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过桌面的丧尸没有选择周一律,而是直奔乔司奇。后者被丧尸一盯就浑身发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拔出相处最久也是最可靠的伙伴——瑞士小军刀——凌空就是一顿乱舞。
丧尸好像也没料到猎物会忽然癫狂,不知是身体还残留着的哪根神经抑或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它的攻击动作竟有了半秒迟疑。
就这半秒!
——当啷。
乔同学成功把瑞士军刀甩到了地上。
丧尸已完全摸清猎物深浅,一个猛虎扑食!
没了武器的乔司奇慌不择路,一下蹿到墙角,眼见再没了路,终于在绝境中爆发,猛然弯腰紧紧抓住花盆里已经枯死的发财树树干,奋力一拔!
那发财树长得高大威猛,树干足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粗,乔司奇用尽浑身力气,竟拔它不出!
丧尸迫近墙角,乔司奇心急如焚,一咬牙一跺脚:“呼哈——”
随着一声大喝,johns终于挺直腰杆,发财树应声而起,根部顺势抡向丧尸!
咣!
重而沉闷的撞击声,这一击正中丧尸脑袋!
哗啦!
花盆在碰撞瞬间碎成漫天瓷片。
——古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今有乔司奇抡树带花盆。
“王老师”扑通一声倒地,再不动弹,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破裂的脑袋流出来,染红了大理石地面。
周一律全程一直想从后面攻击助战友一臂之力,结果迟迟没寻到时机,战友已单枪匹马搞定。正想赞叹一番,却发现战友好像仍没从战斗状态抽离,还不断抡着发财树朝趴在地上的丧尸后脑勺疯狂砸去。
没了花盆,发财树根部只剩下凝结土块,这一砸,土块崩裂,真是飞沙走石。周一律刚想开口阻止,就吃了一嘴土,好不容易呸呸吐了干净,又迷了眼,简直绝望。
终于,乔司奇砸痛快了,恢复些许神智,这才看见战友正蹲在饮水机旁边洗眼睛。再低头看自己的“武器”,什么都明白了,顿时愧疚起来:“喂,你没事吧……”
周一律最后抹了把脸,回过头来,带着温和与宽容:“没事。”
乔司奇看着战友红成兔子似的眼睛,脸尴尬地抽动了一下:“看起来……不太像。”
周一律微笑,语气愈发柔软:“那你过来让我捅一刀。”
“……”乔司奇后退半步,“呃,你刚刚说什么?”
周一律白他一眼:“我说你过来让我捅一刀。”
乔司奇摇头:“不,在那之前。”
周一律皱眉,回忆半晌:“没事?”
乔司奇用力点头:“我决定相信你。”
周一律:“……”
【咯噔。】
周一律:“什么声音?”
乔司奇:“嗯?没有啊。”
周一律:“哦,算了。”
乔司奇:“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周一律:“说了你也不懂。”
——从这货舍命跑到鲁班楼来陪自己的那一刻起,他们俩的命运齿轮就开始旋转了。只是,咬合得好像不太好。
【咯噔。】
【嘎吱。】
【咯噔噔。】
不,根本就没他妈咬合上!
乔司奇虚脱地坐到地上,总算扔掉了发财树。周一律犹豫再三,还是狠下心,在尸体头部又补了一刀。然而终究是平日里熟悉的老师,周一律第一刀失了准头,第二刀才补中。
之后周一律将丧尸拉到院长办公桌底下,又用椅子挡住,算是为尸体寻了个暂时安息的地方,也让他和乔司奇不至于一直面对着血腥和惨烈。
拉尸体的时候,周一律无意中发现丧尸手腕上的咬痕,也明白过来,多半是王老师在与丧尸的缠斗中逃至此处,却不想已被感染,最终病毒发作,困在了这里。
这厢周一律安顿尸体,那厢乔司奇总算三魂七魄都归了窍,起身去到电灯开关处,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来回按了几下。
果然,没来电。
听见声音的周一律抬起头,见状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指望有人抢修电路?”
