长拍桌子,“阎书,你行,你小子真行!”
阎书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院长拿他没办法,“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面前晃,我头疼。”
阎书说,“院长,如果你想要陈又离开医院,我还是刚才那句话。”
院长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就算是找陈又过来,我也是跟他心平气和的谈。”
阎书没说话。
院长赶人了,“你走不走?”
阎书说,“院长,上次你希望我把人生大事解决掉,现在我解决了,这不是好事吗?”
院长板着脸,“要是个女孩子,那才是好事。”
他摆摆手,“出去,赶紧出去,这两天我这高血压都能上来。”
阎书走后不久,陈又被叫过去了,他一路上都被盯着看,各种看,还好他脸皮够厚。
院长打量着青年,模样不错,国外回来的,资历也可以。
一个俩个都是,好好的,前途无量,非要惹事。
他把准备的一番话说了,无非就是人生还长着呢,不能糊涂,走错了方向,到时候后悔,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陈又说,“那个,院长,是这样,我跟阎主任是在正儿八经的谈恋爱。”
院长把茶杯不轻不重的放桌上,“陈医生,你知不知道,名声对一个教授来说,有多重要?”
陈又抿抿嘴说他知道,他还说,“院长,您听过一首歌吗?里面有一句歌词,爱情的来的太快,就想龙卷风。”
“没有人可以预测,可以阻挡。”
院长皱眉,“你是要说,你跟阎主任是爱情?”
“是啊。”陈又说,“不然还能是什么?”
“院长,阎主任三十多,我过几年也三十了,我跟他不是小孩子,不会玩过家家,我们是在认真的对待彼此,不是玩。”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就大大方方的面对,言论是一时的,今天新鲜,明天就会淡一点,后天再淡一点,这么下去,很快就会被其他事刷新的。”
院长干瞪眼,这年轻人嘴皮子还挺利索,叽里呱啦说一大推,他都没有开口的机会,可比阎书能说多了。
“如果我要你们之间的一个离开医院呢?”
陈又毫不犹豫,“那我离开。”
他对院长眨眨眼,真的,我没有问题的,我随时都能走,反正我已经养了一只最好看的鸟雀了,不愁没事情干。
院长让他出去。
从早到晚,医院各个科室就没消停过,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接受这个惊天消息。
周医生几次欲言又止,等到他想问的时候,当事人之一的陈又已经走了。
所以说啊,墨迹真心要不得。
陈又在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进了阎书的车,半路买了一些食材到公寓做菜,他做了蒜蓉茄子,酱黄豆,双椒蒸豆腐,还有个汤,全是素的。
不过他有给自己买香辣鸡翅。
阎书在书房,陈又去叫他吃饭,“快点啊,菜凉了吃会拉肚子的。”
里面传出阎书的声音,说好。
陈又去沙发上窝着,拿遥控器戳戳,随意调了个台。
电视里放的是婆媳大战,鬼哭狼嚎的,陈又打了个哈欠,眼皮下坠他前一刻还想着,阎书怎么还不出来啊?下一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陈又听到一个声音,近似呢喃,就在他的耳边,近的都能感觉到每一个字说出来时,拂过的气息。
那个声音在说,“小骗子,你为什么还没有想起我?”
陈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男人在餐桌那里摆碗筷,他抓抓头发,有点儿懵。
“过来吃饭。”
“噢。”
陈又去了,他坐在椅子上说,“别给我装多了,我吃完了再装。”
阎书把大半碗饭递过去,“够吗?”
陈又点头,“够的。”
他揉揉眼睛,吐着苦水,“我昨晚值班,今天又忙一天,好累啊。”
阎书睨了一眼,“那就别干了。”
陈又趴在桌上,
脸滚了一圈,“不行啊,我要是不去医院,一天见到你的次数就会少很多。”
阎书勾唇,“你这么喜欢我?”
陈又没抬头,不然肯定吓尿,因为他会看到,男人勾着唇角,面上和眼底都没有一丝笑意。
吃饭的时候,桌上只有陈又扒拉饭菜的声响,对面的阎书一点声音都没有,动作优雅高贵。
饭后,陈又拎着垃圾出去,回来的时候被叫住,他扭头一看,不认识。
来人自我介绍,“我姓白,叫白旭,是阎书的老同学。”
陈又,“你说是就是?”
白旭拿手机打电话,嘟嘟两声,“我在你的公寓楼下,对,碰到你的人了,那就这样,见面再聊。”
他挂断电话,“这回信了吧。”
陈又转身进楼道,后面的脚步声跟上来,电梯门打开,俩人就一前一后的进去了。
逼仄的电梯里,数字一直往上爬。
陈又在打量阎书的老同学,对方的唇角上扬,保持一抹淡笑,偶尔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算是回礼了。
白旭是听到传言才来的,不得了,老同学要么不来事,要么就来这么大的,搞的他白天都被问了好多次。
进门以后,白旭看着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没有走近,就能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的可怕威势,他的双眼微微一睁,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