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 已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两人都将近二十个小时没休息了,叶阑不住的打哈欠, 他昏昏沉沉的给眼睛已经红成兔子的江池翻了一身他没穿过的睡衣出来, 正要打发江池去睡的时候, 半醉的叶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这套房子中, 只有一张床。
叶阑说他这“不招待外人”不是哄江池的。
叶阑在北城不止一套私宅, 但这里是他住的最多的, 不拍戏的时候, 他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都是住在这里, 故而当初装修设计的时候是完全配合他的生活节奏来的——一楼的次卧改成储鞋室用来放他的皮鞋和包,二楼的书房次卧等全部打通,改成一个巨大的衣帽间。三楼的阁楼改造的最彻底, 阁楼和露台打通,以玻璃穹顶代替了屋顶,露台处修了个不大不小的泳池,旁边有几样他常用的器材,算是叶阑的半个健身房。
整套房的设计和布局没半分温情可言, 物随主人的冷艳高贵, 还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人勿进气场。
江池困的已经有点睁不开眼了, 他不知道叶阑怎么愣了,费力的打起精神来,问道:“是忘了什么事了吗?”
叶阑心道是,忘了我这没多余的床了。
叶阑转头看看江池,不动声色:“没事,跟我来。”
江池跟着叶阑穿过叶阑那个巨大的衣帽间,走进卧室后,终于觉出了哪儿不太对。
江池看看叶阑装修简单的卧室,干笑:“您怎么……把我带主卧来了?”
叶阑正头疼今晚睡哪儿,一听这话笑了,反问道:“你说呢?”
江池:“……”
江池心脏活跃的跳动了起来,后背跟着沁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明目张胆的碰瓷,不由分说的留宿,酒足饭饱后把自己领到主卧来……对方要不是叶阑,江池已经可以确定下面要发生什么了。
喝过酒的叶阑,神情比往常更随意散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惑人心的味道,他眼中含笑,揶揄的看着江池。
江池深呼吸了下,闭眼用几秒钟回忆了一下叶阑家中的布局,不太确定的猜测道:“您家里……只有一间卧室?”
叶阑笑了:“怎么这么聪明?”
江池苦笑,不小心说了实话:“不然总不可能是要潜规则我吧?”
说者无心,几个小时前刚被叶华权洋洋得意的保证过“等签了他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叶阑倒先不自在了,叶阑咳了下,转身打开储物柜,扯了一床新的被子来丢给江池,自己把床上的被子卷了卷抱起来,懒懒道:“被你说中了,我这就一张床,你睡吧,我下楼凑合一晚上去。”
“不不不。”江池哪舍得,“您今天喝酒了,在沙发上蜷一晚上明天起来容易肌肉疼,我早就困了,在哪儿都能睡着……”
“嘘……”叶阑一笑,“第一次过来,还是我强留你住下的,再让你睡沙发就太不合适了,别耽误时间了……”
叶华权的话反复在叶阑脑子里转来转去,叶阑忍不住占了个嘴上便宜:“下次吧,洗干净点儿,我来潜规则你。”
江池着急,在心里小声道我刚才就洗的很干净了……
“我真困了,别跟我啰嗦。”
叶阑不听江池再说什么,他看着江池发红的耳朵,突然想起什么来,单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抬起,用力捏了一下江池的耳朵。
江池疼的缩了一下脖子,惶然不解的看着叶阑,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了。
叶阑没理一脸茫然的江池,笑着抬手将卧室的灯关了,只给他留了床前的一盏小夜灯,自己下楼了。
一夜无话。
翌日日上三竿时,两人还沉沉睡着。
客厅的沙发并不小,容下叶阑绰绰有余,叶阑睡的并不憋屈,只是他习惯了大床,手脚都有点没处放,天亮后翻了两次身,手臂垂了下来,搭到了地毯上。
九点钟,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到了预定的时间,尽职尽责的开始四处打扫,经过沙发旁边的时候,忙的晕头转向的扫地机器人大逆不道的撞到了叶阑的手腕,两次。
叶阑带着一身的起床气,慢慢睁开了眼。
没有任何人可以怼叶影帝。
扫地机也不行。
江池被叶阑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叶阑的家。
他昨晚睡了叶阑的床。
江池脸颊泛红,自己……自己能偷一个枕头走当做纪念吗?
江池真的转头看了看他昨晚枕的枕头,考虑或者摘个枕套下来也行。
江池的手机嗡嗡响起,他揉了揉发红的脸,暗骂自己几句道德败坏,拿起手机看了下——他的一个师弟。
江池接起电话,互道新年好后那边笑嘻嘻道:“师兄,我听说再有半年,你和世纪娱乐的合约期就满了?”
江池一笑:“嗯,怎么了?”
“没怎么,昨天跟一个朋友喝酒的时候,听他说他们公司一月前就在分析市场,考虑要不要签你去他们那,他们还专门立了一个组呢,挺正式的。”
江池想起之前余辛泽工作室找他的事,以为又是这家,委婉道:“还半年呢,这个先不急……再说吧。”
“别别别,怎么不急呢?”江池的师弟是带着任务来的,试探道,“星光那,你有兴趣吗?”
江池哑然:“星光传媒?!”
江池第一时间想到了楼下的叶阑。
圈里不少人都知道,星光的大老板是叶阑的叔叔。
江池惊喜的语气让他师弟安下心来,师弟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你得感兴趣!那就好那就好……”江池的师弟曾受过江池提携,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受人之托知道要来问这事儿后一直提着心,怕自己师兄这两年真是人大心大,目中无人得罪了这许多人。
“那师兄就等着吧,他们挺诚心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有那边的人联系你了,到时候你们细说。”江池师弟还急着去给人家回话,匆匆挂了电话。
一楼客厅,发了一顿起床气的叶阑接起电话,眼中的愠色一点点褪去,多了几分笑意。
“我说什么来着?”叶阑扬眉吐气,对叶华权嗤笑,“他之前根本不知道吧?早跟您说了,他不是那种人,哎您知道吗?凌晨的时候,我堵他录节目的大楼下了,一个电话过去,他马上辞了别人的约,上我车跟我回家了。”
叶华权冷静道:“幸亏啊,他接着电话了,不然他们一行人高高兴兴从你车旁边走过去,你还不得把人家电台大楼掀了?”
叶阑心里高兴,大过年的,不跟长辈计较这个,况且他还有事要求着叶华权。
叶阑轻笑,“这事儿差不多已经十拿九稳了吧?之前的事也解释清楚了,将来人到了您那,可别真给他冻起来。”
叶华权大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冻他,我的少爷,你让我签的人,我敢冻他吗?放心吧,星光还就不缺资源。”
叶阑放下心,叶华权想了下问道:“对了!你怎么不让人告诉他,已经联系过他那个经济人了呢?”
“说是要说,不过……大过年的,提这个糟心事做什么。”叶阑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我弄清楚了就行了,而且……就是不说,耿天也快能猜到了。”
叶阑轻笑:“吓死这个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