乔司奇扁扁嘴,但还不能彻底甘心:“那万一停电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幸存同学弄的呢,比如为了战斗方便什么的,然后打完了,再把电闸推上去!”
“……”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嘛。”
“那就让我们祈祷这场两个多小时的战斗尽快结束并且以幸存同学的胜利而告终。”
懒得再跟乔司奇进行没营养的对话,周一律起身把办公室窗户打开,探头出去查看周边及下面环境,片刻后,忽然大叫一声:“宋斐——”
周一律这声喊拼尽全力,连星空都好像跟着震动起来。
很久很久之后,最后一丝尾音才在遥远的天边彻底消散,被划破的夜重归静谧,校园还是那个校园。
“杳无音信。”乔司奇无力地靠在墙上,总结现状。
眼下他们最希望的就是能和战友取得联系,及时跟进收音机战役的最新消息,但显然,尝试失败。
周一律仍望着窗外,仿佛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孤单的背影透着那么落寞。
乔司奇叹口气,既有点心疼战友和自己,又有点懊恼:“其实我们不应该往这里跑的。万一他们已经找到收音机了呢?我们应该往下跑,或者干脆直接回食堂。”
周一律转过身来,表情严肃认真:“我们不能回食堂。”
乔司奇愣住,不解。
周一律继续道:“之所以选择这间办公室,除了安全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它下面正对着的就是返回食堂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找到了收音机,返回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发现,到时下楼与之会合,起到护送的作用。如果他们没找到,或者遇险,肯定会想办法发出信号,退一步讲,就算没信号,过了两个晚上还没发现他们返回,那肯定就是出了问题,我们两个就必须去格物楼支援。不管哪种情况,都要求我们在这里原地待命。”
“你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截至目前他们还没有找到收音机的基础上。”
乔司奇不爱动脑,但不代表他的脑子反应慢,相反,真想用的时候是非常灵光的,所以周一律一说,他就明白了道理,同时也发现了漏洞。
看眼手机时间,他一针见血道:“距离我们分开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三个小时里就没有得手?说不定他们已经成功拿到收音机并且快快乐乐了。”
“我替所有战友再强调一遍,除非你是abc,否则汉语里面夹英文这种说话方式真的非常欠抽,另外,”周一律抬眼,定定看向乔司奇,“如果你是宋斐,你会认为我俩诱敌之后就直接回食堂吗?”
乔同学对前半部分的指控持委屈的保留意见,小乔心里苦,但小乔暂时不说,因为显然后半部分的问题更重要。
安静,良久。
乔司奇思考得很认真。
周一律看出来了,所以耐心地给他时间琢磨。
终于,乔司奇打破沉默,缓缓开口:“如果我是宋斐,我会觉得那俩傻逼肯定还在鲁班楼的某个窗户里探头探脑等会合呢。”说到最后,他甚至真情流露地翻了个白眼,仿佛已经看见了宋斐那张拉仇恨的脸。
周一律忍俊不禁,继续问:“如果返回的时候发现哪个窗户里都没有呢?”
“那我就在楼下喊。”乔司奇已经带入了宋斐的cos,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周一律满意地耸耸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诱敌到现在,他们没收到任何一条来自战友的会合信息,无论唱歌、呐喊或者别的什么方式,而他们又确信战友一定会在返回时发出这种信息,那么结论就只能是,革命尚未成功,战友还在努力。
并肩战斗到现在,乔司奇和周一律一样,相信他们这些同学之间已经有了某种牢不可破的默契和信任,但事有万一:“如果他们在过去的某一时刻已经喊了呢,而我们正好在听不见这些呼唤的地方,比如茶水间,或者战斗正激烈,于是既没露头,也无回应?”
周一律不假思索:“那我就冲进来找人。”
乔司奇叹口气:“你会,但宋斐未必。”
周一律皱眉:“你对他没信心?”
