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么多血是拼了命了吧!警察在干嘛?”
“看出是冤枉了。受害者家属固然让人可怜,可也不能像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我看见后续了,那个视频根本就是断章取义。保姆之所以态度强硬喂饭,是因为老爷子太固执了什么都不吃。”
当然了,也有许多人持相反意见,“或真或假警察不是在调查了吗?我看公告已经转重案组调查,你们在这里骂街,也不能帮着去破案啊!”
结果理所当然的被反喷了,“装什么圣母婊?不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你们当然能隔岸观火。那保姆家里也有老母亲呢!人家老太太得多难过?”
“本来想留点口德,可看完只觉得这案子笑死我了。处处漏洞。两个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在已经有了失用现象的时候,一个报警说另外一个被杀害了!哈哈哈哈,还他妈报案时条理清晰?我都快不认识条理清晰这四个字了!”
原本这只是每天大大小小的传闻中的一个小插曲,大家聊完,也就聊完了。可保姆和雇佣者之间的关系,天然就有许多矛盾存在。
尤其是这种照顾老人和小孩的。毕竟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很难说百分之百达到完美。
所以,三言两语之间,两边就吵了起来,并且越演越烈。
无外乎关键点就在于,雇主觉得,“拿了工资就应该好好干活,凭什么做事儿这么不用心?我们一个月花了大价钱就是为了老人能够过得舒服点。在其位,谋其事不好吗?”,可被雇佣方认为“我已经足够认真了,是你太吹毛求疵,换成你们家属本人照顾,就能毫无差错吗?谁还不是人。”
一般情况,这种讨论都是五五开。可这个案子还有另外一个很矛盾的点,就是保姆自杀了!
没错,在老人去世后,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委屈和冤枉,竟然不惜自杀。
“你都认定了我是杀人犯,这么一闹我以后也很难在找到工作。我全家就靠我一个人工作养活,你不就是想让我给你爸偿命吗?那我死了,你满意了吧!求求你放过我家人吧!”
保姆的遗言字字诛心。
可一个刚三十岁的年轻生命,凭什么要给一个年迈的老人陪葬?
呸!你们配吗?
人天然就会同情弱者,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自然会有更多的人从感性上支持保姆。而正所谓有争议,时态自然就会越演越热。
原慕放下手机只觉得这种微博法庭简直太可笑了。国家律法摆在那里,警察局也正在调查。现在结果都没有出来,一群人就坐在这听着一面之词然后开始展开辩论?
就算是法庭法官在接到案子以后还要再看证据呢,他们这些又算是个什么?
谢执冷笑,“一群傻逼。看见血了才觉得生命不易,可对于法律却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时刻恨不得成为拿着刀捅人的刽子手。”
“以死沉冤,当他妈自己是现代窦娥吗?笑话!”
原慕也笑了,“人啊,记吃不记打。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他们永远感觉不到疼。”
“走吧!别生气了,我带你去见见那个奶奶。”原慕说完,带着谢执和文鳐往小楼那头走。
没有直接把人带到奶奶面前,原慕先找了导游,简单的和他说了来意。
导游看了一眼,半晌不言语。显然是不太乐意,可又不愿意驳了原慕的面子。
毕竟,这次金婚旅行团能够顺利安排,都是原慕愿意配合。
“请问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作为受害者家属雇佣的律师,文鳐有点心急。
导游看了他一眼,“你刚说你是律师?”
“嗯。”
“我能看看你的律师证吗?”
