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身体原因。”说到这,老师也重点说了一下他查到的情况。
虽然具体病因不明,但是傅昭华却是实实在在的住了一整年的院。期间光是病危就下了三次。
“这么严重?那现在呢?”
“我问过他,他自己说没事儿,而且他也过了单位的体检。所以最后我才决定把人招进来。”想了一会,老师又补充了一句,“我托人打听了傅家那头的看法。除了他两个哥哥担心以外,大家长都挺支持。”
说到这,老师也忍不住拍了拍穆辞宿的肩膀,“辞宿,人我就给你了,这次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情了。”
这是在暗示时锦。当初时锦以死相逼,老师总觉得是他失误,把穆辞宿放到高年级宿舍的锅。哪怕后来穆辞宿几次解释,是自己心软,老师也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碰上傅昭华,老师怕旧事重演,也是仔细查过,知道他品性不错,这才安心的把人放在他身边。傅昭华毕竟姓傅,穆辞宿以后出门也方便些。
知道老师用心良苦,穆辞宿心里也跟着发酸,靠近老师,穆辞宿伸手抱住面前的老人,“谢谢老师,都是我不省心。”
“你啊!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也让你几个师兄都踏实点。前两天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出差的都因为你不安生。”
“对不起。”穆辞宿笑着听老师数落自己。心里却只觉得这样真好。
上一世,因为他的缘故,老师也好,几位师兄也罢,都或多或少受了连累。幸好这一世,一切厄运都过去了。
本来穆辞宿就是小徒弟,老师就偏疼,看他这样更是多少埋怨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推了推他把人撵走,“多大了还和粘糖一样,快点去工作吧!”
“知道了。”穆辞宿答应一声,这才出了老师的办公室。
而回去之后,穆辞宿又把傅昭华叫了过来,具体考了考他关于法学的基础。然后针对他的情况制定了一系列的学习计划。
和过于漂亮的外表不同,傅昭华的性格却是出乎意料的坚韧。穆辞宿下的任务很重,可他非但没有质疑,反而全盘接受。
“不觉得我是在为难你?”指了指满屏幕的字,全是傅昭华最近要完成的目标,哪怕是穆辞宿自己都觉得头疼。可傅昭华却摇了摇头。
“不会。穆律师自己也是这样的吧!”他指了指上面定下的种类繁多的书目。“这些书穆律师一定也都看过,并且倒背如流。”
“是这样,可这里有的并不是行业要求的必备内容。”
“但总要都了解,这样真正遇见事情了才不会慌张。你说过,律法最重要的就是准确。当有人求助的时候,我们就不能莫名两可。必须要准备好了,才能给求助者们最好的交代。”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到底是拿着纳税人的钱,我们得为人民服务。”
要是换个人,这样的话就显得很虚伪。可傅昭华认真的模样却让人看出完全出自真心。
穆辞宿之前听说傅家人一向爱国,单看面前的傅昭华,倒还真是这样。一时间,穆辞宿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而等到下班的时候,看见他拿出公交卡,穆辞宿就更加惊讶了。
“之前接你的车呢?”穆辞宿可记得省城的时候,傅昭华身边分明有车来着。
“不合适。毕竟是上班族啊!”傅昭华十分坦然,“而且工作之后我就搬出来了。我父亲对我们兄弟都有要求,不能仗着傅家名字找人开后门。自己的未来得自己拼。”
“那你现在住在哪?”
