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机械地概述了后续:【陆启大怒,与桑弘蕊发生争执,将面具烧了,还险些引起宫中大火,帝后逐渐离心。三年后,桑弘家败落,桑弘蕊为保家族见罪于陆启,被赐死了。】
白亦陵:“……我想知道,这本书这样写的意义是什么?”
系统:【很抱歉,此问题只有主角权限可以解锁。】
算了,那就不问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虐恋情深吧!
桑弘蕊是不是女主角,对于白亦陵来说关系不大。他虽然不怕这个女孩子,不过眼下这种人人高兴的场合,闹出什么事来终究扫兴,更何况盛栎和桑弘蕊之间是姑娘家的事情,他素来不爱插手。
当下白亦陵只是挡住桑弘蕊打过来的弓,笑着向她欠身,斯斯文文地道:“桑弘小姐,比赛时难免有个长短先后,不过是玩乐而已,何必为此伤了和气。这里的东西,小姐如果喜欢,尽可以挑选带走,也算是我为刚才贸然插手的莽撞之举道歉吧。你看这样好吗?”
他话语斯文,风度绝佳,如果说刚才的连珠箭让别人觉得白亦陵潇洒英气,欣赏赞叹,那么他现在这番话则真正让旁边认识或不认识的围观者对这个人产生了好感。
有本事,且不张狂,这一点是最难做到的。
白亦陵好声好气地把话说完,就松手放开了对方的弓箭,桑弘蕊的眼睛却直勾勾盯在他的脸上,忽然问道:“你擦粉了?”
白亦陵愣了愣:“没有。”
桑弘蕊眉头皱起,再度上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声,道:“没你的事,一边去。”
她说完这句话,冷不防侧身一闪,从白亦陵旁边绕过去,再次打向盛栎,一定要在她脸上划出一道伤痕才肯罢休。
她打盛栎也就随便了,但是不听白亦陵话却让人很不高兴,陆屿皱眉,一把将桑弘蕊的弓抢过去,随手折断扔在地上,冷声道:“桑弘小姐,见好就收!”
他说着眼锋一扫,原本要上来斥责的下人们竟然瞬间没了声息。
桑弘蕊怒火上头,冷眉倒竖,愤怒到了极致,反倒不再呵斥了,她幽幽地看着陆屿,声音中似乎都带着一股寒气:“你竟然敢折断我的弓箭!”
陆屿满不在乎地笑着,目光从她脸上滑过,却落到了桑弘蕊的身后,根本就不搭理她:“今天果然是节日里热闹,来的人还真不少啊。”
桑弘蕊瞪着陆屿,满心都是让他怎么死,本来丝毫不关心又来了什么人,但是这时他身后的人答了一句“确实巧”,却让她全身猛地一震。
桑弘蕊回过头去,看见向这边走过来的陆启时,脸上的阴沉恼怒之色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转眼换了副笑脸,欢快道:“子现哥,你来啦!”
“子现”是陆启的字,陆启虽然在辈分上是陆屿的叔父,但身为先帝年纪最小的儿子,他也不比陆屿大了太多,桑弘蕊这声称呼倒也没毛病,只是过于亲密了一些。
果然不愧是男女主。按照原剧情的时间线,两人两年前在幽州相识,那个时候桑弘蕊就喜欢上了陆启,眼下见到对方,她是真的打心眼里高兴。
但紧接着,她的目光一转,便又看见了随在陆启身边的刘勃。按理说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本来也不容易让人第一时间想到两人会有什么暧昧关系,但是偏生此刻是在白亦陵面前,刘勃想冲他示威,正有意无意地与陆启靠的极近,几乎是依靠在他身上。
陆启心不在焉没有注意,桑弘蕊却一眼就看见了,立刻伸手指着刘勃说道:“他是谁?为何跟你站在一起?”
陆启心中感到一阵厌烦,知道她的老毛病这是又犯了,看不得自己同别人太亲近。不可否认,桑弘蕊的身份很有用,幽州王也值得拉拢,若不是因为实在讨厌这种时刻盯住自己不放的行为,陆启还真的不介意让她来做自己的王妃。
但最起码此刻当着白亦陵的面,他心里是非常抗拒这个女人的,相比桑弘蕊的态度,陆启要显得淡漠很多,只淡淡解释了一句:“这位是刘大将军的公子。”
刘勃也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的身份,见她默然盯着自己,背后顿时一阵发凉,忙不迭地站直身体,离陆启远了好些。
陆启将话题岔开了:“你什么时候来到京都的?我都不知道。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桑弘蕊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刚到的。子现哥,这几个贱民,居然敢在射标大会上跟我争抢奖品,还殴打我的手下!”