“可以可以,给您看。”因为长相关系,文鳐经常遇见这样的询问,导游很客气,所以文鳐也并不认为自己被冒犯。
导游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有点诧异。他听过文鳐的名字,在业界青年律师一波里算是比较出名的。据说经常无偿提供法律援助,只是导游没想到,文鳐本人竟然这么年轻。
“我能先问一下,您想怎么询问吗?不好意思,不是不相信您,是因为之前就曾经来过一个律师,然后……闹得很不愉快。”
导游说的莫名两可,但原慕三人心里明白,想必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经历。
“您也能看出来,我爷爷是典型老一辈人,为国为家的。虽然我奶奶情况不好,但是只要能有作用,我们还是乐意配合的。”
“之前来调查的警察态度都挺客气,但是那个律师带了一个什么专家来,说的话就不好听了。”
深吸一口气,导游眼里也闪过一丝恨意的沉痛。
“关于报警这件事,我们家里人是真的不知道。甚至到了第二天,警察拿着110查找出来的定位给我们看的时候,我们依旧觉得十分玄幻。”
“可奶奶……已经忘了。但真的不是像后来他们骂的那种那么儿戏。”
“我奶奶关键时候还是很清醒的。可能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她用小本给记起来了。”
“稍等,我拿给你们看。”
导游说完,往老两口那边去。老爷子远远往原慕这头看了看,大概是在评估谢执和文鳐的可信度。
又过了一小会,导游拿着小本子跑回来,“我奶奶睡着了,你看你们能等会吗?”
四十八小时破案,一分一秒都不应该耽搁。文鳐有点担心,可谢执却沉声答应,“我们等。”
然后接过了导游的本子。
“您可以看看,我奶奶的思路还是很清楚的。她的确患病,但她真的没有撒谎或者夸大其词。”
谢执翻开小本子,发现里面很厚,还有许多拍立得拍的照片。
开篇第一张照片就是老爷子的。上面写着,丈夫。然后是两个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
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奶奶是个很活泼也很热情的人,即便是这个岁数,依然在每个家人的名字后面都画了一个小桃心。
“有点幼稚是不是?但我奶奶说,喜欢啊,就一定要说出来表现出来。要不然错过了,就晚了。所以她现在也是这样的。清醒能认出我们的时候,就逗我们开心,说自己不会老糊涂。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我们是谁,也朝着我们笑。”
“您往后看,我真的没有胡说。”
谢执往后翻,忍不住叹了口气。
的确像导游说的那样,奶奶是个很容易从生活中找情趣的人。即便只有她和爷爷两个人在家,这些日记也仍旧写的十分有趣。
“今天我和老头子翻老照片,发现他当初果然胡说了!我年轻的时候165厘米,他说他有180厘米,可看照片根本没有那么高。虚荣。”
“孙子来看我,说给我买了车厘子,我吃了一个,酸的。老头子不信,也吃了一个,结果发现是甜的,就不肯再吃了。哎,我就是知道他舍不得吃,才和他说酸的。老了老了,就是要一起享福,他吃了,和我吃了,有什么区别呢?”
“然然今天陪我去检查,大夫说维持的不错,然然回来就很高兴。我看她高兴,我也高兴。老头子偷偷哭来着,我看见了,我要记下来,然后晚上吃饭嘲笑他。”
“我最近总觉得断断续续忘记很多事儿,幸好还记得老头子,要不然大半夜报警说他强闯民宅怎么办?”
“我能够感受到我能写下东西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拿笔也很困难。但是没关系,我还可以说,然后老头子帮我写。他红眼睛,我就臊着他。”
日记到这里,就能看出奶奶的病情已经加重了,再往后,许多都是老爷子代笔。
而翻到最后一页,正式案发报警那天。奶奶的字格外扭曲,可明显调理清晰。
“我看见保姆杀了对面楼的那位老先生,已经报警,我要记下来,时间03:25:30……”后面还有一句话,可字迹模糊,看不太出来了。
“从时间来看,奶奶当时的状态应该很清楚。思维也是正常思维,否则是不会连秒数都准确的标注出来。”文鳐指了指这个页面的记录,转头看谢执,像是在征求谢执的意见。
谢执却想了一会,“不太对,这个时间当时保姆和朋友有聊天记录。她要怎么一边聊天,一边杀人?或者说有第三者?可证词明显写的是对面保姆。”
原慕问了一个关键点,“奶奶是怎么知道对面保姆的?”
导游有点迟疑,“这个我不太好说,我带您去见我爷爷吧。我估计这么半天了,奶奶也该醒了。”
果然,原慕进屋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老爷子坐在床沿,拿着梳子给他梳头。看见他们进来,示意孙子给让座。
“不忙,我们主要是和您了解一些情况。”谢执问出了方才原慕问的问题。
老爷子叹了口气,“这都是街坊的事儿,不应该嚼舌根。可你去我们这栋楼问问,三楼以上的,五楼以下的,都觉得是那保姆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