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涯难以置信, 所谓的强力外挂就是这几滴口水而已?
他不信啊!怎么可能给他这种外挂!
谢灵涯想象中的画面一旦也没出现,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海观潮目睹了丢脸的过程, 让他觉得更情何以堪了。
不对,可能是失误, 谢灵涯又捏了捏小乖,它口水也吐不出来了,在谢灵涯手上翻滚了一下,游下去开始拉屎。
谢灵涯:“……”
海观潮:“哈哈哈哈哈哈哈!!!”
屎都捏出来, 看来是真的做不到更多了……
谢灵涯精神恍惚地道:“难道是它还太小的缘故?这不是个满级外挂, 而是需要升级的?”
海观潮不禁道:“但是它要能长成可以一张口吐出倾盆大雨一般的口水那个年纪——如果真的是靠吐口水行雨——怎么也要一百年吧?”
谢灵涯:“……”
海观潮:“难道是因为神仙的时间观念和我们不太一样?”
谢灵涯捂着心口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决定去洗手了。”
虽然抱阳观也不缺喂这一条蛇的饭, 而且总算是“为民除害”,但谢灵涯还是有点失落。待施长悬回来之后, 还蔫蔫地告诉他这件事。
施长悬当时的脸色有点奇怪。
谢灵涯只觉得他也有点无语, 大概一开始也挺期待吧,怎么说, 乖龙也占了个龙字啊。
其实施长悬只是因为听到商陆神破音的笑声而已,他想想还是没说了, 而是挑起另一个话题:“我的同学们想邀请一起出去玩,你去吗?”
谢灵涯惊奇地道:“你们专业才多少学生,以前好像也没组织过活动啊。”
不像他们班,还有系里,谢灵涯经常被邀请去参加各种活动,只是他拒绝了而已。
施长悬说道:“经常一起上大课的同学。”
据说是要去周边的乡里, 因为位于高山上,这个时候杻阳市区还挺暖和,山顶却是下雪了,也有不少市民趁着周末,去山上看冰雪,毕竟杻阳偏南方,不是年年都能看雪的。
谢灵涯心想去一去倒也没什么,就当约会了,于是点头答应。
……
等到谢灵涯跟施长悬一起过去时,才知道他为什么叫自己,这次是自驾游,大约有十个人,全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施长悬答应来本来就令这些人有点惊讶了,何况他还说要带人一起,大家都在幻想施长悬是不是要带女朋友,他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呢,不会是个女道士吧?不过长得应该也很好看!
等到见着带来的同伴时,他们才尴尬地发现,是好看没错,但是是男的啊!
施长悬同时平时总是高冷不近人的样子,难道长期不与人交流,所以不理解大家说的带伴儿的意思?
因为这份惊愕,现场有一秒陷入了尴尬。
谢灵涯扫了一眼全是情侣,也迷之尴尬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换了其他人,大概会哄笑一下,怎么带个男的啊基佬吗你是,但面前是施长悬,他们只好也装作没事地接受了。
有人琢磨半天,还说道:“……我说怎么看着很眼熟,你不是抱阳观那个,那个……吗?”
这也说得过去,施长悬就在抱阳观,随着他们几次上新闻,同学们早也知道了。
这人看过谢灵涯的新闻,还有点激动地来握手。
谢灵涯淡然自若地和他握了一下,顺手塞给他一张符:“哎认识我就好办了,一人发一张入山符哈。”
众人:“……”
入山符是进山时佩戴的,可以防止毒气、虎豹侵害,不是谢灵涯太谨慎,实在是老遇到这种事情,他都要习惯了早做准备。专门打听了人数,画了十几张入山符。
施长悬的同学们又意外又激动地收下了入山符。
谢灵涯看了一下,其实他们都不是初高中生了,这么大年纪,有的也经常出去玩,准备得挺充分的,谢灵涯看到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还有防水布、军大衣等等。
他们要去的乡叫嵘司乡,是杻阳市最偏远的乡镇了,最近的村离杻阳市去也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则需要开上三个半小时的车。然后看雪还得步行一段距离,晚上是住在那里唯一的招待所,还是民居改造的,因为近年逐渐有人喜欢去那里头旅游、看风景,才设立起来。