乔司奇:“我怕他对你们学院的楼没信心。”
周一律黑线:“……”
讨论至此,其实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再东拉西扯,纯属打发时间的小情趣了。
“好像,不只是鲁班楼停电,”周一律重新瞭望窗外,发现不对,“路灯也灭了,艺馨楼格物楼那边都黑着。”
“能确定吗?”
乔司奇担忧地凑过来,跟周一律挤在一起往外看。
鲁班楼、艺馨楼和格物楼基本是一条由西向东的直线,他们所在的窗户正对着南面的路,故而只能努力探出身子往东侧张望。
三栋楼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他俩只能看个大概。
“但愿情况没那么糟。”周一律迎着冷风,幽幽道。
“如果真停电,他们怎么往十二楼闯啊?”光是想想那个场景,乔司奇都头皮发麻。
周一律倒不太担心:“我们不也摸黑闯到十楼了。”
好不容易被遗忘的惨烈鲁班行卷土重来,乔司奇绝望扶额:“那就祝福他们遇见一个能容纳六个人的纸箱吧。”
对于乔司奇无时无刻不想黑一下自己学院楼的行为,周一律忍了很久了,刚想发作,夜风忽然把零星音符送进了耳朵。
周一律怔住,再顾不得所有事情,竖起耳朵用力去捕捉——
“红尘作伴……潇洒……策马……人世繁华……”
“对酒……喜悦……轰轰烈烈……青春……”
乔司奇做了半天被怼的心理准备,结果对方忽然安静,一言不发,倒弄得他很想求怼了:“喂……”
“嘘。”周一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乔司奇看他表情严肃,难得老实听话起来。
可惜乔同学的耐性只有两分钟。
“你到底听见什么了?”
“好像有人在唱歌。”
“什么歌?”
“呃……操,就在嘴边,怎么死活想不起来!”
“什么内容啊?”
“就特别经典那个电视剧,每个暑假都播的,古代的,好几个男的历经千辛万苦……”
“哦哦,西游记!”
“……帮两个姑娘认皇上当爹。”
剧情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乔司奇已经无力吐槽:“你直接说皇阿玛行不行!”
“啊对,还珠格格!”
“恭喜。”乔司奇觉得他和周一律再单独相处几天,不用丧尸,就能彼此嫌弃致死。
周一律茅塞顿开,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被乔司奇带沟里了:“重点不是唱的什么歌,是有人在唱歌好吗!”
乔司奇发誓,他除了风声,真的啥都听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戴耳机看电影伤了听力。但这种时候,周一律不会开玩笑:“能听出来是谁吗,在哪边?”
“听着像是格物楼那边,声音嘛,”周一律眉头深锁,恨不能飞出一只耳朵过去现场直播,“反正不太像是宋斐。”
“不管谁啦,”乔司奇拍板定性,“反正唱这种歌肯定是咱们的人。”
周一律目光欣慰:“然也。”
犹如天降的歌声让两个人彻底踏实下来,小伙伴们仍在战斗,他们没有错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轮流在窗口监视,以确保小伙伴们返回时,他们能第一时间捕捉,并动身会合。
轮流监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相当枯燥。尤其夜里,风还硬,吹上半个钟头,就有点吃不消。两个人又不能一直戴着防毒面具,保温差不说,还捂得慌。于是风一吹,脸也冻,头也凉。
好在向来走文艺风的赵鹤此次出行带了快递点搜刮来的羊绒围巾,于是面朝窗外,外套帽子一扣,围巾一系,倒也勉强能够抵挡。
两个人一小时一轮换,轮到乔司奇的时候,他就问周一律拿来围巾,不过不是围脖子和脸,而是包在头上,美其名曰挡邪风,造型颇有些印度风情。
饶是如此,这人还是隔一会儿就喊冷,起初周一律还担心担心,后来发现这人越喊越精神,也就麻木了。
无边的夜,无聊到乏味的监视,两个人都困得要死,又都不能睡。这就像开夜车,副驾驶的人必须神采奕奕,且时不时还要与司机聊上两句,若是副驾驶的人哈欠连连,甚至睡成猪,那司机离会周公也就不远了。
疲惫是会传染的。
周乔两位同学只能没话找话,打发漫漫长夜。
周一律:“话说,刚才推断战友们到底会不会在返回时给咱俩传递信号的时候,为什么都假设‘你是宋斐’呢?按理说综合战斗力最高的应该是戚言吧,脑子也灵,身手也利,要带队也是戚言带队。”
乔司奇:“戚言带队没毛病啊,但是宋斐带领戚言。”
周一律:“唉,先爱上或者爱得更深的一方啊,永远都是弱势群体。”
乔司奇:“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
周一律:“……”
——谈话卒。
乔司奇:“话说,现在这种停电的情况,咱们的密码锁会不会失效?”
