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绘在半梦半醒之时,似乎听到了郑肴屿进来的声音……
后来又感受到郑肴屿抱着她去睡枕头,轻轻地为她盖好棉被。
她很想睁开眼睛。
努力了半天,她也只能眯开一条缝隙,朦朦胧胧的见到郑肴屿的轮廓。
他正静静地坐在床边。
韩辰绘弱弱地“唔……”了一声,懒懒地翻了个身,再次沉入甜甜的梦乡。
一开始确实是香甜的,她梦到了她和郑肴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又梦到了他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吻她、第一次……
那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甜甜地咂了咂嘴,随后,她的梦中突如其来一场白雾——
天旋地转。
甜蜜褪去,只剩下苦涩。
又是在她梦中无穷无尽的一个场景。
韩冬果站在高高的天台之上,微微一笑,往空中飞身一跃——
在她的身体高速坠落时,画面突然扭曲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一个漂亮的女生,变成了一个帅气的男生。
韩冬果变成了贺开晨。
她自然也参与其中,她哭成个泪人,她紧紧拽着对方手中的行李箱,委屈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说走就要走……你为什么不和我提前商量一下……”
而那个多年来一直温润的男人,脸上却出现了和过去完全背道而驰的表情,他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决绝,他甩开她的手:“我和你商量,那又能怎么样?结局会有任何改变吗?”
“…………”她又去抓对方的手,恳求对方,“就算没有改变,你提前和我说一声也好啊,我在你心中是那么不可理喻的人吗?我难道不会理解你、支持你吗?”
那个清秀的男人冷笑了起来:“所以,韩辰绘,你的理解和支持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吗?没有!一点都没有!只会让我们原地打转而已!我们已经不再是学生了,你不要再恋爱脑!”
“我……”
她刚想纠正对方,自己不是恋爱脑。
可他却说了一段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话:
“到此为止了,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愿意,你就等我吧,几年后我们会再见的;如果你不愿意,希望你也可以等我,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青春的。”
“???”
一开始,她是真的舍不得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离她而去,可当他说了刚才那番话,她立刻明白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多年的感情,到最后,换来的是他的不理解,是他的贬低。
他竟然那么理不直而气壮的,认为她会等他?
她听到自己撕心裂肺地叫嚷:“再见?我凭什么要和你再见?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等你?我不会等你!”
他那眉清目秀的眉眼,此刻却冷如冰霜,他以为她在装逼逞能,他以为她根本忘不掉他、离不开他,他冷漠地说:“辰绘,何必要说这样赌气的话?”
“赌气?”她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又坚毅又果决地指着对方,“我告诉你,贺开晨,我韩辰绘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及去的女人!你现在放弃了我,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你记住我这句话!”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在走出机场的时候,蹲在地上大哭特哭。
韩辰绘是从梦里哭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
前方便坐着一个人的身影。
韩辰绘知道那肯定是郑肴屿。
她赖唧唧地伸出胳膊,抱住对方,脸蛋枕在对方的肩膀,抽抽搭搭的哭了一会儿。
几分钟之后,待韩辰绘的情绪平稳一些,郑肴屿那又低沉又性感的嗓音低空飞行——
“做噩梦了吗?”
韩辰绘撒娇地“嗯~”了一声。
郑肴屿抱住韩辰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安抚她一下,再让她半躺半靠在床头柜上。
“啪——”地一声。
卧室上方洒下明亮的灯光。
韩辰绘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她立刻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少女风鲜花——
“哇~!”
韩辰绘兴奋起来,虽然还挂着梦中的泪珠,可她的眼角眉梢满是喜悦之情,她一把抱过鲜花,美滋滋地嗅了嗅。
她嗅了一分钟,转过脸看向郑肴屿:“老公~这花是送给我的嘛?”
郑肴屿面无表情地看了韩辰绘一眼,轻声问道:“你都抱起来了,我还能说不是吗?”
韩辰绘小嘴一嘟,不满地“哼!”了一声,脸颊直接贴在花瓣上,瞪着郑肴屿:“就算你不是送给我的,我也要抢过来!它现在就是我的了!”
郑肴屿挑了挑眉梢,终于绷不住了,似笑非笑起来:“你这么霸道?”
“对!”韩辰绘装逼地一努嘴,“我!韩辰绘!就是这么霸道!”
郑肴屿紧盯着韩辰绘,眼神意味深长——
韩辰绘抱着鲜花,看着郑肴屿,眨了眨眼。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一脸高深莫测的?
她难道做错了什么事吗?
不应该啊!她最近求生欲这么足!
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
韩辰绘将那一大捧鲜花放到床边,凑近郑肴屿,轻车熟路地往对方的怀里钻,撒了一下娇,她抬起眼,眨巴着:“老公~人家饿了~”
“哦?”郑肴屿冷笑了一声,顺势抱住主动“投怀送抱”的韩辰绘,一边对她“上丨下丨其丨手”,一边将嘴唇压在她的耳畔,低声问:“哪里饿了?”
韩辰绘:“…………”
妈的!这个老司机!臭丨流丨氓!
她挣扎了一下,义正言辞地说:“我要吃饭!我哪里都不饿!只有肚子饿!”
“刚睡饱就要吃?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小韩猪崽子’,哦说到你刚才睡觉——”郑肴屿又冷笑了一声,将韩辰绘抱得更紧,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说梦话了,在叫一个人的名字,知道吗?”
韩辰绘:“…………”
她的身体一僵。
卧槽!她刚才说梦话了???
她刚才梦到了郑肴屿、韩冬果、贺开晨三个人——她叫了谁的名字啊?
