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森医院公司两头跑,此刻,父子俩单独在病房里商谈。
下周他就要正式对外宣布自己即将担任花纪执行CEO的决定,前期准备得差不多,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医生到了查房赶人的时间,时敛森只得按时离开。
他回到家,看见言子承和方乔坐在吧台上喝酒,两人见了他连忙招呼:“森哥,你这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咱同住一个屋檐下都隔三差五才见上一面,赶紧的来陪我们喝两杯。”
方乔见势腾出一个位置,让时敛森坐到自己和言子承的中间,顺手帮他准备了杯子,又亲自替他斟上一杯酒。
“谢谢。”时敛森依然不习惯方乔的热情,嘴里道着谢,带着保持距离的意思。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各忙各的,能说上话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能坐下来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已然属于奢侈。
“别太辛苦了。”方乔阻止不了自己想要靠近他、对他好的念头,虽然看出来对方并不那么领情,可她就是心甘情愿。
“嗯。”时敛森随意答了句,仰起头,将酒一扫而空。
言子承这个大灯泡被他们之间僵持的局面弄得尴尬,为了促进气氛,他说:“我们来玩I Never的游戏吧?”
时敛森抬手看表,不知是否刻意躲避:“快到遛狗的时间了,你们接着喝。”
言子承挽留:“别啊,就玩几局!”
时敛森无法再拒绝,随他们高兴就好,他没留意到言子承对方乔使了个眼色,这个游戏像是他们精心策划过一般,只等时敛森入局。
“规则都懂吧?由我先开始?”言子承跃跃欲试。
时敛森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言子承一上来保守起见,不敢玩得太疯,假模假样清了清嗓子,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
时敛森摇头表示无趣,方乔默默端起酒杯自罚。
轮到方乔时,她报复性地学了言子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女人。”
两个男人无声一口闷。
时敛森不想为难女人,随口想了个问题:“我从来没有交往过外国人。”
言子承咬着牙喝酒。
方乔到底是女的,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言子承邪恶地眯了眯眼,正声道:“我晚上从来不抱公仔睡觉。”
方乔和时敛森同时端起酒杯,方乔偏头睨了他一眼,笑得直不起身子来,她想像中的时敛森应该是有一点冷面无情的,不需要太多温暖和照顾的,却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童真的一面。
“喂,你是不是真的啊?”方乔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时敛森瞧着人高马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是真的很难想像夜晚睡觉时抱着一个洋娃娃啊。
时敛森贯彻沉默是金的信条,不承认也不否认,轮到他时也不大不小整了一回言子承。
最后,大家都玩得挺过瘾了,由言子承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结束。
言子承一改往日风流模样,正色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方乔。”
方乔闻言,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双手托腮,一点儿也不敢去观察任何人的表情。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时敛森顿了几秒才抬起手中的酒杯,落落大方地喝完最后一杯。
他的举动换来方乔红了眼眶,就连一向不着四六的言子承都安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时敛森将最后一滴酒喉。
时敛森不想让他们有更深的误会,当场解释:“喜欢过,那年我六岁,方乔四岁。”
一颗心从高空跌入冰冷的海底,方乔笑着听完回答,咬了咬下唇,将目光大胆地转向时敛森。
两个人的眼里生出心照不宣的情愫,终于将感情真相于大白,似乎这样的方式也不赖,不用再迂回和试探。
爱情让她变成胆小鬼。
时敛森给足了方乔面子,而方乔也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方乔是感激时敛森的,至少他诚恳,即使在最需要利用她的时候,也给了这段无法生成的感情一个纯粹的出口。
方乔知进退,既然时敛森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时敛森看了下表,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这样时间点,他要牵着大飞环街去跑一圈。
“你们先休息,我去遛狗了。”说完,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言子承,意思很明白,谁犯的事儿谁来擦屁股。
言子承接招,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刻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快去快回,伦家会洗得香喷喷的哦,等你!”
时敛森直接留给他一个白眼,然后带着大飞就出门了。
待门关上,方乔有些吃味地朝言子承抱怨:“再这样下去,我们要沦落到和大飞争宠了。”
言子承安抚失落的方乔:“森哥近期压力太大,也没心思顾及儿女私情,你也别太和他较真了。”
“所以我这不是开启了守株待兔的战术吗?”方乔自嘲,从小到大,她也就为了时敛森这么个男人自贬身价,学会了忍气吞声。
“嗯,守得云开见月明,守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言子承没个正形,越说越离谱:“这次被森哥逃过一截,下回我保证灌醉他,让你们俩先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让26岁的时敛森喜欢24岁的方乔。”
方乔笑起来,笑容苦涩,反问他:“你和他认识那么久,你觉得时敛森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吗?”