“石山那边。”傅昭华报了个地名。
“太远了。”横跨大半个北京城,穆辞宿听完都觉得累得慌。
傅昭华抿了抿唇,“房租很贵。”
如此直白招得穆辞宿忍不住笑了一声,可想到他只有四千块钱的助理工资,最后也只能安慰这位刚工作的小少爷,“先忍两个月,等回头哥带你跑案子,补助下来就高了。”
“嗯。都听哥的。”
“?”穆辞宿方才是顺口自称了一声哥,可没想到傅昭华竟然顺势就改了口。
按理说这样会显得很突兀,毕竟两人是上下级关系,可穆辞宿却总觉得傅昭华这声哥叫的比别人都更带着亲昵和些甜味。着实让他挺受用。
毕竟这小孩自己本身就挺甜。穆辞宿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接着他送傅昭华上了地铁,这才转头回自己家。
平心而论,对于穆辞宿来说,傅昭华这个助理他是很喜欢的。
尤其是今儿一天的相处,就更让穆辞宿发觉傅昭华的确是个好助理。两人就包括思维模式都很合拍。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嫩了些,不够干练。可也不是大事儿,跟着跑几趟就好了。
就是现在手里没有什么案子,不对,他是没有,可那个地方有啊!穆辞宿突然想起之前在省城临时挣钱的事儿了。
律师论坛。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律师咨询。重点是,每一道问题回答的律师都很多,最适合傅昭华这种新入行的锻炼。而且有他在,总不会让他误导了别人。
算了算时间,小孩应该过一会才到家。穆辞宿给他先发了条信息,叫他到家吃过饭之后联系自己。
那边很快就回了一个“好。”
手机不离手,典型的现代小青年特性。穆辞宿笑着嘱咐了一句,“走路别玩手机,小心车辆,注意安全。”
“好哒哥,我知道啦!”这次傅昭华依然回复的很快,穆辞宿盯着那个哒看了一会,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等傅昭华再打电话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怎么这么晚?”穆辞宿早就到家并且换了衣服洗完澡。
“还好?”傅昭华有点喘,似乎是跑回去了。
“住的真太远了。”穆辞宿叹气,想到之前留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还加班到□□点,虽然有地铁,可到家估计也得十一点。
大燕京啊,哪里都好,就是交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捷。
穆辞宿心里琢磨,不行以后加班太忙可以让他来自己家凑合一宿。左右也就是俩月的事儿,到时候有补助了,他就能换个近点的地方。
不过晚上还有正事,穆辞宿催着他先吃饭。
“没事,哥你说吧,我冰箱里有现成的,就先热一下就可以。”
一边说,一边有开冰箱门的声音。穆辞宿见状,也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说了。
“我知道那边,但是似乎都是婚姻和遗产相关的民事案件?哥希望我以后走这个路线吗?”傅昭华有点没听明白。
案件分很多种,民事、刑事、行政,而这些大的类别下,也有很多不同的小类别。例如刑事辩护,婚姻,劳动争议,合同纠纷等等等。
每个人的精力有限,是很难兼顾的。所以一般来说,比较厉害的律师都是针对某一方面很厉害。
像穆辞宿这样,仿佛什么路子都能来一下的,在圈子里是几乎没有的。而这也是为什么法律援助中心对他格外看中的缘故。
所以昭华询问穆辞宿,是不是要让自己往婚姻这方面发展。
可穆辞宿却笑了,“瞎琢磨什么呢?这是帮你锻炼思路和对律法的理解。”
“同一个案子,能够起诉的角度有很多,如何选择最好的角度起诉,就是我们能够为当事人做的。”
穆辞宿举了个例子,是一则偷窃相关的刑事案件。
“还记得三年前燕京拿起盗窃案吗?凌晨两点被害人从家里离开,六点回家发现窗户防盗网被剪断,被盗现金人民币一万七,房内物品有翻动迹象。”
“现场勘查,客厅电视柜旁边的酒盒表面有一枚指纹,是被告右手小指指纹。检查机关提起公诉,质控被告犯盗窃罪。但是被告一直喊冤。”
“是咱们中心接的案子吧!”昭华之前整理了穆辞宿的全部资料,所以有印象。
“对。”对于他的细心穆辞宿很满意,“那如果是你,你打算从什么角度来为被告做无罪辩护?”
“疑罪从无。”傅昭华脱口而出。
“具体呢!”穆辞宿叫他翻开自己白天给他的资料,“从第四页开始有当时监察机关提供的证据,你再仔细看一遍,然后告诉我你的打算。”
“好。”傅昭华仔细翻看了一遍,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想法,然后才回答穆辞宿道,“我想从两个方面做无罪辩护。”
“首先是从犯罪过程来分析。”
“具体说说。”
“疑点有四个,第一,公诉方提出的证据里缺少对作案工具的描述,也没有作案工具具体是什么物件的有效推测。”
“第二,赃款去向证据不足,六点报案,当天抓捕,而所谓丢失的名酒名烟和黄金并不是能立刻销赃的东西。被告的家里也并没有搜查到相关内容。”
“第三,没有录像这些能够证明被告去过原告家里。”
“第四,被告犯罪动机不足。被告虽然生活不如原告优渥,但也并不存在无法生存的状况。没有铤而走险的必要。与此同时,被告和原告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甚至并不熟悉,并没有临时起意进行行窃的理由。”
穆辞宿也不评价对错,只是继续问他,“那从证据角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