前面两个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万一是贺开晨的话……
郑肴屿微微垂首,看着躺在他怀中的韩辰绘,冷冰冰地问:“贺开晨是你的什么人?”
韩辰绘内心的草泥马军团,简直是千军万马来相见——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不行,她不能败下阵来!
韩辰绘挣脱开郑肴屿的怀抱,和他面对面坐着,一脸严肃:“好啊,那我问你,那个夏夏是你的什么人?”
郑肴屿:“…………”
很好,他们塑料夫妻的人设不崩,就是应该这样互相伤害嘛:)
郑肴屿看着韩辰绘的眼睛:“初夏是我的姐姐!”
韩辰绘一脸“谁tm相信你的鬼话”的表情,又装逼地一怒嘴:“好啊,就你会说话是吧?!我也会!贺开晨就是我的哥哥!”
郑肴屿:“…………”
“好!好!好!”郑肴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二话不说便将抓住韩辰绘的肩膀,强硬地将她压在身丨下——
他的眼中阴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哥哥是吧?!我今天就让你好好的给我叫几声哥哥来听!”
韩辰绘人生之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便是在郑肴屿和她摊牌,问她贺开晨是谁的时候,她装逼地和他说是“哥哥”。
那天晚上,她一口饭都没有吃,却被郑肴屿给喂得“饱饱”的。
她惨烈又悲痛地哭叫、求丨饶,可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人,丝毫不为之所动。
韩辰绘切身体会到郑肴屿的言出必行——她不仅哭着叫了好几声“哥哥”,其他的亲戚也没有落下,真是从“叔叔、大爷”到“爸爸、爷爷”全部叫了一遍:)
惨就一个字。
她一次都不想说:)
关于贺开晨,郑肴屿自有他的“严刑拷打”方式——
“说!贺开晨是谁!”
韩辰绘死去活来,哭唧唧地回答:“他……他是我的……前男友qaq”
“说!你和他有过去吗?”
韩辰绘活来死去,哭唧唧+2:“你……你都说了是过去!”
“说!是什么样的过去!”
韩辰绘被翻来覆去,哭唧唧+3:“没有……就、就……校园恋爱……”
“说!他吻过你吗!”
韩辰绘被覆去翻来,哭唧唧+4:“呜呜呜呜呜……”
“说!他像我这样对过你吗?”
韩辰绘难丨耐地蹬腿,紧紧地抱住郑肴屿,委屈地大哭起来:“老公~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qaq你为什么一直欺负我qaq”
最后崩溃时候的这几句话,让郑肴屿恢复了理智。
他赶紧捧起韩辰绘的小脸,爱怜地亲吻了起来,轻声哄着她:“我不欺负你了,绘绘是最乖的,我再也不欺负你了,好吗?”
韩辰绘嘴巴一扁。
郑肴屿每次这样温柔地哄她,她就根本招架不住,谁说只有男人爱“温柔乡”?女人也一样会在“温柔乡”里迷失了自我——
韩辰绘和郑肴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她枕在对方的肩窝处,又耍赖又撒娇地不停呼唤着:“老公!老公~”
她躺在他的怀里,一边无意识地哭着,一边享受余丨韵,几分钟之后,她冷静下来,慢慢地抬起脸,委屈巴巴的。
“老公,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我和贺开晨的事呀?”
郑肴屿轻哼了一声,用眼角地余光瞥了韩辰绘一眼,又微微侧过脸,亲了下她的脸颊。
“在我和你结婚之前。”
韩辰绘:“…………”
我擦嘞!那她之前演了那么半天!在郑肴屿眼中,那不是“跳梁小丑,岂堪一击”吗?
“那……那这都两年多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过这件事啊?”
“我为什么要提?”郑肴屿用指尖戳了戳韩辰绘的脸颊,“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没有气量胸襟的男人吗?”
“…………”
韩辰绘竟然点了点头。
韩·毫无求生·辰绘在线作死。
郑肴屿:“…………”
他瞪着韩辰绘,竟找不到任何反驳她的理由。
确实啊!他刚才做的那些事,着实没见到一点胸襟:)
韩辰绘转了转眼睛,她不能将战火往自己身上引,便又问道:“你说那个夏夏是你的姐姐,是怎么回事呀?你也真是奇怪——”
她酸了吧唧地说:“别人找借口,都说是‘我的妹妹’,你可倒好,来个‘我的姐姐’……不走寻常路噢?”
“…………”郑肴屿无奈地叹了口气,“初夏确实是我的姐姐,她的母亲是孙女士的好朋友,十岁的时候,她父母意外离世,孙女士就把她带在身边了,她被养在郑家十几年,你说她是不是我的姐姐?”
“姐姐又怎么了?”韩辰绘的语气更酸了,“不还是没有血缘关系吗?谁知道是不是你的白月光初恋情人什么的呢!你这么骚——”
“韩辰绘!”
郑肴屿厉声打断她,抱着她翻过身,将她轻轻地压在身丨下,他在极近的距离里注视着她的眼睛。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韩辰绘眨巴着大眼睛。
郑肴屿轻轻一笑:“我从小泡夜店赌场,少不了和女人吃喝玩乐逢场作戏,但那只是点到为止的逢场。我没有白月光,也没有初恋情人……”
韩辰绘又撅起嘴巴,对他翻了个白眼,表情写满了“谁信啊!”
“硬要说是谁的话——”
郑肴屿轻轻地吻了下韩辰绘的唇角,似笑非笑地说了两个,瞬间引爆韩辰绘心跳的字:
“是你。”