陆启笑道:“你们两边早晚也要见面,现在就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我介绍一个,这位是淮王,这位是白指挥使……”
他一边介绍着,一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看向白亦陵。
为了避免像原剧情那样卷到男女主的斗争当中,从陆启和桑弘蕊开始说话的时候,白亦陵就主动踱到了一遍,此时正负手立在台子一侧,仰头看着满天烟火,光线落在他的身上,眉目如画,风流清狂,衣袂之间飒然生风。
有那么一瞬间,陆启几乎忘记了他自己要说的话。很久没见了,他觉得这个人越来越好看。
从白亦陵小的时候,陆启就知道他漂亮,甚至现在也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时的样子——他趴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将馒头递过去,小脸上沾了点泥土,眼睛却在发亮。
陆启曾经想过喜欢白亦陵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他那种将自己当成全世界的眼神。
可是明明现在的白亦陵已经变了,面对自己的时候漫不经心,避之唯恐不及,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反倒更加想要得到这个人呢?
想狠狠地折腾他,让他的眼神重新落在自己身上,让他只为自己动容,让他哭着求饶,变回以前那个心里只有陆启的白亦陵。
片刻的失神过后,陆启强迫自己将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的思绪收回来,向双方介绍了身份。
桑弘蕊之前见到盛栎他们的打扮排场,心里也知道这些男女的身份肯定也不一般,但是普通官宦富商,她也根本就不在乎,唯独没想到刚刚得罪自己最狠的陆屿偏偏是少数她惹不起的人。
桑弘蕊恨恨地盯着陆屿,陆屿漠然与她对视,过了片刻之后,桑弘蕊脸上浮起了盈盈的浅笑,行下礼去:“淮王殿下,刚才是臣女失礼了。”
陆屿看着她的笑脸,神色丝毫不变,说道:“既然知道失礼,就退下去吧。”
桑弘蕊僵硬了一下,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就地弄死,但陆屿脸上的漠然竟让她不敢多说什么,转头看看陆启,陆启却好似根本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一言不发。
桑弘蕊眉间的戾气一闪即逝,说道:“是。臣女这就退下去了。”
她被陆屿出面赶走,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同时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虽说也不是特别怕她,但是这个女人言谈当中总是透着股神经质的狠意,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她走了正好。
桑弘蕊忍气吞声地下了台子,带着下人纵马而去,她的马车带翻了一个摊子,却连停都没停一下,扬长而去。
陆屿皱眉,扬声将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尚骁叫过来,让他去那边看看摊主,给点银子。
桑弘蕊走之后,另外一帮玩乐的少年少女们也都纷纷散开,陆启这才找到机会。
他甚至都没想着再多跟陆屿寒暄两句,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白亦陵:“遐光,刚才那些箭,是你射的?”
白亦陵道:“回王爷的话,是。”
他疏离的态度让陆启心里空荡荡的,在那个瞬间,他几乎感觉到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真是疯了。
但心里越是因为他的态度而翻江倒海,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话语却就愈发显得温和,陆启道:“也是。当年你因为练箭下的那些功夫,我都看在眼里,这样的箭法,也只有你能使出来,早该想到了。”
他神情温柔,语气中不经意透出怜爱:“赫赫使臣来访,这一阵住在京都,一直由我接待。我想找个长于骑射弓箭的人陪同,你若愿意,我去跟陛下说。北巡检司这一阵公事繁忙,你调出来随着我们转转,也好放松一阵。”
白亦陵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王爷厚爱,不必了。”
陆启接连碰了两个软钉子,脸色一僵,他以为他会生气或者拂袖离开,但是他没有,甚至因为白亦陵这个礼节性的笑容而心中砰砰直跳。
陆屿怕白亦陵不高兴,本来打定主意在旁边装死,这个时候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陆启看白亦陵的眼神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眼看两人一时无话,于是拍了拍白亦陵的肩膀,道:“阿陵,咱们走吧?前面还有别的热闹地方,刚才不是说要去看看的吗?”
白亦陵冲他一点头,陆屿自然而然地叫来薛老板,令他将白亦陵那些奖品包好,白亦陵也任由他将托盘拿了起来。两人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熟稔与默契令陆启的脸色猛然间一沉。
现在白亦陵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身边还总是有陆屿围着转,这两点都让陆启感到很不舒服,不过在他心里始终认为,自己要解决的问题只是“把赌气的人哄好”,只要白亦陵重新明白,自己依旧是在乎他的,那么其他什么事都好说了。
毕竟再怎么样,两人之间也是这么多年的情分,白亦陵重情义,绝对不会轻易舍弃掉。
但是陆启突然发现,一段日子不见,白亦陵跟陆屿的关系好像更好了,最起码现在已经不再是陆屿单方面黏在他身边,白亦陵看起来也是一副很乐意同他相处的样子。
两人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他知道陆屿的心意吗,又有没有接受?在他心里……自己和陆屿的地位,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这些问题在胸中翻搅,每一个字都刺心蚀骨,想问出口,又不敢问出口,想走,又想看着他。他一向习惯操控人心,收买人情,现在居然把自己给完全陷了进去,这要是说给别人听,恐怕都没人敢信吧?