谢灵涯坐在车上,摩挲着手腕上的小蛇,虽说山上下雪,但乖龙贴肉藏着,有他的温度暖着,也不会有事。
嵘司乡属于还未正规开发过的地方,这里所谓的导游都是当地人兼职的,也没有什么景区工作人员。一行人驱车上山,其实沿途的风景就很美了,尤其是山里头还有梯田,三辆车途中停下来拍了几次照。
到了村里后,才有本地向导接引,接他们去招待所。
山上冷,地上还有未化的雪,谢灵涯多加了一件大衣,如此层层叠叠,手腕上的乖龙就更不明显了。它原本喜欢用尾巴勾住谢灵涯的中指节,此时才将尾巴尖儿伸出来一点,就冻得不行,立刻收回来了。
有个男生走着走着,就看着谢灵涯袖口好像有个什么尖尖的尾巴一般的东西冒出来,转瞬不见,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盯了半天也没再看到什么,便没说话。
室内,谢灵涯自然而然和施长悬住一个双人间,他一进屋,把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挪开,然后试图将两张床拼在一起。
施长悬:“……”
谢灵涯:“看什么看,过来帮忙啊。”
这都不在观里了,出来玩本来就是抱着别样的目的。
施长悬迟疑一下,将另一边的床一推,两张单人床就并成了一张大床。
谢灵涯看到他迟疑一下还是过来拼床,心底差点没笑死。哦,还是想睡一起的嘛。
“施长悬,你们看看热水啊,我们那间热水坏的,要是坏了现在就让人换房。”门没锁,因为都是男生,又刚入住,一同学也没想那么多,推门进来喊了一声。
他进屋一眼就看到两人拼在一起的床,瞬间有点疑惑,觉得好像不大对啊……
还没等直男想出个大概,谢灵涯已经自然地走向浴室,水龙头,“哦,就是要放下一水,热还是热的。”
那同学站在门口,又看了几眼他们的床,很想问,但是看看施长悬面无表情,又不敢问,最后讪讪退出去了。
等他走了后,谢灵涯靠着门说:“我都跟你一起来了,床也拼了,你同学到底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敢问啊?”
施长悬失笑。
今天上山后已经比较晚了,明天才去山顶看雪,下午在本地的少数民族家里做客,吃饭,也是向导安排的。
其他人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谢灵涯和施长悬全程一起活动,也始终没人说一句你俩怎么那么基,调侃都没有。谢灵涯都要怀疑施长悬平时在系里,做人到底是有多严肃了。
晚上就没什么活动了,全都聚在一个房间里玩牌、吃零食。
“明天早上先过来把军大衣领走哦,到上面会更冷。”组织活动的学生说道,这些军大衣都是他在山下租了带上来的,上头可没有卖或者租。
衣服都堆在他这里,包括其他物品,在角落里像小山一样。
他说着,还翻了翻那些衣服,“要不今晚就拿走。”
他的手按在衣服上,忽然感觉手下什么东西一动,就像衣服下面有活物一样。
毫无准备之下,这人身上寒毛都一下立起来了,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其他人没感觉,问他:“怎么了?”
他咽了口口水,“那下面……好像有什么在动。”
所有人齐齐后退,女孩子更是一下跳床上去了,“我靠,不会是老鼠吧?”
“衣服里有老鼠??”
“好像比老鼠要大点儿……”这人两眼发直地道,他看看自己的手,想到刚刚那手感,还有点毛毛的。
“山上有点小动物,奇怪什么。”另外一个胆大的男生走上前,手里还拿着凳子,一下把衣服就掀开了。
陡然一下,一物直立而起!
“啊啊——”
尖叫声响起。
那衣服之下,竟然是一条成年男子手腕那么粗的蛇,身上是黑黄相间的花纹,被刺激到一般一下立起上身,嘴巴张开露出了尖利的牙齿,蛇信吞吐。
饶是胆子再大,那男生也一丢凳子跑开了。
蛇是不能受刺激的,躲开凳子的同时也受惊了,在地上游动起来。
离门近的夺门而出,剩下的来不及,则是全都站在床上或者桌子上——哦不,除了谢灵涯和施长悬,他们还站在原地没动。
谢灵涯甚至开口说:“大冬天的,蛇都冬眠了,只有家养宠物蛇和动物园里的,才不会冬眠。”
大家寄希望于夺门而出的同学能够把招待所的人叫醒,山上的村民肯定知道怎么对付蛇吧?他们看谢灵涯两人还站在地上,且在惦记这个问题,都要急了,那蛇还在乱窜呢,“你快爬上来啊!”