“我觉得吧,你也不用太自我否定了,森哥指不定还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他现在处于特殊时期,感觉和你在一起会矮人一截,你说他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情怀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方乔想想,言子承的话不无道理,所幸不再徒增烦恼,让时间说真话吧。
他们谈天说地,聊到很久才收场,一直到凌晨过后时敛森还没到家,方乔担心地问:“他遛狗的时间很固定,这都超过半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言子承见时敛森的手机扔在吧台上,被方乔一说确实可疑,二话不说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便跑了出去。
时敛森遛狗的路线很固定,一大圈绕下来,快要回家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警报声响。他自然没什么好奇心,可是一百来斤的大飞喜欢多管闲事,一个劲扯着绳子,大力拉着时敛森要往声音源头寻去。
一人一狗赶到现场时,才发现有个身影纤弱的姑娘被个壮汉拦住去路,两个人有肢体上的冲突,而发出警报声响的是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盒子,此刻静静躺在路灯下。
深夜十分,这条小路上别说是个人了,连鬼都捉不出一只。
大飞拼命叫着,上撺下跳,而时敛森也飞奔过去,歹徒到底胆小,看情况不妙,连忙拔腿就跑。
他跑,时敛森就追,心想不能放过这样的人渣,定要将他绳之以法才罢休。
林鹿浑身发颤,见到来人,心中感激万分。因为时敛森的及时出现,她并未损失什么财物,只是在撕打的过程中,她难免受些皮肉之痛。她倒是不含糊,平复了一下情绪,掏出手机就报了警。
时敛森也不知上辈子欠了什么债,回国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已经出入警局两次了。
对了,时敛森思细级恐,怎么又是她?
两次出入警局,都是为了她,又都不是为了她。
配合简单的调查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派出所大门,时敛森步子非常快,手里还牵着一条狗,狗慢吞吞走着,而他十分不满地回头瞪它一眼。
身后的人与他隔着三四步路的距离,路灯下的那张脸,苍白惶恐,嘴唇干涩,仿佛随时随地能向前晕倒在他怀里。她的眼睛最是清透,像一汪泓水,却在此刻,偏偏波澜壮阔起来。
林鹿扁着嘴,见时敛森停下步子,私以为他在等自己上前,于是跨步上前,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
今夜遇到时敛森,算她福大命大。
时敛森可有可无应了一声,他不擅长回应别人的好意,继续换上平日里刻薄的语气,冷嘲热讽道:“你胆儿也太肥了,康庄大道你不走,非得走羊肠小道是吗?”
林鹿“咦”了一声,一时听不懂话语里的玄机,只觉得忠言逆耳。
时敛森面对林鹿,心情复杂,不欲多言,责备了一句也已经足够。可最后到底于心不忍,多嘴问道:“敢一个人回家吗?”
问完就觉得自己学了大飞爱多管闲事的毛病,时敛森心想,如果她敢回答敢的话,他保证打不死她。
见林鹿想要点头时,他朝她一个瞪眼,害她僵在原地,情急之下连忙摇了摇头。
派出所离他们的住所只隔两条马路,两个人默契地朝归阁的方向走去,大飞走在他们中间,发出憨厚的呼吸声。
这样的声音,在这个夜晚,仿佛是呼之欲出的暖气,一直漫延至林鹿的心里。
虽说归阁和东城花园距离近,但两处有着天壤之别。
时敛森甚至不相信,这年头的住宅小区,居然有归阁这样连物业和保安都没有的地方。
为了保障林鹿的人身安全,时敛森索性送佛送到西,一直将林鹿送到了家门口。
林鹿住的是老式小区,他们只能走楼梯上去,走道狭窄,灯泡好一只坏一只,感应还差,光线昏暗。两个人并肩走着,林鹿忽然生出想要伸出手去挽时敛森的冲动。这时候,这个念头越来越重,上一秒还被她扼杀掉,下一秒就又弹出来。
这个念头如此反复,反复到她的手都在不停发抖,潮湿发霉的楼道里,她双手双脚冰凉,只剩一颗心是滚烫的。
想来,她仿佛因祸得福,着了魔一般不受理智控制,她竟然色胆包天打起了时敛森的主意。
虽然,她确实暗自喜欢着他。
林鹿想得失神,一个不留意脚下踩空了台阶,她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时敛森捞住。他长臂揽过林鹿的腰,因为下意识的举动,他也没留意力道,手掌的五指因用力过度而深深陷在林鹿的骨肉里。
她太瘦了,手感不佳,时敛森在心里打了个差评,随即将手移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敛森明白林鹿的心境,一个小姑娘在外遇到歹徒,这会儿失神落魄也属人之常情,便没将这样的小细节放在心上。
林鹿被安全送到家,复又道谢,见时敛森不冷不热,倒也习以为常了。
“你等一下可以吗,我有东西要给你。”林鹿说完,眼神里流出来期待。
时敛森好奇,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的,她能有什么东西给自己。
“给我东西?”他重复她的话。
林鹿但笑不语,摸出钥匙开了门,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撺进了屋,又迅速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瓶装东西递到时敛森面前,看着黑不溜秋的,惹人嫌弃。
“这瓶牛肉酱是我妈妈做的,味道还不错,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所以保质期很短,你拿回家尝尝味道。”林鹿说得一脸诚恳,她没有贵重的东西回报时敛森的救命之恩,但她已经极力拿出自己认为最好最稀有的东西给他,希望他收下这份心意。
时敛森啼笑皆非的接过牛肉酱,接过之后才发觉自己不可理喻,分明应该在第一时间拒绝的。
他想,也许是被她眼里闪闪发光的执着所打动,这样热忱的眼神让他有了一丝心软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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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牛肉酱小姐&失恋森先森~~
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加强咯!!!各位小天使们赶紧的跳坑跳坑跳坑!!!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