周一律:“要是失效我俩刚才开的是假锁?”
乔司奇:“电池的?”
周一律:“总算聪明一回。那玩意儿巨省电,坚持几个月没问题。”
乔司奇:“那要是有丧尸把电池抠出来呢,是不是密码锁就失效了?!”
周一律:“首先,抠出电池只会让门维持在锁住状态,其次,如果遇见这么有想法的丧尸,我觉得我俩可以开门跟对方谈谈人生。”
乔司奇:“……”
——谈话再卒。
周一律:“话说,你要不要考虑换双鞋?”
乔司奇:“我这鞋不好看?乔丹限量款!”
周一律:“款式没毛病,但你确定这不是一双花样滑冰鞋?”
乔司奇:“……”
——谈话又卒。
乔司奇:“话说,你那个设计属于啥风格啊?”
周一律:“什么设计?”
乔司奇:“就之前压碎那个,你说是模型作业?”
周一律:“啊啊啊你不提我都忘了那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尼玛老师还没给打分啊啊啊!!!”
乔司奇:“呃,我觉得你的老师现在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个啦,真的。”
周一律:“四级考试也是,要能顺利交卷,我这回必过的,肯定!”
乔司奇:“呃,我觉得阅卷老师现在应该也抽不出时间,真的。”
周一律:“为什么求学之路如此艰难?”
乔司奇:“要不要从自身找一下原因,比如,你会不会有点太上进?”
周一律:“……”
——谈话最后一次卒。
为了世界和平,整个后半宿两个人都相顾无言,实在闷了,就你看一眼我,我瞥一眼你,聊以慰藉。
如此这般,坚持到了天亮。
周一律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累了,还是格物楼的战友们进入了战役新的阶段,总之再听不到歌声。极目远眺,只有灿烂日光。
白天要比晚上好过许多。一来温度回升,即便开着窗户,有阳光照到身上,也舒服不已。二来战友们白天返回的可能性较小,他们的神经不用再绷那么紧,也终于可以安心补眠。而且周一律也扯了窗帘挂到外面,展开的窗帘布上用刀划出了镂空的j-o-h-n-s五个字母,万一战友突发奇想白日还乡,但凡心里记挂他们,一抬头也绝对看得见,比sos都管用。
风平浪静的一个白天。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无论好的坏的,什么人也都没出现,无论战友还是校友。
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这一片院系楼区彻底没了幸存者,还是幸存者们仍安静守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据点,不肯冒头。总之他俩一整天地监视下来,就一个感觉——死寂。
要是春夏秋还好,至少还有花草树木,而现在,连草木都是枯的。
乔司奇说应该把南面教学楼那些松树挪过来几棵,好歹有点儿生机。周一律认同,等这事儿结束,你可以在学校论坛上发帖呼吁。乔司奇迟疑片刻,问,等这事儿结束,咱们还能继续上学吗?周一律想了想,说,必须能,毕业证学位证还没拿到呢。
乔司奇被战友的学习执念所折服,过了会儿,又在这种执念中,收获了某种奇异的安心。
院长办公室有独立卫生间,又有会客沙发,这是从他俩进入鲁班楼以来,最幸福的事。背包里食物充足,让这幸福更加上一层光芒。但人终究不是铁打的,精神上可以无限坚强,身体上不行。熬到第二个晚上,周一律还凑合,乔司奇彻底吃不消了。
这事还是周一律发现的。
乔司奇换班的时候明显有点打晃,脸色发白,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身体很诚实。周一律不由分说拉过来就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倒没怎么烫。
乔司奇索性承认:“没大事,就是头有点晕,估计吹风吹的。”
周一律第一反应是您老人家都包成印度兄弟了还能吹着头?可看johns病恹恹那样,到嘴边的吐槽又咽了回去。到底是敞着窗户往外看了一天一宿,就别说吹,光吃也吃一肚子风了,个别体质差点的同学着了凉也情有可原。
“行了,你别监视了,回沙发休息去。哦对,把沙发转一下,别迎着风了,背点儿风。”
“那不成,哪能让你一个人挺一宿!”