“蛇也会爬的啊。”谢灵涯一副不急的样子,看着那个组织的同学,“山上这么冷,是不会有蛇苏醒的,这条蛇可能不是山里的。”
“你,你什么意思啊?”他们有点傻了。
谢灵涯继续看着那人,“蛇类一般要冬眠到春天,反倒是最近杻阳天气回暖,也许有的蛇会误以为春天到了醒来——我是说,它有没有可能,从出发时就一直藏在那些衣服里取暖?”
这一瞬间,那同学身上的寒毛比刚才猛然见到蛇,竖得还要更多了。
谢灵涯分析得实在太细致了,他乍听根本找不到漏洞,的确这招待所他进来时还四处看了,怎么突然有如此大的蛇溜进来,外间老板的母亲就一直坐在门口织毛衣,不会看不到啊。更别提之前去少数民族家里时,他们还说有自制的草药,挂在门口蛇虫鼠蚁就不爱进来。
一想到一路上蛇可能就在车里,甚至可能就是他搬进车的,他就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此时,那条蛇发现了唯二还在平地上的生物,呈s形向它们游来。
同一时间,外面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招待所的人赶来了。
众人惊恐地看着两人不闪不避,那蛇直冲过来,谢灵涯甚至半蹲下来……
大蛇嘶嘶游到谢灵涯面前,脑袋一抬,随即就是一个急停,然后猛地掉头往回游,速度好像更快了,就像是后头有什么在追它一般。
众人:“??”
招待所的老板手里拿着棍子已经进来了,看到那么大一条蛇,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来的蛇,花纹我都没见过。”
他这句话好像更印证了谢灵涯之前的猜测,那个疑似把蛇连带衣服一起装进车里的同学,差点要晕过去了。
老板用雄黄水喷蛇,又用木棍把它卷起来,拿网兜住,警报这才算解除。
但是比起这山间土方法捉蛇,更让大家震惊的还是施长悬和谢灵涯刚才的临危不惧,或者应该说胆大包天吧。
“难、难道是因为那张入山符?”有个女生弱弱地说道。
说完之后她就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
倒不是质疑,而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啊,抱阳观不就是以符闻名的吗?
还有,学校最近一直有传言,说校长曾经请本校的道士去看新宿舍楼的风水,施工也是按照大师的话。
别的系学生不清楚,他们哲学系还能不知道么,就宗教专业有道士!还有谢灵涯这个不是道士胜似道士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摸了一下自己那张入山符,难道说刚才他们不躲,那蛇也是不敢靠近的?
“入山符是防毒气和遇上虎豹等野兽的,不包括蛇。”谢灵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带了药。”谢灵涯含糊说道。
大家一想到刚才老板用雄黄水让蛇全身发软,觉得这个说话好像也可以接受。
唯有那个在门口看到谢灵涯袖子里伸出貌似尾巴之物的人,这时鬼使神差又看去,却是再次看到谢灵涯的袖口有个细长的东西滑下来,在他中指上圈了一下,又迅速缩回去。
这回是真的看清楚了。
他张张嘴,一脸震惊地去看谢灵涯,发现谢灵涯还是若无其事,瞬间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坏掉了,还是说……那是什么不科学专业人士饲养的奇怪的东西?
什么毒蛊之类的传闻,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不由得敬畏地看了谢灵涯一眼。
谢灵涯浑然不知自己在别人眼中又多了一个巫蛊大师的身份,他在袖子里捏了捏乖龙的尾巴,以作夸奖。
回去之后,谢灵涯对施长悬说:“虽然它又细又短,只会喷水,但还是有点用的。”
别看乖龙个头不大,但已迈入了另一个境界,不是普通蛇类能比的。那条蛇虽然大,但在孽龙面前,还是差了很多,见了它哪能不屁滚尿流。
说罢,却看施长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谢灵涯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对施长悬坏坏一笑,“哦,师兄话不多说,光在心里想奇怪的东西了。”
施长悬:“……”
他伸手像摘手链一样,把巴在上面不愿意下来的乖龙撕开,挂在台灯上,又把柳灵童也取了下来,往床头柜里放。
施长悬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也把商陆神拿下来,放进抽屉里了。
黑暗中。
商陆神:“……唉。”
柳灵童:“……”
……
第二天,大家全都穿着自己带的外套上山,没人愿意去穿裹过蛇的军大衣了。好在都带了羽绒服,没有那么防寒防风,但也够顶一顶了。
施长悬不时扶一把谢灵涯,耳尖有点发红。
谢灵涯半挂在他身上,爬上山,放眼望去,千山叠雪,云天开阔,那些同学都撒欢了的去拍照,摘树上的冰条。
他们站在一颗落满雪的松树下,谢灵涯捧着施长悬的脸,带着冰雪的寒意便吻上去,将其融化在唇舌之间的热气中。
施长悬顺势抱住谢灵涯的腰,把他拥入怀中。
与其同时,分别在两人左肩上的商陆神和柳灵童也因为这一抱,两只木脑壳磕在了一起。
商陆神:“……”
柳灵童:“……”
唉,有点尴尬……
半晌后,谢灵涯还有些忘情,明明是嘴唇被施长悬吮吸而已,却像是骨髓也被吸走了,全身软软的,脸颊泛红。
忽听一个细细的嗓子用力喊道:“别亲啦!!”
