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寒山古庙,清晨老僧走上钟楼,合掌,敲响一百零八声铜钟,数百和尚随着钟声而起,涌入正殿,在香烛缭绕,宝相庄严中,手持木鱼,开始一天的早课,
主持屋内的”
年轻些的和尚手持念珠,双眼微闭,如老僧入定,气淡神闲道:“杀一人救百人,为行菩萨道。”
年长些的和尚却是满脸暴戾,在”
江北富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今上英明贤德,他虽是出世之人,也不愿意看见祈王为私欲谋反,挑起天下战火,当这支被火烧伤的落魄军队来敲寺门,他与为首年轻人详谈后,毅然收留了大秦的将士们,并让全寺僧人冒险打掩护,提供协助。如今,是重新送他们回修罗场的时候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深深看了眼离去的两条背影,缓缓闭上眼,仿佛与世隔绝,“阿弥陀佛。”
出去城里化缘的小和尚跌跌撞撞来报:“胡施主!秋施主!祈王有动静了!他派出一支上百人的部队,往东边去了!”
“东边?是东夏人占领的地盘吧?”秋老虎兴奋起来,“那只老兔崽子总算憋不住了吗?死狐狸!你再不动手,老子可憋不住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去砍人吧!”
他充满热情的眼神把小和尚吓得退了几步,默念好几句佛号压惊。
胡青用小树枝在地上划了几下,默默思考,并不理他。
秋老虎忍无可忍,指着自己脑袋,痛心疾首道:“那东夏狗贼放火,要不是你带着大家淋上水,往火最大的地方冲,老子怕是连命都没了,嗤嗤,倒是没想过冲过火墙没几步,能烧的东西都烧完了,倒是没有火,可惜来不及通知太多兄弟……这笔账,无论如何都要算!如今叶将军出山,打了胜仗,封锁线风声没那么紧,咱们快去和将军汇合!干翻东夏狗贼,我还急着嫁闺女呢。”
“不,我们不急着和将军汇合。”胡青丢下树枝,缓缓站起,“有风声说东夏要和大秦和谈,祈王怕是坐不住,这批使者很可能是去商谈这个问题的。”他环胸而立,嘴角有抹狐狸般的笑容,“大好机会,咱们怎么能不去给他们添点堵呢?”
秋老虎脑子里谨记临行前叶将军的交代“一切行动听军师”,不假思索,点头如捣蒜,问:“老子的命是听你话弄回来的,你说什么是什么,要给谁添堵,咱就给谁添堵。”
胡青问:“秋将军,我们百把人对上他们百把人,你带队,截个道有胜算吗?”
秋老虎得意地拍着胸脯:“老子做将军技术臭些,做土匪是数得上号的!劫道小事,嘿嘿,那是本行!只要军师吩咐,保管一个活口都不留!”
胡青笑眯眯:“如此甚好,甚好。”
秋老虎恨道:“那群杂碎把老子的头发眉毛都烧没了!还赔上把大胡子!深仇大恨!他们非得用脑袋来还!”
胡青继续笑眯眯:“你没胡子斯文些,听说有些寡妇就爱这个调调。”
“滚!”秋老虎给小小堵了下,他冲入寺中,冲那群隐藏混杂在和尚群中,每天吃斋念经闲得蛋痛的百余将士振臂高呼,他们应声而起,换上土匪打扮,磨掌擦拳,随着将军呼拥而去。
那厢,祈王听闻和谈之事,坐立不安,虽说有利益相关,也担心东夏那群狼崽子,为了利益转手出卖自己。他思前想后,决议派出手下幕僚与干将,持手谕和信件,前往江东东夏营地,与东夏王相谈。未料,狭道内,在使者团毫无察觉的时刻,一支穷凶极恶的土匪军队,从天而降,个个秃头,个个彪悍,看见他们简直双眼冒火,带着削发断须的深仇大恨,出手狠辣,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杀得他们哭爹喊娘。
胡青后方运筹帷幕,分兵堵住几条退路,不留任何逃生余地。
恶战屠杀,整整杀了一个多时辰,地上横七竖八,一地尸骨,血流成河,秋老虎一屁股坐在车辕上,一边搜索金银一边朝慢悠悠从隐蔽角落走出来的胡青炫耀:“想当年,老子做土匪的时候,可不是盖的!嘿,这个珊瑚盆栽不错,顺回去给俺女儿做嫁妆吧。”
“东西统统放下,这可是送东夏的大礼,”胡青在尸体中找出为首者,伸手在对方衣衫里细细搜索,翻出封打着火漆的密信,拿出根银针,熟练地不留痕迹挑开,翻看后笑道,“他果然坐立不安,要求东夏不要停战,继续和大秦对着干呢。”
秋老虎抱着大堆金银,懵然:“接着呢?”
胡青托着下巴,“内疚”道:“祈王那么忧心忡忡,我们还杀了他送信的使团,多不好?总得有人帮他把信送去吧?”
秋老虎还是不懂。
对牛弹琴,面对完全不擅长用计谋的单纯家伙,胡青知音难求,唯一声叹息,把暗示换做明示:“让兄弟把尸体上的衣服剥下,身上的腰牌收起,洗洗穿上,再把尸体埋了,我们出使东夏,会会东夏王去。”
秋老虎大喜:“懂了!”
胡青安排几个伶俐的士兵换上百姓衣服,奔赴大秦军营给叶昭送信,自己带着秋老虎与一众将士,换上祈王府的服饰,带上祈王府的腰牌,模仿祈王笔迹,邪恶地给信件添了几个字,重新封号,然后浩浩荡荡,开往东夏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