“我说让你休息一宿了吗,坚持不住了肯定薅你起来,放心。”
“……”
怀着一种复杂的带着吐槽冲动的温暖,乔同学回到会客沙发上,但最终还是没挪沙发,仍是一睁眼就能看见周一律的方向,躺进去蜷缩起来。
再看向周一律,总觉得战友背影莫名伟岸了许多。
乔司奇的眼皮渐渐发沉,但他又不想睡,总觉得不能帮着站岗,和战友说说话也好:“周一律。”
“嗯。”战友没回头,但语调显然是“你说吧我听着呢”的意思。
“你说整个鲁班楼里,会不会就剩下我们两个活人?”
“不知道。怎么忽然说这个?”
“没,我就是觉得这种feel特别像《我是传奇》。”
“电影?”
“嗯,威尔史密斯演的。说是整个城市都被感染变异,只剩下他和一只德国牧羊犬,他一边抵抗孤独,一边战斗,为人类保存最后的希望。那感觉和现在特别像,我甚至觉得我就是威尔史密斯!”
“那我的角色是不是没得选了?”
“……”
“乔司奇?”
“晚安!”
鉴于跟周一律的交流无论善意故意,永远是一句一个坑,乔司奇决定选择另外一种更为稳妥的相处方式——睡觉。
只是他没料到,这一睡,居然就直接到天明。
确切地说,是天边刚浮出一抹白,蒙蒙亮。
睡眼惺忪里,乔司奇看见了周一律伫立在窗前的背影,如山巅的青松,坚毅挺拔。
手机已经没电,但看看天,再感觉一下自己的精神头,乔司奇就知道大概时辰了,瞬间特别愧疚,连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起太猛,头又嗡地一下,他也顾不得缓,爬起来都跑到周一律身边,也不征求意见,直接把人往后拉:“换班!”
周一律这一宿也被吹得五迷三道,见乔司奇状态还不错,也就从善如流,不再跟对方客气,径直走到战友窝了一宿的地儿,就着尚存的热乎气修生养息。
“夜里没情况?”趁战友尚未休眠,乔司奇赶紧询问。
“没有。”周一律累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但脑子仍在转,“看看今天白天要还没动静,晚上我俩就去格物楼。”
“行。”乔司奇应得干净利落。
咚咚咚——
如雷鼓声忽然撕碎初晨的宁静。
乔司奇怔住。
周一律咻地张开眼睛。
咚咚咚咚咚——
乔司奇张大嘴。
周一律已经来到窗前。
暴风骤雨般的鼓声来得突然而然,又走得毫无预警。
短暂安静后,箫声呜咽。
乔司奇和周一律面面相觑,表情都一言难尽——
“小苹果?”
“应该是。”
“咱班战友?”
“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