谢灵涯一个激灵,只顿了一下,就立刻分开。然后又有点好笑,说道:“吓我一跳,有人来了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商陆神气鼓鼓地道:“没有人来,我看不下去了!”
谢灵涯:“……”
施长悬:“……”
柳灵童也有点悲伤地道:“主人,我撞到脑袋了……”
谢灵涯哭笑不得,把柳灵童给挪了挪,想了想后说道:“反正以后不准打扰我俩,要懂事才是乖孩子,你们看乖龙就从来不说。”
商陆神、柳灵童:它也要能说话啊??
谢灵涯和施长悬在山上浪了两天,才回抱阳观。
这一回去,就又要准备萨祖的崇恩真君殿开门的事宜了,要办法会,将萨祖神像迎入殿内,然后开光。
萨祖是本观主神的师父,自然不同寻常,谢灵涯广邀信众来参加法会。而且这次吉日恰好在周末,当日观内十分热闹。
谢灵涯忙前忙后,到了法会开始的时候,才好休息一下,由张道霆主持开光。
人多在萨祖殿,谢灵涯在灵官殿内,和施长悬一起坐在跪凳上,仗着祖师爷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就肆无忌惮。
其实也说不上肆无忌惮,只是谢灵涯捏了捏施长悬的手而已,想到他之前给自己捏手怎么捏的脸都红了呢。
施长悬反手捉住他的手,低头看去,极早前,施长悬就注意到过谢灵涯的手很漂亮,修长而白皙,莹润如玉,那时指书过符,指尖带着鲜红的朱砂,极为醒目,直刺入人眼中……
施长悬把他的手抬起来,在他注视下,垂下眼,轻轻吻在指尖。
谢灵涯只觉指尖酥酥麻麻的,一阵恍惚,正要说话,忽听一声呵斥。
“灵涯!”
谢灵涯恍然抬首看去,他爸居然和宋静一起在门口,怀里还抱着思思,此时脸色难看得不行。
谢父是知道抱阳观有法会,于是趁着周末,想说来看看儿子,还把妹妹也带来,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会看到这一幕。
谢灵涯有些惊讶,但他心底早就演练过和其他人坦白是什么情形了,所以很快收拾心情,站起来道:“爸,我跟你聊一下。”
他走过去,伸手想扶着父亲的手臂。
宋静也脸色一紧,想劝谢父冷静一点,但是思及自己的身份,又不大好开口。
“聊什么聊!我打断你的腿!”谢父难得吼了他一声,自从谢灵涯少年时进入叛逆期,又起矛盾后,他就不敢跟儿子大小声了。此时一声大吼,恍惚又找回了当年那个高大父亲的威风。
他老叮嘱儿子别出家了,谁知道出家是没出,直接去搞男人了。
谢灵涯手里,乖龙被谢父打雷一样的声音吓到,哧溜一下冒出脑袋来。
谢父一低头看到谢灵涯手上环了蛇,“我x”一声就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台阶上,气势全无,眼泪都飚了出来,哀痛地叫道:“我,我尾巴骨好像折了……”
谢灵涯:“……”
谢灵涯想上前扶他,谢父一看那蛇又喊:“别过来!”
谢灵涯只好回头一看,施长悬便大步过来,要背谢父去诊所。
谢父屁股痛得很,又生气又觉得丢人,但实在没骨气说我宁愿爬着去。
……
诊所。
虽然谢父什么都没说,但从他的眼神,还有宋静尴尬的表情,以及施长悬和谢灵涯的样子,加上谢灵涯根本没说过他爸今天会来等等细节来看,海观潮还是窥见了真相。
他惊恐地问谢灵涯:“谢老师,我以为你的凶残是有底线的,你不能因为你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就上手打人吧?”
要么怎么说谢老师不愧是谢老师啊,搁别人家这都是老子把儿子打断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