——太可笑了。
陆启眼看薛老板即将把东西装完,鬼使神差地将刚才刘勃拿给他看的那只红色手工小狐狸也递了过去,说道:“这个也装上吧,记到本王账上。”
没有人比陆启更加了解白亦陵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要是跟他拗着来只会把人越推越远,他压下心底的暴躁与怒意,又冲着看过来的陆屿和白亦陵笑道:“遐光不是向来喜欢这样的玩意吗?本王恰好看见这个奖品并没有被人射中,想着你大概喜欢,就让薛老板留下来了。”
刘勃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简直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个耳光。他拿着狐狸讨好陆启,是因为看他好像对这玩意有兴趣,谁能想得到,归根结底,竟还是为了一个白亦陵?
他的每一句话中都得若有似无地暗示出一些自己和白亦陵之间的往日情分,陆屿快要被这种行为膈应死了,当下手一抬,挡住了陆启的狐狸,皮笑肉不笑地说:“皇叔真是有心了,不过据我所知,白指挥使家中已经养了一只真狐狸,您这玩意又不会动又不会叫的,哪有活的可爱啊?”
现在在陆启的心中,陆屿的地位简直就相当于小三,没冲上去扯头发挠脸已经是他的好风度了,这家伙竟然还敢自己凑上来替白亦陵表态,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给脸不要脸。
陆启同样回以淡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屿儿,我说你这就有点操心过头了,可不可爱也不是给你的,这话还得让收礼的人自己来说,是不是?”
他说着转头向白亦陵道:“遐光,这东西是本王要送你的,你要么?”
陆启记得白亦陵有个小匣子,专门用来装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就算是一块布头一个空药瓶他都舍不得扔,想想这还是他头一次特意买什么东西送给白亦陵,要是放在过去,他恐怕不知道要多高兴了,怎么会不要呢?
但现在……是否已经物是人非?
陆启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害怕听到白亦陵的回答,他以前从来不会有这种心虚一样的想法,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果不要,我就扔了。”
白亦陵被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堵了半天,总算有了说话的余地,慢慢地道:“王爷,东西您还没给钱吧?”
陆启:“……”
刚才在街上,刘勃想寻找单独相处的机会,拉着他在人群里面挤,把侍卫们都给甩开了,现在陆启的身上还真的没有银两——以他的身份,到哪里都能记账,原本也不需要,但此时被白亦陵点出来,却显得异常尴尬。
陆启不好说白亦陵什么,就看了薛老板一眼。
薛老板没招谁没惹谁,站在这里包个东西还能亲眼见证一出贵乱大戏,也是冤的不行,连忙赔笑道:“临漳王府的账房结银子向来很及时的,小人一点也不担心。殿下只消吩咐一声,这东西自然就是他的。”
白亦陵道:“那就是还没给了,装上吧,我带着银两,我自己买就好。”
刘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越看心里越是窝火——一陆启的个性,竟然可以主动到这个份上。
当初是他亲眼看着白亦陵和陆启之间怎样渐渐离心,是陆启亲手将他推开,但现在,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机关算尽,都比不上白亦陵一句话的分量重。
陆屿是陆启心中成就大事的头号大敌,白亦陵跟陆屿的关系这样亲近,简直形同背叛了,可陆启还是没怪他,想要他。
果然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是好命。隐在袖子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刘勃再怎么愤怒心里还是有数的,知道这种时候容不得自己插嘴,本来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忍着。
但现在白亦陵软硬不吃,一连让陆启碰了好几回钉子,刘勃在旁边见到陆启的脸色越来越沉,知道他的火气也上来了,终于忍无可忍,趁着这个机会开口笑道:
“统共也没有多少银两的事,白指挥使既然想要,王爷赏你就拿着呗,何必要如此刻意地划清界限呢?倒显得你绝情了。”
白亦陵道:“刘公子言重了,我只是无功不受禄而已。平白收了贵重的东西,只怕容易惹人闲话。”
刘勃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但这时候也不好细品,他嗤笑道:“听说你现在认回了亲生父母,原来是盛家的公子,我还没有恭喜你。不过人进了高门,总得沾沾贵气,眼界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了——这小玩意算什么贵重东西?”
刘勃说完这句话,白亦陵听见系统“滴答”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道:“哦?”
刘勃用下巴指了指刚才射箭得来的那些奖品,说道:“你赢的这些东西,任何一样的价值都远超过那只狐狸,不过白指挥使运气好,不花一文钱就都得了。”
他一句话带了好几个刺,先说明白狐狸跟白亦陵那些奖品比起来不值什么钱,所以白亦陵故意做作一下,捡着便宜的自己买。跟着又一句轻描淡写地运气好,说的他刚才那几箭赢了就好像碰巧一样。
刘勃这番话说出来,陆屿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然而白亦陵顺着刘勃的示意看了一眼,却轻描淡写地说:“但这些奖品,不是大多数都是假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